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中的重读范文

2022-06-04

第一篇:英语中的重读范文

重读经典

国庆闲暇时光,我开始翻书柜,寻找经典大作来重读,重读经典--记我的阅读人生。

最近一些喜爱的博友推荐"读经典"。而我自己呢,又对小说写作毫无头绪。写作往往开始于一个激情洋溢的灵感,而笔端行走于仓促之间。急于完成后,连自己读来都诸多不是,想要表达的初衷总要大打折扣,而迷惘却接近于无知了。

甚至于和我13岁的孩子探讨读后感,上次他读卡夫卡的"变形记",读后跟我讲述概要,并提出这篇小说反映人与人之间冷酷无情的关系,一个无用之人遭到社会甚至亲人的唾弃。这次他读完"1Q84",我问他,小说中最关注的是什么?是情节吗?他说,这小说没什么情节吸引人的,某些东西不想都知道。我又问他,那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吗?他说,没有。他又说,所谓的意识流,就是把故事打乱,在几个人物中跳来跳去而已。接着,他又不无愤慨地说,就这点破事,写这么长,至于吗?13岁,我回想我13岁的时候,应该已经开始读文学经典了。

于是,随手从书柜中翻出一本《包法利夫人》,回忆起我读经典的少年时代。

首先我来描述一下我手中这本《包法利夫人》,是1979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李健吾先生翻译并作序的,定价为1.25元人民币。书本纸张已经发黄发硬,埋下头深深闻去一股年代久远的书香扑鼻而来。书的外壳呢,却工工整整包着白色年历纸的封皮,是由15岁的我包上的。书的扉页上敲着红章,具体字样已经不清晰了,可我记得这是爸爸单位图书馆的书,是图书馆管理员送给我的。

当时的我,迷恋上文学经典。小小年纪已经看过不少书,手边能找到的已经都被我看完了。爸爸单位的图书馆就是最好的提供书籍的地方。我记得,我在读完杰克伦敦的《马丁伊登》后,对书中提到的斯宾诺莎非常感兴趣,就跑去图书馆找,并向管理员询问有没有此人的书籍。可惜管理员一脸茫然,连斯宾诺莎是谁都不知道。他说就只有你来读这些书了,这些书放在图书馆也没人看,不如就送给你吧。于是,我的书柜里就有了这些1979年出版的书籍,我一直珍藏着,因为这些是我最宝贵的记忆。那时,我的身边,我的家人中,没有人读此类文学书籍。而我的爸爸,常常发现在床上托着头,翻着书,开着灯熟睡的我。很多次他替我关了灯我也不知晓。于是,他认为,我是个书呆子不适宜多读书。也许从那时起他就下决心不让我继续读书了,读后感《重读经典--记我的阅读人生》。

我从高中开始,每个月有30元奖学金。那些钱在1987年足以用来支付一个月的饭钱。那时,我开始有钱了,有属于自己支配的钱。我也开启了自己买书看的历程。也就是说,只要我对哪本书感兴趣我就可以把它买下来而不用到处想办法去借来读了,这是何等奢侈的事情啊。于是,常常有了月末整天吃馒头就榨菜的日子。那些青春期的日子,是我的精神最富裕也最痛苦的日子。在文学世界的探索和理想的失落中我成了一个小"愤青".那是我最疯狂的阅读时代。我是如此沉浸于文学世界,常常在食堂吃饭都是捧着书吃,在夜晚同学们都熄灯睡觉后,我点着手电筒看书。但那也是我离梦想越来越远的日子,渐渐地,我走入另一种人生,文学大师,思想家,伟人只是造就了一个忧郁而孤独的我。

1990年,我在父亲的促使下,在他的期望下开始了比较务实的人生,在一家大企业工作。他认为大学毕业也不过进个这样的单位,何必绕个大圈子呢。何况大学毕业未必能再回到家乡,女孩子家不要跑远了。还有最重要一个理由,你不要再读书了,读书对你没什么好处!这是父亲开给我的药方。当时的我,把自己关起来大哭一场,人生的理想就这样失落了,而年轻的我毫无办法。

从那以后,我的阅读就变得断断续续,我的人生进入了另一种追逐。我结婚的时候,我爸爸送给我他亲自书写的横幅"求实",因为他认为书籍使我不切实际。而作家的理想不但遥远而且一无用处。

可是我始终不忘对文学的热爱,对大学的梦想。我先进杭州大学学习文学,后进清华大学研习法律。伴随我的,除了坎坷的人生,就是阅读和学习。

不惑之年,我又开始归于安静。我发现静静地读书,写作是何其美好的生活。所以,我决定重读经典,重温少女时期那个充满激情的理想。

让安静的阅读时光使我与永恒无限接近,无限---接近.

第二篇:重读鲁迅

演讲人:杨 义

资料图片

去年冬,我从鲁迅的文化血脉、哲人眼光、志士情怀、巨人智慧等多元角度,以古今文献、金石文物、野史杂著、风俗信仰、地域基因、时代思潮以及鲁迅的深层生命体验方面的丰富扎实的材料,对220余篇文章进行有根柢、有趣味、有独到眼光的评点。这实际上是为五四前后的半个世纪的文化精髓谱系作注,为20世纪最深刻的一位思想文学的巨人,作方方面面的解读。以一人之力进行如此充满挑战性的事情,诚如《诗经》所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今将这些评点奉上,意在获得更多的批评指点。

鲁迅研究是我的学术研究的始发点。从1972年北京西南远郊的工厂库房里通读《鲁迅全集》十卷本至今,已经四十多年了。1978年,我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师从唐弢及王士菁先生,开始系统地研究鲁迅。此后我发表的若干关于鲁迅的文字,创造了个人学术生涯的颇有几个“第一”。1981 年上半年的《论鲁迅小说的艺术生命力》,是我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1982年7月的《鲁迅小说的现实主义的本质特征》,是我在《中国社会科学》发表的第一篇文章;1984年4月在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鲁迅小说综论》,是我的第一本学术专著。

由此迈出的最初的学术脚步,是我后来研究《中国现代小说史》并孜孜矻矻探寻中国古往今来的文学,乃至整个中国思想文化的本源和本质的第一个驿站。选择这个学术思想出发的驿站,在与鲁迅进行一番思想文化和审美精神的深度对话之后,再整装前行,对古今叙事、歌诗、民族史志、诸子学术进行长途奔袭,应该说,多少是储备了弥足珍贵的思想批判能力、审美体验能力和文化还原能力的。当我在审美文化和思想文化上历尽艰辛地探源溯流三十余年之后,再反过头来清理鲁迅的经典智慧和文化血脉,于是在最近两年陆续推出了《鲁迅文化血脉还原》(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4月),《遥祭汉唐魄力——鲁迅与汉石画像》 (《学术月刊》2014年第2期)和三卷的《鲁迅作品精华(选评本)》(北京三联书店2014年8月),对我的学术生涯第一驿站的存货进行翻箱倒柜地大清理。清理的结果,使我对鲁迅的思想和文学的存在,油然生出深深的敬佩和感激之情。有此标杆,令人在思想学术上不容稍微懈怠。

最近,我把总字数133万言的这三份材料,作了一次校对,把校勘所得写成两篇文章:《鲁迅给我们留下什么》《如何推进鲁迅研究》,每篇都是两万多字,前一篇还是草稿。文章写得很匆促粗糙,只不过想把近年重回鲁迅的心灵轨迹作一番清理。

鲁迅给我们留下了什么?以往思考这个问题,往往罗列鲁迅的一系列观点,不妨换一个角度,鲁迅在精神特质和思想方法上留给我们什么启示。观点是具体的,容易随着历史的行进而增光或褪色;精神特质或思想方法,则具有潜在的普适性,运用之妙,可以进入新的精神过程。

严峻深邃的眼光

鲁迅有33篇小说,有16篇写到“眼光”。《奔月》写羿“身子是岩石一般挺立着,眼光直射,闪闪如岩下电,须发开张飘动,像黑色火”,把一 个看作人物精神的要紧处。《拿来主义》“要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绛洞花主·小引》谓对于《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 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可见眼光是认知世界关键。如清人吴乔《围炉诗话》卷六说: “读书须眼光透过纸背,勿在纸面浮去。”

在《鲁迅作品精华(选评本)》每一本书中,都夹着我手写的书签:“读鲁迅可使心灵的眸子如岩下电。”强调的也是“眼光”。香港版《鲁迅作品 精华》作《弁言》也说过:“我们观察中国事物之时,灼灼然总是感受到他那锐利、严峻而深邃的眼光,感受到他在昭示着什么,申斥着什么,期许着什么”;“‘鲁迅眼光’,已经成为二十世纪中国智慧和精神的一大收获,一种超越了封闭的儒家精神体系,从而对建构现代中国文化体系具有实质意义的收获。在鲁迅同代人中,比他激进者有之,如陈独秀;比他机智者有之,如胡适;比他儒雅者有之,如周作人;唯独无人如他那样透视了中国历史进程和中国人生模型的深层本质,这就 使得他的著作更加耐人重读,愈咀嚼愈有滋味。鲁迅学而深思,思而深察,表现出中国现代史上第一流的思想洞察力、历史洞察力和社会洞察力,从而使他丰厚的学 养和深切的阅历形成了一种具有巨大的穿透力的历史通识。”

比如解剖国民性的命题,《阿Q正传》写阿Q式的革命:阿Q所梦想的革命武器,不是民主共和,他连自由党都讹成“柿油党”,反而《三国》《水 浒》《封神》等小说及地方戏剧《龙虎斗》中的各种兵器,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成了他想象中合群打劫的家伙,带有民俗狂欢的讽喻性。鲁迅眼光看透了群体潜意识。鲁迅有一个透入人们灵魂的发现:“专制者的反面就是奴才,有权时无所不为,失势时即奴性十足。”(《南腔北调集·谚语》) 这是鲁迅的眼光,那种认为鲁迅解剖国民性是受西方传教士影响的“殖民思想”,是离开事物的本质,或把事物本质虚无化的不实之论。

痛快淋漓的智慧

香港版《弁言》还说:“谁能设想鲁迅仅凭一枝形小价廉的‘金不换’毛笔,却能疾风迅雷般揭开古老中国的沉重帷幕,赋予痛苦的灵魂以神圣,放入一线晨曦于风云如磐?他对黑暗的分量有足够的估计,而且一进入文学旷野便以身期许:‘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靑年一代‘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这便赋予新文化运动以勇者人格、智者风姿。很难再找到另一个文学家像他那样深知中国之为中国了。那把启蒙主义的解剖刀,简直是刀刀见血,哪怕是辫子、面子一类意象,国粹、野史一类话题,无不顺手拈来,不留情面地针砭着奴性和专制互补的社会心理结构,把一个国民性解剖得物无遁形,淋漓尽致了。读鲁迅,可以领略到一种苦涩的愉悦,即在一种不痛不快、奇痛奇快的大智慧境界中,体验着他直视现实的‘睁了眼看’的人生态度, 以及他遥祭‘汉唐魄力’,推崇‘拿来主义’的开放胸襟。他后期运用的唯物辩证法也是活生生的,毫无‘近视眼论匾’(参看他的杂文《扁》)的隔膜。我们依然可以在他关于家族、社会、时代、父子、妇女,以及文艺与革命,知识者与民众,圣人、名人与真理一类问题的深度思考中,感受到唯物辩证法与历史通识的融合,感受到一种痛快淋漓的智慧禅悦。他长于讽刺,但讽刺秉承公心,冷峭包裹热情,在一种‘冰与火’共存的特殊风格中,逼退复古退化的荒谬,逼出‘中国的脊梁’和‘中国人的自信力’。鲁迅使中国人对自身本质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历史深度,正是这种充满奇痛奇快的历史深度,给一个世纪的改革事业注入了前行不息的、类乎‘过客’的精神驱动力。”

鲁迅杂文,得力于他那种随手拈来的杂学。民初鲁迅,是一个独特的精神存在。他以沉默排遣痛苦,也以沉默磨练内功。思想痛苦的医治,使思想者真正深刻地咀嚼出文化的滋味。如果没有民国初年的校古碑,抄佛经,搜集汉画像和金石文物,就没有这位具有如此深邃的精神深度,深知中西文化之精髓之鲁迅。

鲁迅的人文兴趣广泛,少好绣像、俗剧,长嗜古碑、汉砖和木刻,借以体验文化趣味和古人心灵。文学家的鲁迅,是以博识者作为其文化修养背景的,1925年作《看镜有感》一文,写得如此驱遣自如,诚然显示了博识者风采。杂文,乃是鲁迅创造的与民族国家共患难的文化方式。

强悍的骨头

鲁迅是大智大勇的启蒙斗士,《自嘲》诗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骨头之硬,来自鲜明而热烈爱与憎的锤炼和淬火。“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女吊》写一种“民俗活化石”,甚至是“女鬼活化石”。“鬼”也有化石吗?鬼本该连着“黑暗”和“死”,鲁迅却从中激活强悍的生命,由此建构了现代中国文学上无可重复的意义方式和意义深度。

悲悯求索的情怀

由1918年写《狂人日记》的惊世骇俗,到1919年写《孔乙己》的委婉精妙,在不到一年间,鲁迅小说形式发生本质性的变化,显示了鲁迅文学世界的出手不凡和渊深莫测。在《孔乙己》中,鲁迅捡起故乡街市有如随风飘落的一叶陈旧人生的碎片,夹在狂飙突起的《新青年》卷页之间,由此审视着父辈做不成士大夫的卑微命运,行文运笔充满着悲悯之情。这就是他们的“含弘光大,品物咸亨”吗?其地名、其人名,充满反讽的张力。

不仅文章与文章之间追求思想形式的原创,而且书与书之间呈现了精神求索的独特的深度。《呐喊》冲击力强,《彷徨》反思性深。《祝福》反思五四的启蒙。辛亥过去近十年,五四大潮正在奔涌,然而讲理学的本家叔辈老监生鲁四老爷大骂的“新党”还是康有为,似乎历史并没有由于思潮推涌而迈步前进。

《孤独者》反思“孤独”。胡适1918年发表《易卜生主义》,里面引用易卜生《国民公敌》的话:“世界上最强有力的人就是那个最孤独的人。”对此深度反思的结果,孤独的魏连殳,怎么能说的“世界上最强的人”呢?他只有一句“我还得活几天”,这是魏连殳求生意志的宣言,在行文中反复鸣响。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当了军阀杜师长的顾问,出卖人生价值为代价的,胜利意味着失败:“我已经躬行我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我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切了。我已经真的失败,——然而我胜利了。”《伤逝》沉浸于对更年轻一代知识者的思想文化的反思,反思了易卜生《傀儡家庭》的浪漫性。本篇一开头就说,“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为全篇定下了哀婉的忏悔格调。哀婉源自对青年知识者的青春礼赞,以及对青春失落的哀伤。其中剔出了一种“被系住的蜻蜓的哲学”:“就如蜻蜓落在恶作剧的坏孩子的手里一般,被系着细线,尽情玩弄,虐待,虽然幸而没有送掉性命,结果也还是躺在地上,只争着一个迟早之间。”这条摆脱不掉的细线,就是社会习俗、宗法势力、经济体制,左右着青年知识者的命运。《离婚》反思启蒙主义和女性主义思潮翻滚后,乡村依然是士绅的厅堂原则压倒和制约着乡野原则。七大人故弄玄虚的“屁塞”,轻而易举地打翻了爱姑的“钩刀脚”,这就是中国乡村社会权力结构的“无物之阵”。

至于《如何推进鲁迅研究》,就不准备细讲了。其中认为,鲁迅是一口大钟,小叩则小鸣,大叩则大鸣;依然觉得鲁迅研究还存在着不少可以深入开 垦的思想、知识、精神文化的园地和土层。就看研究者举起敲钟的槌棒的材质和大小,就看研究者的知识储备和思想能力,是否与研究对象相称。我讲了推进鲁迅研 究的五个维度,即更深一层地疏通文化血脉,还原鲁迅生命,深化辩证思维,重造文化方式,拓展思想维度。

以往的鲁迅研究的显著特点,是侧重于思潮,尤其是外来思潮对鲁迅的影响。这方面取得的重大突破,自不待言,然而以往即便谈论鲁迅与传统文化的关系,也侧重于思潮对这种关系的冲击而产生的变异,就脱离了文化血脉的根本性了。鲁迅说过:“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取今复 古,别立新宗,人生意义,致之深邃,则国人之自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由是转为人国。”(《坟·文化偏至论》)他是把思潮和血脉并举,而使之相互对质,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才能拍出文化新宗、人生意义和国人之自觉。思潮离血脉而浮,血脉离思潮而沉。重思潮而轻血脉的研究,只能是“半鲁迅”的研究,只有思潮、血脉并举,才能还鲁迅应有的“深刻的完全”。即便是研究思潮,也要有血脉研究的底子,才能理解鲁迅为何接受思潮,如何接受思潮,而使思潮转换流向和形态。如鲁迅所言:“新主义宣传者是放火人么,也须别人有精神的燃料,才会着火;是弹琴人么,别人的心上也须有弦索,才会出声;是发声器么,别人也必须 是发声器,才会共鸣。”(《热风·圣武》)血脉是解释思潮为何及如何“着火”“出声”“共鸣”的内在根据。

鲁迅的文化血脉既深且广,深入历史,广涉民间。鲁迅的文化血脉,论其大宗,相当突出的是要从庄子、屈原、嵇康、吴敬梓,从魏晋文章、宋明野史、唐传奇到明清小说,甚至要从绍兴目连戏、《山海经》、金石学和汉代石画像中去寻找,去把握。比如解释《朝花夕拾》开篇的《狗·猫·鼠》,就可以启动地域文化和文献学的角度,上溯到八百年前陆游《剑南诗稿》卷十五有《赠猫》绝句云:“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 这对猫的捕鼠功劳相当感激,如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记述“猫,都人畜之,捕鼠”;陆游又借猫来吐露家境的贫寒,连累了猫也挨饿受寒。到了《剑南诗稿》卷三十八,又有《嘲畜猫》诗曰:“甚矣翻盆暴,嗟君睡得成。但思鱼餍足,不顾鼠纵横。欲骋衔蝉快,先怜上树轻。朐山在何许,此族最知名。”注云:“俗言猫为虎舅,教虎百为,惟不教上树。又谓海师猫为天下第一。”陆游为山阴(今绍兴)人,与鲁迅有同乡之仪。鲁迅幼年听到的故事与这里的“俗言”一脉相承,但鲁迅听到的猫是虎师傅,陆游却说是“虎舅”,加了一层亲缘关系。

又比如,讨论鲁迅的美术关注,以发现“东方美的力量”为主旨。1935年,他给木刻家李桦写信:“以为倘参酌汉代的石刻画像,明清的书籍插画,并且留心民间所赏玩的所谓‘年画’,和欧洲的新法融合起来,许能创出一种更好的版画。”(《鲁迅全集》第1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5 页)他由此设想一种新的美学形态:“以这东方的美的力量,侵入文人的书斋去”(《鲁迅全集》第1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页)这就有必要重新认识民国初年的鲁迅。鲁迅一生,主要是1915年至1936年这个二十年的两端,购得碑刻及石刻、木刻画像拓片近六千种。这成为鲁迅文化血脉里拥有的一笔重要的思想资源。鲁迅收藏的山东嘉祥等地的汉画像拓片405种,多是民初沉默期所得;南阳汉画像246种,则是1935年12月至1936年8月通过王冶秋转托相关人士拓印所得。许寿裳称赞:“至于鲁迅整理古碑,不但注意其文字,而且研究其图案,„„即就碑文而言,也是考证精审,一无泛语”(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第40页)。其间曾用南宋人洪适《隶续》校订《郑季宣残碑》。考证古碑时,对清人王昶(号兰泉)的《金石萃编》多有订正。1915年末,从北平图书馆分馆借回清人黄易的《小蓬莱金石文字》,影写自藏本的缺页。鲁迅的金石学、考据学修养,于此立下了精深的根基。没有如此精深的传统学术修养,鲁迅是不可能写成《看镜有感》这类杂文的,也不可能以山东嘉祥和河南南阳的汉代石画像考见汉人的生活史和心灵史,从中发现“东方美的力量”,借以遥祭“汉唐魄力”。既关注鲁迅借鉴外来思潮,又顾及鲁迅植根于本国文化血脉,才能超越研究“半鲁迅”的局面,还原一个“全鲁迅”。

来源:光明日报

第三篇:《 伤逝》重读

— 浅析涓生、子君爱情悲剧的原因

摘要: 《伤逝》是鲁迅的唯一以青年男女恋爱婚姻为题材的小说,它讲述的是两个诞生在五四运动的大潮中,深受反封建革命斗争的洗礼的新一代知识分子涓生和子君从争取自由爱情、追求幸福生活到最终发展成一场爱情悲剧的爱情故事。造成这个悲剧的主要原因有:个性解放和自由爱情脱离了社会的解放;两人的个性原因;人性的弱点、人与人的隔膜;爱情问题和经济问题以及日常琐碎事务对于爱情的消解力量。究其根本原因则在于涓生和子君不懂得个人的解放必须从属与社会的解放。

关键词:爱情悲剧原因;二人个性原因;经济问题

关于《伤逝》中子君和涓生爱情悲剧的原因,多年来人们作出了种种不同的揭示,也引起了不少争论,对于他们的爱情悲剧,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性解放和自由爱情脱离了社会的解放

作为在五四运动大思潮中诞生的新一代的知识分子的子君和涓生,他们接受了当时的新思想,他们追求个性解放和思想自由、追求幸福,同时敢于向封建礼教挑战。但在当时那个封建、守旧、冷酷的社会,他们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他们将个人的解放和自由爱情与整个庸俗、僵化的社会的解放孤立开来,如此,当他们需要他人的帮助的时候便无处可寻,处处碰壁,他们终究逃不出封建牢笼的束缚,也无法从那个冷酷无情的压迫成风的社会中解脱出来。

再者,五四"时期虽然出现了新思想新文化,但封建势力依然强大,封建思想意识并不是即刻就被一扫而尽的,它仍然在各个方面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虽然当时的青年们追求自由恋爱.但是,这浪潮仅仅使都市里的空气发生了一点点变化,变化的发源地首先是在学校.而对整个社会来说,传统的、守旧的思想仍然占居主导地位,"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思想被视为新潮,这种思想的实践者被认为是异端另类,他们往往要遭受到人们的歧视与非议,行走在一条异乎常人的道路上.在当时那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也不能容忍他们所追求的自由爱情任由发展,封建礼教会迫使他们的爱情向着爱情悲剧的既定轨道方向延伸。鲁迅在写这篇小说前两年,在说到易卜生的名剧《娜拉》时就指出: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这一语道破了资产阶级个性解放的脆弱。①以致黑暗势力和现实环境终究压倒了他们的反抗和追求,给予他们的是毫不留情的打击,子君不得不回到她曾经勇敢地出走的家庭,最后是带着无限的凄怨悄然死去,走进了“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涓生虽然想奋翅高飞,也不过是寄希望于渺茫之中,到头来只落得悲哀和悔恨,饱尝这人生的可悲。②由此可见,子君和涓生爱情悲剧的原因与当时他们的个性解放和自由爱情脱离了社会的解放是分不开的。

二:二人的个性原因

子君,作为五四时期的新女性,她对封建势力的反抗,她的大胆和坚决的性格,却是证明了“中国女性,并不如厌世家所说的那样无法可施,在不远的将来,便要看见辉煌的曙色”。她对自由的追求,对爱情的忠贞,尽管周围的人对她讥笑,她却是大无畏的。刚开始的时候,涓生是勇敢的,对爱情也是真挚的,他的确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他们一起“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说明他们的思想有着共同的基础。他们的爱是甜蜜的,也是令人感动的。正如书中所说:“我爱子君,仗着她逃出这寂静和空虚”、 “我也渐渐清醒地读遍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他们都是觉醒的知识分子,他们彼此鼓励着,彼此依偎,准备逃脱这个沉滞的社会,追求自己的爱情,他们抛弃了世俗的眼光。但子君缺乏远大的生活理想,她在建立起小家庭之后,便用全部精力忙于烧饭做菜,忙于饲油鸡,喂啊随。她至死未悟“人必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这个十分浅显的道理。③在社会和生活的压力下,涓生他本身的弱点,慢慢地流露出来。《伤逝》中,涓生他自己明明两次想到过,他离弃子君的结果,是子君的死。第一次,是他打算离开子君的时候,“我也突然想到她的死”,并且立即忏悔、自责。第二次,是他决定说出他不再爱子君之前,“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她应该决然舍去,——我也突然想到她的死,然而立刻自责,忏悔了。”然而,他仍然用了十分的决心,说了下面的一段话:“……况且你已经可以无须顾虑,勇往直前了。你要我老实说:是的,人是不该虚伪的。我老实说罢: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但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也许在他说:“人是不应该虚伪的”的时候,就是他最虚伪,最卑怯的时候。他所讲的一切,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吗?子君真的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了”吗?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敢去面对而已!他明知子君一旦离开了他,回到她父母的家里,她一定会死于那“无爱的世界”,但最终还是离开了子君,他想的只是他自己,没有做到为爱侣奉献,更没有尽到对爱情应该负的责任,最终子君死于那无爱的世界里。涓生虽逐渐认识到生存温饱要比爱情来得迫切和实际,认识到“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但他最后抛开子君,要一个人去“开辟新的生路”,则显得有些自私。另外,他虽然觉得新的生路很多,但还不知道跨进那里去的第一步的方法。因此笔者认为,子君和涓生二人的个性也是造成他们爱情悲剧的原因。 三:经济问题

在涓生和子君生活的社会里,他们要生存,最起码的是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所以他们必须解决经济这个问题才有机会令爱情更加牢固。涓生和子君的爱情虽然都有很深的感情(刚开始的时候),但是,到最后他们那朵美丽的爱情花朵也是悄然凋落。在除了社会压逼和他们个人性格特点的缺陷之外,生活的困顿,使他们失去了斗志!一个人要想战斗,首先你得不饿着肚子,“不至于饿着肚子战斗,减了锐气”,涓生和子君都具有很强的反抗精神,但是由于经济陷入了困境,涓生无法在家里静静地做他的事情,子君也得去为了生计而忙碌着,他们再也没有时间“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卜生,谈泰戈尔,谈雪莱„„”,自然就少了一份理解与交流了。也许他们都忘却了经济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重要,记得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里面说道:“但人不能饿着静候理想世界的到来至少也得留一点残喘,正如涸辙之鲋,急谋升斗之水一样,就要这较为切近的经济权,一面再想办法”。所以,涓生和子君想得到美满的爱情,得去解决一下自己的经济问题才行啊。

在经济困顿面前,涓生和子君那轻松自如的心境没有了,当涓生被局里开除了的时候,“无畏的子君也变了颜色”,涓生也只有忙碌在那求生的道路上,以前的那些轻松心情没有了,他忙碌在那抄抄写写的工作中,由此也和子君产生了矛盾。涓生要一个安静环境去工作,而子君也为了生活上的一点琐碎的事情和生活上的拮据而同邻居争论不休,致使涓生有了那么的一种感觉:“天气的冷和神情的冷,逼迫我不能在家庭中安身”,这样的生活,爱情会长久吗?答案是否定的。因此,经济问题也是造成他们爱情悲剧的原因。

参考文献: ①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②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③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第四篇:重读《党章》有感

第三教工党支部 王晓春

最近,我重新认真地阅读了党章,通过进一步学习,对党员的权利和义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对入党的意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在日常的教学工作中如何保持党员的领先作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下面,谈谈自己学习《党章》的一些心得体会。

第一,共产党员必须是工人阶级的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先锋战士。这一规定,反映了党员条件的本质,明确规定了党员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具备共产主义觉悟,是党员思想入党的集中表现,也是与一般群众区别的重要标志。共产主义觉悟,主要体现在对工人阶级的地位、根本利益和历史使命有正确的认识,有为共产主义事业而献身的精神。要具有共产主义觉悟,我们要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掌握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树立社会主义必然胜利,共产主义一定要实现的信念;

第二,共产党员必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共产党员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具体表现。因此每个党员在终身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过程中,是要在思想上想着人民,在政治上代表人民,在行动上为了人民,真正做人民的忠实公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要锐意进取,勇于创新;就要正确处理国家、集体、个人的关系,在面临困难和危险的时候,要把人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甚至牺牲个人的生命。在物质利益面前,要做到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公私分明,克已奉公,把方便让给群众,把困难留给自己;

第 三,共产党员永远是劳动人民的普通一员。这是由党的性质决定的。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各族人民利益的忠实代表,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这决定了共产党必须对共产主义事业无限忠诚,乐于吃苦在前,冲锋在前,乐于承担艰巨任务,乐于在改革开放中开拓奋进,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在群众中发挥骨干带头作用。共产党员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特权,要永远保持劳动人民普通一员的本色。这里关键是永远二字,就是说,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无论地位、条件、环境怎样变化,都要保持普通劳动者的本色,同周围群众保持密切的联系。

通过学习我认识到党章是最根本的党规党法,集中概括了党的先进性,集中体现了党员先进性的基本要求。学习、理解和认同党章,严格按照党章的规定办事,是共产党员保持先进性的前提条件和根本保证。

党章篇幅不长,但每段内容、每个观点都是以科学的理论为基础,都是宝贵的实践经验的结晶,其内涵丰富,寓意深刻。认真学习和履行党章,是对每个党员的毕生要求。学习好党章,目的是贯彻好党章。增强学习和贯彻党的基本理论、基本纲领、基本路线、基本经验的自觉性和坚定性。

在新的历史条件下,重读党章,保持党员先进性就要树立党员意识。作为一个党员,一定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要深刻理解共产党员是一个崇高的称号。这个称号凝聚了无数革命先烈鲜血和理想。要牢记党员要求,履行党员义务。时刻牢记共产党员是中国工人阶级的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先锋战士,必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共产党员永远是劳动人民的普通一员,除了法律和政策规定范围内的个人利益和工作职权以外,不得谋求任何私利和特权。树立党员意识,在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中是个最普遍、最基本的要求,只有自觉增强党员意识,才能保持共产党员的蓬勃朝气、昂扬锐气和浩然正气。

以上是我学习党章的一些心得体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我要牢记党章要求,做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为保持深职院国家示范性高职院校的优势、为推动学院事业跨越式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第五篇:重读洛夫

【原文出处】淮南师范学院学报 【原刊期号】200201 【原刊页号】18~21 【分 类 号】J3 【分 类 名】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 【复印期号】200209 【 作 者】沈奇

【作者简介】陕西经贸学院 中文系,陕西 西安 710043

沈奇(1951—),男,陕西免县人,陕西经贸学院中文系教授。 【内容提要】“超现实主义之怪胎”、“回归传统之浪子”——历史解读中的洛夫,较之台湾其他 杰出诗人,可谓误读甚多。其实真正的洛夫只有一个:“魔”之于形,“禅”之于心, 两面一体,“禅”“魔”互证,其作品的血纯然是中国的。虽追求“语言魔术师”之审 美风范,但“血的方程式”从来未变,且以其独到的艺术自觉、文体意识和探索精神, 让我们真正领略到了现代汉诗之特有的语言魅力与精神震撼。 【关 键 词】台湾现代诗/洛夫/重读 【参考文献】

[1][5]洛夫.诗的传承与创新[A].洛夫精品[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2]洛夫.现代诗人的自觉[A].洛夫诗论文集诗的探险[C].台湾:黎明文化事业公司,1 979.10

[3][7][8]萧萧主编.诗魔的蜕变——洛夫诗作评论集[C].台湾:台湾诗之华出版社,1 991.174,61,329

[4]叶维廉.洛夫论[M].台湾:台湾诗之华出版社,1991.8-9

[6]洛夫.魔歌[M].台湾:中外文学月刊社,1974.516

[9]洛夫.隐题诗形构的探索[A].隐题诗集[C].台湾:尔雅出版社,1993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530(2002)01-0018-04

阅读洛夫,既是在阅读一部现代诗人的精神史,同时也是在阅读一部现代诗人的美学 史。

回首20世纪中国新诗,山回路转,潮起潮落,近百年中加入这创世般滚滚诗潮中者, 有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而尘埃落定,我们发现,太多的仿写与复制,以及工具化、 庸俗化的背离,使新诗作为一门艺术的发展,始终失于自律与自足,难得有美学层面的 成熟。我们有太多或浅尝而止、或执迷不悟的写诗的人,而缺少艺术与精神并重的诗人 艺术家。诚然,一部诗的历史,是由大诗人和小诗人以及无数诗歌爱好者共同造就的, 但真正奠定这历史的基础并改变其发展样态的,是那些经由富于原创性的开启与拓殖, 既拓展了精神空间又拓展了审美空间的杰出诗人——因为他们的存在,历史方有了稳得 住的重心,而新的步程方有了可资参照的坐标与方向——重读洛夫,重读洛夫于20世纪 中国新诗的历史长河,朗然于心的,正是这一种遗憾中的欣慰!

然而,较之台湾其他几位杰出诗人,历史对洛夫的误读,可谓最多。一词“诗魔”的 命名,一词“蜕变”的指认,以及所谓“超现实主义之怪胎”的谬责,“回归传统浪子 ”的误赞,历史解读中的洛夫,似乎成了移步换形、重心不稳、风格不统一的“多面人 ”。其实真正的洛夫只有一个,起步于“禅”,落步于“禅”,中间是“禅”与“魔” 的交错印证。“魔”之于形,源于洛夫的艺术“野心”,旨在经由多向度的美学追索, 得西方诗质之神而扩展东方诗美之气宇,取古典诗质之魂而丰润现代诗美之风韵,以求 为新诗的“艺术探险”和诗学建设,带来更多有益于属于诗这种文体的因素和特质;“ 禅”之于心,源自洛夫的本然心性,旨在引古典情怀于现代意识之中,用“东方智慧, 人文精神,高深的境界,以及中华民族特有的情趣”[1],来更深刻地印证现代人,尤 其是经受精神和肉体双重放逐的台湾前行代诗人族群的历史之思、时间之伤与文化之乡 愁,以加深现代诗的精神内涵——如此两面一体,那个视诗为“全生命的激荡,全人生 的观照,知性与感性的统摄”[2]的洛夫何曾多变?而今日再读其《石室之死亡》,所谓 “西化”、“晦涩”的指斥,又有几处站得住脚?“我作品的血纯然是中国的”,虽追 慕“诗人是语言的魔术师”之审美风范,但“血的方程式”从来“未变”(洛夫语);“ 持螯而啖的我/未必就是爱秋成癖的我”,而“爱秋成癖的我”,也未必就不是那个“ 持螯而啖的我”;“上帝用泥土捏成一个我,/我却想以自己作模型塑造一个上帝”, 且“暗自/在胸中煮一锅很前卫的庄子”。这样的洛夫——“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 禅”“魔”互证的洛夫,其实是始终如一的,并在持久而不断超越的美学追索与精神开 掘中,锤打出自己的道路,影响了整个20世纪下半的中国现代诗的历史。

人类的精神是由情感的挣战和对意义的冥思所构成的。表现在洛夫的诗歌世界中,这 种构成则由“雪白”与“血红”两个核心意象,亦即“白”与“红”两种主题色调的对 立、摆荡与统一所体现。“白”——雪、烟、雨、月、雾、风、灰烬、泡沫、蝉蜕等代 表着出世之伤/时间之伤;“红”——血、火、灯、酒、虹、太阳、石榴、罂粟等代表 着入世之痛/生命之痛;“白”即“禅”即“对意义的冥思”,“红”即“魔”即“情 感的挣战”——这是洛夫诗歌的两个母题,也是解读洛夫诗歌精神的两把钥匙。

大陆诗人、诗学家任洪渊在他题为《洛夫的诗与现代创世纪的悲剧》一文中,曾将洛 夫的创作分为三个时期:《石室之死亡》的“黑色时期”、“原始混沌”时期;“红色 时期”、“有色、有形、有我、有物的‘血色’的生命”时期;《时间之伤》开始的“ 白色时期”,“无色、无形、无我、无物的终极的空无”时期。[3]这种分期,其实已 包含了“红”与“白”两个系列母题,只是单独将《石室之死亡》看作另一系列。实则 “黑”仍是“红”的变奏,或叫作“红”的极致,死去的“红”就是“黑”,而且现在 看来,这段特殊的“黑”,也并不“混沌”。《石室之死亡》是洛夫“红色系列”母题 的一次有意味的分延,且带有明确的精神指向与美学目的。此前的洛夫,其实已写了不 少近庄近禅的“白色诗作”,如《窗下》、《烟之外》等,与晚年的《雪落无声》形成 回应。然而身处《石室之死亡》时代的诗人,一方面因生存的危机感——冷战的低气压 、与家园永绝的痛失感等等所生成的“勃郁之气”,已无法再作“白色”的消解:“天 啦!我还以为我的灵魂是一只小小水柜/里面却躺着一把渴死的杓子”;一方面,视“写 诗即是对付这残酷命运的一种报复手段”的诗人,也正欲以一次具有穿透力的“艺术探 险”,来作一次火山爆发式的生命/生存“突围”——这是一场“遭遇战”,在“横的 移植”之狂飙突进的时代语境中,与西方“超现实主义”的迎面相撞,只是不期而遇的 偶合,且绝非摹写,而是具有“原质根性”的对接:“宛如树根之不依靠谁的旨意/而 奋力托起满山的深沉”,“则某些欠缺构成/我不再是最初,而是碎裂的海”——这真 是一次山呼海啸般的“报复”与“突围”,是二十世纪中国诗歌中,对“放逐”与“死 亡”主题的最为壮观和经典的诗性诠释:化“禅”为“魔”的诗人之思,以“目光扫过 那座石壁/上面即凿成两道血槽”的穿透力,狠狠地进入精神实体最昏暗的深处,最敏 感的浑浊带,在意识与下意识的诗性交锋中,突破语言的理障,超越语言的逻辑局限, 以密集而慑人的意象,绘制出那个具有象征意味的特殊时代紊乱的“心电图”,象地狱 一样深刻,又处处渗透着一种救赎的情怀。

在洛夫入世之痛/生命之痛的“红色”精神向度中,《石室之死亡》可谓是“在最红的 时刻的一次“炸裂”与“洒落”,一次将历史的巨大伤口猛力撕开,暴露其全部残酷与 迷惘以求浴火再生的史诗性呐喊与命名,虽杂乱而不失丰富,虽生涩而不失深刻。若无 这一部颇多争议的杰作,洛夫的红色系列”较之其“白色素列”恐怕就要逊色许多。而 “只要周身感到痛/就足以证明我们已在时间里成熟/根须把泥土睡暖了/风吹过/豆荚开 始——爆裂”,说到底,“那个汉子是属于雪的”,浴火再生后的那份澡雪精神,已是 “如此明净”。

时代在生命之痛的呐喊声中“炸裂”,更在时间之伤的叹息声中寂然。比起死亡,那 “简单地活着/被设计地活着”且“浮亦无奈/沉更无奈”的放逐人生,才是现代人最常 态也最本质的“痛”。“迷失在文化的碎片间,和在肢解的过去和疑惑不定的将来之间 彷徨。”[4]“一仰成秋/再仰冬已深了”,冷——“灰烬”之“冷”而且白——“蝉蜕 ”之“白”,尽管“在体内藏有一座熔铁炉”,但即或寻寻觅觅地攀登到历史的“绝顶 ”,找到的终还是“一枚灰白的/蝉蜕”。秋意本天成,雪魂自来生,在诗人洛夫,秋 之淡美,雪之纯白,一直是他精神世界的底色。从湖南故乡“冷白如雪童年”,到北美 他乡,“大冰河”的“苍冥中,擦出一身火花”,那双“雪的眸子”总是及时闪亮在“ 风过/霜过/伤过/痛过”之后的生命间歇,点燃禅悟的灯,在《月光房子》里,将血色 的我,“还原为一张空白的纸”,然后《走向王维》,《解构》《猪年

二、三事》,在 《时间之伤》、意义之冥思中,“看到自己瘦成了一株青竹”。

进入洛夫出世之伤/时间之伤的“白色”精神向度中,我们看到,落视于日常、亲近于 自然的诗人之心之笔,越发显得自信与老到,可谓德全神盈,游刃有余,其间一系列精 品佳作,可说人皆称许,少有异议。问题是,洛夫的这种庄禅之“白”,是否就是所谓 “回归传统”的“幡然悔悟?”其实不然。有品位的读者自会发现,这种“白”,既是 洛夫古典情怀的本色,只需回到,无需“蝉变”,同时也是洛夫现代意识的升华,是“ 血的再版”,而非美丽的遁逸。在现代性的苦闷和危机中,亲近自然,是为了“重建人 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在自然亲和力感染下,发现自我的存在”,“心灵便有了皈依 ,生命便有了安顿,进而对人生也有了深刻的反思和感悟,因而得以化解生之悲苦。” [5]而落视于日常,是为了审度那发自时代和生活更深处的声音,于寻常生活、日常世 界中寻找生命的支点、生存的真义,并在审美愉悦中,丰富和安养我们的精神荒寒—— 在这寂寞而澄明的“白”中,在这被寂寞和澄明洗亮了的视域中,我们咀嚼到的,是诗 人那一以贯之的孤绝与超脱,并同诗人一样,“把自身化为一切存在的我。于是,由于 我们对这个世界完全开放,我们也就完全不受这个世界的限制。”[6]

总之,设若将洛夫诗歌精神世界的“红色向度”,看作是为清洗历史/生命的伤口而展 开的话,其“白色向度”,则是为守护现代人心灵的质量而展开——神韵飘逸的禅意美 感下,不是生命意识的寂灭,而是生命意识的深化,是雪中红梅,石中电火,有如诗人 老来的风姿:一头雪峰般的白发下,是石榴般红亮的童颜!而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无论 是“魔”、是“禅”、是“入世”、是“出世”、是“超现实主义”、是“新古典”, 在洛夫,都不是为了添几件唬人的行头用以蒙世,而是化入人格、融于生命,成为独立 、自在、自足、超迈的诗性言说——这是大诗人、杰出诗人与仿写性、复制性的普泛诗 人最本质的区别,也是洛夫诗歌世界精神容量大、艺术原创性高、深具影响和号召力的 根本所在。

阅读洛夫,有人本亦即精神的震撼,更有文本亦即艺术的惊艳,且二者水乳交融、和 谐共生,使人们真正领略到一位诗人艺术家的创造魅力与写作风范。洛夫是诗人,也是 诗学家,在持续近半个世纪的创作中,除奉献了极为丰富而优秀的诗歌文本外,还有多 部诗学论著出版,其视点所及,关涉到现代诗从内容到形式到语言问题的方方面面,且 多有精湛到位的独特见解。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洛夫是现代诗人中,为数不多的几 位将新诗的创作真正视为一门艺术,且经由自身的创造有力并有效地推动了这门艺术的 发展的杰出诗人之一。强烈的艺术自觉和卓越的语言才华,使洛夫不但在各类题材的处 理上都能别开生面,而且遍及小诗、组诗、长诗、中型诗等各种形式,均有名篇传世, 还创立了新诗史上独此一家的“隐题诗”形式,令诗界惊叹!实验性、发现性、主动性 、自足性,无一不贯穿于洛夫创作实践之始终,形成其高标独树的美感风范。

我们常说诗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诗的本质,炮制一百首平庸的“诗”,不如创造一 个新奇的意象。如何将追求情感(以及精神和思想)奇遇的文字——作为工具的文字,转 换为“文字的奇遇”——作为与精神同构共生的文字之追求,确乎是现代诗创作的不二 要义。洛夫向有“意象大师”之称。台湾诗人、诗学家简政珍在其题为《洛夫作品的意 象世界》一文中,开篇即称“以意象的经营来说,洛夫是中国白话文学史上最有成就的 诗人。”[7]诗学家李英豪在其《论洛夫<石室之死亡>》中,也指认:“洛夫是最能使 意象及修辞的张力达到自给自足的一个。”[8]确实,仅就意象而言,洛夫真可说是“ 兴多才高”、“仗气爱奇”,乃至不惜时而犯一些因词害意的错误,尤其在前期的《石 室之死亡》等作品中,甚至给人以迹近雕琢的印象。其实这种印象同样是由误读所造成 ,源于总是习惯于拿洛夫中晚期诗风的清明疏隽与前期的意象繁复作简单比较,褒此贬 彼,以便得出“回头是岸”的推论。岂不知这同样是洛夫的一体两面。当“魔”则魔, 当“禅”则禅,“魔”则繁复,“禅”者清简,且都服从于生命形态的精神呼求,形神 互生,思言并行。在《石室之死亡》中,相应于“一片碎裂的海”和“炸裂的太阳”之 精神形态,诗的语言张力皆被撕扯分割于局部,着力于句构,不求篇谋,是以意象密集 ,气息沉郁,有浓得化不开的语境,读之处处怵目,步步惊魂。在这样的阅读感受冲击 中,实则一些看似“雕琢”的地方,也让人觉着迫于强烈的创造欲望、且可诉诸于此时 此地之语境的水到渠成的“雕”或“琢”,并非不得已而为之的生硬造作。

当然,最能体现洛夫整体美感风范的,还是其中、后期亦即“白色路向”的诗风,人 们大多都倾心于此,也有其审美意义上的合理性。在这一路向中,创作主体逐渐从社会 角色、历史角色的困厄中超脱出来,悬置文化身份,潜沉生命本真,纯以诗心禅意,亲 近自然,落视日常,亦啸亦吟,无适无莫,由“魔”之诗而人之诗,其思其言其道其情 ,自有一种合于人们阅读期待的亲和性和普适性。心境的转换自然带来语境的转换—— 由丰而简,由博而约,对于有“语言魔术师”之称的洛夫来说,自是稍加控制便可从心 所欲而澹然自澈、风神散朗。此时洛夫,不拘于一词一句的经营,注重篇构之妙,让一 首诗成为一件紧凑完整的织物,线索分明,缀饰有度。许多佳作,从字句披沙拣金到句 式的起伏回荡,都既具匠心,又显自然,让读者在畅美的阅读快感中品味悠长的余韵; 其二是合理使用意象,在叙述性语式清清简简疏疏朗朗的娓娓道来中,于不经意处生发 意象,辉濯全篇,使熟句——非意象语变生,生句——意象语变熟,张弛之间,妙趣横 生。挥洒自如处,每每如书法中的飞白,国画中的点苔,用在“关节”,点在“穴位” ,令人叫绝;其三是多重视野的交叉运行,包括时间空间化,空间时间化,意象事象化 ,叙事理趣化,主客移位,虚实相生,明晰的抽象意义和含蓄的未限定含义互相交织, 形成一种复合张力,深美宏约,有骨感而不失风韵。此三点,只是简略言之,难窥洛夫 诗美之全豹。其实就诗的语言意义而言,最关键的是要有命名性,经由这样的命名,被 书写的事物和语词,顿时生发出新的精神光源,且无法再重复,亦即一经如此命名,就 无须再说什么——正是在这一点上,洛夫显示了他超乎寻常的大家气象。他的许多名篇 力作,都给人以“到此为止”的感觉,亦即由他处理过的题材,似乎已再难以有别的“ 说法”超乎其上,所谓被他“说绝了”,如《边界望乡》、《午夜削梨》、《湖南大雪 》、《金龙禅寺》、《烟之外》、《随雨声入山不见雨》、《回响》、《危崖上蹲有一 只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鹰》以及《石室之死亡》等等。可以说,阅读洛夫,欣赏洛夫, 既是一次新奇而独特的灵魂震撼,也是一次新奇而独特的语言震撼——在这样的震撼中 ,我们的灵魂重归鲜活,跳脱出类的平均数,在重新找回的那个真实的自我中,复生新 的情怀、新的视野,开启新的精神天地——而这,不正是现代诗最根本的使命和意义吗 ?“激流中,诗句坚如卵石/真实的事物在形式中隐伏/你用雕刀/说出/万物的位置”。

从50年代初在台湾公开发表第一首诗《火焰之歌》,到90年代末移民加拿大后出版晚 近作品集《雪落无声》,持续半个世纪的创作,洛夫为中国现代诗史奉献了二十多部诗 集、五部诗评论集和六部诗编选集,如此丰沛的创作量,虔敬如圣徒般的创作态度,在 整个20世纪下半叶的中国诗坛,恐无出其右者。同时,洛夫也是风云际会的台湾前行代 杰出诗人中,最具艺术自觉、文体意识和探索精神的一位,以至直到90年代花甲之年, 还创造出“隐题诗”这样“一种在美学思考的范畴内所创设而在形式上又自身具足的新 诗型”。诗人是一个民族精神空间的开路先锋,也更是一个民族审美空间的拓荒者。在 洛夫的诗歌世界中,我们不仅能获得强烈的、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现代生命意识、历史感 怀以及古典情怀的现代重构,更能获得融铸了东西方诗美品质的现代汉语诗之特有的语 言魅力与审美感受——我是说,是诗人洛夫,让现代中国人在现代诗中,真正领略到现 代汉语的诗性之光。在这样的诗性之光的照耀下,彷徨于文化迷失和精神荒寒中的人们 ,方觉得暂时回到了“家”,并欣然倾听——

哦!石榴已成熟,这动人的炸裂

每一颗都闪烁着光,闪烁着你的名字

收稿日期:200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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