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画中的诗意精神

2022-09-20

不同的艺术门类,不同的文化产品,在它们的出生时期,都有着许多共生互通的轨迹,因而古人给我们留下了“书画同源”、“诗画同源”的说法。

中国绘画强调“笔虽不周而意周”,于简淡疏旷中愈见出其空灵活泛,抱素含朴的艺术精神。这就需要沉潜品味,去获取那些“境外之象”、“弦外之音”。诗也如此,一首好诗,要“言尽而意未穷”,要“含不尽之意与言外”。所以,“以神遇之而不以目视之”是一种获取最佳审美情趣的高级形式,同时,也成为诗情与画意的自然贯通点。

元代画家吴太素说:“写梅作诗其趣一也,故古人云:画为无声诗,诗乃有声画。是以画之得意,犹诗之得句。有喜怒忧愁而得之者,有感慨愤怒而得之者,此皆一时之兴耳……所以喜乐而得之者,枝清而臞,花闲而媚,忧愁而得之者,则枝疏而槁,花惨而寒。有感慨而得之者,枝曲而劲,花逸而迈,愤怒而得之者,枝古而怪,花狂而壮。……”。

我国的山水画充满了深刻的哲学含义,浸透着浓郁的诗意精神。例如,我国著名的诗人、画家、艺术理论家王维的山水画就充满了诗情,他的山水诗则富于画意,王维做到了诗画二者的深刻统一。正如苏东坡所云:“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北宋谢薖也曾评王维:“欲知摩诘诗中画,桃红柳绿皆摹写……欲观摩诘画中诗,小幅短短作四时。”[1](P556)“如诗如画”是我们这个文化群的审美境界。苏轼就十分陶醉于王维的诗画艺术。元代王履说:“画家只有在自己的画室中听乐读诗,方能与著名的华山之美相协调,从而在画图中表现出它的涵义、它的思想。”黄公望不仅是著名的画家,同时也是优秀的音乐家和诗人。

米家山水是继王维山水文人画的又一次跨越式进步。米家父子画山是为了画自己的性情,画水是为了画自己的内心,他们的目光盯住了一个字那就是“情”。《潇湘奇观图》(图1),整个画面朦胧一片,雨意云情。山是那么淡远空蒙,风是那么渺茫飘逸。山坡上一间简单的房子,超然浮动在云雾之中,如一叶水舟,像一个高人。高山流水,清风徐徐,整个画面充满了无限的诗意。

中国艺术的题材选择,是一种充满情感、想象和理解智慧的活动,像中国的写意画、抒情诗,都力图选择一种单纯而统一的题材,选择一片单纯和谐的自然景色,力求达到一片纯净、幽美、和谐的风格和意境。比如中国的琴曲,大都以山光、云影、松竹以及林泉为题材,像《高山》、《流水》、《梅花》、《阳春》等,都是极为清晰地表现出一幅幅舒缓宁静、清雅和谐的田园牧歌式画图般得意境。中国的山水画这种情况更明显,它所择定的画题画意,像柳溪归牧、寒江独钓、风雨归舟、秋江晚泊,无不在简洁而统一的选择中传达出一种和谐的情境。

中国画家从来不满足于表现客体的自然生命,他们始终高扬主体情调。一部中国古代绘画史,实际上是一段漫长曲折的中国古代画家的心路历程。如果仅从笔墨技巧上去解读中国古代绘画,而忽略了画家情感世界的寻绎,忽略了作品中广泛而深沉的情感内涵,那无疑是舍本逐末。中国画历史悠久,早在五千年前的彩陶纹饰中,就已经充满了写意抒情的艺术特征,它强调的是情感的表现而不是忠实的模拟和再现。元代画家吴太素认为元代文人画着重表现写意而非描绘写实,写意就像写诗,写诗绝非为了提供讯息。著名画家潘天寿曾经说过:“笔墨虽好,没有好的思想性,仍不是成功的作品。毕竟绘画是意识形态的东西,艺术作品是作者思想的反应……”。在他那匠心独运的美术创作中,往往渗透了诗的境界。读他的画就像读他的诗。创造诗一般的意境,使作品更富于艺术魅力,是潘天寿的绘画特点。

宋代中国画达到了高度繁荣。这一时期,各个画种都是在文学的标志下取得发展,竭力表现思想成为画家创作的基础。此时的宫廷考试,往往采用给画家几行诗句或一首流行的诗歌让其作画,要求诗的内容和意境通过绘画表现出来。这种考试形式充分体现了当时人们对能在画中表现思想和意蕴的重视。这样画家必须具有深厚的文化修养,要善于表达诗意。郭熙就曾号召画家向诗学习。

中国艺术重精神,我们评价一副中国画,决不以画的像与不像作为画的好坏的依据。中国的艺术家,特别是诗人和画家,特别注重情与景之间的关系,把情景合一作为自觉追求的艺术境界。他们竭力在绘画中倾注自己的感情和智慧。画家们替祖国河山立传,为花草润色,其实都是在表达自己的心境与感受。一山一水、一枝一叶,往往承载了画家丰富的情感世界。

画家笔下的花卉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花鸟画艺术在中国已上升到非常的高度,阿列克赛耶夫准确地将它称为“致敬诗”。不懂的花鸟画的传统象征意义,就不能真正的读懂花鸟画。宋代时期花鸟画艺术达到了高度繁荣,描绘所谓“四君子”和水墨兰草的画图特别兴盛。菊花幽居独处和不同流合污的本质使它成为高尚孤独的象征,吸引着无数文人画家争相描绘。梅花象征高尚的纯洁、刚毅、不屈不挠,因为梅花在春初最早开放,开花时往往冬雪还尚未融化,即使老枝干枯或很明显的凋萎了,但仍年年吐露新芽和蓓蕾。人们热爱画柳树,倪瓒和赵孟頫都是画柳高手。柳树是谦逊之美和雅致的象征,它是春天的标志,母性女神观音的化身,所以又是美和善的象征。

画家往往把竹子当做自画像,借竹喻己。郑思肖无根无土的兰蕙寄寓着深沉的故国之思。风流唐伯虎在迥立西风的纨扇仕女图中诉说世态炎凉。八大山人笔下的残山剩水、颓荷败柳,正是他内心压抑和痛苦的写照。由此可见,作品中艺术形象的造型只是个精神的载体,通过这个载体所传达的“情”才是作品的本质。

“对诗意的追求是宋代绘画的时代风尚。画家们对客观的真山真水以及真实的花鸟意象努力营造诗意的氛围,在诗画交融中表达画家独特的诗意境界,将绘画充分地文学化。”[2]

参考文献

[1] 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62册[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2] 薛涛.浅谈郭熙山水画中的诗意精神[J].美与时代,2009(11):10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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