分析人工智能创造物之专利权认定

2023-02-09

一、人工智能与专利权人的法理冲突

在现行专利法的框架下, 基于旨在保护专利权人的合法权益的立法目的, 对于专利权人的界定, 应为自然人与单位。然而随着科技的发展, 人工智能从作为辅助人类创造的工具, 逐渐发展为具有自主创造的能力, 在专利研发过程中, 既有自然人主体之间的分工协作, 又有人机互动配合。前者自不待言, 后者主要针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操作者与生成内容的机器设备二者之间的关系。当下, 人工智能技术在专利研发过程中扮演的角色日益增多, 其参与程度在不同领域、不同技术层面有所不同:一部分, 需要由操作者进行控制, 人工智能技术仅起到辅助作用;另一部分, 则完全无需操作者介入, 在制定算法、录入数据后, 可直接生成开发新的内容。由此不难看出, 人工智能所生成之创造物往往是人类与机器设备共同合作的结果, 人类借助机器的算力输出的方案结果, 进而获得灵感, 继续改进与创新。假使此处的机器的工作由自然人承担, 则可构成合作发明。

笔者认为, 针对人工智能与专利权人存在冲突的困境, 可以结合最终的权利运作状态加以判断。发明或设计的产品化或方案化离不开自然人的参与, 并以服务人类作为终局目的, 人工智能的操作人员作为主要活动主体, 推动研发活动高效的展开, 换言之, 操作者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创新发明或设计方式本身, 仍属于自然人的智力劳动成果。故从鼓励人工智能设计者或操作者广泛应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研发的角度来看, 在满足专利权授予条件的情况下, 将由此产生的创造物的专利权赋予设计者或操作者既可推动专利研发活动, 又可促进人工智能技术自身的开发, 不失为一举两得的选择。

二、人工智能创造物成为专利法保护对象的私法基础

对于专利法客体的认定, 如前所述, 原本协助创作的人工智能技术正在迅速发展成为独立创造物的来源, 基于传统的判定标准和方式, 自然人作为当然作者与创造物来源, 在其中处于缺席地位。从专利法客体的角度来看, 要求授予专利权的创造物应当具备新颖性、创造性与实用性。

(一) 人工智能创造物与新颖性要求

新颖性即指“与早先工艺相比是新的”, 人工智能创造物须在某些方面与已经公开发布的技术、制造的产品有所不同。与此相对应的是由人工智能技术产生的创造物将影响新颖性的衡量标准, 能否以现有技术对抗预期可获得的技术方案是实践中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之一。

对于现有技术的判断, 须具有公知性、时效性以及实用性, 其中实用性要求创造物“为该行业或领域内感兴趣或普通技术人员运用合理的学识就能够掌握”。人工智能的算力大大超越人类, 相关领域的技术人员难以通过人工筛选的方式获取相应的关键信息, 即使确认获取后, 由于人工智能的分析结果往往是理想化的, 未经人工实操进行检验, 能否具有实用性是不确定的。

(二) 人工智能创造物与实用性要求

实用性即指该发明或者实用新型能够制造或者使用, 并且能够产生积极效果。具体体现为:其一, 该技术能够在产业中制造或者使用;其二, 能够产生积极的效果。

在实用性问题上, 人工智能创造物可能由于缺乏详细的说明或其他背景信息, 而不具有可操作性, 对相关技术领域的专业人员缺乏指导性意义。简言之, 人工智能技术可根据数据及算法随机生成方案或图纸, 但这建立在程序计算及语言代码等抽象的基础上, 要满足“制造或者使用”的要求, 仍然需要发明人或设计人进行测试, 以确认该方案或图纸能够服务于人类, 而并非以一纸申请书的形式被束之高阁。

此外, 尽管现在言之过早, 但为了防止明显脱离社会实际, 或超越人类控制的技术方案产生, 需要对人工智能技术在输入及输出两端进行人为的监管。有观点认为“计算机科学家无法轻易理解复制程序演进出来的解决方案。这样的系统很可能发展成为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且无法预测, 故潜在危险较大。”综上, 根据实用性之要求, 单纯由人工智能生成的创造物存在授权障碍, 通过人类在幕后大量的验证、测试等工作, 能够有效保证方案的实施, 同时降低方案给人类生活带来威胁的潜在风险。

三、人工智能创造物的专利权归属

知识产权的私权属性为专利权人提供专有性保护, 是发明人、设计人或其权利受让人对特定的发明创造在一定期限内享有的独占实施权。在判断专利权归属的问题上, 需要解决两个问题:其一, 人工智能创造物是否满足授予专利条件的“三性”要求;其二, 人工智能创造物的输出是单纯作为辅助性的工具存在还是人工智能技术操作者的行为。

首先, 大量事实表明, 在数据共享、算法特定的条件下, 如无明确标注来源, 人工智能创造物与人类发明设计方案相比, 难以从表象上区分具体差异, 这意味着强调“创造性的构思”完全由人所独有, 不具有合理性。当我们无法判断一个技术方案的产生为机器自动生成亦或人类所做, 便意味着当人工智能创造物在客观上满足“三性”标准时, 可以将其认定为发明、实用新型或外观设计。

其次, 在私权体系中, 权利主体与权利客体不仅相对应, 而且彼此之间的法律地位不得转换, 所以权利主体不能是权利客体, 权利客体亦永远无法成为权利主体, 只可能是法定支配权的对象。在此前提下, 人工智能本身则不能成为权利主体, 即专利权人, 故在“三性”的判断问题, 需要以人的行为为基础依据, 进而认定专利权的归属。2017年2月, 欧盟议会通过的《机器人民事法规则》决议所确立的根本原则:“人工智能无论如何发展, 最终要受到法律规制的依然是人 (无论是自然是或法人) 而不是任何的机器或装置。”有鉴于此, 可以说, 并不存在归属于人工智能的专利产品或由人工智能独立完成的发明、设计的创造物, 无论其来源如何, 被认定为可专利的对象仅可归属于自然人。

第三, 对于人工智能创造物可专利性的认定, 需要确立人工智能与人工智能技术的设计人与操作者之间的关联。当下人工智能水平的发展, 已进入到了第三阶段的研发, 将重点集中到了解释、说明、价值判断与其他的一般“人工智能”技术。这些研发的目标是强化特定机器或装置的学习模式, 尤其能具备说明与纠错的界面, 从而能让其操作更为透明、判断的结果更为可靠, 甚至超越目前还只能局限于对特定领域的专业性操作从而可以从事跨界性、复合型领域的协作。简言之, 即在数据收集分析的同时, 实现价值判断与推理。从数据收集分析的角度来看, 面对海量信息, 机器需要进行筛选过滤, 这一步骤需要一定的价值判断, 而后才能输出满足“三性”标准的创造物, 该标准是机器本身所不具备的, 需要人类在机器的“学习模式”下输入算法规则。由此不难看出, 人工智能得以生成创造物前, 需经过大量的“深度学习”, 形成固定的算法程式, 这一过程可视为人工智能输出符合人类要求的创造物的基础。事实上, 人类使用人工智能技术的目的并非看中其“创造性”, 而在于其超强的算力, 所谓人工智能的“创造性”归根结底本质上仍是人类利用算法对机器进行“训练”, 为其输入价值判断的筛选标准。

综上, 人工智能技术的运用在专利权领域, 可视为代表人工智能前期输入数据、制定算法的操作者的发明、设计行为。当其创造物符合授予专利权的“三性”要求时, 可以将人工智能的操作者视为专利权人。

四、结语

人工智能给专利制度带来挑战的根源在于其对创造物的产生方式的影响, 当下科技发展的趋势, 要求专利制度应当尽可能实现良性的预期效果。一方面, 判断人工智能创造物能否成为专利法保护对象时, 分别从人工智能创造物是否满足“三性”标准以及人工智能技术整体发展阶段两个维度进行权衡;另一方面, 人工智能始终是服务于人类, 在先天的设计与定义上都不能完全摆脱人的控制, 其创造物的权利享有须归属于设计者或操作者本人。

摘要: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在为人类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 也产生了诸多挑战, 受到理论界与实务界的广泛关注。在现有的知识产权法律体系下, 采用人工智能技术自动生成的方案, 对于传统的专利权授予条件, 即新颖性、创造性、实用性的标准适用带来新问题。人工智能创造物能否获得专利法的保护及其权利归属等问题, 在法律上并未形成统一意见, 需要结合具体情形加以分析, 以实现专利权法律制度的稳定性与灵活性的平衡。

关键词:人工智能,创造物,专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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