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我国公司章程效力瑕疵问题

2023-02-16

一、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概述

(一) 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概念

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是指当公司章程出现特定情况时, 将可能会导致公司章程无效或可撤销的法律后果。这些特定情况包括:欠缺法律规定的有效要件、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违背法定的程序等。

在出现效力瑕疵的情况下, 如果采取了一定的法律行为对公司章程进行救济, 则可使无效或可撤销的评价转化, 使公司章程产生原本的约束力。否则公司章程或其部分条款将可能一直处于无效或可撤销的评价中。

(二) 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原因

1. 股东主体资格的欠缺

民事权利能力和民事行为能力是民法理论中民事行为成立的要件。具体到公司章程的制定过程中, 要求章程制定人既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且不存在其他资格限制。

通常情况下股东主体资格欠缺指两方面, 即股东行为能力欠缺和股东资格欠缺。也就是说, 如果参与制定章程的股东不具有缔约能力, 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除此之外, 在对股东国籍有限制的领域内, 不具备相应国籍的自然人或法人担任了股东且参与章程的制定, 同样属于股东主体资格欠缺导致的公司章程效力瑕疵。

2. 公司章程制定者意思表示瑕疵

有效的民事行为以当事人的意思表示一致、真实、自由为成立要件。在公司章程的制定方面, 如果章程制定者在制定章程的过程中存在欺诈、胁迫、乘人之危等情形, 将会导致其所制定的公司章程具有效力瑕疵。欺诈、胁迫、乘人之危等行为将会引起规章制定者的意思产生不真实、内心意思与外在行为不一致等, 所以各国也均认定受到欺诈、胁迫, 或乘人之危的情况下做出的意思表示, 其效力存在瑕疵。

3. 公司章程违背了法律强行性规定或公序良俗

公司章程是公司实现自治的体现, 但自治并不意味着完全自由, 公司章程的制定不能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公司法内容中写明“公司章程另有规定的除外”的项目允许公司通过章程进行自治, 比如《公司法》第七十六条规定“自然人股东死亡后, 其合法继承人可以继承股东资格;但是, 公司章程另有规定的除外。”然而其必须在法律和公序良俗的底线内进行, 否则会产生公司章程的效力瑕疵。

4. 公司章程的制定、修改违反法定程序

根据我国有关法律规定, 公司章程的修订都是由股东会或股东大会以表决的方式通过。我国《公司法》第22条第一款、第二款规定了公司章程修改程序中程序违法的股东撤销权。当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的召集、议事规则和表决程序违法或者违反公司章程, 从而进行章程修订时, 就会使得修订的公司章程存在效力瑕疵。

(三) 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后果

1. 公司章程的全部无效

综合上文关于章程效力瑕疵原因的叙述, 股东主体资格的欠缺、公司章程制定者意思表示瑕疵、公司章程违背了法律强行性规定以及公司章程的制定程序违反法律规定均会导致公司章程全部无效。在公司设立的过程中, 公司登记机关的书面审查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公司章程全部无效的可能性。但审查过程的书面化、简便化往往会影响到审查结果。更何况行政机关对书面的审查还可能存在偏差, 因此由于以上原因导致公司章程全部无效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但全部无效必须是导致瑕疵的原因及于章程的整体, 如果只是针对部分条款则不会导致其全部无效 (1) 。同时, 公司章程全部无效将会产生公司设立失败的后果。

2. 公司章程的部分无效

导致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原因如果只及于章程的个别条款, 或者是对章程的部分修改存在程序违法, 就会产生公司章程部分无效的效果。如上文所述的有关《公司法》第22条的规定, 修订公司章程违反法律强制性规范的无效, 如果违反公司章程本身或违反程序性规定, 股东可申请撤销。

公司章程在存在部分无效的情形下, 并不影响公司本身的存续, 但是依然存在利益受损后, 维权的机会成本问题。

二、我国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救济制度的立法不足

(一) 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界定不明确

根据本文关于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后果的分析, 可以得出不同的效力瑕疵程度会导致不同的瑕疵后果的结论。全部无效的章程会导致公司设立失败, 而部分无效或可撤销的章程则不会产生这种后果。由此可知, 明确界定何为无效章程, 何为可撤销章程、何为全部无效, 何为部分无效是非常必要的。立法在此处的不足也将导致司法、执法在实践上的缺失。

(二) 缺乏民事赔偿责任的规定

公司章程效力产生瑕疵以后, 就会产生法律责任, 包括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和刑事责任。然而我国《公司法》在第十二章有关法律责任的规定中只规定了罚款、吊销营业执照等行政责任和犯罪情况下的刑事责任。有关于民事赔偿责任只在第214条中规定了民事责任优先顺位, 但并未对责任主体的范围予以清楚界定、缺乏对于民事赔偿具体施行方式的规定, 因此降低了约束力。

(三) 没有规定章程无效后的溯及力问题

公司章程无论全部还是部分, 只要被认定为无效, 就会产生溯及力问题, 这直接影响着第三方的信赖利益保护。如果认定章程无效后具有溯及力, 那么将会导致与公司已经完成的交易或已经签订的合同无效, 这必然会使第三方利益受到损害, 进而影响到市场经济的有序进行。如果不加限制的认定章程无效后完全不具备溯及力, 那么因之前的交易而受到损害的相对人, 将无法通过法律主张自己的权益, 使法的可诉性受到冲击。

如何在有无溯及力与最大化、最可能化地保护股东、第三方利益之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是我国立法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三、我国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救济制度的立法建议

我国公司法上并没有关于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救济的明确规定, 这种立法上的空白, 在理论和实践上造成了很多困惑。因此, 在我国建立起一套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救济制度是必要且可行的。

(一) 构建章程无效的确认程序

确认了章程是否无效, 是全部无效还是部分无效, 才能更好地实现救济。公司章程的无效确认应纳入国家公权力并进行公示 (2) , 以产生对抗效力。

申请人:只要认为公司章程的效力有瑕疵并影响其合法权益, 包括公司设立者、股东、第三人、债权人的利益受损者都可以向相关机关申请确认公司章程无效。

申请机关:关于申请机关现在国际上主要存在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的模式。在构建章程无效确认程序时, 建议我国采纳由司法机关确认的模式。一般而言, 由于行政机关的行政管理与公共服务只能与公司章程的民事法律行为性质不相符。采用司法机关确认模式, 能发挥司法机关的司法最终裁决的职能。

申请程序:申请程序应包括申请人申请, 经申请机关受理, 申请机关对申请进行审查, 并经公司的说明之后, 如果确实存在效力瑕疵, 就宣告公司章程无效。申请机关的审查分为形式审查和实质审查。应当根据不同的情况分别适用或结合适用, 而不能一味适用形式审查, 这必然会使得一部分人利用形式审查的不全面性而规避可能的公司章程效力瑕疵认定。也不能均适用实质审查, 这会加大司法机关的审查成本, 也会降低审查效率, 不利于公司章程效力瑕疵救济制度发挥效力。

(二) 完善公司章程民事责任体系

1. 公司章程全部无效时的法律责任

在公司章程全部无效的情况下, 将会引起公司设立失败的后果, 公司的法人人格遭到否认, 并承担相应的责任:

首先, 股东之间内部责任, 应参照合同法互相返还财产, 有过错的, 应赔偿损失。

其次, 股东对第三人的外部责任体现为公司应以其全部财产承担责任。如果公司财产不足清偿, 则由有过错的股东承担连带责任。

2. 公司章程部分无效时的法律责任

此处所指的部分无效作扩大解释, 即还包括公司章程效力待定、可撤销的情况。公司章程的部分无效并不影响公司作为法人的存在, 其产生的后果不同于全部无效, 相应的, 应当承担的民事责任也是不同的。

首先, 如果无效条款是能够运用公司法进行校正的, 就直接用公司法进行调整。

其次, 如果无法运用公司法进行规范的, 应确认该条款无效, 并要求公司限期修正该无效部分。

再次, 公司章程部分无效所产生的民事责任应由过错的股东进行赔偿。 (3)

3. 明确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溯及力问题

首先应当明确以无溯及力为原则, 将部分有条件的有溯及力作为补充。为了保证市场经济的有序进行、保护市场参与者的信赖利益, 应当确定效力瑕疵无溯及力的原则。

其次, 为了保护善意第三人的利益, 应当认定明知章程存在瑕疵, 且利用瑕疵谋取不当利益的参与人承担民事责任。除此之外, 若恶意第三人, 利用了章程的效力瑕疵侵犯了公司的利益, 也应当认定缔约无效, 要求其承担责任。在此两种情况下, 章程效力瑕疵的处理有条件的存在溯及力。

四、结语

我国《公司法》第11条规定“设立公司必须依法制定公司章程。公司章程对公司、股东、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具有约束力。”作为公司成立必不可少的存在, 公司章程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它既体现着公司行使自治权, 也能反映出国家公权力对公司的限制, 以求在两者之间达到平衡, 谋求市场经济可持续健康发展。而我国随着经济日益发展, 很多公司章程效力瑕疵的情况相继出现, 由于缺乏一个完善的立法规制, 使得司法人员不得不参考其他法律运用于实践。逐步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公司章程效力瑕疵规范, 在我国势在必行。只有保证了公司章程的有效, 才能保证公司的健康发展, 同时保护善意第三人的利益, 保证交易安全。

摘要：公司章程是公司组织和活动的基本原则, 也被称为“公司的宪法”。订立公司章程是设立公司的条件之一。随着公司法的几次修订, 给予了公司更广泛的自治权。但公司在发挥自治权时由于多种原因造成了公司章程效力瑕疵, 而这种瑕疵可能会给公司股东、第三人等带来损害, 进而影响市场经济的健康有序发展。基于此, 讨论公司章程效力瑕疵问题就显得非常必要了。本文通过对引起公司章程效力瑕疵原因的探讨, 围绕这些原因, 逐步阐述了我国公司章程效力瑕疵在立法上的不足, 进而提出相应的完善手段。从效力确认程序建立、民事赔偿责任的明确和有无溯及力三个方面, 提出了完善建议。

关键词：公司章程,效力瑕疵,强制性规定,民事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