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墓石刻设计主旨的探讨——对“为冢象祁连山”的理解

霍去病墓石雕群为汉代陵墓雕刻中极为杰出的作品。

《汉书》记载:“ (去病) 元狩六年 (前117年) 薨, 上悼之, 发属国玄甲军, 陈自长安至茂陵, 为冢象祁连山。”以此来看, 我们不妨猜测, 霍去病墓及其石刻群的设计思想与主旨, 便是“为冢象祁连山”。以下从布局和主题两个方面进行探讨。

一、布局之为冢象山

霍去病墓冢在南北朝、唐代和明清时期的情况。

南朝姚氏语:“冢 (霍去病墓) 在茂陵墓东北, 与卫青冢并。西者是青, 东者是去病。冢上有竖石, 前有石马相对, 又有石人也。”

唐颜师古云:“冢上有竖石, 冢前有石人马者是也。”

明万历年, 在墓顶与墓之东北脚下, 建立二小庙。

除石雕外, 在霍墓封土上放置了大量的天然巨石, 东西两面最多《乾隆兴平县志》称其“石岭子”。

霍去病墓的北部立有清康熙年间石碑, 题铭“汉霍去病墓”。

现陈列在霍去病墓前和侧边两廊里的石雕作品共有18件, 分别为立马, 跃马, 卧马, 石人, 人与熊, 伏虎, 卧牛, 怪兽吃羊, 野猪, 石蛙, 两件石鱼, 卧象, 石蟾, 文字刻石四件。

根据20世纪30到50年代马子云, 滕固等先生的现场考察记录, 汇总出当时石刻的位置如下。

墓顶之上有:石鱼两件、石蛙。

封土斜坡下的墓地:立马、卧马、跃马、石人、人与熊、伏虎、野猪。

封土斜坡:卧牛、怪兽吃羊、卧象和石蟾。

马子云对原布局的初步推测:“霍墓与各石雕, 自汉至明初, 大约完好无损。以后至嘉靖年地震, 墓上竖立之薄而高者, 即倾倒墓下, 厚而大者仍在原处。”

由此我们推测, 薄而高者是指卧虎, 卧马, 石人, 人与熊, 野猪。厚而大者为立马, 跃马, 卧牛, 石蛙, 怪兽吃羊。并且墓脚四周有散落的岩块, 有从墓顶滚落的迹象。司马贞《史记索引》姚氏案:“冢上有竖石, 前有石马相对, 又有石人也。”只提到石马相对, 而并没有提及其它石刻, 很可能是连同落石一起被称之为“竖石”了。

以上, 我们推论除却墓前的“石马相对”, 石刻原本大多置放于墓顶和封土斜坡。

霍墓本身整体前耸后坦如山峦起伏, 墓上草木丛生, 掺杂巨石林立, 更如同一座山峰。因此笔者认为当初霍去病墓建造时的设计主旨便是把墓与山的形象相结合, 为冢象山。

二、主题

霍去病曾六次率领大军征战塞外, 其中最重要的一次便是元狩二年祁连山一战。此战之后汉朝取得河西地, 分离了匈奴与各族的联系, 同时开通了连往西域的道路。可谓是给霍去病带来极大荣耀的一战。因此祁连山对霍去病来说极有象征意义。而霍墓所表现的“祁连山”并非仅仅是普通的山野形象。

下面分别探讨石刻的象征与含义。

在汉代, 自然现象与神话传说的结合使神仙异术成为一种信仰, 同时一些山脉或者岛屿变成为了祥瑞的象征。西汉神山概念下的祥瑞图像与题材极为丰富。

1、象征和平与战争

立马与跃马都属于纪念碑式的作品, 两者相对而立, 沉稳肃穆。立马石刻中战马将建轩昂, 庄重沉稳, 颂扬将军艰苦卓绝, 英勇豪迈的英雄气概。跃马后退曲蹲, 充满蓄势待发腾跃而出的力量美, 气势非凡。他们在彰显霍去病猛将风范的同时也和人与熊、石人两件作品一同象征着战争与和平。

2、传统祥瑞体系之物

吉祥文化、祥瑞文化, 表现了人类对于幸福美好追求的秉性, 是中华民族永恒的主题。祥瑞又称符瑞, 儒家将之定义为表达天意的、对人有益的自然现象。祥瑞种类极多, “五灵”等级最高, 也就是麒麟、凤凰、龟、龙和白虎, 有“麟凤五灵, 王者之嘉瑞”的说法。

伏虎、卧马、卧象、石蟾皆位于封土斜坡之上, 带着沉稳的气质静静潜伏于草木之中, 给将军墓营造出静谧肃穆的情调。同时伏虎与石蟾又属于传统祥瑞系统中的神灵。虎为四神之一, 一直以来被视为祥瑞之物。石蟾象征太阴, 寓意长生不死。卧马卧象同属于蛮夷进贡之物, 彰显汉朝强盛的同时也视之为令人喜悦的祥瑞之物。

石鱼和石蛙置于墓顶, 只刻画了头部, 身体呈矩形。石蛙的形象实际上更接近于海中灵龟的形象。它们都是汉朝祥瑞题材中常见的图形, 属于海中神山图像系统, 也是皇家园林装饰雕塑中常见的题材。它们象征着祥瑞与长生不死的愿望。

3、狩猎对象

野猪、卧牛、怪兽吃羊都属于山野常见的形象。野猪造型野性十足, 吻部尖长双眼深陷, 卧牛躯体厚重, 形制巨大。它们共同构成逼真的山野意境, 使人联想到野兽出没荒凉险恶的塞外环境。同时它们也是汉代校猎活动中的狩猎对象, 代表了国富民安的祥瑞之意。

三、结语

综合以上, 我们认为霍墓的整体建造设计主旨, 是把霍墓用山的形象展现出来, 用充满象征和代表意义的祁连山来彰显霍去病的功勋与英雄气概。也就是“为冢象祁连山”。与此同时, 我们又不能用真的祁连山来理解这个“祁连山”。设计者让霍去病墓所象征的祁连山成为了一座充满祥瑞物的神山, 以此来表现战争与和平, 象征国家的富强与祥瑞。

摘要：汉霍去病墓以独特的设计意匠和气势宏伟的石雕群建成一座纪念碑式的墓冢。这些石雕和墓上的巨石共同烘托出英雄曾经征战的祁连山, 同时使人联想到野兽出没荒凉险恶的塞外环境。与此同时, 霍墓所表现的“祁连山”并非仅仅是普通的山野形象, 还带有神山的祥瑞色彩。

关键词：霍墓石刻,祁连山,神山

参考文献

[1] 薄松年《中国美术史教程》, 人民美术出版社, 2008年5月

[2] 梁思成《中国雕塑史》, 百花文艺出版社, 2003年3月

[3] 王子云《中国雕塑艺术史》, 人民美术出版社, 1988年

[4] 李毓芳《汉长安城》, 文物出版社, 2003年

[5] 王志杰《茂陵与霍去病墓石雕》。三秦出版社, 2005年

[6] 林通雁《西部——汉长安城美术史迹的发现与研究》, 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 2012年

[7] 程征《为冢象祁连山——霍去病墓石刻群总体设计之探讨》, 《西北美术》, 1984年

[8] 《汉书·卫青霍去病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