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随笔散文

2024-04-09

布鞋随笔散文(共8篇)

篇1:布鞋随笔散文

布鞋随笔散文

哈锦林

妻从集市上给我买来一双“北京老布鞋”穿着很舒服,底子软软的,还不流脚汗,可总觉得哪地方有点不对,仔细一瞧这双鞋是塑料软底的,过去我们穿的布鞋是自家做的布底鞋。

……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老家的大人孩子穿的都是自家做的布鞋。冬季闲下来的时候,母亲就把旧的实在没法穿了的衣服上的补丁一层层拆开,把有用的地方剪成一块块的碎布料。那时候家家都有针线匾,里边装满了剪裁缝补衣裳剩下来的布片或布条,我们这里叫“衬”。那衬五颜六色,厚薄不一,颜色不一,新旧不一。碎布衬积攒多了,就选个太阳好的日子,用饭桌面或其他什么面板支在院子里,在锅里调出热气蒸腾的糨糊,把新一些的和旧一些的布料错开,将厚一些的和薄一些的摊均匀,将碎布条一块块一层层粘起来,在太阳底下晒上几个太阳,就成了硬邦邦的“疙疤”了。如果赶不上好天气就架上柴火烘烤,那成色也不差。做鞋前,先找庄子里的巧媳妇,按脚大小,照着棉鞋或单鞋的样子,先在旧报纸上剪出鞋样子,然后把这鞋样缝在疙疤上,刷刷几下子就剪出鞋底、鞋帮,然后就可以做鞋了。

那时乡下孩子很少有鞋穿,就连衣服都很少穿,男孩子都七八岁了夏天还光着屁股到处乱跑,记得我们庄子上有个和我般长般大的小男孩好像都十一二岁了,还光着屁股跟着大人去赶集,穿鞋就更不可能了。谁能穿上妈妈做的新布鞋,准会挺胸阔步,炫耀一番。

我妈妈一生勤劳,针线活虽不是很好,但总为我们姊妹几个做鞋,因为那时家里穷,买不起鞋。冬天,农活不忙了,就开始为我们做鞋了。那时候的布鞋有两种,一种是方口,一种是小圆口,男孩子一般是小圆口的;天冷了就给我们做棉鞋。小时候我就喜欢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看着妈妈做鞋,很有趣的。夜深人静时,妈妈坐板凳上,纳鞋底。纳鞋底之前是打麻绳,麻绳锤是用牛腿骨头做的,长长的麻匹担在妈妈的肩上,用手把麻垂一转,那长长的麻匹就拧在了一起,那麻绳锤转起来很好看,手和麻绳锤要配合好才行。一晚上要打一麻轮垂,而后再把单匹的麻绳两股和在一起就成了纳鞋用的麻绳了。

纳鞋底是既细致又累人的`活儿,妈妈总用一块布包着鞋底纳,这样不会把鞋底两边的布弄脏。纳鞋底时弯腰弓背,一手攥住鞋底,一手用力拽针线,指掌间用的力气大,用的均匀,纳出的鞋底就平整结实,自然就耐穿。那动作轻松自如,透出一种娴熟优雅之美。那针线密密匝匝,稀疏得当,松紧适中,大小一致,煞是好看。纳鞋底时间长了,手指会疼痛,眼睛会发花,一不小心就会扎着手指,手指出血了,妈妈就用嘴吸允一下继续纳鞋底。看到妈妈滴血的手指,我的心里很难受,心里常想“等我长大了,挣钱买鞋穿,您就不用吃这苦了。”看着鞋上密密匝匝的小针眼和妈妈疲倦的眼睛,我激动不已。多少次我听着油灯芯热爆的噼里啪啦声,那熟悉的麻线抽动的嗤嗤声,进入温柔甜美的梦乡。

一双布鞋底有好些层“疙疤”摞在一起,俗称千层底,再一针一线的把它们纳在一起要耗费好多心血呀!一双布鞋的做成,寄托了母亲对我们深深的爱,我们就是在这样无私,博大的爱中健康快乐地成长,长大。

如今,穿布鞋的时代已渐渐离去,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款式的鞋子摆满了鞋柜,虽然在街上可以买到一双可脚的布鞋,但那毕竟是塑料底的,穿到脚上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可我内心深处永远为我那千层底的布鞋留有一个位置,只可惜再也穿不到妈妈手工做的布鞋了,妈妈已经是九十多的高龄了。

无论身在何处,心里都会有一双妈妈做的布鞋,有一双饱含亲人惦记和祝福的布鞋,尽管踩着纵横交错的黑暗的、泥泞的、坎坷的,人生的路永远不会走错,心中总是充满幸福和欢乐。

篇2:布鞋随笔散文

出一家商店,进另一家商场;走一个鞋柜,比一家质量;从鞋的样式到皮质,从做工到价格,进行了一下午的反复比较与选型,最后在“女人世界”选中了哈森牌的女靴,优惠后的价格为523元钱,妻子称心喜欢,我解囊掏钱,口中念叨着“便宜,便宜!

在我们挑选,付钱、包装、交货的过程中,有一位衣着朴素但干净利索的中年妇女,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直到我提着鞋子离开柜台时,她才开口问道:“这双鞋子多少钱?”我信口回答到:“原价800多元,优惠后500多元,挺好的,买一双吧!”,她摇了摇头说:“是挺好的,可钱太贵!要是买800元钱的布我能做几百双鞋”!她这一句话,把我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脚上,一双自己做的布鞋,站在皮鞋如山、款式如云的货架下和现代化装修的地板上,简直成了一道风景,在别人眼里可能认为不协调,可我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灵感和震撼!因为我对布鞋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穿的第一双鞋就是妈妈亲手做的布鞋,我的童年和少年就是穿着妈妈做的布鞋渡过的,直到17岁参军离家,才换装成了军用胶鞋。后来成了干部以后,又发了“三结头”的皮鞋,从此以后,皮鞋便成了脚上的常规装备。春秋皮单、夏天皮凉、冬天皮棉,直到那天买鞋时和那位中年妇女的对话才使我久思那久违了的布鞋和军用胶鞋……

穿布鞋的日子是幸福的,但是生活也是很艰难的。在我的记忆里,初级社、高级社、人民公社、生产队。乡亲们在大集体的圈子里,年复一年地劳作着,靠那贫瘠的山地,养育着这一方人,粮食不够吃,年年还要吃国家的救济粮。当时生产队工值只有一毛多钱,也就是说,在生产队干一天活才能挣到一毛多钱,到年底结算时,因家里劳力少,只有父亲一人挣工分,所挣的工分达不到分粮食后所折算的钱款,不但分不到钱,还要向生产队里倒交钱,家家都如此,户户都相同,生活十分困难,哪来的钱买鞋。从小就没有见过皮鞋是什么样,只是在书本上读到过“皮鞋”这个名词。在我的记忆里,全家人的鞋,都是妈妈一针一针的地亲手做出来的。做鞋的材料全是自产,春天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下麻,麦收季节麻成熟了,就割下来泡在水里,当地叫腌麻。

两周后,由于短期的腐烂使麻皮与麻杆分离,便可从水中捞出晒干,再把麻皮从麻杆上拨下来,搓成麻线,麻线是做布鞋底的重要材料。把破布烂衣用浆糊一层层地粘在一起,做成鞋底,再用麻线一针挨一针、一行挨一行地纳成鞋底,这样会增加鞋底的耐磨度。用买来的新布做成鞋面,把鞋面和鞋底上在一起,新布鞋就做好了。

做鞋的流程,我是从妈妈的手中读懂的。每当刮风下没事可做时,妈妈就开始搓麻线,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妈妈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给我们姊妹们讲着故事。在淮海战役时,妈妈参加妇救会为八路军做布鞋,一天一夜能做30多双,妈妈语气中夹着自豪,动作中带着娴熟。看着妈妈幸福而疲倦的面容,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感语出了妈妈做成一双鞋子的辛劳,使我倍加爱惜妈妈做的布鞋。无数次在我上学或下学的路上,遇到了下雨,我都会脱下鞋子装进书包,而光着脚丫上学或回家。

不知多少次,脚被石头扎破,或扎进棘针,流着血,妈妈心痛地问我,为什么不穿鞋时,我哭着对妈妈说:我舍不得,因为妈妈做鞋很辛苦。此时的妈妈会用她幸福的泪花告诉我,应该这样想,但不应该这样做,因为鞋子就是保护脚的。就这样,我穿着妈妈一针一线做成的鞋子,走过了17个春秋。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我走进了军营,把布鞋换装成了胶鞋。穿胶鞋的岁月是充满着责任的日子。当我穿着胶鞋在训练场上、在操场上、在野营拉练的路上、在哨位上、在天安门前受阅的方队中、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上,总觉得脚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着我去跨越人生的一个又一个关口,军人的使命和责任,都纺织在那身军装里,胶鞋里有军人坚定的步伐,穿着军用胶鞋,在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我留下了一行坚实而无悔的足迹。

的春节,我回故乡看望老人,闲谈之中,我向老娘提出了给我做双布鞋的要求。我不穿,放在家中作个纪念,老娘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象童年时候那样,搬个小板凳,坐在了妈妈面前,双手托着腮,看着妈妈一针一针地纳鞋底……妈妈戴着老花镜,两鬓斑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动作比以前也慢了许多……妈妈是老了。

是啊,妈妈已经七十多岁了,我真应该在妈妈身边多陪陪她,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不知哪来的灵感,我急忙取出照相机,在妈妈未有觉察的时候,抓拍了一副妈妈纳鞋底的照片,洗印出来后,妈妈的表情十分自然,面容和蔼慈祥,神态专注认真,动作大方流畅,光线自然柔和,画面清晰感人,我取名:“慈母手中线”送到了沂蒙日报社,发表在了第四版上,也永远地珍藏在了我的心中。

作者:左效燕

篇3:一双布鞋散文

第二天我只好买了一双新鞋穿。回来时碰上扫街的阿姨,问她昨天看见我的黑灯芯绒布鞋没?阿姨说,那鞋子那么臭,天黑时又没人收,还以为你扔的,我扔到那墙角的垃圾桶里去了。我望了一眼,前面的垃圾桶上堆得像山一样。心想,这事不能全怪阿姨,是自己忘了收在先,我只好作罢了。

下午,垃圾桶旁边来了一个流浪汉,已是深秋时节,他还光着脚穿着单褂。我盘算着,要不要回家找些不穿的衣服给他穿。却见那流浪汉将垃圾桶推到,在垃圾中找出两个苹果,一个烂西瓜,我的那双黑灯芯绒布鞋也被他找出来,他马上穿在脚上。我目测他身高,跟我差不多,估计我那鞋他穿合适。我为我的鞋子感到庆幸,物尽其用;也为流浪汉高兴,他能动手推倒垃圾桶,通过自己的手找到一双鞋子,他的脚有鞋子保护,就免遭伤害。我在想,如果他会想的话,这鞋是他自己找的,总比别人扔给他穿的强,穿着心里也舒服吧。

穿着鞋子的流浪汉没有拿着他的苹果马上离开,而是对一个很大的烂南瓜感兴趣,他用脚踢着南瓜,双脚蹦着踏南瓜,布鞋马上沾满了污秽,让旁边聚来看热闹的孩子笑嘻嘻的。我皱着眉,为我的鞋子感到可惜,为流浪汉不珍惜劳动成果叹息!流浪汉见我皱眉扭曲着脸,感到更开心,双脚在南瓜上蹦得更欢,以至“劈呀”的一声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惹得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面对流浪汉的滑稽表演,我异常愤怒,甩手就走,给他拿衣服的心思都没了。

【聚聚真好】

这两天,天气奇冷。傍晚时分,无聊的我正缩手缩脚趴在电脑边逛江山网。门外进来一人影,我抬眼一瞅,是老同学明金,连忙起身招呼。几个月没见,这老兄胖了不少,和我一样本来就挺着一个将军肚,可能也是怕冷,不在乎外表形象,只求身体暖和,穿得不少,显得更臃肿,像河鼓,呵呵,和我有得一拼!我俩都属浓缩型的,高矮差不多,并排一站,俨然就是一个合肥市。

原来今天高三会考,他来东湖监考,刚散考场,记得俺在这附近,就来看望老同学,走走动,叙叙旧,盛情邀约俺外出吃饭。我们平时都忙,彼此真诚上门相互关怀看望一下,也确实要抽个空,今天刚好都有空,俺也就不客气,收拾关门随车前往。

明金在我心中是个很实诚的人,同学二十年再见面,依然是表里如一,不做作,不吹牛,行得正,带些小倔强行事做人。和这种人交往,爽快,心不会累。记得当年我们在县一中读书时,我们就走得较近。除性格接近外,也许是我们都来自农村,家境清贫,都营养不良,身材矮小,自卑让我们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吧。

他现在被县城三中借用教书,业余时间在网上组织爱心帮扶活动,影响很大。他老婆在家乡镇上开家摄影室,生意不错,日子红红火火。

我们本想再邀两个人同学一起热闹些,可他们都没空,就接了明金的`父亲一起,很随意地在县府南路找了一家粥城就餐。叔父的身体不太好,在医院看结石病,吃些粥舒服些。

粥城热闹,食客不少。我们靠墙找了一张较安静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碗皮蛋粥、一碗芋头排骨粥、一盘煎饺、一碟花生米、一盘豆干、一碟洋芋头,还有两瓶雪津啤酒。我这人比较爱静,很少上馆就餐,吃这种营养粥,我不陌生,也爱吃。以前在东莞打工,晚上加班,就经常吃皮蛋瘦肉粥。我们边聊天,边小口喝酒,我酒量有限,他倒是能喝但要开车,只能节制些。

我们聊了很多也很杂,信马由缰,想到啥就说啥,无拘无束。分析他父亲的结石病情,聊他不如意的工作,聊我们的儿女,也解剖我的小说,我们相互排解积郁,互为宽慰鼓舞。

我们也不免俗各自感慨,时光如流水,都四十郎当岁,不再是毛头小伙,奔劲也不如从前咯。嘿嘿,反正比上不足,小富即安,心宽就体胖,一身肥膘,自己不厌,没人敢烦。

一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一通开怀宣泄畅叙之后,酒鼓粥饱,我们起身离席时,桌面只剩残羹冷炙,实惠不浪费,正是我们这把年纪的人,平时遵循的作风和派头。

我们一身轻松,爽快地分手挥别。街上风依旧如刀,但我的心里暖烘烘的。脑海中,我想起了姜育恒的一首歌――《有空来坐坐》:“朋友你是否还寂寞有什么伤心话还没有说请你有空来坐坐来坐坐”。

篇4:布鞋情结散文

小时候,穿过许多双布鞋,塑料底的布鞋。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彻底摆脱穿布鞋的命运,穿皮鞋。现在基本都是穿皮鞋了,可总是无法忘记布鞋,常常怀念穿布鞋的乡村生活时光。

那时候,我最讨厌穿布鞋,特别是塑料底布鞋。看见别人穿着一双塑料底布鞋,我就知道他和我一样,是乡下人,就看不起他,像看不起我自己一样。看见别人穿着皮鞋,我就知道人家是城里人,很羡慕人家。自己每天穿着布鞋,只能穿布鞋,就万分沮丧懊恼,感叹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读小学和初中时,常摸黑早起,穿着布鞋,与母亲一起进城卖菜。我也挑着一担菜,二三十公斤,深一脚浅一脚,跟在母亲身后。雨季里,路上泥滑,陷脚,很快布鞋就会被洇湿,覆满厚厚的泥巴,使劲跺脚,也跺不掉,甩也甩不掉。我讨厌死了。那时候,我只好脱下布鞋,光着脚,忍受着路上细石草屑木棍的硌脚,在母亲再三的催促下,挑着摩得肩膀生疼的一担菜,赶往城里。

进到城里,城里人穿着很讲究的衣服和美丽的皮鞋,在我们一溜卖菜的乡下人的菜篮子前边,高傲地走来走去,很挑剔地翻看着我们菜篮子里的菜,把我们的菜翻过来,抄过去。不一会儿,我们菜篮子里的原本多么新鲜好看的蔬菜,都被他们翻砸酒(方言,翻烂)了。但是翻来翻去,他们又往往不买。后面来的“皮鞋”们,又嫌我们的菜太酒,更不愿意买,甚至对我们这些“布鞋”们极尽挖苦讽刺。看着冷酷、轻蔑、耀武扬威的“一双双皮鞋”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那时候,我对这些穿着皮鞋的城里人,又羡慕,又嫉妒,又充满了满腔的仇恨。我暗暗赌咒,将来一定要超过他们,比他们穿得好,穿比他们高档的皮鞋。

塑料底布鞋,白天进城,踩在被晒得很烫、粘稠粘鞋的柏油路上,热气传上来,烫得不得了,鞋底被紧紧粘住,走起路来,费劲,而且令人生厌。

塑料底很软,穿着塑料底布鞋,行走在乡间土路上,一不小心,刺就会扎穿塑料鞋底,就会被刺扎伤脚,疼得提起脚来,不敢落地,抱着那只脚,直转圈。等到蹲在路上,脱下鞋子,拔出扎着的棠梨刺,或者黄连刺,其他刺,塑料底就通洞了,踩着路上的水,下雨天,就更容易浸水进入鞋子,洇湿鞋帮鞋面。乡间多野棠梨树,棠梨刺,棠梨刺粗壮坚硬,很容易扎伤脚板,乡亲们喜欢砍挖它来作为栅栏,挡在靠近路边的庄稼地边。这些作为栅栏的棠梨刺,被大风吹到路上,或者被牛马牲畜绊到路上,走路稍微不注意,特别是走夜路,就很容易扎伤脚。扎伤了脚板,有时扎得很深,拔掉棠梨刺,血珠子就冒出来了,疼得直嗑牙齿。那时候,我往往更加厌恶塑料底布鞋,更加想穿皮鞋,更加羡慕、嫉妒和仇恨天天可以穿皮鞋的城里人,因为穿皮鞋,鞋底厚实,不会被棠梨刺等等和碎石瓦渣扎伤脚。

布鞋还很容易粘满泥土,灰不露处的,就像常年四季只能穿布鞋,满头满脸灰不露处的、灰头土脸的乡下人,洗起来也非常麻烦。而皮鞋只要用鞋油刷一刷即可,甚至用布抹一下灰尘即可。

白霜满地的隆冬里,穿布鞋,脚很僵,而那时候,又穿不起袜子,布鞋又经常破旧,扎线豁口,我的脚趾头经常露出来,被冻伤,长满了冻疮,疼得不得了。我对布鞋就充满恨,对只能穿布鞋的命运就也充满恨。就很想穿一双温暖的,挡得住风寒的厚实皮鞋。就暗暗发下毒誓,一定要拼命读书,将来也住在城里,不用再穿布鞋,不用再走土路,而穿皮鞋,走柏油路、水泥路。

那时候,无论我有多讨厌穿塑料底布鞋,无论家里有多艰难,我母亲都还是坚持每年给我们兄弟三人各缝绱一双布鞋。

我儿时,其实是穿过几双旧皮鞋的,是城里人家送的、他们家小孩已经不合适穿了的旧皮鞋。具体说,是军队干部家赠送给我的,他们家小孩穿过的旧皮鞋。那时我与外公一起,在西山半坡上的白龙新村住,为生产队守粪,就是看守着0411部队的厕所,让外公的生产队拉回去圧庄稼。外公为人善良直爽,与部队的领导和家属都处得极好,人家家里买一车煤,买几捆柴,外公就会去帮着搬运,干部和家属们在山坡上垦荒挖地,种植蔬菜菜豆,外公也会去帮着挖地。人家就很喜欢与外公交往,时不时与外公蹲在山坡地边,或者山坡上,说一会儿家常话,说一会儿世道人心。有些处得好的,就会时不时到外公的的小屋里或者门外来坐一会儿,家里收拾旧衣服鞋帽,也就会拿来给外公,特别是小孩的鞋帽衣服,有些还是很新的,没怎么穿戴,就拿给外公,叫送给我和二弟三弟。那时候,我们穿戴着外公转送的、这些从军队干部、城里人家拿来的鞋帽,在村子里的小伙伴们面前,很骄傲了些日子。当然,骄傲的同时,心里还是很有些悲伤,也很有些遗憾,同为孩子,城里人家、干部家庭的孩子,穿戴的是皮鞋皮帽,而我们农民家的孩子买不起帽子戴,买不起皮鞋穿,甚至在这之前,在乡间连皮鞋都没见过。

那时候,我就想做个城里人,做个干部,天天穿皮鞋,冬天天天戴皮帽,就遗憾自己没有生在城里人家,干部家里。

那时候,村里人认为命好的人,就是每天不必踩踏庄稼地里的稀泥,永远有两条好看的“白脚秆”,穿好看的皮鞋,不必走土路,不必与庄稼打交道。

村里人都说,我长得像我爹,命好,是穿皮鞋的命,将来可以做“白脚秆”城里人。村里有两句古话,“儿像爹,穿皮鞋;儿像娘,苦断肠”。

那时候,虽然穿厌了布鞋,每天天一亮,看见布鞋,我就讨厌,但是,哪怕是白霜满地的隆冬,还是只能极不情愿地穿起扎冰冰的塑料底布鞋,沮丧地走出家门。

虽然对布鞋厌烦透顶,还是得很珍惜布鞋,因为就算是令我生厌的布鞋,我母亲每年也只能给我缝绱一双。

我读小学时,家里太贫穷了,买布又要凭布票,家里连破旧衣服、破旧的布也没有多余的,我母亲又异常辛苦忙碌,又要忙出工,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又要忙家务,忙着做饭,煮猪食,总之照顾小孩和鸡猪,侍弄自留地菜园,都是我母亲的事,所以她每年只可能给我们兄弟三人各缝绱一双鞋子。所以,那时我虽然异常厌恶穿塑料底布鞋,但是还得很珍惜布鞋。每天放学后或者周末节假日,帮助家里挑水浇菜地,我都会脱掉鞋子,放在地边。下雨天,去上学,放学回家,我都会把布鞋脱下来,提在手里,像提着两尾鱼,在泥泞的土路山路上来来去去。

读初中,我还是只有一双穿得出去见人的布鞋,只有一套穿得出去见人的单衣,周末回到家里,才能换洗布鞋和衣服。找出破旧的布鞋和补疤累累的旧衣服替换,才能洗要穿到学校的布鞋和衣服。所以就盼望周末天晴。洗干净衣服和鞋子,就拿到太阳下翻晒,而且要勤翻。但是阴雨连绵的雨季里,洗过的布鞋和衣服,根本无法当天就晒干,即便是星期六匆匆回到家,就赶紧换下来洗,往往到星期天下午要赶回学校时还晒不干。

好在那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栽种着烤烟,雨季里正好是家家烘烤烟叶,于是我们学生就把布鞋衣服,放到烤烟棚里烘烤。当然必须赶巧,村里刚好有人家烤烟棚里刚好在烧大火。一般的人家,此时都不愿意别人把潮湿的东西放进他们家的烤烟棚里,因为此时要靠猛火迅速烘干烟叶。而且,此时有些烟叶已经半干,潮湿的东西放进去,烟叶就容易回潮,就变黑了,而烤烟叶,卖的就是成色,变黑的烤烟叶,就降低了品质,甚至成了垃圾了。叔伯堂兄家,倒是不好拒绝我们,但是其他血缘关系较远的人家,虽然同为余家人,却往往拒绝我们。我们往往只好到血缘关系较近的伯叔堂兄家的烤烟棚里去烘烤布鞋。但是,这样就往往不恰好。有的.周末,这些最亲的人家,根本没有一家的烤烟棚里正在凑大火。凑小火和中火时,烤烟棚里潮湿,难以烤干布鞋。提着潮湿的布鞋和衣服去一家家问时,村里有的人家刚刚烘烤完一炉子烟叶,刚好熄灭了炉火,有的人家还在凑小火,有的人家还在凑中火。我们内心很懊恼,只好穿着潮湿的布鞋和衣服,赶回十几公里外地乡中学。潮湿的衣服粘在身上,非常难受,潮湿的布鞋,穿着更难受。

这样反反复复放进烤烟棚里烘烤,塑料底布鞋的塑料鞋底,容易被烘烤变形,粘在一起。布鞋的鞋帮,是用裱布缝的。裱布是用破旧衣服、破旧布片一片片粘摞而成的。布鞋反反复复放进烤烟棚里烘烤,鞋帮就很容易脆烂。

穿着布鞋走过了十八年的人生路,走了无数趟的乡间土路,一直厌恶布鞋,等到定居在城里时间久了,就常常怀念起布鞋了,怀念起穿着布鞋,走在乡间土路上、庄稼地里、田埂路上、山坡上和山林里的时光来,甚至怀念起穿着布鞋走在城里的柏油路上、走在城里同学群里、与穿着皮鞋的城里同学一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的学生时代。

篇5:远去的布鞋散文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是与布鞋联系在一起的。

农村人吃得粗糙,对衣着也不怎么讲究,于穿鞋更是如此,哪怕非打扮不可时,也仅注重上衣下裤的光鲜亮丽,穿鞋似乎可以忽略不计。一般是干活赤脚,休闲穿鞋;雨天赤脚,晴天穿鞋;在家赤脚,外出穿鞋。而所穿的鞋,大多都是自家做的布鞋。那时候,皮鞋、雨靴、凉鞋极其少见,印象最深的倒有木屐。下雨天,会将穿着布鞋的脚套上一双木屐走村串户,深一脚浅一脚的,半点也急不得,弄不好就会崴脚。如今回想起那种穿着木屐盯着脚下小心挪步踢踢QQ的情景,不觉颇有几分隋趣。

我们一家八口人,所穿布鞋全由母亲一人“承包”。平时得有两双备着,白天一双,晚上洗脚换上一双。新穿上脚的布鞋几个月就会变旧,再几个月就破了,脱帮了,不能穿了。粗略算来,一年之间,每人起码要穿四五双布鞋,寒冬时节还得一双棉鞋才行。也就是说,母亲每年得“供应”四十多双布鞋,平均一个多星期做上一双,全家人的脚才够得上“体面”。一次,婆婆(方言,即奶奶)将全家人的布鞋收在一块洗刷,竟装了大半箩筐。

正值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母亲白天要在生产队出工,只有晚上或雨天休息,才抽得出时间纳鞋绱鞋。 表面看来,做布鞋是一项并不怎么复杂的手工活儿,但里面的功夫与“学问”,其实精妙、深奥得很。

就工序而言,主要有粘布壳、剪鞋样、糊边、绞边、纳鞋底、绱鞋子等。一双新鞋不可能“一蹴而就”,会耗工费时花费不少心血。

布鞋主要由鞋底和鞋面组成。鞋底穿在脚下,要求结实耐用,多由废布、旧布糊成的“布壳子”纳成;鞋面除实用外,还讲究美观,多以新布做成。

每年三四月间,我家要将村里的裁缝师傅接到家里做几天衣服。裁缝姓邵,左腿有点瘸,走路一跛一拐的。邵师傅的瘸腿对步行虽有影响,却一点也不妨碍他踩动缝纫机的频率,速度甚至比常人还快。做衣的布料不外乎土布与竹布,谈不上质量,但总归每人每年得有件把新衣上身。几天下来,就有一些废弃不用的布头片脑,大的、小的,方的、网的,宽的、窄的,形状各异。母亲把这些布片积攒起来,放在一口红漆斑驳的大柜里。此外,家人每年要换下几件补得不能再补或小了无法上身的衣裤,将其拆开,选出可用的布片,洗净,一同塞人柜中。这,便是做布壳子的原料了。

然后,母亲选择一个格外晴朗的夏日,鸡叫头遍就起床,进到灶屋用备好的面粉熬浆糊,熬得粘稠粘稠的,盛在一个大大的木盆里。将那些收藏的各式布片,一片一片、一块一块地用浆糊贴在卸下的木门板上。昏暗而摇曳的油灯下,母亲像个行为艺术家似的,在长方形的门板上,根据布面的不同形状,这里拼一块,那里补一片,竞“糊弄”得严丝合缝。这样完整的“拼凑”,一般得糊上三层,有时甚至四层。当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时,母亲已将糊好布片的大门、后门、边门等门板,一块一块地搬至艳艳的阳光下暴晒。晒到中午时分,布片就与门板脱离开来,门板是门板,大张布片则成了做鞋的材料。但仍放在太阳下晒着,一直晒到红日西沉才收进屋内。

这种时刻,婆婆也会帮忙的。婆婆年迈,长期呆在家中,洗衣、做饭、养猪等一应的家务活,几乎由她一人承担。晚上,婆婆睡得也迟,常在油灯下纺纱。她左手摇动纺车,右手捏着的软软棉条,在纺车的吱吱欢唱中,吐出长长的纱线。或搓成母亲做鞋用的棉线,俗称“索子”;或拿到手工作坊织成土布,土布粗糙,可做蚊帐、被套、内衣、内裤等。婆婆年迈眼差,无法穿针引线,只管纺纱织线,是从不做鞋的。

就布鞋的式样而言,有浅口、圆口、滚口、松紧、拉锁之分。每种式样要求不一,比如浅口鞋开口大,对手艺要求特高,开口小了不仅式样不类不伦,且脚进不去,若开口过大,脚则容易滑出鞋外;滚口鞋前肥尖、后肥圆,鞋帮高、鞋脸深,须把握适度,狭阔相等;松紧鞋、拉锁鞋对松紧带与拉链的缝合十分讲究,选择的部位,带子与拉链的长短、大小,直接影响布鞋的美观与合脚

鞋样是做鞋的基础与关键,犹如工程中的设计图纸。母亲剪鞋样时,左手拿一张厚纸,右手握剪,看一眼我们的脚,剪刀咔嚓移动,几个转弯,一副鞋样就成了。而我与妹妹、弟弟们的脚在不断变厚变宽变长,过一段时间,母亲就得重剪。鞋样又有鞋底、鞋面之分。无论何种样式的布鞋,鞋底一样,不同之处在于鞋面。婆婆的鞋样最难剪,因她是一双粽子样的裹脚,剪起来曲里拐弯的,稍微出错,做成的布鞋就穿不进去。

就布鞋的结实耐穿而言,同样的布料,有人做的穿不上一个月,鞋底就磨破,鞋面会脱帮;而有人做的.穿上个一年或更长时间,还很牢实。这当然与穿鞋人是否讲究、爱惜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做鞋人的手面功夫,在关键的几项工序上费心思、下力气:布壳之间粘合要紧,鞋底的针脚要绵密,鞋面与鞋底间的缝合要扎实。

不说这些繁复的工艺,仅鞋底而言,就颇见功力。布鞋底子主要有千层底与毛布底之分。母亲做的一般是千层底。所谓“千层底”,顾名思义,鞋底较厚,一层又一层的,在缝合方面须特别留意。千层底层多,为了结实不令脱落,得在底子上反复纳线。这样一来,就有了施展艺术的空间,可在鞋底上纳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母亲纳出的千层底既有抽象的几何图案,也有大自然的花虫鸟兽。一双鞋底,看上去就像一幅面。鞋底的布料一般为白色,而索子也是白色,只是层次、深浅有别,图案是凸现的,手感极强。可别小瞧了这些图案或图像,它们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纳出的,绵密匀称的针脚,错落有序的排列,生动别致的图案,容不得出现半点差错,否则前功尽弃。而母亲在纳鞋底之前,从不勾画轮廓,总是烂熟于心。她不知做过多少双布鞋,就我所知,没有一只返工的。母亲做鞋,工夫多花在鞋底。她稍一比画,便将针尖对准鞋底某个部位,扎进,用戴在右手食指或中指的顶针箍抵着,将针慢慢往里推进,然后捏紧穿过鞋底的针尖往外拉。实在拉不动时,还得用牙咬住针头,一点一点地往外拔。待将闪亮的针儿全部拉出,那长长的棉索,便在母亲一下一下地拉动中,发出节奏均匀的“哧儿”、“哧儿”声响。然后,又开始下一针的扎入。有时,她会将针在头上篦几下,针尖擦上头油,能更好地透过厚厚的鞋底。 母亲心灵手巧,做的鞋结实、漂亮、吸汗、透气、合脚。女人之间会互相攀比,会盯着脚下暗暗较劲。每当我穿着一双新鞋出门,常会引得老少女人特别的瞩目,她们没有嫉妒,只有发自内心的赞叹。有时,我会应她们的要求脱下布鞋,供其欣赏、“传阅”。这时的我,心里便充满了无比的自豪。

妈妈出色的手艺,除了引人啧啧称赞,还会招来额外的劳动与负担。常常地,家里会有不少姑娘、嫂子前来串门“取经”。有来找她剪鞋样的。一个说:“我来把你老大的鞋样脱一个去。”另一个道:“就俺屋里那个死鬼,他那双臭脚呀,你也见过的,随便给剪一副鞋样吧。”大多是前来学艺的,就某个重要环节,请求指点。还有的则带着原料前来,“开门见山”地请母亲替她们做一双新鞋。这样的女人十分特殊,她们的鞋有做给未来女婿的,有送给亲朋好友的,都是关键时刻派大用场的。布鞋做得好不好,是衡量乡村女人是否贤惠、能干的标准之一。母亲总是来者不拒,有求必应,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而由此带来的负荷之重可想而知。常常地,母亲飞针走线一熬就是大半夜。第二天又得早早起床,在生产队上工哨子或当当铃声的催促下,踏人熹微的晨光之中。

后来,我考学离开故乡,布鞋穿得就少了。布鞋虽然养脚,但属休闲类用品,在城市谋生的我,脚下不是皮鞋,就是球鞋、雨靴、凉鞋、拖鞋等,大多都是买的。但母亲仍像以前那样,每年都要给我做上几双布鞋,或休假回家给我,或托人顺便捎来。

布鞋见不得水,也容易脏。一次,母亲进城发现商店有胶底出售,便买回家中,代替过去的布底,不仅防水渗入,且清洗简单,干得也快,效果奇佳。慢慢地,就完全取代了自做的布底。母亲以前花在鞋底的工夫最多,不仅纳得绵密结实,还要绣上各种精美图案。换上胶底,少了一道重要工序,费时少,轻省,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那年回家探亲,母亲说她的眼睛是越不越不行了,捏针的手有时会抽筋似的上下抖动,今后可能没法做鞋了。我说,如今大家都不怎么穿布鞋了,您早该歇下不做了。这样说着时,突然意识到,得赶紧收藏一双母亲为我做的工艺品似的布鞋才是,最好是以前那种布底的。一番搜寻,还真的找出了一双这样的布鞋。

几年前,耄耋之年的母亲经历一场大病,已无法穿针引线,不仅布底布鞋,即便胶底布鞋,也做不来了。

篇6:老布鞋的散文

姥娘故去好多年了,每每想起她,心里就暖暖的。一想她,就想起了她亲手给我们做的布鞋子。虽然我已经好多年不穿了,但我的柜子里一直保存着一双老布鞋。我用塑料袋包裹着,生怕霉烂和鼠咬。每年夏天都要放到太阳下曝晒一次,触摸着鞋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就仿佛看见姥娘一针针一线线吃力地纳脚底的情形……

姥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什么大褂子、小褂子带襟的棉袄和厚厚的棉裤,还有斗蓬、披风,夹袄、夹裤、帽子、鞋袜。这些都是过去庄稼人穿的,现在的年轻人别说见过,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姥娘会做各种各样的鞋,大人的小孩的,还有夏天穿的单鞋,冬天穿的棉鞋,有方口的`圆口的等等。

那年月人们买不起鞋,都喜欢穿布鞋。再者说布鞋透气性好且穿着舒适,于是人们无论走亲访友或上街赶集也都穿布鞋。那时候的妇女每做一双鞋都要用纸剪下一个鞋样,姥娘做鞋时就东家借西家寻,用报纸比着鞋样剪下来,夹在书本里。大小长短的鞋样收集了厚厚一沓子,做鞋时就从里边挑挑选选,看谁的脚适合哪个鞋样,就依照着尺寸刻鞋底和鞋帮。

要想做鞋必先做鞋底,要做鞋底必先做袼褙。袼褙是采用破布片和乱麻制成,首先熬一锅玉米粥,再把门板取下来用两条长条凳支起来,在上面抹一层玉米糊再粘一层破布片,然后再抹再粘,直到粘贴上七层。

姥娘总是挽起袖筒,躬着腰,两手从旁边盆内捧出玉米糊,用手一遍遍均匀地抹在门板上。然后从筐内取出洗干净的破布,一张张粘贴上去,布片要伸展伸平,不然薄厚不匀。姥娘说做袼褙最好是乱麻,好穿针。布片穿针时很吃力,有经验的妇女在做时都加些油在面糊里,穿针时光滑省气力。

做好后,门板安在门框上照样用,经过风吹日晒,不几天就干了,用手一撕“嗞啦”一声便揭掉了。

做鞋底也有讲究,一般夏天穿的稍薄些,冬天穿的棉鞋稍厚些;若以年龄区分:小孩子的鞋稍薄,大人的则厚些。

开始做鞋底时,必由姥爷在细石上把剪刀反复地磨,待磨过几遍后,用手比试一下剪刃觉得锋利便递给姥娘。

姥娘从床头席子底下翻出夹有鞋样的书本,从中挑选出要做的鞋样,把它用大针脚缝在袼褙上,然后用剪刀依样剪下来,再把鞋样取掉放回原处,以便以后再用。

几层袼褙叠起来有好厚,要用剪刀把边缘参差不齐的修剪一下,再用锋利的剪刃把周围刮磨平,让它露出鞋的优美的轮廓。

袼褙由七层布厚,大人们要干重活要出远差,穿在脚上的鞋容易磨破,一般情况需五层袼褙厚,还有的弄六层或七层厚。七七四十九层厚,这种鞋被人称之为“千层底”,反映出做鞋人的辛苦,可谓是寓意深刻!

大人们以为孩子小,只上学不干活就把鞋底做的稍薄些,岂不知顽皮的孩子们早早地把鞋底磨破,不是蹬墙就是爬树,专走那些凸凹不平的煤碴石子路,再好的鞋底也会磨穿。那时不知大人们做双鞋有多难。

纳鞋底的细绳一般釆用麻绳和棉线绳,麻绳结实但不好看。棉线绳是在纺车上合成的,虽没麻绳结实但却美观。

那时候的妇女在生产队里干活,都带一个小布包,里边装着鞋底、针和线,中间休息时,便把鞋底拿出来纳上几针,队长一喊:“干活喽!”妇女们便把针往鞋底上一插,把棉线绳缠绕住鞋底上,往布包里一塞,便操起家伙干起活来。妇女们真的很辛苦,要干农活、要做饭,还要管一家人的衣服和鞋袜。

姥娘用白布把鞋底包住,顺着边沿先纳一圈,然后开始一针针一线线地纳起来。这活看起来轻巧,其实挺费力,姥娘先在右手中指戴上妇女们常用的“顶针”,然后吃力地用顶针把钢针穿过鞋底。由于鞋底厚,抜针时很难,姥娘年纪大,手上已没多少力气,那时又没有尖嘴钳子。姥娘就把竹筷折断,用细绳缠住一头,用筷子夹住钢针往上抜,姥娘的办法挺好使,既省了钱又节省了力气。

姥娘右手握住钢针,在头皮上轻轻划一下,把头发上的油脂沾在针尖上,这样扎起来轻松许多。一只鞋底紧赶慢赶,从早晨忙到打灯时才能纳好。针脚不能太稀,稀了鞋底不结实。一只鞋底密密麻麻地少说也有几千针。几千针,不知耗费了姥娘多少心血!

有人喜欢横向纳,也有人喜欢竖着纳,姥娘除了这些还会纳出新的花样,比如纳几个菱形图案,纳几个梅花图案,使得呆板的鞋底上的针脚显得生气盎然、妙趣横生了!

一年四季,姥娘都在做鞋,我们家连姥娘姥爷共七口人的鞋,全由姥娘亲手做。长年累月地做,不分白天黑夜、不分阴天下雨、不分酷暑严寒,时间久了,姥娘右手中间骨关节已严重变形。“顶针”磨坏一个再换一个,钢针断了一根再接上一根,有时“顶针”也磨红姥娘的关节处,甚至还浸出血水。姥娘用布把“顶针”缠绕一圈布,这样纳起鞋底舒服些。

篇7:妈妈的布鞋情感散文

前几天,闲着无事,就开始整理衣物,衣柜里从上到下,被我翻了个遍。当我翻到最底层,看到衣服堆里有一个用红色袋子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双新布鞋。白底,鞋面是黑灯芯绒的,鞋底则是由一层一层白棉布和细密针脚混合而成的。脚掌前和脚后跟是密密麻麻的,一行行的针脚,脚心处是一组菱形的图案,整个鞋底犹如布满星星的夜空,细密而有序。原来,这双鞋是妈妈为我做的,那时我刚坐完月子不久,整个人精神不佳,还时常腿疼。妈妈得知后,说是要给我做一双布鞋。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就没在意。两个月以后,我回了一趟家。晚上洗脚时,妈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布鞋,让我当拖鞋穿。看着鞋子,我问道:妈,家里这么忙,你哪有时间纳鞋底,你的胳膊也不好。妈妈回答,上次听你说腿疼,就开始做了,白天忙,晚上才开始,做了好久呢;布鞋不好看,但穿着舒服,你回去后就在家里穿。当时看着鞋子是新的,还没落地沾过泥土,就没舍得穿。几天后,我就回去了,临走时,妈妈用袋子把鞋包好装在我的皮箱里。回来后,也没穿,就一直放在柜子里了。

关于布鞋,我是有很多记忆的。从记事起,我就是穿着妈妈做的布鞋走过村庄的每一条小路的。那时小,整天在泥土堆里玩,也不懂得爱惜鞋子,一双鞋两三个月就被我穿坏了。为此也没少挨骂。但每一次骂过后没多久,我就会有一双新鞋子。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上五年级,随着年龄的增大,以及学生的增多。我越来越不喜欢布鞋了,觉得它不够好看,土气,比起城里孩子穿的各种颜色的运动鞋,以及女孩子冬天穿的.红色小靴子,我就更不愿穿布鞋了。总想着法子让妈妈给我买运动鞋,是白色的那种。机会终于来了,开学不久学校就组织召开秋季运动会,要求统一服装,包括鞋子。当我把这些消息告诉妈妈时,她说:既然学校要统一,咱们就买,这个周星期五,我刚好去镇上赶集,你放学了,跟我一块去选吧。我确信,那几天,我一都在偷偷的掰着手指算日子,盼望着星期五那一天的到来。终于,在盼望中,我等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双白色运动鞋,应该是双星牌的吧。还记得,第一次穿着运动鞋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连走路都变得缓慢了,总觉得,走快了,就沾上灰了,或是把白边碰脏了。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穿布鞋了,一是因为每次上学要走很远的路,有时会遇上下雨,冬天还会下雪,穿布鞋,很容易打湿,且不容易干。二是,妈妈也觉得我长大了,顾及到了我的自尊心。虽然穿的少了,可妈妈并没有因此不做了。她依然会在空闲时用纸剪好鞋样儿,在天气好的日子,把家里的旧布一点点裁剪成鞋子的样式,然后铺在木板上,一层一层用浆糊粘好,固定鞋样。在农闲时,根据家人脚的大小再次进行裁剪,直到和合脚为止。到此,鞋底才算是半成品,在做好半成品时,还需要用粗粗的白线,一针一针从鞋底穿过,直到把整个鞋底都纳完,才算完成。

纳鞋底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到现在,我还能清晰的描述出妈妈纳鞋底的样子,鞋底厚,针也要选大的。每当妈妈纳鞋底时,她都会用几股白线搓在一起,搓线的时候,会让我帮忙拉着线的一头,她自己拉着另一头,往一个方向搓,不一会儿,一根粗而结实的线就好了。只见她一手拿针,一手拿线,轻松的就从针孔中将线穿过去。这时,只见妈妈的手在鞋底上来回翻动,时而还会用针在头发里拨几下,说是那样针容易穿透。这样不用几天,一双鞋底就纳好了。纳好鞋底就该做鞋帮了,如果说纳鞋底是一项力气活儿,那做鞋帮则是一项技术活儿,鞋帮大多数是用黑灯芯绒做的,也有给小孩儿用红灯芯绒做的。鞋帮要提前剪好样子,用缝纫机锁好边,左右两边要安上两指宽的松紧,便于穿起来方便,美观。鞋帮做好后,就该上鞋了,就是用白线沿着鞋底的周围缝一圈,把鞋帮固定在鞋底上,至此,一双鞋才算完工。

小时候,家里人多,妈妈总是不停地做布鞋。每到夜里,吃过晚饭,坐在电视机旁,我们姐弟都在认真的看电视,只有妈妈低着头,手上的针线来回穿梭。那些日子是平淡的,也是记忆最深刻的。

穿布鞋最怕下雨,把鞋底打湿,不仅鞋子会走样,也容易烂。小时,不懂事,下雨也不知道换雨鞋,还穿着布鞋到处跑。每每于此,妈妈看见了,总是带着怒气地说:赶紧把鞋子换了,穿烂了,就就光着脚走路。嘴上说着,手上却拿出了干净的鞋子,帮我换上,随手又把湿透的布鞋放在火盆边烤着。尽管时常听到妈妈的唠叨,但在我的记忆里从未穿过一双有破洞的,会露出脚趾头的布鞋。我的童年是踩着妈妈的布鞋走过每一寸光阴的。

后来,随着上学的缘故,布鞋离我越来越远了。再后来,我也工作了,会买各种各样的鞋子,细跟的,平跟的,坡跟的,还有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靴子,当然也会买不同样式的拖鞋。只是高跟鞋穿久了,脚会疼,拖鞋穿久了,就会出汗,且走路不方便。每当此时,就格外想念妈妈的布鞋。有一年,寒假回家,晚上洗完脚,妈妈给我拿出了一双粉色的,兔子形状的拖鞋。我笑着说:怎么买了这样一双鞋。妈妈没开口。爸爸在一旁接着说:你妈知道你要回来,专门给你挑的,害怕你嫌布鞋难看。妈妈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说:我看很多年轻人都穿这样的鞋子,就给你买了一双,在家穿。我还是喜欢穿布鞋,舒服,还不出汗。我说着。那我去给你拿,前几天给你做了一双。说着,妈妈转身又拿了一双崭新的布鞋。快试试,看合适不,妈妈边说边蹲下来,要帮我试穿。刚刚好,挺好合脚的。我说着。当看到我穿好后,妈妈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那个下午,看到柜子的那双布鞋之后,我立刻换上了。脚似乎一下就轻巧了许多,柔软的鞋帮,厚实的鞋底,穿着既踏实又温暖,就连走路似乎也更稳妥了。我在镜子前照了又照,黑裤,黑鞋,白底,看着很顺眼,且有那么一些别有的风格。布鞋穿在脚上,妈妈的身影就在眼前,那些旧时光里的缝缝补补,穿针引线,都变换成了头顶上的天空,为我无限的展开……

篇8:千层底儿布鞋散文

去年夏天,单位锅炉房因地面下陷,需要进行改造加固,于是,就把土建的活儿承包给了一个山东小包工头。

他平素与我们单位常有工作上的往来,因为他干活儿实诚,所以,单位有什么活计也都愿意交给他来干。那天,他带着几个工人来施工时,我看见他脚上竟然穿着一双千层底儿(布鞋),甚是稀奇。

按说,他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虽不知道他家境如何,但好歹也是个包工头,带着一帮子人东奔西跑干工程,应该说条件不会差。这都二十一世纪过去十几年了,怎么还穿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才穿的手纳布鞋?着实让人吃惊。

怀着好奇心,就问他怎么现在还穿这种鞋,从哪儿弄来的?他说这鞋穿着舒服,过年时专门从山东老家拿过来的。看着他穿着千层底儿布鞋指挥着一帮农民工忙来忙去,联想他平时干活儿的实诚劲儿,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歌唱演员解小东唱的那首歌曲——《中国娃》。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里面的那句歌词:“最爱吃的菜是那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清清白白,做人不掺假。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的确,这个工头干活很实在,不论我们在与不在场,他都会按程序标准施工,不会偷奸耍滑。他来给我们干活儿,我们都极放心,你若是别的地方有事要走,只需给他交待一声:哪儿哪儿都该怎么干,就行了。他保证给你按要求干好。现在想来,他穿上这样的千层底儿布鞋,倒是真能对得起歌中所唱的那句“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他在忙来忙去,而我的眼光却一直在他所穿的那双千层底儿上转悠,其实,这样的千层底儿布鞋,我幼年时也是穿过的。

记忆里还有它的影子,那是真真正正属于妈妈纳的千层底儿。可那时候还小,对这样的鞋根本谈不上喜欢与否,觉得只要有鞋穿,能不露脚趾头就是幸福,哪还能管得了它到底是什么鞋。不过,当今天重又见到这样纯手工的千层底儿布鞋时,瞬间,母亲给我们一家人纳鞋底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现在回想起来,那鞋倒真正的是母亲一针一线在煤油灯下纳出来的,在那样一个穷苦的年代里,那一针一线都凝聚着母亲对我们的爱。

按那时候的成份来说,妈妈其实算是地主家的女儿,但因为外公刚一结婚就参加了抗美援朝,去了朝鲜战场,他们家里又积极配合国家进行“公私合营”改造,从而使这样一个成份不好的地主家庭成为那个时期人民团结改造的对象。母亲便也从一个地主家的娇小姐,而转身变为一名普通劳动者。

后来,经人介绍,她嫁给了当兵退伍后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虽说变成了农民,但母亲是上过学的,而且是高小毕业,在那个文盲极为普遍的年代,也算是一名知识女性。我清楚地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在闲暇之余,手上常会抱着一本厚厚的小说在看。那时候的生活是十分清苦的,但母亲对于知识和书籍的喜爱却没有变。只是,这个地主家的小姐在我们家,却不得不努力去适应那种普通穷苦百姓的生活。种地,上班,还得照顾我们三个孩子,抽空了还想看会儿书,可想而知那忙碌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那时候不象现在,只要手里有钱,你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去街上买到。那个时期,我们国家还实行的是供给制,日常用的许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其中当然也包括布料这些现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东西。别的活计父亲可以分担,可一家五口人的衣服鞋袜,日常的缝补浆洗、洗洗刷刷这些活计,都是要落在母亲肩上的。

对于那时的女人来说,你若是不会做针线活儿,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别的不说,仅就家里所有人的穿鞋一项,就够你受的。因为是农民,除了与田地打交道,并没有多少可以来钱的活计,偶尔挣上一点儿钱,仅是日常的各样生活开支都不够花,更不用说想置办件象样的衣帽鞋服。政府一年只是按人头,定量发放一定尺数的布票,所以,不管是床单、被面儿,还是衣服、鞋子,都要从这有限的`布票中挤出来。衣服还好说,你只要有足够的布,扯来请人做或是自己会做都行,但那鞋就不行,这个必须要你自己亲手去做。一双鞋除了鞋口上的松紧口,可以买那种专用的成品宽松紧带,其它的鞋面、鞋底全部要自己手工去做。鞋面,一般家里都会扯上点儿黑条绒布备着,里面再帮衬上一层用糨子裱糊好的布块儿就可以,但那鞋底子则需要你一针一线去纳出来。做鞋底子的布也是糨子裱糊出来的,那时候,常常能见到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一块儿大木板,上面通常都会裱糊着一些破布在晾晒,没有专用裱糨子布的木板的时候,就将自己家的门板摘下来代替,反正那时候各家也都穷的叮当响,人也都极为老实本分,你纵使敞开着门出去一天,家里也不会丢东西。于是,门前放一块儿裱着糨子布的木板儿,也成为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门前的一道风景。

糨子布作为制作千层底儿布鞋的专用原料,是每家必备之品。那时候家里人口普遍都多,三四个孩子都算是再正常不过,有的家里甚至有六七个孩子之多。孩子多了,需要穿的鞋自然也就多,所以,那时候的妇女一有空闲,便会坐在一起边纳鞋底子边拉些闲话。之所以把那种布鞋叫做“千层底儿”,就是因为那鞋底子是用很多层布纳在一起做成的。这种纳鞋底子专用的布在我们那儿就叫糨子布,是在一块儿大木板上刷上一层糨子(用面粉或是玉米粉经过小火熬煮后,做成的一种糨糊,因为面粉少,那时候多用玉米粉制作),然后,将那些洗干净的破布片儿一块儿一块儿拼接粘贴上去,接着再刷一层糨子,而后再贴一层布。如此反复,约需要贴三、四层布,这一过程我们称之为“裱”。这样贴好抹平整后,便是晾晒,直到干透后揭下来待用即可。

做鞋的时候,依据所穿鞋子的大小,然后在这糨子布上合理规划,依着平时裁剪留存好的鞋底或鞋面纸样,按在这糨子布上,细心规划,以不使一丝布料浪费。用笔按着纸样画出印子后,然后剪下来即可使用。将许多层剪下来的鞋底样糨子布叠放一起,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纳”的过程了。

那时候,纳鞋底子所用的线绳基本都是自己搓制的细麻绳。这细麻绳都是买来麻后,用一个极瓷实的木制纺锤搓制。纺锤那东西有些像沙漏形状,样子就是两头粗,渐次往中间收细,用以在旋转起来时形成巨大的扭力。纺锤正中央处,嵌有一个柄状铁钩,约有二十公分长,最上端铁钩部位用来挂要纺的麻丝。将撕好的细麻丝挂在那个铁钩上后,一手捏好麻丝的另一端,另一只手快速用力将那纺锤一转,纺锤就被麻丝吊着快速旋转起来,这样旋转着,就会把铁钩上面吊着的麻丝拧紧成螺旋状。在旋转的过程中,女人边搓边旋转,然后再渐次添加新的麻丝,于是,那所搓制的细麻绳就越搓越长,待那纺锤快要接触到地面时,女人们迅速将那纺锤一收,然后,再将搓制出来的那一截儿麻绳缠绕在一个线轱辘上。如此这般,便可不停的搓出一大卷儿麻绳来,放着备用即可。

有了布,也有了线,剩下的就是“纳”了!这纳是一个费时费力的过程。因为,要将纳鞋底子专用的大针,一针一针地穿过那约两三公分厚的糨子布,并非易事。手上若无点儿手劲儿,是根本不可能将那么厚的糨子布扎透的,更别说还要在这么厚的布上不不停地纳。这活计要是给现在城市里的女孩子来干,那手上不磨几个水泡才怪,怕是早已经将这鞋底子扔进垃圾堆,自己却躲在父母怀里委屈地哭将起来了。

纳鞋底子时,女人拿针的那只手上都会套一个铁制的“顶针儿”,用以把刚穿进糨子布的针给全部顶过去,不然光靠两个手指的捏劲儿把那针拉过去,几乎是不太现实的。这“纳”的动作要领就是:将穿好细麻绳的大针先往糨子布上用力一扎,顺势再用顶针用力往上一顶,将那大针顶得只剩下一个针尾时,手再快速绕过鞋底子,将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针的中间部分猛地一扽(音deng,意为用力把线、绳、布匹、衣服等猛一拉),胳膊再就着方才的力道顺势一扬,那细麻绳便被扬起来的手扯了过来,此时,拿针的手再回扯剩下的那截儿麻绳,用力将方才扯过来的麻绳拽紧实。拽紧实后,将大针再向下回扎,用同样的方法反向纳过去,如此反复,两个手不停地配合着进行扎、顶、拽、拉、扽的动作。

偶尔觉得针不利时,便将那大针在头发上顺势蹭磨几下。我不知那是为了磨针,还是为了给针上抹上些头皮分泌的油脂,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磨了那几下,再纳鞋底时感觉上好象那大针就真的锋利了许多。将这些简单而熟练的动作连贯起来,就成了一幅生动的妇女纳鞋底子画卷。那些女人们一边纳鞋底子,一边拉家常,有说有笑。就是在那样一个贫苦的年代里,人们也从不缺少快乐,开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也成了她们间调节生活的一种方式。为了结实耐穿,鞋底子就必需针脚细密,将麻绳扽得更紧实。但,那纳鞋底的活,却并不是一个家庭妇女可以花整日的功夫一次完成的,而是有空了就拿出来纳几下。经过一些时日后,鞋底纳成了,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大功告成。因为一家子至少有四五口人要穿鞋,而做鞋的却只有女人一个,所以,女人很少能有空闲的时候。不论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到邻居家去串门,或是去参加生产队的各种会议,总能见到她们手里在忙碌地纳着一只鞋底子,这几乎成了那个时期妇女的标准形象。

鞋底子几乎家家都会备上好几双,以备不时之需。待到需要给家人做鞋时,就拿出剪好的纸鞋样,照着样子将买来的黑条绒布剪下来,里面再衬上一层白布或是晾晒干的糨子布,并在鞋口两侧部分缝缀上专用的宽松紧带,这样,一双布鞋的鞋面就制作完成了。有了鞋底,也有了鞋面,要想制成一双布鞋,接下来的工序就是将鞋面与鞋底子缝在一起,这一工序叫做“绱(音shang,同shàng形声。字从糸从尚,尚亦声。“尚”意为“摊开”、“展平”。“糸”与“尚”联合起来,就表示把鞋垫、鞋帮摊开在鞋底上进行缝合作业)”。

鞋绱好之后,这时候就需要用到楦头(楦,音xuàn:做鞋所用的模型,常用木头制成。新的鞋,要用楦头填紧,或撑大鞋的中空部分,使新鞋外观好看,穿上又合脚)。鞋子的鞋面鞋底绱好后,就将楦头撑到新鞋里面,使之固定成型。过去流行“男人看袖口,女人看脚手”的俗语,男人穿的衣服不论新旧,但袖口不能破,女人手巧不巧,要看做下的鞋帽衣服好看不好看,耐穿不耐穿。所以,所做的鞋好看及耐穿与否,便成了衡量一个女人手巧与不巧的重要标准。

新做成的鞋,因为底子是用糨子布及麻绳靠力气硬纳出来的,所以,刚一上脚穿时,那鞋底子给人感觉是硬邦邦的,并不十分舒服,当然,这只是脚的感觉。而在心理上,却是极开心的,毕竟,那个时候能穿一双新鞋出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于是,当你穿上一双新鞋出门时,就会有意无意地将那步子迈得周正一些,刻意强调脚下的步子,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双新鞋。

待穿上几天之后,那布质的鞋底便会恢复一些布料原本的绵软。这时候的鞋底是极贴合脚的,走起路来轻松舒适,再远的路,走起来也不觉得累。然而,那鞋底子终归是用布做成的,所以并不十分耐磨,况且小镇的道路并不平整,很多还是土路,路上还有极多嵌在土里的有棱角小石头,穿不了多久,那鞋底子便磨毛了,而后再一层层地磨透,直到再也不能穿。女人们就得提早做好一双新鞋给家人备着。

后来,随着社会和生产力的发展,市面上开始出现了塑料鞋底子,价钱也并不太贵。于是,妇女们便将自己纳鞋底子的双手解放出来,改去做其它的事情。需要做鞋时,只需要弄些布做成鞋面,再买上一双合乎脚掌大小的塑料鞋底,配上自己做的鞋面绱好既可,这样省时省力,鞋也更耐穿些。只是,有些人穿了后觉得那塑料鞋底子簿而略硬,而且穿久了会产生脚臭,走路多了还会觉得脚底板儿生疼。便也有人会怀念起女人们所纳的手工千层底儿布鞋来。可时代的发展是不可逆转的,女人因为劳作的关系,也越来越少可以抽出时间,去专门纳鞋底子了。

慢慢地,手工千层底儿布鞋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塑料平底布鞋和解放鞋,以及后来的那些样子更好看的白网鞋和回力球鞋。只是,这些都需要花钱去买,那被解放出来原本用于纳鞋底子的妇女们的双手,现在则要想办法去多挣些钱来,以满足各种各样的生活开支,妇女们也就慢慢开始从纯粹的家庭妇女慢慢往半工半农的生产、生活方式转变。

再后来,昔日女人们纺麻的纺锤被弃之角落,偶尔也会成为孩子们的玩具。而那鞋楦头最终成了无用之物,多被扔进火里一烧了之,成为某一餐饭食的燃料。社会的发展让昔日承载了无数农村妇女“荣光”的千层底儿手工布鞋走进历史,成为一代人的记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会记起它们,只有当你偶尔听到解小东饱含深情所唱那首《中国娃》时,你才会想起:哦,原来我们的双脚曾经穿着母亲纳的千层底儿,从初学走路时的那种摇摇晃晃,然后一步步走来。伴着我们成长的,是母亲用双手为我们纳就的布鞋,在教我们走路的同时,也教会我们做人的道理。

如今,那些记忆中尚且青春着的母亲,现在已经满脸皱纹,年逾花甲,有多少人还会记得她们用自己的双手纳出一双双千层底儿,在煤油灯下给我们做鞋的情景?如今她们老了,我们是否能够做到,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以及拿着手机瞎玩的时间,去多陪陪她们,让她们的晚年生活因为有我们的陪伴,而变得更加幸福多彩!

最近,常看到小区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陪着他的母亲去买菜,偶尔也能见到他们在林荫道上散步的身影,手里有时还会提着一袋自己挖的野菜,那种感觉让人看了好不惬意!每次见面和他们母子打招呼,她母亲都是满脸笑容,精神矍铄,声音哄亮,让我真的好羡慕!在这里,我真心地希望天下所有的孩子,能给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多一份陪伴,可以让曾经养育了我们的老人们能够因了我们的陪伴而多一些幸福感,使他们可以幸福健康,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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