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散文

2024-04-09

碧桃花开散文(精选5篇)

篇1:碧桃花开散文

碧桃花开散文

这次去北京,我充满了期待,还有许多按捺不住的激动与兴奋。因为我知道,春天,花事很忙,我多想在这个春天好好看一场盛大的花宴,最好能睡在一片花海,或醉在一片花潮中。

火车一路奔驰,虽然窗外是满眼新绿,可想到一树树的繁花我便觉着这不算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娇艳怒放的花朵,仿佛那一刻已置身花间,不知归路。

我没有把目光过多停留在窗外的世界,一心奔赴心中的花海。

抵达京城,安顿好已是夜里十点。早早睡下,为了明日早起,看花。

听说玉渊潭公园的樱花烂漫,旖旎绝美。于是想哪怕赶上花落时,至少也可目睹它纷飞的凄美,那该是多么壮观的啊!我就站在它的树下,任其花瓣一片一片落在我的肩头,或眉间。然而,那里留给我的除了满地枯蔫的花片,便是树上残余的花梗。我急急穿行树间,

欲寻得一处花开,愿它能等我。

然,花开匆匆,我竟是错过了它的最美。心中,顿然升起了失望,还有一种悲凉。

樱花谢尽了美丽,连一丝都不肯挂在了枝头。

我再寻,愿能有一丝花意欢喜了心头。

空气中时不时弥漫着槐花淡淡的香气,可抬头看时,槐花也是隐隐落落,花枝零散,像一个憔悴的妇人在镜前拢发、描红,欲留住那一把美丽,到底是有些伤怀。

我还是不死心,偌大的园子难道就不曾为我留下一枝美丽吗?

终于,前方看到一树艳红,是那种惹眼的红,我飞奔而去,原来它就是碧桃花。说是碧桃,却无半点碧色,耀眼夺目的粉红一簇簇挤满了枝头,花瓣重重叠叠,有如牡丹,繁华似锦不过如此。喜欢的还有它的树形,枝散四面,弯弯曲曲,然后一致向上,颇具艺术的`美。

古语有“桃花灼灼”,这番热烈的美最终在我落寞的心头成了一丝安慰,尽管它没有花开成林,只是零散的几棵,但总算是没负我不远千里,与之相见。

真的特别想在这个春天以花酿酒,与时光对盏,品一番时光温婉。于是,再寻,再找。

元大都遗址公园有海棠,景山公园有牡丹,天坛公园有丁香。景山的牡丹已看,只因前些年在颐和园也赏过,所以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欢愉,而天坛公园也去过,并且我的城也有丁香,故没有多少的兴致再去。那么,选择去元大都遗址公园吧。

其实去的时候就预感海棠定也是谢了,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坐了很远的地铁,很累。只是为了寻得那一处欣喜,我甘愿在这番向往中辗转奔波。

又是一番迫不及待,却又是一场失落惘然。只见园中挂着“海棠花溪”的匾,却是满眼绿色,不见海棠花开。一枝枝的残梗像数以万计的蚂蚁钻到了心里,搅和得人心百味杂陈。我不停念叨着,哎,还是来迟了,这些花儿怒放得时候一定是美丽无比吧?那该会多么让人激动啊!我感觉自己像个祥林嫂。

或者,我是在不停地安慰自己。

依然,元大都遗址公园只为我留了几株碧桃,艳艳地, 固守着春天的城池。

我是个不容易死心的人,就在临走的时候,又是折腾了好远的路,跑至后海,我想看看纳兰旧居,那个在我笔下无数次出现过的温润的男子居住过的地方,还有院中的“西府海棠”。

一入院,才觉纳兰的影子已是支离破碎。几百年的风雨中走过了太多人,踏过了太多的脚印。几经易主,他微弱的身影已渐渐隐没在幽深的历史中。院中很多地方还在维修,因而我没有看到的太多,就连他亲手种下的“明开夜合树”当时也被忽略,没有找到。只有“听雨屋”与“南楼”似乎还残存着他些许的影子(其实那株明开夜合树就在南楼前,只是当时没有注意到)。南楼是当时他邀请文人墨客常常吟诗作赋的地方。我抚摸着那些亭台楼榭,想像着三百多年前,那个集华贵与忧郁于一身的他定也是着一身长衫遍遍走过,或低头蹙眉,或轻吟小词。

靠近“听鹂轩”有一处红绿交错的长亭,虽然没有看到“恩波亭”三个字,因东面全部在维修,但我猜想它应该就是纳兰笔下的“渌水亭”。我坐在上面,多想更近地触摸到那时的气息。是不是他就在那里酝酿过“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或是“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走过多少岁月,擦过多少肩头,那些往事最终落成了一首诗,不知穿过尘埃是否能被你总是念念不忘?

我到处找,到处寻,纳兰却如时隐时现的星光,羸弱而稀薄。好不容易找到那两株三百多年的“西府海棠”,更重的失望也随之砸上了心头。

海棠同样已谢尽,我无缘目睹那一树俏美,想着苏轼名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遥想着海棠的美,失落与怅然便加重了。

最后,我悄然摘下了一片叶子藏于怀中,等待夹于书的扉页,让那些与纳兰与海棠有关的记忆永久封存。

想想之前曾两次到过纳兰旧居,都因在维修中而被拒之门外。于是我常想是我与纳兰的缘份太浅吗?我们隔的难道不止是三百年的光阴吗?而这一次好不容易入得院中,可纳兰已如海棠深睡,此时已是绿肥红瘦。

回望这座院落,竟不知如何形容那番心情。

而那时,我恰又看到了几株碧桃,花开丰腴,含笑而立。

这一次,碧桃深深开在了心上。有如一扇不经意推开的窗,轻轻地,便有疏影暗香萦绕心怀。

人生多失意,千万条路走过,未必是一路喜悦;千万首歌唱过,未必全是动听。而我们总该相信岁月慈悲,总会还你盈盈一笑。不是每一次的奔赴都会圆满;不是每一次的向往都会被温柔以待,可每一次的惆怅与抱怨却会加重心的沉痛。于此,不妨四周多看看,也许就会有一株碧桃开得正欢呢。

一朵,两朵,三四朵,朵朵那么美,朵朵像光阴静好,还有岁月的明眸。

我们无法向生命要求完美,只能在岁月中努力找到自己的快乐,不是吗?

临走时,我又多看了一眼园中的碧桃,此时它开得更艳了,在四月的春风中,摇曳生姿,花香遍地。

悄悄告诉你,碧桃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花语:消恨之意!

篇2:碧桃花开散文

春寒料峭的日子,天天进出的院子里,一树树的花吐出花蕾。探春花细碎,粉白相间,一簇簇,一团团,争先恐后的开着,仿佛要把蓄了一冬的隐忍或爱情,趁这个时光,迫不及待地流露出来。天气放晴,蜜蜂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樱花呆不住了,一朵催一朵,就在某个清晨,突然间绽放娇容。含香柔软的风引来了蜂,招来了蝶,戏嬉在花朵间,满枝蓓蕾的碧桃间。碧桃的花蕾,恰似一颗颗红豆,结了无限相思,随着花朵的开放,如一滴血慢慢洇开,颜色淡了下去,一树雍容淡定,让人忘记了她曾经的模样。完全绽开的碧桃花,形似牡丹,胜过桃花,若一个满含传奇的女子,多少故事欲说还休。

《红楼梦》第二十三回,沁芳闸桥边,花团锦簇的碧桃花下,宝玉与黛玉共看《会真记》。书中精彩情事和词藻警语,使黛玉神思暇想。宝玉在旁,情不自禁脱口说:“我就是那个多愁多病的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黛玉听了,两腮通红。那时的他们,有了“想知人意自相寻,果得深心共一心”的夙愿。

黄昏里,繁花盛开的纳兰府。纳兰容若和初恋情人寒花,牵手漫步在妖妖的碧桃花下。容若给寒花悄声诵读:“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寒花听了,只懂得双鱼两个字,微蹙眉头:“这双鱼是什么”?听了容若的解释,为自己的孟浪羞红了脸。“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心愿,恐怕只有他们和那碧桃花知道。而碧桃花,也被纳兰公子写进词中,也算是人与花相知吧。

清明节,崔护独游长安城郊南庄,在一片桃化盛开的农家门庭,见到秀美而腼腆的姑娘。他急步向前,不想惊扰了那个妩媚少女。他的喃语痴相,使少女满脸飞红。第二年的清明节,崔护情不可抑,又去南庄,却是人去楼空。诗人在无限失落中写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别来相思化为泡影。我私自认为,那桃花一定是碧桃花吧!

爱盛开的繁花,也爱每一朵花瓣,每一种颜色,每一缕芬芳。在百媚千娇的花树中,更钟情这碧桃花树。一棵树,不为结果,可为花季,怎么可以捧出这么美,这么多的花朵,看着让人爱到心疼的树。内心深处涌现出席慕容的《一颗开花的.树》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变成一颗树/长在你必经的路弯∕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一颗等待尘缘的树,一颗佛心点花,等待正果的树,是不是传说中的陈碧。

相传,碧桃花的名字,源于桃花源里一个叫陈碧的男子,他为了守候爱情,将自己化成了一颗等待正果的桃树。他求了五百年,等了五百年。假若五百年一劫数,五百年一转世,他等到了共渡红尘的人吗?等到了,这花又会是怎样的形状?怎样的颜色?怎样的美丽,才能担当起五百年的祈盼!是不是在一次又一次花开花落的等待后终未修得正果,是他思念的血泪染红了一朵朵桃花?

篇3:茉莉花开(散文)

“动脉硬化、耳鸣、左耳失聪……”医生一边飞快地在病历本上记下一堆蓝色的字一边轻轻地说,母亲频频点着头,照常锁着眉头。这样的表情是我熟悉的,从三十几岁开始,她的眉心就有重重的皱纹。她紧紧盯着医生翕动的嘴唇,目光惶恐、谦恭、小心、虔诚。她未必信赖他,但是她会身不由己地被对方的权威所左右,像个孩子般盲目。

透过百叶窗帘,我看到窗台上有两钵茉莉,白色的花一簇簇地从叶子里钻出来,淡淡的香糅合着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晾在窗台上,白得耀眼,白得心神不宁。

“好了,先吃这几副药,以后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医生合上母亲的病历,抬头微笑着对我说。他是我的熟人。我向他道谢并告辞,母亲也跟着道谢,她的声音跟在我的声音之后,像一味中药,厚朴,还有些歉疚———我们没有排队便直接享受了诊疗。

在医院门口,我要母亲打的回去。在这个城市,打的便宜得要命,让我每次都有赚到了的感觉。

母亲不肯,她坚持要走二百米路到车站坐车。我没有坚持,我说服不了她,就像她说服不了我一样。

“那我有事,先走了,你过马路小心。”我向她道别,转身向街对面走去。我从来不触碰她,从来没有挽着她的手逛过街。告别也是这样,无论我到哪里去,去多远,有多久,都是两人站在刚好听得见对方声音的地方,干干脆脆地说完话,然后转身离去,像两根同极的磁铁,一碰就紧张地弹跳开。

我走得很快,我知道母亲一定在看着我,审视地,刻骨地看着我。我的脊背中央有一根线热辣辣地炙痛起来,像搁在放大镜焦点下的火柴,噗地一下燃烧,火焰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经不起她这样看,小腿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棉布短袖娃娃衫,白色的超短裙,黑瘦,头发总有梳不平的绒毛,扎成一把马尾。我不漂亮。那年流行白色超短裙,每个女孩子都有一条。我的这条套上身时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而且它是母亲用化纤料子自己裁剪缝制的,和棉布上衣很不协调,经不起近距离的审视。

但我只能这样,母亲很少带我到集市买衣服,十四岁前我的衣服都是姨妈们买来送我的。母亲也很少给自己添置衣服,穿来穿去似乎总是那么几件。她有件淡绿色的衬衫,压在箱子底,放了很多年。我记得她穿那件衬衫的样子:扎着两根粗黑的短刷子辫,白嫩丰腴的手腕从淡绿的袖子里伸出来,散发出上海牌雪花膏的香气。

记得我对她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把这件衣服给我穿吧。她听了咯咯地笑,用火钳夹着蜂窝煤往炉子里送。那年,我五岁,她二十九岁。

后来,她拿出那件衬衫给我,我看了看,说,现在谁还穿这样的领子,尖尖的,又大又笨。

她不会打扮自己,也不会打扮她的女儿。有时,母亲参加工会组织的旅游,带回来一大包七零八碎的衣裙和布料,热热闹闹地分给我和她的姊妹,但对当时极度需要好看衣服的我来说,还是没有一件合适的。

我和她天生就有距离。这一点也许在她哺乳时就感觉到了,襁褓里的我总是哭,折腾得她整夜不能睡。她恨得把我丢到摇篮里,任我去哭、去嚎。可随便谁抱了我,轻轻地走几步我就不哭了,只是一到她怀里,就又开始哭、嚎。

穿白色超短裙去上学的那天我来“好事”了。

我一直知道会有这一天。班上的女生几乎全都来过“好事”了,她们神秘地笑着,小心地,隐秘却又张扬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包东西,飞快地跑出教室,直奔厕所。然后回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说着,就有几个人小声地笑起来。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问哪些同学需要休息,她们就高高地举起手,在男生复杂的目光中,走到走廊下休息。

比起她们,我似乎是棵晚熟的植物,跌跌撞撞地跟在她们后面,听她们说班上的某某很帅,某某的“好事”来得很早。她们个个比我高大,肤色匀净,像上了釉的桃子,胸脯微微地隆起,从背后的浅色衬衫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白色棉布小背心的痕迹。

而我,一直没有这些迹象。

也许有的,洗澡时我已经感到胸脯隐隐地痛,里面有小小的核。我为之恐惧、羞耻,我想也许我要死了,得了某种难为情的绝症。但我没有告诉母亲,我为我身体的一切守口如瓶。因为就只是一张纸条,一张夹在铅笔盒里的纸条,让我挨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那纸条上写着:“我喜欢你,星期天去看电影好吗?”

那天,几个女生把我拉到墙角凑着耳朵对我说,“你的裙子,你的裙子搞脏了!”说完,她们吱吱嘎嘎地笑起来,脸色潮红。她们真的很想体贴人,但看到意外发生,还是忍不住地兴奋,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快乐。我扭头望去,我的短裙上绽开两朵殷红的喇叭花,像雪白底子上打横画了两块水墨重彩,鲜艳夺目。我的头轰地响了一声。那天下午,我走过操场,一大帮高年级同学在打篮球;我走过三四条走廊,不时地碰到一群一群的男女学生。回想起他们的笑声,还有对话,肯定是冲着我的。

我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无地自容,最糟糕的是我的书包里除了一堆课本,什么也没有。

当时我窘迫得想去死,想从高高的五楼跳下。

为这点事去死肯定是矫情的。但我真的无数次想过去死,死给母亲看。

她从不夸我,走亲戚时,总对亲戚说我又懒又笨,什么也不会。我讨厌她看我的目光,黏稠、阴冷、厌烦,像把带锯齿的刀子,一下一下剜着我单薄的身体。她同样厌恶我看她的目光,她无数次说过:我像地坑里的老鼠,看人的样子又狠又毒。

我多年后想起她这句话,发现她一直是了解我的。那种地坑里老鼠似的眼光,斜的,悄悄地瞟一眼过来,又瞟一眼过去,看似没有来由,其实都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套子。这无疑是令人厌恶的,我那瘦小干瘪的身子里藏着这样不光明的神色。

阳台上的茉莉花蓊蓊郁郁地开着,家里总是养这种植物,大概因为它容易活。

它的香在阳光里热烈地喷发着,屋子里卫生间的水哗哗响,母亲边洗衣服边哭。她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响亮。这次加级她又没有加上,上次是说她参加工作的年限不够,这次是说她学历不够。母亲觉得委屈,她说她是中等师范毕业生,虽然是半工半读的三年,但是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的,凭什么比不上那些初中毕业跑去夜大进修两年拿到文凭的老师?凭什么不能让她代课?她抽泣的鼻息声和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搓衣板一下一下撞击在木盆上的咚咚声,让人感到又刺耳又羞耻。

我趴在阳台上将脸埋在茉莉丛里,深深吸气,吐出来的却是灼热的白气。把这种粉白的小东西捏在指尖,稍稍一用力,就成了一抹蔫黄的汁液。我看到楼下的老妇人走出院子抬起头往我家张望。

母亲好像以为只要走进这两室一厅,门一关,就可以肆意发作了。她大声地咒骂我,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声地喝斥父亲,摔扫帚,摔她的先进工作者荣誉证书。

我越来越多地与她顶嘴,与她争吵。她操起细竹条子劈头盖脸地打,我不逃,拼命地忍住不哭,直到她打累了,或被父亲拉走。

她的脾气越来越坏,当着亲戚的面,当着同学的面,恶毒地骂我。

我爬上高楼时总会有意地扒住边沿往下看,我想象的死亡总是和跳楼有关,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最直接地在母亲一声尖叫还来不及出口的时候从她眼里消失。我积极地准备有一天,在她的暴怒煽起了我足够的勇气,就那么跳上凳子,跳上桌子,然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偶尔我们会结成同盟———母亲要我跟她一起去书记家送礼。

我拘谨地坐在书记家黑色人造革的沙发上,瓦数不足的白炽灯光昏昏欲睡地罩在头顶。母亲坐在身边,对着书记絮絮说着那些缘由,她的神情和若干年后,我带着她去看病时一样,惶恐、谦恭、小心、虔诚。她对领导总是本能地害怕,像看待父辈一样敬畏。书记是个秃顶的矮胖老头,他沉着脸埋在沙发里一直耐心地听母亲说,不插话,最后吭吭地咳了几下说:“你的问题组织上会考虑的,是比较遗憾。但是,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这次的几个老同志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这次他们评不上,以后就没希望了。”母亲的眼睛黯淡下来,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她更说不出“按原则办事”之类的硬话。

回来的路上,我在前面,她在后面。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

她始终是单位职工庞大队伍里的一粒石子,随时可能搬到这里,填到那里。母亲继续兢兢业业做着她厌倦的一切,年年领着先进工作者的荣誉证和十五块钱的先进工作者奖金。

她愈憎恨我,我地坑老鼠式的恶毒愈激烈,我口齿清晰地指责她:没用,没本事,只会在家里横,像头丧失理智的母兽。

开联欢会时,她在单位里给一帮青年工人倒水泡茶,也是我鄙视她的原因。

“那么多人,水瓶就在桌上,谁要喝谁倒,你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倒茶?”

“这有什么关系?”她肯定会说。

她不知道,在学校,一个出了名的调皮男生往我抽屉里扔鞭炮,我冲上去啪啪给了他两耳光。那个男生愣了一下,醒过神来,狠狠地还我一掌,我飞出两米之外,鼻子重重地撞在课桌腿上,血呼地流下来。我爬起来,向那男生走去,他又给我一掌,我又飞出两米之外,我再爬起来,抹了一把鼻子,血粘了满脸,再走过去。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我一遍遍向他走过去是为什么,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是傻傻地爬起来,向他走过去。那个男生被其他男生抱住了,他们诧异地望着我,望着我皱巴巴的,糊满汗水、灰土的衣服,还有脸上纵横的血。我奇怪地没有哭,站在课桌前,望着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奇怪地笑了,回到他的座位安静地坐下。而我,哭了。

我知道我的父母不会冲到学校,揪出这小子,拽到教导处,或者干脆掴他两耳光。他们不是这样的人。而我呢,我是怎样的人?

“茉莉花开了。”母亲手里捧着一小撮白花走到我面前,她的手心掌纹深纵,指节粗大肥厚。她已经是个往衰老里去的妇人。她的皮肤依然白皙,但已经是干燥失水的橙子。

家里还是种着茉莉,数量一年比一年少,除了母亲,什么时候开花没有人关心。我就着母亲的手掌看了一眼,淡绿的须状花托,脆弱得稍一用力就与白色小花冠分离了。淡淡的香,它从来没有淡出过我的记忆。

母亲把花撒进茶杯里,茶几上摊着我给父母签的夕阳红旅行团人身保险保单。她看我的目光成了已经磨去锯齿的刀子,只有背没有刃。随着她的衰老、病痛,她似乎越来越默认我的悖离。

她的一切我都要颠覆。我咬着牙对自己说。她在人前说不出话,不会应酬、不会客套,我在人前滔滔不绝,似乎没人能让我害怕;她退让,我攻击;她隐忍,我嚣张;她厚道,我刻薄。总之,我否定她的一切。我竭力地改变自己,改变骨子里她渗透给我的东西。

我从不向她诉苦,尽管我的日子并不比老实巴交的她好过,尖锐和迟钝都是容易受伤的品质。她跟我说起谁谁可怜,我就不耐烦地打断她,“还有比你更可怜的吗?”很多次,她被我激怒了,叫我“滚”,我冷笑着,立即“滚”。然后,她又害怕了,打电话叫我回来。

我穿裸露出大半截肩膀的衣服,脚趾甲上涂着蓝色指甲油。她看了不满,却不说。她看我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地听电话,笑嘻嘻地和对方说三道四。她警惕地问:“是谁?”我总是挑衅地,毫不在乎地回答:“喜欢我的人呗。”

她对我的嚣张无能为力。

一天,她看着我在镜子前梳弄头发,突然说:“你长得像外婆。”我停住手,她在镜子里我的背后望着我。我笑了,我早知道这个秘密。我说:“那我会不会跟外婆一样苦命?疯了,然后死在外面?”母亲“呸”了一声,眉心的皱纹迅速地拢在一起,重复从前那种凶狠的样子,狠狠地说:“哪有苦三代的?苦我们两代就够了。”

她终究是我母亲。我的鼻腔有点涩。

电视上一对母女在说悄悄话,女儿伏在母亲怀里说:“妈,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

我在心底低低地说:“不,下辈子让我做你的母亲,让我来,来保护你。”母亲坐在我身边的小凳子上,低头包着粽子———我喜欢的豆沙粽。其实,我一直都和她很像,很像。

篇4:夜雨碧桃小学作文

昨夜雨密风不骤。几天闷热,夜雨突袭,凉爽之气特别惬意。正是浓睡的好时候,一向不饮,哪来朦胧醉意,残酒上头。无须问,也没有卷帘人。早晨起来,绕桃园转两圈,绿叶青枝依旧。我没有居士的愁思,也没有易安的才情,但此情此景,我猛然间想起一个词——夜雨碧桃。

前些天上网,无意间浏览到宋代阴阳家邵康节的四字断终身。我本来不信这一套。试想人的一生,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祸福荣枯,悲欢离合,是是非非,曲曲折折,哪能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概括的呢?但看到其间花开莺老、明月梅花、鹤影松轩、雁飞芦台,无论意境或韵味都十分美好,不由得多看几眼。所谓的四字断终身,原来是根据每个人生日的干支,取干的五行查出所在的月份和时辰,再对照所给的固定格式,便得出对应人的四字谶语。也就是前面说的.那一类。出于有趣和好玩,我如法炮制,给自己也查一下,结果便是夜雨碧桃四个字。

说句实在话,我也不理解夜雨碧桃这四字蕴含的深刻含义。不过,见到夜雨,倒让我想起了大诗人杜甫的《春夜喜雨》里的句子,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无论如何说,这知时而降、润物无声的细雨,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吧?可是转念一想,同是大诗人的李商隐也有一首写夜雨的诗,叫做《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不知道诗人最终有没有与妻子西窗共剪、大话巴山,但千里之外的那晚雨下不停、彻夜未眠的情景是何等的孤独与凄凉啊?同是夜雨,同是客居,同是诗人,甚至同是唐代的伟大诗人。一个是大李杜中的老杜,一个是小李杜中的小李,感受竟有这样的不同,不禁让人对夜雨产生了怀疑。

我知道碧桃,远不是眼前这绿枝碧叶间闪烁的点着胭脂的桃子,它是传说中天界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当年大闹天宫的猴子,招安后做了个齐天大圣。弼马温的差事,让它不少糟蹋这据说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宝物。虽说碧桃是用来享受的物件,但它毕竟来源于天界,或多或少带些仙气,绝非等闲之辈。况且生活中,人们常说桃养人,杏伤人,李子园里抬死人,可见,桃子是一种营养丰富脆甜可口为人爱吃的水果。不论有没有仙气,只要有利于人,桃子就应该是挺不错的好东西吧。

夜雨碧桃,好像出自谁的一首诗,记得其中有碧桃溪上蓝桥路,寂寞朱门闲院宇;粉怎墙疏竹弄清蟾,玉砌红蕉宜夜雨这样几句,似乎在表达诗人对一个女子的爱慕之情。如果单就夜雨碧桃这四字看,仿佛给人一种宁静清凉、高远空灵的感觉。人和物都是自然之子,物喻人,人同物,原本也有一定的道理。但人类社会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性,特别是当今社会的发展尤为迅速,为人的成长和成才提供了极大的可能,这夜雨碧桃四字又怎能断定人一生的命运呢?

篇5:苹果花开优美散文

时值四月中旬,正是苹果花开时间。我和家人们结伴同行回塞北高原老家。

一路奔波大约两个半钟头总算看见老家——一个典型的高原村庄。快到村东头时,我让爱人把车速减慢,透过玻璃窗向外张望,满眼苹果花正在盛开,好看极了,我决定停下来尽情欣赏。

我下车一看,眼前大片的苹果树,几乎高低大小一个模样,惊人的相似,每棵树之间的行距和株距几乎一样,排列整齐有序。苹果树叶子虽然不大但小小叶子嫩绿嫩绿,它不是任意滋生,每簇绿叶如莲花般底盘向上托起美丽的花朵。每一组叶子有四五片小叶子组成,叶子上面有一簇小花盛开,每簇约五到六朵小花,它们盛开在绿色的叶子上面,犹如撒娇的少女幸福地依偎在情人的怀抱里,绿叶如此深情于红花,让人敬佩。

苹果花的颜色着实令我喜爱,有含苞待放的粉红艳丽的花骨朵,有正在美丽绽放的粉白小花,朵朵齐放,美丽动人。只要有绿叶的地方,定有美丽诱人的花朵,花叶相伴相守,情意缠绵,像一对对深爱着的痴情恋人,形影不离。

我被这大片的苹果园吸引得挪动不了脚步,决定细细欣赏。我走近一棵树下,轻轻扶起一枝盛开的苹果花,生怕折损了无辜的`小花,没想到惊跑了正在采蜜的几只蜜蜂,它们也许是特意为我留下让我独享,可爱的温情的小蜜蜂。

人们都知道苹果是水果之王,可殊不知其花蕊在成果之后每簇果实只能留下一颗,其余的都被摘掉,可怜的那些被抛弃的小小果实,为了成全一颗果实,甘愿牺牲自己,多么高尚的情怀,让人类汗颜!

苹果花开,虽然没有牡丹花开那么娇艳,但那种清纯秀丽让人眼前一亮,顿生怜惜之情。我竞然没有想到苹果花开也如此让人心动,让人欢喜。一枝独秀惹人怜,万花齐放使人醉。我沉浸在花的海洋,徜徉在花的世界,心中充满无限感慨,万物原本皆有灵性,枯木逢春终会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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