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河北多地车辆尾号限行“凌乱”引发的法律思考——兼谈合理行政原则

2022-09-26

新华网2015年1月12日报道, 因出现连续重污染天气, 河北省10市启动区域重污染天气橙色应急响应, 并从12日起实施机动车尾号限行。然而, 各地不一的车辆行限行政策却让周一上班的人们措手不及。

一、事情的大致经过

2014年12月, 河北省政府发布了新修订的《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新修订的预案中, 将污染天气预警由低到高依次划分为蓝色 (Ⅳ级) 、黄色 (Ⅲ级) 、橙色 (Ⅱ级) 和红色 (Ⅰ级) 四个预警等级。规定在启动橙色应急响应后, 各设区市和省直管县、市周一至周五可按照“限内不限外”的原则, 采取2个车牌尾号一组轮换限行的方式, 即车牌尾号分为1和6、2和7、3和8、4和9、5和0五组, 在启动红色应急响应后, 实行非营运客车单双号通行。对个人、家庭两部以上车属同组限行的, 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提供为其中一部车办理号牌变更服务。

新修订的方案充分考虑到了民众出行方便, 比较详尽地统一了全省限行车牌尾号, 并规定了限行原则, 对个人、家庭两部以上车辆同组限行的特殊情况, 也给出了明确的处理办法。由此可见, 这一预案不但制度设计堪称逻辑严密, 还做到了公平公正。

2015年1月12日, 因连续雾霾天气, 河北省启动了区域重污染天气橙色应急响应, 石家庄、保定、衡水、邢台、邯郸、唐山、廊坊、沧州、定州和辛集等相关市实施机动车尾号限行。其中, 石家庄主城区及各县市城区6点到24点限行1和6, 保定主城区7点到20点限行1和6, 邯郸限行8、9、1、0, 定州限单号, 衡水和廊坊限行2和7。但是, 各市不同的车辆限行尾号让出行的人们“凌乱”了, 网民吐槽, “一个省的几个市还整出这么多不一样, 串门子走个亲戚都不省心”。

二、引起车辆尾号限行“凌乱”的原因

(一) 各地政府不够勤政

去年12月, 河北省政府发布《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 规定“属地管理, 区域统筹”工作原则, 明确要求各级政府负责本行政区域内的重污染天气应对工作。对此, 只有石家庄根据《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修订发布了本市预案, 而其他各市迟迟没有发布本市预案, 当雾霾来临并持续时, 河北省启动区域重污染天气橙色应急响应时, 这些地市只能执行之前的应急预案, 造成尾号不统一。

(二) 行政行为不够精确

2014年11月7日至12日, APEC峰会期间, 京津冀区域采取了停产停工、限行停运等一系列“史上最严”措施, 北京显现了难得一见的“APEC蓝”。《河北省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规定的车辆尾号限行, 也是应对重污染天气、缓解持续严重雾霾天气的最主要措施。实际施行中, 石家庄限行时间为6点到24点, 给冬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带来困难。保定、衡水没能认真仔细研究本地天气情况, 一味执行全省限行决策, 致使网民说:“之前重度雾霾不限行, 现在这么好的天气限行?”, 有“拍脑门”限行嫌疑。

(三) “一体化协同”不够深入

2011年, 涵盖京津冀地区的首都经济圈建设被纳入国家“十二五”规划, 2014年, 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 加强环渤海及京津冀地区经济协作。各地政府职能部门积极行动, 决心创出一条科学持续的协同发展路子。在事关民生的重污染天气应对上, 河北省已公布将实施全省统一的限行尾号, 在“一体化协同”方面先行一步, 但各市政府没能跟上步伐, 启动应急预案时, 廊坊、衡水和北京的限行尾号一致, 定州按照单双号限行, 保定按时间对部分尾号限行, 邯郸一天限行4个号, 邢台一天限行3个号……面对缤纷复杂的限行措施, 让民众如何决定。

三、行政行为必须坚持合理性原则

河北省多地执行车辆尾号限行导致群众行车困难、网民吐槽、媒体纷纷评说, 没能达到最好效果,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能很好地理解和贯彻行政合理性原则。

(一) 合理行政是我国依法行政的原则之一

2004年3月22日, 国务院批准印发了《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 提出了依法行政的六项准则———合法行政、合理行政、程序正当、高效便民、诚实守信、权责统一, 为依法行政提出了明确的要求。确定行政合理性原则, 就是充分考虑到在执行具体行政行为时要尽可能合情、合理、恰当和适度。河北省实施全省统一的车辆限行尾号就是为了缓解空气污染, 为百姓谋福祉。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 出现了各市车辆限行尾号“凌乱”, “串门子走个亲戚都不省心”的现象, 好事没有办好, 违背了车辆限行尾号的最初真实本意。

(二) 准确理解合理行政是依法行政的前提

我国行政法学家王周户在《行政法学》中指出, 行政合理性原则是指政府的行为应当符合法律的意图或精神, 符合公平正义等法律理性。这里的“理”指的是法理, 具体包括政府的行政行为应符合法律的立法目的、应有正当的动机、应考虑相关因素、应符合客观规律和公正法则。《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指出, 行政机关实施行政管理, 要平等对待行政管理相对人, 不偏私、不歧视。行使自由裁量权应当符合法律目的, 排除相关因素的干扰;所采取的措施和手段应当必要、适当;行政机关实施行政管理可以采用多种方式实现行政目的, 应当避免采用损害当事人权益的方式。由此可以看出, 合理行政就是对自由裁量权的限制。如果各地在启动预案, 执行车辆限行尾号这一行政行为时, 如果充分考虑到相关因素, 那么就不会出现这一“凌乱”现象。

(三) 把合理行政落实到具体的行政行为中

从根本上说, 任何法律、法规、规章授予行政机关自由裁量权都是为了更好地实现国家利益和保障人民权益, 行政机关行使自由裁量权时, 必须正确理解法律意图和精神实质, 符合法律目的。行政机关在行使行政管理职能时, 应当尽量避免采取损害当事人权益的方式。如果依照法律必须限制相对人的合法权益、设定相对人的义务或者科以某种处罚时, 采取的措施和手段也应当必要和适当, 任何措施所造成的损害应当轻于达成行政目的所获得的利益。另外, 行政机关无论是实施具体行政行为, 还是作出抽象行政行为;无论是授予相对人权益, 还是要求相对人履行义务;无论是赋予相对人某种资格, 还是对相对人科以某种处罚, 都必须平等地对待相对人, 不能因相对人身份、民族、性别、宗教信仰不同而区别对待。

关键词：凌乱,法律思考,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