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

2024-04-20

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共4篇)

篇1: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

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

前些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家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毕,稻谷晒干了收进了粮仓。那秸秆呢?我问父亲,还要那草干嘛,全部卖给收草的小贩了。父亲说。放下电话我怅然若失。殊不知,稻草在我们农村,曾是千家万户用于炊事的主要柴薪,草和粮同样宝贵,是我们生存活命的根本。

我的家乡地处江海平原,没有山峰丘陵,缺少枯柴野枝,烧锅煮饭大都用庄稼的秸秆。“稻既登仓,禾秸杂沓,翁命收积为垛”。记得每年秋收之后,我的父母就非常珍惜地将从脱粒的稻草储存起来,以备日常燃用。乱秸比较好堆,父亲用那长柄铁叉一次能叉一个小丘似的草垛,几个草垛堆上去后,用铁叉拍拍,用脚踩踩实,然后再用铁叉叉草,两三亩田的稻草个把小时就能堆好。扎成把的则难堆一些,要一个把一个把地拎到草堆上,还要排齐压实,到顶时又要做成屋脊似的上盖,以便雨水外泄。堆好的稻草垛犹如一个倒扣着的大元宝,高大结实,饱满陡峭。狂风吹不散,暴雨滴不进,终年保持草质如新。

稻草垛曾是水乡平原上的一大景观。它们散落在房前屋后,河沿树旁,给江海平原平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春季,和煦的春风从稻草垛上掠过,那清新的稻草香混合着花儿的芳香弥散在村庄上空,令人陶醉。夏日,草垛上爬满了豆秧瓜秧,把草垛染得浓绿一片。到了秋天,草垛上又是另一番情趣。缤纷多姿的丝瓜花、扁豆花、牵牛花把草垛装扮得一片灿烂,楚楚动人,随便掀开哪一片绿叶,都能看到一个个果实笑藏在里边。月朗风轻的夜晚,寄居在藤蔓上的纺织娘、织布郎,放声歌唱;隐蔽在草隙间的俏蟋蟀、钱驼子,轻声吟和,闹哄哄,不停歇,草垛简直成了“音乐演奏厅”。冬天,乡下人衣着单薄,瑟缩着身子依偎在草垛上晒太阳,人们得到的`抚爱、温暖,只有母亲的怀抱可与之相比。

炊烟,在乡间曾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稻草的炊烟,更有它独特的俊美。稻草不耐烧,在锅膛里火力一会儿旺,一会儿微,因此,烟囱口冒出来的炊烟,也一会儿浓,一会儿淡。浓时如乌云翻滚,缭绕着升向空中;淡时丝丝缕缕,袅袅娜娜,似有谁在描绘着一幅画,漫不经心。

稻草垛还是我们儿时最大的乐园。每年暑假,小伙伴们就三五成群以稻草垛为碉堡、据点,或捉迷藏或打游击战。我们在这个没有任何装饰的舞台上轮番上演从课本中学来的小英雄雨来,王二小放牛,黄继光堵枪眼。队里偶尔放一场电影,我们会早早地赶到稻草垛,占据有利地形,谁也别想侵占。等到电影放完的时候,我们早已倚在稻草垛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脖子上还挂着涎水呐。

而今,电饭锅、液化气进入寻常百姓家,管道煤气也正向农村延伸。千百年来与农民同呼吸共患难的稻草,就只能卖掉了。由此,我是该为稻草垛的消失高兴还是伤感?但我知道,不管怎么样,稻草垛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篇2: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

说真的,若不是今天下午上街看到那些满街张挂的色彩斑斓的花灯,我差点忘了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了。

再也不曾有儿时的那种兴奋和期待了。于我而言,如今的元宵节较之从前已索然无味,我不再谗涎于元宵的美味,什么汤圆啊,点心之类的,那些我都只是浅尝即止。

刚才,我探头窗外,心头好生疑惑,咦?我怎么望不见星月?天空不曾下雨,莫非今夜的星月也跟我玩起"藏猫猫"的游戏啦?

耳边,有零星的鞭炮声和烟花爆裂声远远传来,我的思绪渐渐地又被拉长,拉远......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时光,想起了儿时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快乐又难忘的元宵节。

儿时的我每逢春节总是扳着小指头,细数着日子,一心盼望着元宵节的到来,那时候,一到元宵节,爸妈就会早早上辗房辗好了糯米粉,我和妹妹也会在第一时间洗好小手,卷起衣袖,等着和妈妈一起动手做糯米糕点。

我们把糯米粉和啊、揉啊、捏啊......在妈妈手把手、连说带教的帮助下,我们做成了各式各样的糯米团,呵,其中当然也有用糯米粉做成的鸡、鸭、牛、羊、兔等常见的小动物(嘿嘿,其实我和妹妹做的东西常鸡不像鸡,兔不像兔的,四不像啊),我们用绿豆、红豆或黑芝麻等东西嵌作动物的眼睛,这样动物看起来就更显活泼生动啦。

不等做完,我和妹妹的衣裤上,发上,脸上,全都粘满了白白的糯米粉,我和妹妹相视而笑,阿爸和妈妈在边上,也会笑望着我们......

等我们的"绝作"放蒸笼里下锅起蒸后,我和妹妹就围着灶台团团转,在灶肚里狠劲的塞柴火,巴巴地等着起锅。

当爸妈一说到要起锅时,我们那个高兴劲就甭提啦。等不得成品冷却,也顾不上手是脏是净,我们伸手就去抓各自的作品。"慢着!慢着!小心烫着啊!爸妈及时提醒。

哇!好烫!好烫啊!"......可以想象,那时,我和妹妹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很狼狈,呵呵。

哇哦!那种曼妙的香甜,真的无法形容。此刻,我再一次的回味,仍意犹未尽啊。

还记得,这里的乡村有个习俗,就是在元宵的夜里,很多的大人或小孩会站在各自的壮稼地里,高举火把,不停地挥舞、转动,嘴里大声地喊:"连财!连财!大家发财!"呵呵,当然也有少数人会有另一种喊法:"连财!连财!我一个人发财"!

多少年过去了,而今我已极少回乡村过元宵节,不知明天夜里是否还有人会站在壮稼地里喊"连财"?

过往的元宵节,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此时的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外公外婆的身边......

记忆里,在外婆家过元宵节时,我和表弟、表妹常缠着外公让他帮忙给我们做红灯笼、兔子灯和风筝。那时,外公总会找来一些竹条或芦苇杆,还有白纸和各色花纸,然后就动手编架、缠线、糊纸......嘿嘿.我们几个小屁孩在边上也不闲着,帮着外公递这送那的,最后还常争着要糊纸呢。

傍晚时分,我和表弟、表妹胡乱地扒上几口饭,天还没黑,我们就把红灯笼(内有烛光)高高地挂在了屋前,紧接着,我们一人拉着一只兔子灯,去村口和其他小伙伴们早早地集合。兔子灯,一只紧挨着一只,绵延成长龙。

大家互相打量着,谁的兔子笼新颖漂亮,谁就骄傲万分,嘿,满脸的阳光啊。

我和小伙伴们在不太平整的乡间泥路上小心翼翼地拉着兔子灯,生怕兔灯里面的`蜡烛倾倒,把兔灯给燃烧掉。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尖叫着,蹦跳着,狂欢着......那一刻,唯有快乐和幸福在我们身边围绕。

然而,烛倒灯燃的事件总不可避免的发生,兔灯着火后,常伴随着众人的一阵惊叫,着火兔灯的小主人常忍不住"哇--哇--"的哭喊,这时,围观的大人和小孩们则猛一阵哄笑......

"嘀--呜--嘀--呜--",楼下一阵刺耳的汽车报警声,把我这"小聋女"的思绪瞬间拉回。

忽然间,我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街上瞧见的兔灯,说实话,那些兔灯都是用塑料制成,十分精致,外观煞是好看,兔灯里面装的是不灭的灯,只是,望着那些兔灯,我总感觉缺乏了些什么.

真想重温一下儿时过元宵节时的欢乐,只是,当年的那人、那景、那情早已没入那深遂的天空之中了.

那曾经朦胧的烛光,那些曾经在星空下移动的光影,还有那一张张欢乐的小脸和那一双双闪亮的眼睛,往后,惟有在记忆中重温了.

篇3:远逝的镰散文

一、

镰,你藏好了么?数到三十,开始去找你。一个数字是一年,三十年的光阴弹指一瞬间,你像一个诱人老死的饵,年轮的光线纺的多长,我都会与苍老背道而驰,向鸡鸣的陋巷,蚕眠的田园,不管南北西东,找到你。

从认识一棵庄稼说起吧,那时我还小,天真满满。深秋的一片坡地里,指着返青的麦苗问母亲:这是韭菜么?母亲正在晾晒地瓜干,逗得哈哈大笑地手一软,一簸箕地瓜干倾倒在地上。

“傻丫头,这是过年给你蒸大白馍馍的麦子啊!”再看看细长叶子的麦苗,眼里还是分不出麦苗和韭菜的不同,为了不再闹笑话,就认定一小畦的是韭菜,一大片一大片的就是麦苗。

这时,镰睡在冬季的农具房里,大大小小的农具挤挤挨挨,镰是冬闲时分最早闭上眼睛的,像冬眠的蛇,蜷曲着微“s”形的身躯,即使那些铁锨,铁镐,锄头到铁匠炉里逛了一遭,打几个挺子,洗掉一身的尘土,油光锃亮地碰出响声,它也只是懒懒地在推门而入刺眼的阳光里,瞬间给人打一个一动不动的照面。

新镰是跟着三四月的交流会赶来的,怎么说镰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县城里一年之中才有几天这样盛大的集会啊!小孩子是不关心那些农具的出处的,赶的全是会上的热闹。

长长的会像两条河流,向着相反的方向涌流。人必须顺流而下,流到尽头再加入到另一条河流。会上有许多热闹可瞧,但你能深入的繁华和神秘总是有限。

爷爷常带我去听戏,偶尔会在人流的某一处驻足。有一处高声放着音响的高台,留住了许多人的脚步。台子上青春靓丽的姑娘穿着的犹抱琵琶半遮面,那纱巾似的斗篷似乎遮不住身上的冷。在卖票人的叫嚣中,凸凹有致的身体摆着撩人的姿势,人们满脸带着看小丑的张望,姑娘们笑吟吟的,像看着另一群小丑,然后撩开门帘闪进了神秘的帆布大蓬里,她们是去变戏法吗?台下的人伸长了脖子,有的动了一窥山河移易的心思

“脚下的路在走,身边的水在流”那嘶哑的歌声在人流里推波助澜,一切都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似乎要把热闹的场子翻到天上去。

爷爷带我拐进一进院落,戏已开演,没有戏台,屋里屋外包揽了台前幕后。演员一身穿红着绿的戏装,人们围成半圆,多半是老头老太们,在锣鼓家什伴奏的咿咿呀呀中,他们细品着戏里的情节腔韵,我也安安静静地陪爷爷坐到黄昏。戏让人们停下来,像一群慢慢咀嚼的羊,一下子回到千年前的缓慢悠长里。

一般的,能留住小孩的嘴,就能留住孩子的腿,一捧樱桃,一把瓜子,一串冰糖葫芦,常常是爷爷给我买的零嘴。可那些小戏我大多是听不懂的,它们是绞缠着零嘴的美味我才看下去的。唯一感兴趣的是个扎着撅天辫的小丑,被两个喊他二叔的小孩缠着,和我向小叔耍赖时的情状一模一样,而这出戏十有八九赶不上,印象却深刻。

跟母亲赶会就没有听戏那么安静了,被母亲拉着手,有一种骨骨碌碌转的感觉。母亲若想挑商品,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另一只永远捂着她那并不鼓的钱袋子,就让我拽着她的衣角别松开。可我也有走神的时候,一愣神的功夫,就与母亲走散了。

壁立的人群里,再也寻不到母亲,人流裹挟着我前行,既不敢喊也不敢哭,怕别人认出我是没有大人领着的孩子。当我看到某张关注的表情,急忙会在前面某个人屁股后面跟的很紧,甚至装作抬手去拽那人衣角的样子。

茫然地漂流着,一切叫卖都失去了吸引,一心想着如何找到母亲,太阳落得那么快。在会尾巴上猛然间看到一张张崭新的镰,它们像冥冥之中的一种暗示,想起母亲藏在麦垄里的镰,母亲常说要把东西放在你知道的地方。放自行车的地方也是母亲知道的地方,我赶紧到那里去等,相信母亲最终会找到这里来的。

直到赶会的人渐渐离散而去,远远地,见到母亲哭哭啼啼,擦眼抹泪地走来。我兴奋地大喊着:妈,我在这里!母亲破涕为笑了,大声骂着:死妮子,你到哪里去了?死妮子,你还让我活不?看车的大婶似乎明白了一切,为我们母女重逢说着宽慰的话。

低头一瞧才发觉,母亲为了找我挤掉了一只鞋子,她却终于找回了她的孩子。

肚子已然饿的咕咕在叫,我不敢说,母亲也知道,她没有像往常买几个包子油条打发了,而是买了只有看外公时才带上的桃酥。

这个交流会赶的很特别,割麦子的镰,捆麦子的草腰子,一张木锨,一把竹扫帚也没买到,简直一无所获,母亲唯独紧紧攥着我的手,再也不敢撒开了。

二、

布谷鸟从麦田上空飞过,它的叫声里带着某种催促:布谷布谷,猫逮老鼠一递一声,一声一递。

新镰和旧镰听得蠢蠢欲动了,有一种玉在匣待时飞的悸动,恨不能一蹦子从墙上跳下来,抖落开尘封的僵硬。昏暗的灯影里,母亲黑黑地把镰刀磨亮,伸出拇指刮蹭了一下刃口,每一张镰都做出宝剑吹发可断的接应。我知道,平时帮家里干活都是小打小闹,而收麦子绝对是一场硬仗,苦仗。

太阳这面出工的锣敲响了,敲得人心里金光闪亮。那些光在五月的麦芒上游走,一望无际的麦田赤身裸体,抢着收集阳光呢!麦子为我们的肠胃而生长,这时,我们的手脚腿,全身的力气都是为割麦子而生。

小孩子干起活来本没耐性,最讨厌垄子拉的最长的坡地,从南到北望不到头,让人的期待变得漫长而无尽头,煎熬也没有尽头。哪怕每到了两块地的分割点――垄沟,心里都会涌起小小的喜悦,像战士占领了某个山头似的,有了短暂的胜利的欢喜。可以坐下来喝口水,吹吹风,看风吹麦浪里,每一张镰都在阳光里跳荡。那些躬身而行的背脊,麦浪几乎淹没了他们,如果身子再低俯一些。

我和小妹相视而笑,被麦子的灰尘浸染的表情,花狗脸上那白崭崭的牙,泄露出我们眼里的嘲笑,忙用湿手巾擦拭,直到看见彼此已被汗水渍得通红的小脸。

父母总选择最密实,倒伏严重的麦垄,但我还是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母亲有时从中间就给撂倒一片,让我一下子有了窜出几步远的轻松。虽然接下来还是面朝麦子背朝天,心里疏朗了许多。我知道,蜗牛一样爬也得干下去,母亲的镰随时会伸过垄背,为我减去几行的接应,默默鼓舞着我。在那时,我就在心里对比出上学和劳作的不同,似乎就品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一点儿意味。

到了垄沟,我们都放倒自己歇着,母亲为每一个人磨一遍镰。我常怀疑自己的新镰太钝,要换母亲的旧镰,她爽快地递给我。母亲能撂倒一大片的镰到了我手里,还是跟割韭菜似的,而我的镰在母亲通灵的手里,变得那样轻巧自如,身后是齐崭崭的麦茬,刀切一样,比我写的作业还齐整呢!

时间长了,还有哪一个孩子的镰头欢?镰在手里越来越沉重,它不是在割麦子,分明是割着我稚嫩的气力和一波又一波的无可奈何。站在麦子的围困里,我不断地张望,觉的日头比平常走的慢多了,麦子们也跟着张望,张望着我眼里的星星月亮快点带我回家。

天一擦黑,远远地望见,天上升起一把小小的镰刀,镰刃朝上,妹妹说它在收割着星星和云朵。镰刃朝下的时候,她就想象它在收割虫鸣和露水,回家的路上,虫鸣和露水湿了我们的裤腿。等躺倒在铺上时,发际还粘着来不及摘下的麦芒,在梦着一把神奇的飞镰中,睡的死猪一般,即使有人把我们架走,也不会醒来的。

父母还留在地里,趁着露水的潮润,土地返潮了,麦子柔软了挺直的身段,父亲把白日割下的麦子捆成麦个子。母亲的镰更像一条游走的蛇,明晃晃的泛着月色的青光。夜太静了,割麦的沙沙声,像没日没夜蚕食桑叶的声音。

在夜晚,母亲的镰也是有眼睛的。镰是母亲伸出的手臂,轻轻巧巧地避开玉米的青苗,一兜一揽,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挥落,力透镰刃,麦子嗒然伏地成堆,却与贴邻的青苗秋毫无犯。

即使在白天,我的镰也是不长眼睛的。每每回顾左右,那些青苗不是让我马踏飞燕,就是被镰尖削去半拉叶子,即便有几个全毛全翅的,也肯定趴伏在散乱的麦堆下了。所幸玉米有很强的生命力,踩倒的还会站起来,虽然不一定站直了。少了半拉叶子的,忍着痛,就用剩下的半拉叶子生长,等到掰棒子的时候,会看到某一株玉米,长剑似的叶片变成了短刀,那肯定是我当初不小心给它落下的残疾。

母亲是心疼一株庄稼的,每每看到我遗留的斑斑劣迹,总是摇头兴叹:小孩子干点儿活,真是都要功夫钱啊!在以后间苗,补苗等等繁重的农事里,母亲是深深被汗滴禾下土的汗淹没过的。

父亲也是心疼庄稼的,他远远地射过责备的目光,寒意森森,或者吼一句:爱惜着脚下的庄稼!向来他是被粒粒皆辛苦的疼撞击过的。

耳濡目染中,我渐渐懂得心疼一株庄稼,珍爱一粒粮食,心疼一株庄稼是心疼衣食父母的伊始。多年以后,是从小在庄稼地里随大人们苦熬苦做磨出了农家子弟的坚忍和永不服输的那股劲头,当以此作为资本向孩子们炫耀时,才真正懂得“劳动最光荣”,这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朴素真理。

一场麦收下来,父母蜕了一层皮,掉了几斤肉,那些沁了他们手纹的镰柄都明明记录下了。镰的锋芒也被麦子吃透了,磨短磨钝的愈发像一钩亏损的.残月了,很瘦,很瘦地挂在一面灰皮脱落的墙上。

三、

粮食就是安全,那些有镰在的日子,它为我们守卫了这种安全和自足。那样的收获,是全村老老少少总动员的图腾。

小麦一年又一年地成熟着,它要成熟为人们灶台上的一日三餐,还隔着一段距离。

青黄不接时,空空的米缸发出“哐哐”的响声,二叔家的麦子又吃光了。二婶从不说她不会过日子,用麦子换了烧饼油条了,而是在街上放风:自家篱笆插的门连狗都进的去。那时,我们两家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三间房里。风刮到母亲的耳朵眼里,常让她无来由地生出哑巴吃黄连的气愤。

用我妈的话讲:她家两个牛犊子忒能吃。而我家三个丫头片子只有这点优势,细嚼慢咽,如吃鸟食。那个时候,无论怎样精打细算,从没听父母悄悄说过攒钱的事,倒是常提起家里还余一缸或半缸的陈粮时,他们长吁一口气,一副很踏实的神情。

在粮食归仓时,我最喜欢的活是扎袋口,数口袋。它们一个个戳在那里,像我的小兄弟一般亲切,袋子越多心里越高兴。便使出最大的力气用麻绳扎紧袋口,当然这不同于给妹妹梳小辫。在不断的劳作中,我懂得不能扎的太靠底,鼓鼓溜溜的袋子不好垛,打滑。也不能扎到猛梢,容易被粮食撑开,扎得居中最好。它们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每一抬头抹汗,就检阅一次。

粮食守卫着我家的贫穷,一个家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像一个国家有了充足的军备,自立于街坊四邻。

领一部分麦子回到温暖的谷仓,还有一些在继续晾晒,这是要收归国家大仓的公粮。几个毒辣的日头过后,麦子在父亲的手下发出干燥的“哗哗”声。父亲随处抓一撮摊在掌心,扔料豆一样,嘴一张接住,牙一绷,麦粒“格嘣”酥碎,才放了心。父亲添锨,祖父扬场,母亲在麦雨暂歇的间隙,用扫帚漫出细微的麦馀子。

我们拉着满满一车麦子赶到粮站,这里已然排成粮食的长龙,人们耐心地等候着,有喜悦,又有不安的忧色。在他们心中不能尘埃落定的,不是自己一年收成几何,而是自己的粮食合不合国家的等级。粮站的外面扯着巨大的横幅:农民兄弟辛苦了!欢迎农民兄弟踊缴爱国粮!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触摸着时代的脉搏,在自己的角落里聆听着沧海桑田的心跳。

想想现在,不光不用上交一粒粮食,农民还有粮食补贴,这种情景真是定格了那个时代肝肠寸断的表情。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人的幸福,有一些纯粹显然已不属于我们的岁月。

人们曾像麻雀一样,早出晚归,唱着勤劳的歌谣,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挨饿就是幸福。

人们不是永远的麻雀,肠胃温饱了,甚至聚敛了想吃啥就有啥的财富。败坏人的心情的东西也多起来,新鲜,蛊惑的气息,莫名所以的事件,隔着时间的回廊,用葳蕤的语言遮蔽着简洁的幸福。

镰远远地退出了被麦子喂养的年代,镰的锋芒只能活在麦子新鲜的汁液里,镰沉寂在从天方夜谭到现实的魔幻里。

当镰和高高的麦秸垛成为一睡不醒的记忆,时间愈来愈显示出钝挫感,只有我知道自己多么想变得尖锐些,刺探到人类生生不息的最敏感的隐秘。原来,隐秘是纯粹,是简单,是原始的激情。

我知道,再过三十年,三百年,我会老掉,再也无人找到那把远逝的镰,用回忆拂拭它的锈迹和累累尘土。

――镰,你或许还在,在某面象征的旗帜上招展烂漫;在高悬的夜空,成了现代工业文明世界中的一张孤手,一张捭阖纵横,经纶天地的镰,但不知一茬又一茬被刈割下去的庄稼,又是谁最后要面对的事情?

篇4:远逝的麦场散文

相较于春的慢条斯理,夏天,似乎来得急急忙忙。“小满”之后,随着“芒种”临近,天公祭出最后一滴春雨,空气中弥漫开干干的热。风由南向北吹来,烈日下,碧绿的麦田开始变黄。

农民最关注节气变化。季节关乎着农时。这倏忽而至的干热风,报道着夏的消息,也带来了麦收的约定。春抢种,夏抢收。农民们开始忙活起麦收的事情。

没有机械化的年代,收麦得靠人力。割麦、脱粒,算是一年最重的活计,也是乡下田间最繁忙最热闹的场景。一幅幅画面,深深地印烙在脑海里。

如果把收麦比作一场战斗,那打麦场,自然是最激动人心的“战场”。通常,生产队的“场”是固定的,会选择一个离村子近的地方,既做队部,又是仓房,既可打麦,也收秋粮。

经过了冬春两季,场地尽管依然平整,但已然不够坚硬。所以,收麦之前,先得要“杠场”。

之前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足以滋润土地。人们用水把场洇过,重新浅梨,耙盖平整,略加辗实,再铺上层去年的滑秸,用水打湿。这时,空气中弥散开,新鲜泥土和着麦秸湿漉漉的腥香。

牲口把式把牛套上石头磙子,鞭子一挥:“驾,驾!”大黄牛四蹄蹬开,一路小跑,鼻孔里喘出带着白烟的粗气。磙子一圈一圈,吱吱吜吜、咕咕噜噜响着。小半天的光景,滑秸被辗轧的像一湖静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农民们挑开滑秸,那翻新过的麦场,平整如镜,光滑似冰,异常坚硬。

麦还没收回来,这儿先成了孩子们的欢乐场。折跟斗、打滚儿、捉胡蝶,赛跑、撞拐、摔跤,撒着欢儿地玩。趁大人们不在,还会偷偷溜到场边地里揪几颗麦穗,搓掉麦糠,嚼得满口生津,剩下那一团面筋,硬生生地吞进肚里。

仿佛约好似的,麦场干了,地里的麦子也熟透了。放眼田野,除了那些高大的杨柳擎着的绿伞,满目金黄。大人们天不亮便去到田间,甩开膀子,将成熟的小麦连根拔起。成捆的麦秸,像裹着婴儿的襁褓,整整齐齐地躺在地里……

骡、马、牛纷纷驾起大车,在地与场之间,不停地往来穿梭,趟起一路尘烟。场里的麦垛越堆越高,慢慢变成了一座座小山。各种“角儿”纷纷登场。麦场的大戏,由序幕渐入正剧。

麦垛旁摆上了铡刀。黑铁塔般的汉子光着膀子,双腿叉立,上身的健子肉,一缕一缕暴着。蹲在地上的.女人,把成捆的麦秸填入刀口,壮汉腰身一弯,铡刀“唰”地一声,将麦秸分斩为两截,头甩进场里,根被扔到场边。一米多长的铡刀,闪着寒光,张张合合,麦捆在女人手中飞来飞去。大人们的说笑声,孩子们的喊叫声,铡刀的“唰唰”声,牲口的嘶鸣声,间或传来的鸡鸣狗叫,合奏出丰收的欢乐曲。那一座座麦秸山,越变越小。麦秸铺展开来,有半尺厚,把整个场盖得严严实实。十几个人用木叉来回翻挑着,为的是让它早点干透。

正午的烈日,把打麦场晒得滚烫。为了节省农时,午饭就在场边的柳树底下吃,各送各家的。

“二黑,你娘送来什么好吃的?”

“馒头,臭鸡蛋。”

“嗯,闻着臭吃着香。”老百姓平时把攒下的鸡蛋煮熟,用老汤淹起来,做成臭鸡蛋,也只有在这农忙季才舍得吃。那可是令人垂涎的美味。

“三嫂,拐子哥给你做的啥?”

“烙大饼,白糖。”

“哈哈。长尾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老娘丢在山沟里,媳妇背到坑头上。烙白饼,卷白糖,媳妇媳妇你尝尝。”三嫂拣起块坷垃,“嗖”地投向和她开玩笑的根子……

牲口把式来了,还是老牛套着的石磙。老牛不知疲倦地跑着,人们跟在磙子后面,挑翻着麦秸,一遍又一遍,直到麦秸发亮成为“滑秸”,籽粒也随之脱落。把滑秸挑开,再用扫帚、搓板、木锹把麦粒攒成堆。

太阳一步一步向西边的大山走去,风知趣地吹起。略上年纪的老伯,拎着簸箕在麦堆旁站定,望着树梢选好风向。拿着木锨的大婶把麦粒撮起,倒入老伯伸出的簸箕。老伯潇洒地信手一扬,麦粒“唰”地飞将出去,撒出一道优雅的弧,雨珠般纷纷落下,麦糠随着风向,慢条斯里地飘落侧旁。一会儿光景,麦粒在场里变成一条条金龙,在傍晚的潮气里,弥漫着浅浅郁香。

这般的热闹忙碌,会持续三四天。滑秸齐整地码成了大垛,麦粒堆成了小山,铡掉的麦根,静静地等候主人发落。滑秸或拿去修房,或留着来年杠场;饱满的麦粒,会成为种子,剩下的便是人们的口粮;麦糠,和着泥巴抹墙,也可饲喂牲口;而麦根,将化身为泥,回归大地,成为庄稼的营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们更加懂得劳动的艰辛,更加珍惜这大自然的馈赠。

大人们忙碌着,小孩子也不甘于寂寞。纷纷跑到场里,光着脚丫在麦粒上踩,硌得脚心痒痒的。在滑秸垛上蹦呀跳的,就像城里孩子们在玩蹦蹦上床。那滑秸柔柔的、软软的,有种异样的馥香。欢乐的是孩子,辛苦的则是大人们。因为,最后他们还得把麦秸重新堆好,这样才不至于露雨,而糟蹋了这一垛滑秸。

随着落日的那一抹余晖,蜻蜓也跟着来凑热闹,时而高飞,时而低徊。蜻蜓追逐着虫儿,孩子们则挥舞着扫把,追逐着蜻蜓。成群的麻雀飞来,在场边觅食。孩子们找来竹编的大号筛子,用木棍支起,远远地牵上一根绳子,筛下撒些扬出的瘪子。等鸟儿们蹦蹦跳跳地钻进去,绳一拉,鸟儿被筛子扣住,成了俘虏。银白的麦秸垛,金黄的麦粒山,忙碌的农民们,游戏的孩子们,在晚霞里,生动成初夏里的油画……

本文来自 360文秘网(www.360wenmi.com),转载请保留网址和出处

【远逝的稻草垛抒情散文】相关文章:

嫂子抒情散文04-07

抒情散文范文05-17

写景抒情散文07-20

风抒情散文04-08

春抒情散文04-10

抒怀抒情散文04-10

情殇抒情散文04-10

恋曲抒情散文04-11

聒噪抒情散文04-12

五角抒情散文04-13

上一篇:论苏轼词的豪放派风格下一篇:公共事业管理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