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布朗》的叙事结构和主题分析

2022-09-10

纳撒尼尔·霍桑作品中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表现人脑对外部现实有意识的认知过程。因此, 霍桑作品中的人物需要不断地为他们头脑中的想象去搭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他们是否有这种认知能力去区分头脑精神过程生成的产物与对外部世界的感知印象, 常常决定着他们能否与他人建立起良好的道德关系。

在《小伙子布朗》中尤其清楚地阐释了由对这一感知过程及对现实所做出的错误心理判断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因此, 从一种什么样的视角去进行解读是问题的关键。尽管霍桑作品中的叙事者常常存在于故事之外, 然而叙事者和布朗从不同角度对后者的经历所做出的冲突的解释, 恰好形成了作品的讽刺基调。霍桑正是从这一点着手, 来展开对布朗缺乏自我精神控制力认识的评论。

想要缓解故事中两面分歧之间的矛盾, 认同小伙子布朗行为形成的原因是必要的。解读本身应该主要侧重的是布朗感到困惑的方式, 而绝非他为什么犯了如此严重的判断错误, 或者霍桑为什么在故事中把叙事者和布朗区分地如此泾渭分明。当然, 至少大多数评论家都承认在布朗的经历中有一部分应该是一种“梦幻”, “幻象”或“幻觉”, 他们关注的更多的是个体怎样去做出选择, 通常这样的选择是在道德一面的 (在这一问题上布朗当然被视作一个被误导的个体) , 或者关注于个体的知识体验, 通常是在心理一面的 (在这一方面布朗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异) 。

叙事者对事件的描述以含糊性为特点, 这是理查德·佛格 (Richard Fogle) 已经指出的。“忽明忽暗的灯光”玩弄着各种模糊的事物, 混淆着它们的形象, 以至于让人无法去客观地辨认它们。事实上, 佛格对含糊性的理解显然不够充分, 他仅仅把自己局限于叙事者对疑惑和其他可能性的文字表述上。他承认这样的事实:诱引布朗去黑森林的向导“当然是魔鬼”, 布朗也是在森林里看到了古德·克洛伊丝 (Goody Cloyse) 、牧师、古金执事 (Deacon Gookin) 和其他人, 但叙事者从未提到过这些人的名字, 只是用“人影”“人形”这样的字眼去描述他们。显然, 这是按照布朗的判断, 他们才被赋予了上面所提到名字之人们的本质。而支撑这一观点的依据仅仅来自于布朗那及其不可靠的“亲眼所见”, 或者那些幻觉本身—他们的存在仅仅是建立在布朗的感知体验之上, 并绝非是出于叙事者的。

的确, 在故事中布朗是唯一一个认为自己不可能缺乏这种辨认力的人。即便事实上在他继续森林之旅的过程中那些人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对于那些人的出现仍然持绝对肯定的态度。叙事者开始只是说到布朗“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看起来像他的父亲或祖父。但是布朗, 在他前面所说的话中 (如果魔鬼本人就在我的旁边, 那该怎么办!) 已经显示出了他的思维趋向, 他立刻断定那个影子就是魔鬼, 尽管去那样称呼那个人影他还有些顾虑。

在接下的事例中, 叙事者有意识地用一些限制性的词语进行描述, 这就暴露出了布朗感知能力的不可靠性。故事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布朗认出她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可以为人表率的太太”。这个人影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认定为布朗那位真实的“道德上和精神上的导师”, 实在是难以确定, 但是布朗立即做出判断他所感知到的毋庸置疑就是古德·克洛伊丝 (Goody Cloyse) , 尽管他吃惊地瞪着他的眼睛朝上看以后, 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而牧师和古金执事 (Deacon Gookin) 甚至没有以人影的形式出现, 仅仅是以非物化的声音出场—谈话仅仅是通过“象执事声音”和“牧师的庄重苍老的声音”实现的。虽然这比前面的例子更缺乏依据, 但布朗还是认定他偷听到的就是那两位“圣人”的真实谈话。最后, “从那云团的深处, 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布朗无根据地相信自己辨认出了“自己村上人的口音”, 尤其是, “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即便到此布朗对他所断定的一切也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他大叫“费丝”, 他妻子的名字。

就在这时那条众人皆知的“粉红色的缎带”出现了, 马西森 (F.O.Matthiessen) 将其批驳为明显极其不和语境的字眼以至于无法将其纳入到布朗精神幻觉模式的里面。佛格无力地争辩道“这是他梦幻的重要组成部分”, 像其他部分一样, 此外这也是造成瞬间震撼效果的重要元素。这里有个更加让人信服的看法, 因为马西森认为缎带在文本中的出现与已经明朗化的差异模式相悖 (差异模式也就是叙事者描述的含糊性与布朗辨认的肯定性之间的差异模式。) 从人影到声音, 到云彩和风声, 这些布朗用于进行其肯定性判断的凭借变得越来越模糊, 越来越不确定。这一小小的偶然事件正好进一步延伸了这一模式的发展, 因为叙事者仅仅说“有一件东西轻轻地从空中飘落下来, 挂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只有布朗看到的是“粉红色的缎带”, 只要去回想一下他过去感知判断的经历, 实在难以让人再天真地去相信他的眼力。此外, 叙事者对于这一情节还有最后的一段精彩的描述, 第二天早上费丝的头上仍然带着那条粉红色的缎带, 这一缎带正好对布朗的判断能力起到了极具讽刺的评论作用。

这种在视角上造成分歧的效果建立起了一种对叙事者感知能力的可信度的认同, 而削弱了对布朗判断事物能力的肯定。这种不诉诸情感的叙事口吻进一步加强了读者对叙述者视角的认可, 这种叙事口吻所反映出的正是十八世纪的修辞模式。这种叙事上的坦诚态度使叙事者可以通过布朗对自己当时的评价将布朗这个人物鲜明的凸现出来。最重要的是这种坦诚使叙事者拒绝将自己局限在单一视角内去看待外部世界。

因此, 读者将叙述者视为获取感知的标准和凭借, 因为布朗的判断能力常常被其情绪化的狂想所干扰, 被过于自我的动机所蒙蔽。布朗所发表的看法的确凿性也因他所处的形势和自己的举动所削弱, 然而他却仍然十分地肯定他所看到的一切—这样如此肯定以至于他自己从未怀疑过。布朗这种不合逻辑的确定性以及无意识的推测最终导致了自我毁灭。

当那些评论家们意识到布朗受到困扰的真正本质以后, 他们就不再会在分析的结论里把布朗仅仅归结为一个被迷惑甚至疯狂的人。毕竟, 在布朗的身上明显地存在着那种符合当时的社会关系所规范的处事能力。但是他丧失了超越这些关系的外部形式的能力, 因而进一步丧失了建立正常道德关系的能力。霍桑在作品中的结构和主题暗示出只有通过人们之间存在的道德关系一个人才可以建立起积极的人生观。布朗在这方面的失败要比仅仅将其看为“邪恶的想象”和“扭曲的思维”要意味深长的多。而且也比仅仅从历史角度将其看做是局限于十七世纪萨莱姆 (Salem) 这一地方的问题更具普遍性意义。布朗对待个人认知和头脑想象物上存在的问题也可能是每个人潜在的问题。读者只有在意识到自己快要掉进布朗的狂想中时, 才转而开始怀疑布朗的辨别能力—这是霍桑所设置的复杂讽刺当中的又一个例子。他设置这样的陷阱使那些没有防备的读者困在其中。通常那些读者没有看出叙事者和布朗在感知能力上的鲜明对比。只有看到这当中的差异, 读者们才能够接受布朗此次经历中存在的广泛涵义, 否认他对这次经历所作出反应的可靠性。

摘要:本文以《小伙子布朗》中主人公和叙事者两者观点上的冲突为研究对象, 对《小伙子布朗》中的叙事结构和讽刺手法进行深入分析, 揭示霍桑在故事中所隐含的深层主题, 只有通过发展人们之间正常的道德关系才可以建立起积极的人生观。

关键词:霍桑,叙事者,视角,感知,讽刺

参考文献

[1] Crews, Frederick C.The Sins of the Fathers:Hawthorne's Psychological Themes.The New England Quarterly, Vol.39, No.4, Dec., 1966:537~539

[2] 陈冠商.小伙子布朗[M].霍桑短篇小说集.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 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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