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池莉小说中的物欲主义

2022-09-11

1 9 8 9年6月《钟山》文学丛刊指出:“所谓新写实小说, 简单的说, 就是不同于历史上已有的现实主义, 也不同于现代主义先锋派文学, 而是近几年小说创作低谷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学倾向。这种新写实小说的创作方法仍以写实为主要特征, 但特别注重生活原生形态的还原, 真实直面现实, 直面人生。”池莉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位作家, 与其他新写实小说作家相比, 她的作品更贴近普通人的世俗生活、日常真实以及生存本相。正是这种对普通人基本需求与欲望的写真, 使池莉的新写实小说突显出一种鲜明的物欲主义倾向, 表现出明显的物欲主义追逐。

1 底层人们的卑微物欲

池莉从8 0年代初期开始写作, 作品多以青少年题材为主, 具有浓郁的青春气息, 但是并没有在文坛上引起很大的反响。真正使池莉的创作在文坛上独树一帜的是从8 0年代中后期开始创作的一系列小说, 如“人生三部曲” (《烦恼人生》、《太阳出世》、《不谈爱情》) 、《你是一条河》、《生活秀》、《来来往往》、《口红》等等。由此开始, 池莉的创作转向了对普通人及其日常生活的关注, 以细致入微的笔触展示了生活中的卑微、琐屑、烦恼、无奈以及他们面临的生存限定与生存困境。池莉也由此成就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从《烦恼人生》开始, 池莉的小说创作中, 主人公的物欲始终与他们物质的匮乏、生存的艰难连在一起, 表现为家人和自己过体面生活的平凡而正当的心愿。“烦恼人生”很好地概括了池莉小说创作的起点和基本精神, 这种烦恼首先是物质上的。基本的生存需求始终贯串在池莉的小说之中, 因此, 池莉早期作品中的主人公就是为了解决这种基本的生存需求而忙碌、奔波、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尊严。《烦恼人生》描写的是普通工人印家厚一天的生活, 映射出都市底层小市民充满了“烦恼”的凡俗人生。印家厚是一个被烦恼左右纠缠但仍在顽强过日子的一代青年的代表。他的生存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即将被拆的小屋中, 为安身立命的房子, 他不得不忍受泼辣的妻子的唠叨;为上下班挤公共汽车赶渡轮而疲于奔波;为儿子的吃喝拉撒上幼儿园手忙脚乱;为月奖评比的不公忍辱负重;为家庭经济的拮据劳神费力;在捉襟见肘的微薄收入中, 为妻子生日那天能满足她吃一顿西餐的愿望而细细筹划;为不断上涨的物价愤愤不平……这些烦恼都是与物质的匮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印家厚为此烦恼不断, 但都没有解决的可能, 他只能每天从早到晚地奔波劳累, 靠着那可怜的工资过日子。生活中的那些细小的事情在这篇小说里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池莉告诉了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成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整天围着孩子转。这样一些小市民, 他们关注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他们的最高的理想就是活着, 也就是能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好好地追求物质享受。

2 金钱“英雄们”的物欲

进入9 0年代,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 人们面临的生存压力不仅没有减少, 而且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而更加凸显出来。在现实利益的驱动和商品大潮的冲击之下, 人们相应地表现出不同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追求。池莉敏锐地察觉到了由时代变动而导致的人物变化, 于是对商海巨子起伏跌宕的创业历程、悲喜交集的情感纠葛进行描摹, 创作出了一系列都市传奇。这些作品中的主要人物不再是为了生存而奔波的芸芸众生, 而是在商场搏击的新式“英雄”、金钱“英雄”。在她的笔下, 大起大落的故事, 暴富赤贫的人物, 奢侈的享乐场面, 正常的反常的男女感情故事, 应有尽有。为了表现在金钱面前的新变化, 池莉作品中很多人物都经历了以由穷到富和由富到穷或穷富反复无常的变化过程。比方康伟业、王自力、赵耀根等,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命运中的偶然事件致富, 有的是下海经商发了财。他们住洋房别墅, 开世界名车, 着梦特娇一类的名牌衣饰, 戴浪琴劳力士金表, 出入星级饭店, 休闲于豪华娱乐城。在大起大落中, 大富大贵中完成他们的人生历程, 同时也显示了他们内心世界的虚无, 只有金钱和权力才是他们的最爱。池莉小说中的这些人物也是时代社会心理的反映, 为了适应这种社会, 她这一时期的创作被称为“金钱传奇”。

从烦恼人生到金钱神话, 池莉的创作视点有所变化, 但其创作的旨归依旧存在于物质层面, 其作品依旧突显着一种明显的物质主义。其笔下的人物身份也许有所转换, 然其人物的价值观念仍停留于物质追逐。《来来往往》中的康伟业是机关干部, 为改变自己的人生, 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毅然决定下海经商。正如作品中所说:“他们这个家里出去了一个受窝囊气的丈夫, 源源不断流回来的是金钱。”康伟业发财了, 段莉娜的口袋里也开始充实和暖和起来, 家里有了高级家具, 衣服也穿得比较新潮了, 段莉娜成了一个被亲朋好友羡慕的人。有了钱, 康伟业身边的女人也多了, 林珠与时雨篷就是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他们之间或许不存在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但至少反映了他们的物欲追求。康伟业说:“金钱是很俗气, 但是它终归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比较科学的价值标准。”林珠最后把房子卖了, 理所当然地把五十万块钱揣进了她自己的口袋。《小姐你早》这部小说中更是暴露了当今社会的物欲追求, 男人迷失在对权力, 金钱和低级趣味的追逐中。小说真实地描写了当今社会的种种现象:夜总会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天堂, 小姐厚厚的粉底遮盖不住贪婪的物欲, 男人追求的是金钱和权力。在“看看我们现在如何吃晚宴”这一节中, 更是描写了当代人的奢侈和腐烂, 有漂亮小姐作陪, 有美人表演, 还有无休止的奉承。这些都是商品经济社会的真实反映, 反映了当代人的物质追求。《口红》也描写了在大都市里普通人的物欲追求。在池莉这一时期的创作中, 主人公的这些人生欲望都是这个改革开放的时代尤其是发展商品和建设市场经济的社会环境激发出来的。如若没有这样的社会环境, 这些人物即使有再强烈的追求人生价值的欲望, 也只能是一种无法实现的内在冲动。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 人们的价值观念发生了变化, 人性也被扭曲了, 所有人都是为了追求大富大贵的生存状态、挥霍潇洒的享乐生活和眼花缭乱的男欢女爱。

3 结语

从8 0年代中后期的凡俗人生小说到9 0年代的当代都市传奇, 池莉为我们奉献了一部部精彩的作品, 无论是社会底层的小市民还是在商场上拼搏的金钱英雄, 都是当代社会各种人物的真实写照, 在社会转型时期写出了当代人的精神风貌、物质追求、生存需求, 是符合市场化、消闲化的文学市场的。她的作品充分满足了当下读者在飞速变幻时代的急于握住现实的心理, 因而大红大紫。小说中所反映出来的人们的物欲主义追逐给读者带来了很大的启示, 这也是商品经济时代人性的真实反映。

摘要：池莉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她的作品大多描写普通小市民的基本需求、欲望和困惑, 表现了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普通小市民的生存状态与生命本能及其困境, 着力于普通人的基本欲望一一情欲与物欲来把握人, 进而勾画出转型时代的独特风貌。

关键词：池莉,小说,物欲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