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福兹《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叙事艺术

2023-02-19

一、纳吉布·马哈福兹与《我们街区的孩子们》

纳吉布·马哈福兹 (1911—2006) :埃及作家, 198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是阿拉伯世界第一位获次殊荣的文学家, 享有阿拉伯文学之父的美誉。

纳吉布·马哈福兹曾说:“‘三部曲’、《我们街区的孩子们》、《平民史诗》是我偏爱的几部作品。”《我们街区的孩子们》是一部长篇巨著, 小说围绕“继承权”问题, 描写了杰巴拉维街区几代人救世的故事, 这些代表人物的命运也是人类历史进程的写照, 每个人物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老祖父杰巴拉维是街区的开拓者, 他的“成果超出了人的期望和想象”, 他造福街区百姓的事迹被传为佳话。因为年事已高, 平时深居简出, 于是让庶子艾德海姆接管家业。艾德海姆思想纯正、心地善良, 与人为善。但是, 与他争夺家业的哥哥伊德里斯利用了他的善心, 教唆他偷看有关父亲遗嘱的文书, 被发现后赶出家门。第二代子孙杰巴勒为了恢复本族人的权力, 抛弃了富贵生活, 以弄蛇为生, 后又带领群众与头领斗争, 恢复了街区的公正。第三代子孙里法阿吸取了前人的经验教训, 在老祖父的暗示中, 他以净化街区为己任, 追求没有仇恨、团结有爱的人际关系。第四代子孙高西姆在老祖父的启示下, 带领街区的民众习武练棍, 街区的人们最终用武力推翻了残暴的头人, 继承权最终归全街区的人拥有。第五代后人阿拉法特为揭开老祖父之谜, 决心潜入祖父宅中探个虚实, 使老祖父受到惊吓亡故, 发明的炸药也被暴虐的头领利用。但是阿拉法特之死也使得人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暴政一定会结束, 黑夜过去式光明。让我们亲手埋葬暴君, 迎接光明的未来, 迎接奇迹的诞生。”

二、《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叙述者

《马卡梅集》是阿巴斯王朝后期的散文体作品, 阿巴斯王朝后期, 受到波斯的影响, 阿拉伯人的文风倾向于修饰词藻、斟酌字句。“马卡梅”原意为“集会”, 后引申为集会中的“讲话”, 是阿拉伯文学史上颇有影响力的文学体裁。它的特点是:有一个第一人称的叙述者, 讲述主人公的奇闻异事, 在故事中反映社会现实。《我们街区的孩子们》开篇以第一人称“我” (我们) 为叙述者, 但“我” (我们) 并非小说的主人公, “我” (我们) 在小说的叙事中被不留痕迹的抹掉了。对于叙事者的任何信息读者不得而知, 只知道我和故事的主人公们同住一个街区, 是“我”在讲述发生的故事, 发生在我们街区的五代人的故事。小说的开篇就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发生在我们街区的故事, 确切地说是由许多故事组成的故事。我本人没有亲历其中的事件, 只是一股脑地把那个时代街区后人所发展了的故事, 或全部或大部分记录了下来。世世代代, 全区的人都在传颂着这些从街区咖啡馆里听来的故事。种种传说就是我故事的来源。”

马哈福兹采用了阿拉伯传统的“马卡梅”式叙事手法开篇, 由说书人“我”来讲述艾德海姆、杰巴勒、里法阿、高西姆和阿拉法特的故事, 在每个故事的结尾, “我”会加入一段评述, 五个故事相互呼应。“我”既是故事的讲述者, 更是作者思想的传达者。传统的“马卡梅”主要以揭露和批判社会现实为主, 但马哈福兹并未完全拘泥于这种形式, 更注重的是内涵与思想。作品《我们街区的孩子们》与以往的写实的小说不同, 采用了象征的写作手法。作品中蕴涵了作者对宗教、苏菲主义和哲学的思考。作品中的大量信息并非明确的传达, 是通过语境的、修辞的、隐含义等手段暗示出来的。

三、《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象征手法的运用

马哈福兹作为一名埃及作家, 阿拉伯伊斯兰文化之于马哈福兹正如意大利文化之于但丁、俄国文化之于托尔斯泰、犹太文化之于贝娄, 深刻影响着作家的创作。阿拉伯伊斯兰文化是马哈福兹小说中反复得以再现的主题。《我们街区的孩子们》大量采用象征的手法, 象征是建立在神秘“对应论”基础之上的。它或是从对象联想某种心灵状态, 或是某种心灵状态去联想对象。象征手法的运用, 使得小说有了朦胧的美感。马哈福兹笔下的人物形象与宗教传说的故事有很多相似之处。杰巴拉维象征创始者, 他“像一个公正的旁观者那样, 一个全知全能的人那样。”杰巴勒、里法阿、高西姆则象征先知。马哈福兹笔下的头人象征统治者、棍棒象征武力和暴力、阿拉法特发明火药象征着科学。与宗教故事不同的是, 马哈福兹笔下的英雄都是凡人, 杰巴拉维创立街区后便隐遁起来, 不曾为后人提供任何帮助, 当杰巴勒、里法阿一次次的呼唤老祖父, 需要他的帮助时, 却没有回应, 只有永久的缄默, 摩西在同法老的斗争中, 有一根神赐予的可以变蛇的魔杖, 但是杰巴勒只会耍蛇, 是从岳父那学来的本领。小说中的主人公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联合街区的百姓, 与恶势力作斗争。杰巴拉维在创立街区隐遁后, 虽也有过谕示, 但告诉子孙们:幸福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要有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马哈福兹说:“从古埃及至今, 文学的基本职能, 就一直是成为批判社会的锐眼, 表达对消极面的愤怒, 追求更美好的未来。正真的文学家通常都有一个幻想中的理想之邦, 他描述它, 沉醉其中, 并试图通过批判现实社会而在文学中抵达那个理想之邦。”文学作为一种书写方式, 来自于对生活的感悟。生活经历愈丰富, 作品就愈厚重。这也是马哈福兹作品的魅力之所在。

四、《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时间性和空间性叙述

任何的叙事作品都是在具体的时间和空间中展开的。罗曼·英伽登认为:“文学作品实际上拥有‘两个维度’:在一个维度中所有层次的总体贮寸同时展开, 在第二个维度中各部分相继展开。”小说人物的一生经历都是在时间和空间中展开的, 只有在时间和空间的逻辑基础上, 小说才能建立起叙事秩序。在文学作品中, “唯有空间才是作者着力要突出的元素。”空间已成为现代小说叙事中的一个重要元素。在《我们街区的孩子们》中马哈福兹开篇就提到祖父杰巴拉维的房子:“我们街区原本是一片荒漠, ……那儿只有杰巴拉维建造的一栋孤零零的房子, 与恐惧、寂静、强盗抗衡。房子的围墙很高, 圈出了很大一片土地, 西半边是花园, 东半边是一座三层的住房。……偌大的花园, 绕院墙栽种着一圈高大的无花果树和椰枣树。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园子中央的花坛里, 指甲花和素馨花竞相怒放。整个花园一派生机。”艾德海姆在掌管家产后, 工作之余喜欢坐在花园里吹笛子, 背靠椰枣树和无花果树, 或躺在素馨花下, 看着可爱的鸟儿, 听着潺潺的流水, 发出“多么优美动听”、“真美呀”的感叹。正是老祖父美丽的房子, 成为了子孙们所向往的“神圣空间”, 祖父所居住的空间具有一种不同寻常、无与伦比的意义。在这个“神圣空间”里居住着“谜一般”的祖父, 他建立了这个街区, 成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和预期, 他的一生也被传为佳话。子孙把祖父视为救世者, 进入他所居住的这间独一无二的房子去探寻他的秘密, 也成为了子孙们人生意义的来源。人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世俗世界的象征, 而祖父的宅院则是神圣世界的象征。艾德海姆被赶出家门后, 能再次回到这个“神圣空间”也成为了他的向往。这一空间已经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和场所, 俨然演变成了整个大街区, 即大空间内的一种精神的象征。而这一空间也成为了马哈福兹小说意识流动的支点, 推动着几代人命运的发展。

从时空维度看, 小说首先表现为一种时间性的存在, 叙述必须呈现出一个特定的时间顺序。而小说开篇“世世代代, 全区的人都在传送着这些从街区咖啡馆里听来的故事。种种传说就是我故事的来源。”容纳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间维度。事实上, “我”是站在过去某个不明确的现在, 讲述多年之后的一个将来, 然后又从这个将来, 回顾那些过去的事情, 或已经被预见的事情。

马哈福兹作为阿拉伯文坛现代小说的先驱领袖, 他对民族和国家深沉的爱与情感都融入在他的文学作品中, 而《我们街区的孩子们》更是作者偏爱的作品之一。

《我们街区的孩子们》在叙事形式和风格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特征与独创性。作者在沿用现实主义写作手法的同时, 运用了西方的象征主义写作手法。就文本与社会历史层面的关联来说, 任何叙述文本, 都不可避免地存活在人类所生活的时间与空间中, 它既是由人所创作也是为了人而创作、为了人而存在的, 而人是历史地存在的。与之相比, 当今包括埃及在内的阿拉伯社会也处于新一轮的社会变革之中, 两次社会变革尽管时代不同, 但人民与国家的诉求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因此, 文学作品所展现的人物的命运和历史的宿命感, 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折射出当今埃及人民内心正在经历的彷徨与挣扎。笔者希望通过对《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叙事学多维度解读, 能够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 为马哈福兹的作品研究加入多元化的解读。

摘要: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 叙事学理论在中国得到关注。叙事学从叙事的形式和叙事视角等方面入手, 细致的解读文学作品, 对文本本身的特点进行分析研究。一般来说, 除了脍炙人口的《一千零一夜》外, 人们对阿拉伯的文学作品知之甚少, 本课题将在经典叙事学与后经典叙事学的视角下, 对阿拉伯著名作家纳吉布·马哈福兹的作品《我们街区的孩子们》的叙事手法进行分析。

关键词:纳吉布·马哈福兹,《我们街区的孩子们》,叙事,叙述

参考文献

[1] 纳吉布·马哈福兹, 马哈福兹, Mahfouz, 等.我们街区的孩子们[M].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9:3..

[2] 纳吉布·马哈福兹, 马哈福兹, Mahfouz, 等.我们街区的孩子们[M].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9:434..

[3] 董小英.超语言学:叙事学的学理及理解的原理[M].百花文艺出版社, 2008.

[4] 纳吉布·马哈福兹, 薛庆国.自传的回声 (摘译) [J].外国文学, 2001 (1) :33-40.

[5] 罗曼·英伽登著, 陈燕谷, 晓未译.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认识[M].中国文联出版公司, 198:11.

[6] 龙迪勇.空间叙事学:叙事学研究的新领域 (续) [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 2008 (1) :58-63.

上一篇:立式圆筒形自支撑式拱顶储罐“弱顶结构”的合理设计下一篇:利率市场化下商业银行中间业务的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