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司法审查对宪政的重要性及其局限

2023-01-13

一、宪政与违宪审查制度

宪法与宪政存在非常密切的联系:从逻辑上看, 宪政以宪法为起点;从内容上看, 宪法的内容直接决定宪政的内容, 立宪的目的就是宪政的目的;从价值取向上看, 宪法和宪政都是民主政治建设和法治国家建设的重要表现, 都以限制国家权力、保障公民权利为根本精神和价值取向。 (1) 现代宪政的前提在于把宪法作为社会共同体中的最高规则, 任何权威性主体都不能逾越。而违宪审查制度是宪法保障的核心手段, 因此它能够在根本上保证宪政的有序性不遭破坏。

1804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马歇尔大法官在马伯里诉麦迪逊案中确立了法院对法律的违宪审查权, 从而开启了违宪审查的制度之源。违宪审查制度是宪法保障的核心手段, 对于整个宪政体制具有重要作用。违宪审查制度的目标与宪政相同, 即监督国家权力、保障公民权利。一旦出现违宪的法律和行为, 违宪审查制度就迅速反应予以纠正, 以确保宪政体制的正常运行, 避免违宪的法律和行为对整个宪政体制构成冲击。

二、论司法审查在违宪审查制度中的核心地位

在马伯里诉麦迪逊案之前, 司法机关是分立的三权中最弱的一个, 司法权与立法权、行政权不可比拟。最高法院只有判断权, 没有执行自己命令的权力。马歇尔在判决时, 一个很大的顾虑就是担心马伯里胜诉后, 总统和国会对法院的判决置之不理, 这将极大地损害法院的权威和尊严。

司法权是事后制约行政裁量权滥用的核心。立法机关审查模式是一种自我监督, 很难保证审查的公正性, 再加上违宪审查的专业性强、工作量大, 本身担负着沉重立法任务的立法机关缺乏时间和精力对法律、法规进行合宪性审查。而司法审查制度既能平衡国家权力、协调各种利益关系、稳定国家政权结构, 又有一定的权威性, 对维护宪政秩序具有重要作用。

我们也能清楚的看到美国建立司法审查制度后, 宪法带给美国人民的安定、富足、强大。当他们动不动将美国总统、州长送进法庭要求法院对其行为进行司法审查的时候, 要知道这都是司法审查制度带给他们的民主与权利。

三、党派利益催生的司法审查

然而很多学者早已发现马歇尔做出的判

决书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Tomas J.Higgins指出, 马歇尔的经典是判决是矛盾的, “马歇尔认为宪法禁止法院签发马伯里所需要的那种令状。既然承认缺乏管辖权, 马歇尔还是在美国最高法院上宣读了最具影响的判决。如果法院根本没有权力接受马伯里的诉讼请求, 马歇尔怎么能针对该案件作出判决呢?”美国司法违宪审查制度确立的背后是政党斗争的结果, 是无心插柳、种瓜得豆。最高法院当时作为党争战场之一, 也不是什么神圣之地。能够不顾一切做出如此强词夺理、不合逻辑的判决, 其实是党派利益的需要, 其直接目的并非为了司法公正、权力制约那么崇高的主张, 而是为了有点卑鄙的小团体利益。

这首先说明党争在任何制度之下都是不可避免的。因此, 与其努力消灭党争、消灭政治人物的野心和私心, 竭力防止坏人当政, 不如建立一套好的体制, 让“坏人”之间互相制约, 互相监督, 这样同样可以实现宪政的顺利实施。

司法审查便是这样一种体制, 纵然来源于一场充满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案件, 但毫不影响它在维持宪政秩序中发挥的巨大作用。

四、论司法审查对宪政的价值

第一, 司法审查有利于权力制衡。它在实践中是作为司法权与其他两权———立法权、行政权相互制衡的具体表现形式, 表明法院在国家宏观政治体制中的重要地位。司法权与立法权不是绝对隔离的, 制衡关系使两者能够相互监督, 确保宪法的最高效力。

此外, 司法审查在制度层面对立法者也会产生一定的制衡, 而并非只显现于司法审查的过程之中。司法审查的制度性将迫使立法者在投票表决时要考虑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存在违宪疑惑的法案, 最终可能受法官判断, 虽然这种宪法判断并非具有终极意义。 (2) 由此, 在制度上可以预先降低立法明显违宪的可能性。

从宪政的高度来看, 虽然司法权是被动的, 但决不能放弃。因为根据司法实践的经验, 立法机关在政治力量的推动下, 倾向于将自身权力扩大, 因此司法制衡的确能够防止立法权“吸摄”其他权力而产生的公权力滥用。

第二, 司法审查制度有利于保障民主法治。马伯里案所包含的宪政主义原理的要旨即在于反对议会多数的专制。

在法治国家, 实行宪政是法治的主要内容和标志。而宪政在法治状态中的最高表现就是宪法至上。 (3) 宪法的根本目的就是保障人权, 因此, 尊重宪法就是尊重民主与人权, 保障宪法实施就是保障民主和人权的落实和巩固, 这一切都是实现一个法治国家的首要条件。

第三, 司法审查制度的缺失会阻碍宪政发展。如我国现行的三大诉讼法中, 仅仅是民事诉讼法和行政诉讼法原则性地赋予了人民法院有限的司法建议权, 而并没有上升到宪政层面。 (4) 这说明我国社会主义法治建设并不完善, 甚至连根本法的地位都是名存实亡的。

五、司法审查制度的确立并不等于宪政顺利进行

现实生活中, 立法权的范围非常广泛, 行为方式多种多样。在实行规则之治 (5) 而非人治的背景下, 作为规则制定者的立法机关做出的最初立法决定毫无疑问非常重要, 宪法的授权也已经表明最初的立法决定很可能就是合宪的。根据谦抑主义原理, 除非立法出现明显的违宪情形, 宪法审查机关在审查时都推定该立法合乎宪法。

笔者认为, 人民并没有把司法机关作为审查立法是否合宪的主要保护者, 否则法院应该介入立法程序进行立法上的修正, 而不是仅仅进行案件上偶然性和滞后性的控制。由此可见, 人民在宪法上赋予的司法职能本来就是非常有限的, (6) 虽然这并不排除对立法进行审查的可能性空间。

然而, 倘若赋予司法机关广泛的权力, 却可能导致一些鲁莽或者不负责任的法院过分介入本应当由民族多数进行决断的政治领域, 进而可能颠覆“民主政府”的理想民主模式。也就是说, 司法审查具有非民主性。事实上, 如果没有法院无法触击的政府官员与公民的自愿服从, 宪政主义将无法对自由进行保障。

此外, 法院在处理违宪审查问题的时候, 通常采取“不告不理”的原则, 即对于一部法律的违宪与否, 法院不主动要求审查, 只有在有人来控告的情况下, 法院才获得审查其是否违宪的机会。因此司法审查主要针对那些明显违宪的法律、法规, 如果没有具体的诉案, 法院便不能积极主动地去宣布某项法律、法规违宪, (7) 即司法审查具有一定的消极性。

综上, 同其他体制一样, 司法审查也有自身的缺陷, 实行司法审查制度的实行过程也需要进行总结与反思, 以保证宪政的顺利实施。

摘要：宪政与宪法存在非常密切的联系, 而违宪审查制度能保证宪法的最高效力, 因此违宪审查制度有利于维护宪政秩序。司法权是事后制约行政权滥用的核心, 司法审查制度是违宪审查制度中最重要的内容。“马伯里诉麦迪逊”一案开启了司法审查制度之源。尽管马歇尔作出判决最主要的目的是维护自身党派利益, 但不能忽略司法审查制度对宪政的重要价值。然而, 宪政能否顺利进行还取决于法院对政治领域的介入程度。因此, 司法审查制度也存在需要反思与改进的地方。

关键词：宪政,宪法,违宪审查制度,马伯里诉麦迪逊案,司法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