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随笔散文

2024-04-28

父亲随笔散文(共10篇)

篇1:父亲随笔散文

关于父亲的随笔散文

父亲”,也许有人早已把他淡忘,在父亲的背后,是那么艰辛、无私和伟大!父亲是一片蓝天,在他的呵护下我们茁壮成长;父亲是一座大山,巍峨地站立着,狂风暴雨肆虐地冲击着他,毫不畏惧;父亲是一把梯子,他蓄一生之势帮我们向最高顶冲刺。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对于我来说并不太重要,可他却赐予了我一个伟大的父亲。

爸爸是一个每天到处奔波的人,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阳光直射,他每天都依然坚持。父亲每天的任务很繁重,每天都要搬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如:氧气瓶、液化气等。

每天早出晚归已成为他的家常便饭。父亲每天早上8:00出门,到晚上9:00才能见到他的踪影。出门时衣服是干干净净的,到晚上却是肮脏的,我知道了父亲今天的.工作很辛苦,他为了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望着父亲那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

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却不忘关心我。每个礼拜回家,父亲总会啰嗦几句,询问我的学习情况和生活情况。每周要来学校时,父亲总不忘说上一句“学习要认真,不要太不把学习放在眼里”。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在面临种种困难后,父亲毫不退缩,这反而激励了他的斗志。他更加努力了,立志一定要做得比以前好!

我出生在这个家庭是我的荣幸,他赐予了我一个伟大、无私的父亲!我要感谢他,感谢他对我所做的一起,父亲,我爱您!

篇2:父亲随笔散文

小时候很少见到父亲,只是在一年的春节或秋天时能见父亲一两次面,因为我的父亲是光荣的煤矿工人,他要在千米巷道深处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将乌金挖掘而出,将温暖和光明输送给人类。

逢年过节,便眼巴巴地盼望着父亲回来。在我的千思万念中,父亲从煤矿回来了。他回来后,都是径直去看望爷爷奶奶,将钱和给爷爷买的烟酒交给爷爷,给奶奶买的新衣服和好吃的给奶奶,问候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并给爷爷说矿上发生的事情,爷爷吸着长长的旱烟锅,认真享受地听着,奶奶笑嘻嘻地给父亲擀好了细长面,父亲夸张地吸溜吸溜吃面,还一个劲地夸说:“你奶奶做的面就是好吃,到那里都吃不上这么劲道这么香的面。”耳朵有点聋的奶奶看着儿子吃的喷香,又从儿子的嘴型和表情判断出儿子是在夸她做的饭香,幸福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她温暖的手连连抚摸着我的头,痴迷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好似要把这几个月离别的思念和牵挂全融入眼角心底,这时,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院落,光影透过门窗的缝隙斜斜地轻抚着老人、儿子和孩子,是那样的温馨、诗情画意、爱意浓浓、感动从容,时光,让这一副亲情孝感定格在瞬间的永恒,嵌入我幼小的心灵,使我初步懂得了孝道和感恩。

父亲对我们姐弟几个都很疼爱。也许是经常不在一起的缘故吧,他很少教训我们,见了孩子,便伸出他健壮的臂膀,将孩子揽入怀抱,或者用两只手将孩子的脚脖子捏住,让孩子在他的手里站立,老家的话叫“鼓硬硬”,孩子们在父亲的手里高高地迎着风,向着阳光站立,高兴地笑弯了腰,笑着笑着,便软了下来,一下扑入父亲宽厚的胸膛。

百善孝为先。在我们家乡,当老人年长以后,做儿子的要提前为父母亲定制棺木,据说这样会给老人增寿。爷爷60岁时,父亲请了当地最好的木匠给自己的父母做寿材。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两个寿材做好了,到了钉棺盖的日子,来了很多的亲戚,家里好吃好喝招待着。父亲还请了公社的电影队,在堂院里放电影。犹记得当晚,月明星稀,微风习习,我家屋子里,院子里,墙头上,大槐树上,到处都是人,晚上放的电影是《飞夺泸定桥》、《屠夫状元》和《孙悟空大闹天宫》,这三场电影一直在我的脑子里上演着,为我生命中的至亲,为我无法割舍的亲情而不断演出,直至我生命的终结。

14岁的时候,因为我要中考,户口不在老家,父亲就将我带去矿山上学,自此便和父亲、母亲,妹妹、弟弟生活在一起。但我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习惯了爷爷奶奶对我的爱抚说教,爷爷奶奶在我心里的地位谁也无法替代,就连父母亲也不行,以至于刚去矿上的时候,每晚上我都是和着眼泪入眠,梦里都是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爷爷奶奶的影子,我担心爷爷奶奶想我会生病,又担心没人给爷爷奶奶挑水洗衣服,还担心爷爷奶奶生病没人买药,还想念我喂大的老狗“黑嘴”.....

本来对父亲把我接到矿上就不满,再加上在选择上学的问题上,我和父亲又有了新的分歧,并且,从此以后的岁月里,我对父亲一直心存芥蒂,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多么幸福快乐、自以为是又难以忘怀的岁月啊!

在老家,我上的是县重点中学,教学质量及学习风气和矿上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初三第二学期转入矿区子校后,矿区子校老师还按部就班地上初三第二学期的课程,而在老家,我们已经把初三所有的课程全补习完了,进入了总复习阶段,对于矿区老师的教学方法和新同学的学习态度,我从心里就很轻蔑,老家初中部有6个班,每个班将近70人,在全班我始终稳坐第一把交椅,矿区子弟学校初三就1个班,班里只有区区40多名学生,在那样的学习环境中,我没有了竞争对手,没有了以往紧张的学习氛围,没有了老师殚精竭虑的教诲,一股气便没有憋起来。虽然中专预选我仍以第一名入选,可想而知,在矿区整体学习成绩落后,我又自负的`情况下,中专考试以失利而告终,这次失败,直接挫伤了我昂扬的斗志,将我的自信心和傲气打击殆尽,使我一下抬不起头来,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凄苦悲凉。这次惨败的阴影,在我的心里一直埋了许多年,无法释怀,一如我对父亲多少年的埋怨一般压在我悲壮的心底,随着日月的变换而渐消渐远,直至平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选择上华亭一中和技校之间,我和父亲又有了矛盾。我一心想上华亭一中考大学,但是,父亲认为,女孩儿初中学习好,不一定上高中就能考上大学。他一心希望我能早早参加工作。由于中专考试失败,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也考虑到家庭的现状,我选择上了技校。

技校毕业,我如父亲所愿回到矿上参加了工作,和父亲一样,成为光荣的煤矿工人,但是,我心中依然有飘扬的梦,希望父亲能帮我实现。

父亲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麻烦别人。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要靠自己,不要想着去走捷径。”90年代,时新工作后再带薪去上学。当时,我身边不少同事都去大学进修,这让我看到了一丝亮光,我便让父亲找领导同意我去上学,而且,我想父亲肯定会找领导说这件事,因为当时的矿长是和父亲一起参加工作的老乡,但是,父亲拒绝了我,还义正言辞地说:“我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去低三下四地求人,自己有本事搁那里都会有出息的!”他的一席话,彻底让我断了念想,也让我对他的怨恨更加深,觉得他根本就不像别人的父亲那样为孩子“无私奉献”,以为父亲是一个不称职、自私、无能的人,心中的误解导致我对父亲的成见与日剧深。

后来,我恋爱,远嫁,离开了父亲。

怀孕后,开始想念父母亲,尤其是生了女儿后,这种想念尤为深刻,一种想再一次回到父母亲怀抱的愿望愈加强烈。那时,我的爷爷奶奶已经相继过世,我时时还沉浸在怀念爷爷奶奶的痛苦之中。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把对爷爷奶奶未尽的遗憾和思念一股脑转移到父母亲身上,在爷爷奶奶去世后,我一下子成熟了许多,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和不可等待。

孩子小时候,每年的夏季,我在娘家待的时间比较多,因为华亭凉爽,再加上父母亲能帮我带带孩子,我也能稍微舒口气。父亲那时50出头,不知道如何疼爱这个女儿和孙女,他骑着摩托车下街道,一会儿给我买回好吃的,让母亲做给我吃,一会儿扯了漂亮的花布回来,让母亲裁剪以后给孩子做护衣,母亲便笑着说:“你爸爸是越老越成妖精了,不知要把他孙女打扮成啥样子才称心!”父亲抱着女儿狗啊蛋啊地疼着,亲着,满脸的幸福喜悦。我由于带孩子劳累和其他一些原因,在生完孩子以后,严重失眠导致我面黄肌瘦,父亲看我成晚成晚干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便叫了老中医给我看病,给我熬中药喝,还给我买来安神补脑液让我喝,我知道,父亲看着我受罪,他心里比我还难受。

那时,每天天麻麻亮,父亲就起床去矿上的水房提来开水,从大灶买来油饼、酥馍,咸菜,听着孩子醒了就赶紧过来给孩子穿衣服,经管孩子小便、洗漱、喝奶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来自父亲最无私的爱,心里温暖又辛酸。时常,父亲把孩子安顿好以后,就来到我声旁,用他慈爱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笑脸盈盈地低头在我的额头上亲一下,说:“乖乖,起床吃饭了。”我伸一下懒腰,环出双臂抱住父亲的脖子,父亲便把我用他有力的脖子提起来,新的一天便快乐地开始了。我心中,对父亲的隔阂和偏见已经无声无息地溃泄,随之而来的是对父亲深深地依恋。我懂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女儿又最心疼女儿的是我慈祥善良的父亲,父爱如山,厚重悠远,我知道,用我一生的爱和孝敬也报答不了如山父爱。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回家的次数少了,父亲有空便来平川。

2008年夏季,父亲带着妹妹的孩子来看望我和孩子,那时,我正在旅游公司上班。夏天是旅游旺季,我经常出去送团,不论多晚回来,父亲都会将热乎乎的饭菜端到我面前,这是我从丈夫那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爱。我的心里常常被父亲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关怀的动作,一句暖心的话所感动,只是父亲不善于表达,他是在用无声的爱传递着人世间伟大的父爱深情,从父亲那里,我感觉到踏实和幸福的滋味。

有一段时间,接连晚上去中川机场接人,累的我睡不着觉,脸色极为不好,父亲看着我疲惫的样子,眼里充满了焦虑,心里很难受,自己出去找药店给我买来了药,并按时让我服用下去。有一次,吃饭时,聊起孩子学习问题,父亲看着我,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哎,我那时眼光太短浅,你学习那么好,我就是没有让你上个高中考个大学,要不,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受苦受累了.....",多少年来,父亲都没有对我过说过这样的话,我看着父亲惭愧又心疼我的脸,一时语噎,多少年埋藏在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我假装过去拿东西,偷拭去眼底的泪,这时,丈夫赶紧说:“这样就挺好,她要是上了大学,我还找不见了呢!”一句话,几个人都笑了,只是,笑声里饱含了不同的感情色彩。

住了一个月后,父亲要回去了,第一天,我和女儿将父亲的皮鞋藏起来,父亲找不见鞋,只好作罢,第二天,我和女儿又把父亲的衣服藏起来,父亲不干了,说,今天我一定要回。我知道父亲的脾气,真犟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只好极不情愿地把父亲送上车,与女儿坐在车上和父亲说话,直至车子要发动,我们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在汽车远去的一瞬,我看见父亲微笑着向我们挥手告别,再次叮嘱我看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我的眼泪溢出眼眶,迎着清晨的阳光,晶莹剔透的泪珠里满是父亲慈爱的眼神,父亲,女儿真得不愿意你离开我,女儿想时时看见你充满爱意的脸和你熟悉的身影,可是,女儿要实现这点愿望却是多么地难啊!

那天晚上,父亲和我通完电话,我正准备睡觉,忽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我一看,是父亲发来的,他在信息上说:女儿,爸爸到你那里看你成天那么累,爸爸很心疼,你睡不着觉,那是因为你太累,你从小就瞌睡轻,一熬过头就睡不着觉,我在你那里,你还要操心我,我就赶紧回来了......药我给你买好了,在抽屉里放着,记着按时吃......父亲,岂不知,你来了,是在帮我减轻负担,你在我身边,女儿是多么踏实,多么幸福,而你,却怎么会说给女儿增添了负担呢?我的父亲,女儿该如何去表达对你无尽的思念、不舍和爱呢?

时光荏苒,岁月不老。父亲如今已经60多岁了,这几年,由于忙于照顾妹妹和弟弟的孩子,父亲好多年再没有到平川来过,我也因为孩子上学,一年只能回去探望父亲一次。每次回去,看见父亲清瘦苍老的脸,心里都酸酸的。父亲话本身就少,加上他患有心脏病,再加之这几年看孩子的劳累,衰老得很迅速。如今,他两鬓斑白,行动缓慢,曾经高大魁伟的身子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但是,父亲的脾气依然那样好,他那张脸还是那样善良受看,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平和,他还保持着与世无争的心态。看着他坐在沙发上拉二胡,逗孙女们玩,看镜子里越来越像父亲的我,我知道,不但父亲遗传给了我:他的容貌,他的气质,就连父亲那种深入骨髓的思想和做派也正在一点一滴地往我的灵魂里渗透,让我在人生的潮流里,不谄媚、不阿谀奉承、不弄虚作假、不攀比不堕落,使我实实在在地生活,踏踏实实地做人,感恩尽责地待人!

篇3:父亲(散文)

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用干毛巾去擦他身上的水,想扶他起来。

没,没事。他推开我。

摔到哪儿了吗?我仍旧不放心,伸手拉他。

没事,就是踩空了。

胳膊疼吗?腿有没有摔到?真的没事吗?来,我扶你坐在沙发上。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在整个过程中,我始终坚持没有叫他一声“爸爸”。但是看他蜷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心疼,我不知道我这样是否可以叫做善良。因为我记得有一次他一边抱怨着胃痛一边洗碗,当我提出“你去躺下歇歇,我帮你洗”时,换来的只是他大声的怒吼“就你整天爱多管闲事”。我也记得当我发高烧躺在床上没人理睬的时候,他是怎样轻描淡写地说“发烧都是你睡觉睡的”,然后坐在沙发上看“幸运52”。我后来为找退烧药和倒水不知道在他面前走了几回,可他竟然一声都没问我,还因为电视节目而笑出了声。

我瑟瑟发抖地抱着条被子上网,只是想多找一点温暖,即使网络是虚幻的。网络上的她说,你要自己多保重身体,多喝水,要按时吃药。还有另一个人说,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因为你是那么好的孩子,上帝会眷顾你的。我满足地抱着被子睡去。

半夜我被妈妈推醒。她上夜班回来,发现我额头滚烫,不停地咳嗽。她翻箱倒柜地找药给我吃,我有些虚弱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微笑。我喜欢看别人发现我生病后着急的样子,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人疼爱。

对爱,我是有点惧怕的,害怕一直欠着别人的情,无法偿还,所以不肯轻易接受。曾经很喜欢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只小野兽,它不害怕伤痛,受伤时独自躲进山里舔伤口,疼也不叫,可是一旦有人对它好了,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

其实我羡慕好多好多的事情。同学下晚自习后有爸爸来学校接我羡慕,雨天校门外站着那么多送伞的家长我羡慕,街边那位父亲小心翼翼地给小女儿戴上帽子,围上围脖,最后牵起她的小手,我也羡慕。我记得同学的爸爸接她回家时,总不忘同时叮嘱我一句,天黑了,回家路上一定要当心。我眼睛发涩,说声“谢谢叔叔”赶快逃掉。我是真的不习惯别人对我好,一句温暖的话,就常常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所措。

爸爸对待我的方式,我似乎已经习惯。所以当他很久没看到我时,问我吃过饭了没有,我会感觉到受宠若惊。每次我回学校,无论拿多沉的东西都始终坚持不让他帮忙,原因是那么简单而可笑:不想多欠他一点儿。我知道,这条生命是我欠他的,也许穷尽一生都难以还清,那么我便不想再欠下更多的债务。我背着书包在街上晃来晃去的时候,其实很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去年冬天我任性地吃了很多雪糕,结果咳嗽不止。深夜他起来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于是,记忆里一直有着这杯温暖的白开水,使我念念不忘。

前几个月回家,忽然发现自己的书籍杂志全都不见了。他走进我房间,很小心地告诉我,他帮我放在阳台的书架上了。我不放心,说,时间长了,书会晒掉色的。他笑了,不会的,不信你来看。我将信将疑地跟他去了阳台———我所有的小说和杂志都被他分门别类地摆在那个破旧的书架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木板盖在玻璃外面,还搭了一块绒布。他得意地回头对我笑笑,说,我不信这样还会掉色。他很有成就感地看着那些书,我看着他有些苍老的身躯,忽然想到,我应该有很多年没和他有任何身体的接触了,包括拉手、拥抱,而他在一天天地老去。那一刻我在内心放声大哭。

爸爸,爸爸,我多久没有这样叫你了?我真的很想好好地爱你,好好地去爱每一个人。而我已不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我已被你重伤至此,再没有多余的爱去给任何人。我在心里面悄悄地呐喊,然后悄悄地离开了那个阳光灿烂的阳台。那里真的是很温暖呢。

有时候,我很想很想问问他,关于我,你究竟还记得多少?我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信心,我不知道除了我的名字之外,他还记得多少。我喜欢洋娃娃,十六岁生日时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洋娃娃,那一刻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感到软绵绵的暖意,好像拥着自己的童年。我知道他肯定把我的生日忘了,我也知道他不会送给我生日礼物。我只是希望当我告诉他今天是我的生日时,他能衷心地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这样就好了,真的,只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可我也很清楚很心酸地知道,这也是一个奢望。

很喜欢刘莉娜一篇散文里的几句话:我是个孩子,我还不懂得愤世,可是我嫉俗———嫉妒那些俗世的幸福。实在的、温柔的,父亲对女儿的呵护,那是一生一世的幸福。是啊,拥有这些凡俗的幸福,多好。可我不能,我已不敢相信这些幸福会属于我。

高中生活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换句话说,就是我已经在外面住了近两年的时间。那天,同桌无意间问我,你爸爸来看过你几次?我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认真地扳着手指头计算:哎,也不能说不到五次,但是真的不到十次。嗯,就算五次以上十次以下好了。我说这话时乐呵呵的,满脸都是笑,我觉得这样真的挺好。

同桌总是开玩笑说我是阔小姐,我说我不是,妈妈的工资真的不高,前几个月才调到八百元而已。只是她爱我,希望能给我其他人都有的生活,不希望我有任何的为难和拮据。别人有随身听,她就会买给我;别人有电子辞典,她也会买给我;学习生活上任何需要的东西,只要我说,她都会买给我。

那天爸爸来看我,一定要留下四百块钱,而我坚决地拒绝了。我心里难受极了,他是在挽回吗?高中两年,我的生活费、学费、教育储蓄金,以及我所有的补课费、零花钱,全部是妈妈一个人负担,他没有给过我一分钱。四百块钱,够买什么?惟一的一次,我忘记带零钱,问他要一块钱车费,他跟我说他没有。他甚至私下和妈妈说,现在的孩子,对他们太好了也没什么用,将来也别指望他们养活你。那他现在的挽回是不是为了将来我可以赡养他?我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功利到这种地步。我想告诉他,不用再挽回了,这种道歉方式,我不接受,我也无法原谅你。至于赡养,我不管那是不是属于我的责任或义务,我只知道凭着一个人起码的道德我不会不管你。仅此而已。

长大后的我,常常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天我在教室里面忽然忍不住掉了眼泪,没有任何先兆。同桌吓了一跳,以为是他惹我生气了。我告诉他没有,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想,太累。

篇4:父亲和儿子随笔散文

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一个孤独的老父亲,六十多了,身体还算结实,靠捡破烂维持生活。他有一个儿子在城里工作他从不给父亲寄过一分钱,赚的钱都买酒喝了。

有一次儿子把钱花光了,可工资下个月才发。所以只能给父亲写信,让父亲给自己寄钱。乡下的父亲看到了儿子寄来的信,看完马上去村里卖衣服的店里,给儿子挑了几件衣服,连同钱一起寄过去。儿子见到父亲寄来的衣服,并不感到喜悦,他回信道,谁要你的破衣服呀,也不知道寄点酒来,真是的。此后,父亲每天给儿子写信,儿子总是不看就扔到书桌上了。有一次,儿子的.宿舍友整理书桌时,看到了这些信,他一封一封仔细阅读,他觉得父亲太可怜了,于是自己给父亲写回信,每封都充满着关切和温馨。父亲还以为是儿子懂事了,懂得父亲对他的爱了,他并没有察觉是别人给自己写的信。每一次父亲写信都是儿子的宿舍友回的信。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父亲写的信没人再回。他想去城里看看儿子,他买了一身新衣服,这是他第一次穿新衣服。他到儿子工作的地方,一打听才知道儿子一年前盖房子时被砖头砸死了。可是这一年来,是谁给自己回的信呢?他问了问儿子其他的宿舍友,才知道是儿子的朋友给自己写的信,他又拼命打听儿子朋友在哪儿,才知道他辞职了。

篇5:父亲的散文随笔

与父亲初识第一面大约是在我七岁半时。这是后来同母亲说起才知是他的。那时我生活在姥姥家。应该是暑假,大舅带着我从汝南去湖北看望在农场的母亲及姐姐和弟弟。

下了火车转汽车,下了汽车只能步行。印象中似是刚下过雨不久,山路红土泥泞。大舅带着大包小包,牵我徒步前行。我双腿沉重,实在困乏。一路走过来的还有几人。其中一人接过大舅的包裹扛在肩上,大舅则背起我继续前行。第一面印象仅此而已。其时并不知道他后来能成为我的继父。

父亲老家在中原南阳。兄弟三人,他是老小。从小便没了母亲,被寄养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奶水长大。再大些,他的父亲也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后来便生活在他的舅舅家,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这一点,与我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我比他幸运,我有个疼我的大舅和宠我的姥姥。他却没有人疼没有人爱。

父亲兄弟三人日后便各自分散闯荡江湖,自谋生路。大伯当年参加过刘邓大军,做过司号员,后来整改时因四爷用辛苦做生意的钱买了地,被划成地主而受到牵连,原来定下的亲事也因此告吹,此后一生未娶,在二胡的相伴中郁郁终生。二伯流落湖北五三农场,在那里成家落户,儿子便是我在前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里提起的现在顺德的堂哥。只是去年二伯也已经离开了人世。

父亲只身一人下过煤窑,赶过马车,后来去了二伯所在的湖北农场,也因此才与母亲成家,从此与我们风雨同舟,相伴一生。

第二次见父亲,我已是约十岁时。大舅将我送回了母亲身边。从此,父亲便与我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同度一生。父亲是典型的中国农民,是属于特别忠厚善良,老实本份的那种。在我的记忆中,他言语不多,黝黑的脸上总是带着平和的笑容。有时也会在夏天的夜晚,在满天的星光下,给我们讲述他从书上看来的古老的故事。自从进入我们这个家庭,他为我们付出了他辛劳的一生。他自己没有要孩子,从开始成家那年计生做工作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要自己的孩子。我们姐弟三个就是他一生的孩子。

后来,因农场位于山里不怎么景气,父亲便带着我们举家北上迁回了南阳老家。过去的房屋早已在整改中分掉了,只给他们兄弟三人留下了两间土坯瓦屋。回老家的第二年,父亲便在本家的帮衬下东拼西凑盖起了三间亮堂堂的瓦房。此后的日子里,父亲便为生活不辞劳苦,赶马车,搞运输,常常在冬天结着冰的路面用双臂撑扶起一车沉重的货物,脚下还要眼疾脚快地防备马儿转弯时变换的缰绳,以免绊住跌倒。常常是冬天冰冷的深夜,他才从外面回来,第二天天不亮便又出发了。

再后来,家里开了菜园。父亲除了十多亩地里的农活外,便是侍弄那两亩菜园。那每一棵菜苗,都是父亲的双手一棵一棵抚摸过的;那每一寸土地,都是父亲用双肩挑水一寸一寸浇灌过的。菜园齐齐整整,长势很好。每次采摘,须挑拣分类,收拾干净枯叶泥泞,捆扎整齐。余下的残断的便留给自己家吃。

还有那作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十多亩棉花。做过棉农的应该知道那农事的辛苦繁琐。一棵棵播种育苗,一窝窝浇水培土,略高些,一窝窝定苗,一棵棵掰去多余的枝芽,一棵棵地打药……夏天雨水旺太阳好,草儿疯长,枝蔓丛生,每隔三五天便要重复一遍这些农事。到了收获的季节,一个个棉桃摘下,一朵朵抠开,晒干,一包包装好,拉到镇上,再一包包扛至几层楼高的棉垛上,拿到换来的钱才算是累有所值。

时至今日,我仍忘不了,放学归来与家人一起收拾蔬菜,在冬天的寒风里,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干净那些大葱,青菜;在冬天的夜晚,把捆扎成一小捆一小捆的韭菜坐于水中,不让它失却水分而枯黄;在冬天的早晨四点钟,父亲便起床把菜一捆捆装上车,然后在刺骨的寒风中推着挂满了几乎与地平的箩筐的自行车,去十里外的镇上,去二十多里外的油田上,只为能赶早抢占个好位置,只为能卖个好价钱。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冬天,蔬菜贱得几乎可以白送。萝卜三分,白菜三分,一车的菜起早贪黑地辛苦竟换不来十块钱!

再苦再累,生活总要继续!

日子在平淡辛苦中,渐渐有些起色。卖菜的自行车,换成了脚蹬三轮车,再后来换成了手扶拖拉机,再后来添置了小型收割机,播种机,粉碎机。苦日子渐渐远去,甜日子在前面向我们招手。我们渐渐长大,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也该享些清福了。

可是,就在我南下的第二年,父亲却被查明已是肺癌晚期。此时已近农历十月。公司打破先例竟允了我长假,可以一直续到第二年开工。

那个千禧年年底,我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在冰冷的雨夹雪中三天两夜总算赶回了家,见到了又黑又瘦的父亲。此时父亲精神还好,见到我非常高兴。村里人说是因我回来,他心情大好的缘故。我也以为父亲好转了。可是那个深夜,在母亲惊慌的呼叫中,我看到父亲大口大口地喷血,我将整瓶云南白药倒入了父亲口中。血止住了。父亲衰弱地躺在那里,我心中侥幸的希望彻底落空。

与父亲相伴近两个月,日子一天天过去。为了让父亲不再为我操心,为了让父母宽心,我让他来到了南阳,来到了我们家。母亲说,你都这么大了,不管嫁哪,你觉着可以就把事办了吧。我拒绝了。此时已是山穷水尽,我怎能拿父亲的救命钱为我自己筹办婚事?就这样吧。无所谓酒席仪式,无所谓亲朋好友。

父亲看着我,说:我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守着我。我现在还好好的,你守着我,守到哪一天呢?你随他去吧。去好好工作,好好的。

那个腊月二十四的下午,东邻本家堂妹正定亲做酒,一派喧闹喜庆。而我,想到如果就此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父亲,心中凄苦万分。带着诸多不舍,带着复杂的内心,我,给父亲跪下了,跪下了我生平中第一次的下跪。那一刻,父亲老泪纵横,我也泪流满面。我含泪拜别父母,离开了家门。

谁曾想,这一别竟成了诀别!从我离家那天起,刚好一个月,农历的正月二十四,父亲去了,永远地去了!而我知道这个消息时,竟是在父亲三日下葬后的第二天!当远在顺德的堂哥打电话给我时,我不由失声痛哭。我埋怨母亲,不该不告诉我!不该不让我回去!她说,是在湖北的二伯赶回去了,他不让告诉我,说才走一个月,让我安心好好工作。可是,他们如何能理解我未能见上最后一面未能送终的遗憾和心痛!我那时的心情只能用一个“悔”字来形容!我悔,不该离家,不该离开他!

20xx年,父亲十周年忌日(老家风俗仍有老人在时九周年当十周年过)时,刚好逢三月八日休假三天。我又请了两天假,赶回老家。在父亲的坟前,我们逐一磕头拜祭,并说上几句话给九泉下的父亲,希望他能听到,看到。那一年,堂哥开车带着二伯二伯母回来,他们各人都平静地诉说着让九泉下的父亲安心的话话。而我,话一开口,泪就哗哗地流。我说,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后悔那次的别离!当姐姐把在坟前的一幕告诉母亲时,她说没想到九年了我还这么动情。我没有说话。她们不明白,我心里是怎样的一种痛,怎样的悔恨!

而今,每当遇到车子坏了,凳子需要修补时,我总是会想到父亲。因为,他在时,这些困难从来就不是难事。他会修理补胎,会拼做凳椅,会补鞋,会编鸟笼,会提面炸油条,会做好吃的麻花,会……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帮我做这些了。这让我怎能不怀念父亲!

父亲已去了十二年,他们也许早已淡忘。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哥不会为他的逝去而感到深深的悲伤。因为,他们没有一起生活过。而我,却是从心底已然视他为生父,非须说明,从来也不愿提起继父这个字眼。

时光流逝,转眼即将十三年。父亲在我心里,仍然仿佛相见如昨天。我的笔写不尽对父亲的思念。我的言语不足以表述我心底的挂牵。那首《父爱如山》是我对父亲永远的缅怀。那篇《愿天堂里的父亲安好》便是我对父亲永远的怀念。

父亲,如果有来生,此时我宁愿相信有来生!

篇6:父亲的散文随笔

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生活得舒畅不舒畅?回没回来看过我们?是不是还生气我们惹你不快的事?曾经的天伦之乐、还有那些与你并肩风雨同舟几十年的好哥们儿都忘没忘记……

妈妈说你父亲是个执着的人,就凭那股宁折不弯的劲儿,在过奈何桥时死活都不会喝那碗孟婆汤。我清楚您想保留完整记忆,是您割舍不掉家人,也割舍不掉您非常热爱的这片土地……

在天上父亲您早就看到家乡这些年的变化了吧?南山还是那么幽静,只是树更多了,远看就更绿了。南河水仍然汹涌澎湃,它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刚刚挖通不久的那个气魄工程把南河北河连到了一起。咱家的耕地就都用河水灌溉了,由种玉米改种了水稻,再也不用担心旱和涝了。现在屯里一幢土坯房、一条土路都没有了,全都是明亮的砖瓦房和新修的水泥路,很多人家都买了小轿车,咱家就有两辆。看到这些您一定与我们一样高兴吧,家里人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都是托您的保佑、您的福!

父亲很少谈论身世,以前我就只知道父亲属马,民国十九年正月初九是诞辰日,后来我查万年历才确切那一天为1930年2月7日。那是一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父亲就在那个年代里含辛茹苦饱经风霜,一路披荆斩棘地走来,一个寒暑易节又一个寒暑易节,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直至走到20xx年10月24日的凌晨,时钟最后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父亲您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享年只有七十六岁。

20xx年10月23日是个平常的日子,新的一周的开始,天气很晴朗,清早我起床后同往常一样吃饭上班、处理业务。父亲在弟弟家也迎来了新的一天,这天对于我们家人来说没有丝毫异样的征兆。中午弟弟的岳父来了,亲家俩边吃饭、边聊天、边开玩笑,这顿饭父亲很是愉快,少有的开心。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午饭后仍旧在院里院外地忙忙这忙忙那。大约十六点左右您突然就发病了,弟弟急忙开车把您送到医院,我也匆地赶到了医院。这时您的神智开始渐渐模糊,医生诊断是脑干大面积出血,几乎没有治愈的概率。医院组织力量全力抢救近十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出现奇迹。身板硬朗的您这次倒下了,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父亲走得很突然,突然得让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当今社会高度文明进步,“长寿”并不是一个新鲜词儿,就凭岁数而论父亲在老年群体中应该算是年轻的一员,同屯儿里比父亲年长的就有好多位,最大的要长父亲十余岁。特别是父亲一点小毛病都没有,黄泉路上也不应是走在前排的人。我怎么都没想到父亲竟会先行离去,一定是天老爷笔下有误,不然怎会不按顺序出牌?

我跟父亲的深厚感情源于同父亲相像的性格,父亲一生都是在用实际行动说话,干在前,享受在后,从不夸夸其谈,炫耀自己。过去农村穷,穷得叮当响,吃不饱、穿不暖绝不是个例,仅靠父亲一个劳动力却能让我们吃得很饱、穿得很暖。我家住的房子不透风、不漏雨,柴草垛是全屯儿最大的,每年杀的年猪也差不多是最大的。在农村生产队里父亲是个顶呱呱的行家里手,或者说是个多面手,样样活都能做得有模有样,全队社员没有不佩服的。

身怀无限梦想的父亲对我倾注的心血最多,投入的精力也最大。父亲特别盼望我上学能好好念书,长大能有出息,娶媳妇能不让家里掏钱,将来能荣宗耀祖。我到了不惑之年,父亲不再提工作和学习了,可是对我的牵挂一丝都没有放下。记得那年我有一段时间工作非常忙,约有十来天没去看父亲。这么长时间没有我的消息,父亲就急得不得了了,家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信,非得让弟弟开车拉他到我单位,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啥事。当亲眼看到我正在工作,他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下来了。

父亲的举动让我感动,又让我酸楚。我在想,是儿女们在父亲心中永远是孩子?永远是牵挂?还是父亲老了,变成了老小孩?什么叫父爱?这件小事诠释了一个古老话题:父爱如山!

还有一年我公出在外地受了伤,因不慎滑倒摔坏了右腿髌骨。父亲知道后惦记得整天都是坐卧不安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回到家里父亲每天不知要问我多少遍,“你的腿还疼不疼?好了点没有?”我真真切切感觉到我的伤,就是父亲心中的伤……

如今都成了思念里的回忆,父亲走了,撒手人寰,带着眷恋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伟大的人生并非需要惊天动地,我的父亲就是用平凡来书写的。他热衷忙碌的生活,以劳动为快乐,把劳动当做自己的重要需要,在匆匆的忙碌中都没有来得及向家人告别……

时光似家乡的南河水不停歇地滚滚流逝,父爱永远不会受岁月冲刷而褪色!

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论信仰者,常理讲本不应相信会有另一个世界,可我却非常希望它存在。父亲就在那里安度着晚年,不需劳作,也不需再为养家糊口拼搏,每天悠闲悠闲地打牌健身、养花种草、观光赏景……

篇7:父亲的浪漫主义(散文)

在我记事之初,家里有一个庭院,父亲在屋子前面种了一片甘蔗,春天绿绿的叶抽出来,修长而舒展,微风拂过,亭亭摇曳,好像汉唐时代的少女,身穿绿萝衣,翩然起舞。夜晚,春雨沙沙的清曼声音,伴我们入睡,如同天籁。到了深秋,甘蔗成熟,甜甜的滋味,这大概是我所知道的最甜美的味道了。直到如今,还经常想起那一片曼妙的绿和那甘甜来。

在院子里,父亲还种下了一些白兰花,让我们的院子飘忽着一种洁白的芳香。有一株白兰树长得很高大,它的枝丫可以坐下我和姐姐两个人。我们常常坐在花树上,看安徒生的童话,清风徐来,世界飘浮得很高很远。

有一年,父亲到海南出差。年轻的他经常不顾海里有鲨鱼而禁止游泳的警告,背着领导去大海游泳。他说只有在大海里中流击水,让自由的躯体徜徉于无边无际的水域之中,才真正会有飞翔的快意。

在一天的紧张工作之后,他会端一个小板凳,走十几里的沙滩去看一场电影。父亲在岛上和渔民相处得很好,他吹笛子给他们听,和他们一起出海去打渔。在遥远的海面看岸上依稀的灯塔散发出暗淡的光芒,看湛蓝的海面升起的明亮的圆月,泪流满面。

从海南回来的时候,父亲带回满满一公文包的珊瑚和一个渔民朋友送的海螺。我们看着那些形状细致的珊瑚,听着海螺在耳边的呼啸,总感觉他亲历的天涯海角,与我们如此亲近。

其实父亲从小就经历了很多波折和磨难,只是痛苦对于他似乎风清云淡。小时候他父亲早逝,兄弟三人要捡柴做农活,从早忙到晚才能吃上腐烂的菜叶和掺着糠的米饭,即使这样也从来吃不饱。可是阳春三月,他们总不忘自己做风筝,在田埂上奔跑着,让风筝飞得很高很高,掠过一大片一大片开放着的油菜花。“很快活啊。”他乐呵呵地说。

父亲做过很多工作,按他的话来说,工农兵学商,除了兵之外,他都有涉足。他最喜欢的是经营我们的果园。在很多年以后,当果园已经变成座座高楼的时候,提起父亲,很多人还记得他的果园。他们说,种得真是好。在被誉为“柑橘之乡”的家乡,父亲的果园是首屈一指的,他最先引进新品种,又种得最好。我还记得满树金黄色的柑橘点缀在碧绿的叶子间,他以玫瑰作为果园的围墙,四月开满玫瑰花,绮丽幽香。在很久以后,我读到伯内特的《秘密花园》,心里不免有一种柔软的温暖。

那一年,城市开发的推土机拆了我们家赖以生存的果园,昂扬生长的树木和花朵零落成泥。父亲当时有多种选择,比如回到以前的单位,到朋友的企业做事,或者做生意。父亲却买了两箱蜜蜂,高高兴兴做了放蜂人。随着花期,从四川到陕西到甘肃到陕北最后到了内蒙古大草原,远离尘嚣,追随一路的芬芳。

风餐露宿的流浪日子也许很苦,但父亲对于这段经历始终视若珍宝。

他说,太白山的森林茂密极了,遍山的野槐花,洁白馥郁。瀑布直下,珠玉四溅,烟雾飞散。在这里他们呆了三个月,在浓密的草地上搭起帐篷,步行至几十里之外的集市买米,有时候他们逮来野兔和附近的村民换粮食。清朗的夜里,四周一片寂静,野花的香味弥漫四野。他躺在草地上,看见很亲近的繁星,想点什么,或什么也不想。

在陕北,有满坡的羊,满坡的信天游,满坡的杜鹃花和满坡的云。他站在黄土高坡,扯着喉咙和那些裹着羊白肚毛巾的陕北老汉一起唱山歌,无拘无束,酣畅淋漓。

整整两年的时间,他吃夹着黄沙的米饭,他在雨水里淋浴,他的皮肤被漠北的风吹得干裂,他被蜜蜂蜇伤,他的衣服灰尘满布,他的手臂被荆棘划得伤痕累累……他自己削成的绿笛已经被吹成褐色,我猜想他的笛声一定是从青翠的秦岭蜿蜒至苍凉的敦煌,飞到漠漠的塞外,再被风吹到水草丰美的草原。他在那些人迹罕见的美丽地方找到了来自心灵深处最初的感动。他接纳并享受所有的一切,路途的险阻、肌肤的疼痛和内心难以言表的喜悦。

在父亲58岁的时候,他和母亲一人骑一辆有着十多年历史的自行车从四川出发,走过重庆,走过湖北,走过甘肃,走过陕西,经过三十多个城市,神采奕奕地畅游五千多公里,历时六十一天,把一身皮肤晒成古铜。

篇8:父亲的散文随笔

父亲的离去,对母亲来说就是她的天塌了下来。曾经相濡以沫风风雨雨走过四十多年的夫妻,至此路到了尽头,母亲自然悲痛至极。转瞬间,父母便阴阳相隔,母亲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而现在父亲却狠心地扔下母亲独自走了。

父亲走的有些早,我们兄弟都还未把您当做一个真正的老人,还没真正地尽过孝,而您却匆匆地离开我们。您曾经对我说过,等天气暖和了,等地里的农活能放一放了,我就到你那儿呆上几天,也过过你们城里人的生活,可您仿佛总是没空,也终究没等到那一天,就匆匆地离我们而去。

记得国庆节回家,总感觉父亲有那么多话跟我讲。讲我们全家曾因原来的成份问题,所遭受的不白之冤;讲他所经历的三年自然灾害,曾经食不果腹的艰苦生活;也讲现在国家不断加大对农村的投入,农民过上幸福的新生活。可没成想这幸福才刚刚开始,我和我的父亲最后的一面。却成了永久的别离。

初冬的天气还不算寒冷,本来阴郁天空已逐渐晴朗,是老天也眷顾这个善良的人吧。

父亲不过一介平民百姓,没有干过什么惊天伟业,一生都重复着琐碎的再不能琐碎的事情,但他始终是个善良的父亲,默默承受着这个世界曾经的不公平,却呵护我们兄妹少受些委屈。但无论世界曾经如何对他不公平,父亲却始终保持一种乐观的心境。为了生计,父亲曾学唱着大鼓离家门,曾在原先的生产队里做过会计,曾在本村的油坊里出过力,曾跟着马戏团走南闯北,曾跟着包工头看过场地,生前还赶着驴车赶集做着小生意,全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20xx年,父亲因肺栓塞住进医院。我清楚地记得那也是个冬天,我请假到医院照顾父亲。听医生说当时父亲病得很严重,后来病情稍微有些好转,父亲便嚷着回家调养,可在家还不到一星期,父亲旧病重犯又住进了医院,期间哥哥又照料了他一段时间,做完手术就又回到家。本以为这幸福的日子才开始,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完,可整整两年后,父亲却突然离开了我们。

风凄凄地吹着,却吹不干我满脸的泪痕;云儿轻轻地徘徊着,却久久不愿离去。那曾经熟稔的农家小院,那曾经风里来雨里去的您热爱着土地,那滋润您满脸皱纹的小河,那条曾经迎接着您的乡村小路,还有门口那棵您曾经倚靠着的古槐,如今都凝固了,成为永恒。

我不知道天堂,那个遥远的世界里,您的亲人是不是依旧还是亲人?是不是依旧相识?我也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但人家说这条路上没老少,一生喜欢说笑且健谈的您,走进了天堂,我相信您也不会感到寂寞孤单,而父亲曾经眷恋着的一切,天堂里也都会有。

雨中竹叶含珠泪,雪里梅花戴素冠。亲爱的父亲啊,让我看着您,让我再叫一声“爸爸”!我知道,送别的亲人和乡邻都舍不得,那一声声的哀曲,挥不散您曾经的依恋。

篇9:遇见父亲散文随笔

昨天夜里,写完了最后一场戏快两点了,心里兴奋一直难眠,天快亮时才入睡,睡梦中竟然梦见了父亲。

我好象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游玩,那里可真美呀,满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我采撷了一大束野花,正闻着花香,一抬头见只见山下走来一对人,我看到队伍中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对,是我父亲,这个身影太熟悉了,我肯定不会看错,我向着山下大声呼喊着:爸爸,爸爸

父亲听到了,她顺着声音向我看来,他看到了并向我招了招手,远远地朝我走来,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父亲!

我高兴地向山下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

我看到父亲满脸带笑,他问我:女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拉着父亲的手,仔细地看着他,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嘴里不停的问父亲好多问题。我问父亲生活的好吗?问他去哪了?有没有想我们呀?什么时间回家呀?

父亲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道:你们都好吗?我不在家,你是老大,要照顾好***妈和妹妹。

我使劲点头说:爸爸您放心!我们都很好!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我保证能够做的到!

然后我还是急切地反复问父亲:爸爸您什么时间回家呀?什么时间您才能回家呀?

我真的好希望父亲能告诉我一个明确的日期!可是父亲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笑着说:恩,我的文梦长大了,爸爸现在可以放心了!

在梦中好象父亲并没有去世,只不过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做一份很艰巨的工作,好象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拉着父亲的手紧紧地盯着父亲,生怕一眨眼的工夫父亲又离开我。可是不知什么时间父亲还是不见了,我四处寻找,只看见大队人已经远去的身影

我急得大哭起来,心里想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去哪?不知啥时还能遇见到父亲

篇10:父亲的心结随笔散文

父亲走后已经九年,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生活得好吗?我常常这样想。这样想的时候,心情总是沉重的,就想写点什么东西出来,但总是未成曲调先有情,悲痛挡在那里,文笔就成了没有翅膀的鸟,似乎怎么努力都无法跃过那悲痛的情感沼泽。从这一点上来讲,我是懦弱的,与父亲离开的日子越久,就越是无力再端起这杯思念的苦酒,倒宁愿这样麻木地活着。然而,今天是父亲的祭日。在这个清冷的日子里,我很想走近我的老父亲,为他捧一束鲜花,燃一炷清香——

父亲的祖籍在会宁那个河边边,那是一个贫穷而干涸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中,那条街道狭窄而颠簸,记录着岁月留下的沧桑和无奈。通过那条极不平整的街道一直走下去,走向赤黄色的土路,走过残垣断壁的土墙,便可以走进父亲的家里。

父亲的家里盛着一个苦难的结,这个结打在爷爷的身上。

我的爷爷是一个胆小忠厚的老实人,但这个老实人却没有逃脱命运的愚弄。爷爷死在一个寒冬的早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爷爷整天被游街批斗。说是因为参加了什么组织。说是那个组织积善行德,爷爷就糊里糊涂地参加了,后来怎么性质就变了呢?因此,噩运也就这样落在了爷爷的头上,落在了父亲后来的生命里。

父亲说村里连着爷爷共牵扯着五个人,爷爷受不了那种惊吓和折磨,大冬天光着身子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夜,爷爷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逃避那种羞辱,可就算怎样费尽心机也照样一个感冒都没有。那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爷爷回来的时候精疲力竭。那一夜爷爷早早地睡下了,一声叹息都没有地睡下了。次日早晨,村里人发现爷爷吊在了沙地里的那一棵枣树上。那沙地曾是爷爷的骄傲,那一坡洼的沙石硬是他一篓篓从河湾里背上来的,那沙地里种着西瓜,爷爷种的西瓜沙甜沙甜的,但他的命运却是苦涩的。爷爷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之后其他的四个人,也先后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

父亲说爷爷临死前上过老坟,然后直直向沙地深处走去。父亲是寻着爷爷的脚印追忆着在那个寒冷的早晨,爷爷是怎样告别这个让他眷恋而伤痛的世界啊。

父亲说爷爷留在沙地上的步子很大,没有犹豫没有停留,直直地朝着那棵枣树走去。死了的爷爷被家人大气都不敢出地草草掩埋了。后来的多少年当父亲跳下墓坑,整理好那一堆白骨装在红绸袋里的时候,父亲才真正地悲痛了一回。我第一次听到了父亲的哭声,那声音像一声惊雷,沉重地跌进我少年的记忆里,回荡在家乡赤黄色的岁月里,想来也回荡在爷爷的耳边,想来那个世界的爷爷算是可以安息了。

但父亲总归活得如履薄冰,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眼里总是闪动着郁伤而恐惧的目光。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星。

父亲在家族里排行十三,在家里排行老三。父亲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我分别叫他们九爸、十二爸和尕爸爸,这当然是家族里的称呼。我的九爸是一个识文通理的人,他对父亲的一生影响很深。

每当父亲说起他这位哥哥的时候,眼睛总是望着一个地方像是望着岁月的某个黑洞。父亲说九爸长得英俊洒脱,一个很有作为的年轻干部,曾是乡村四野一度的骄傲。九爸的灾难来源于他的才华,那是因为一本书的出版,说书中的一句话违背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农民的双手沾满了牛粪。九爸因此受到牵连,被送到一个什么地方的煤矿接受改造,这种来自精神的突然跌落和身体的严重透支,九爸很快病倒了。

父亲说最后一次见到九爸是在他的工棚里,那个工棚简陋得无风不入。九爸躺在脏兮兮的被子里不能自理,苍蝇的嗡嗡声在四周此起彼伏,父亲半天都没有认出他的兄长,直到九爸用他微弱的声音呼唤弟弟乳名的时候,父亲才颓然倒下,那是一个怎么的场面!那个时候,我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懵懂少年。

父亲无依而悲痛,悲痛的父亲背着九爸上了火车。

窗外是沥沥的雨声,是列车冲破夜空的撕裂声。父亲的怀里是奄奄一息的九爸。那个时候,父亲完全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过去的某个时刻父亲总是跟在九爸的身后,挑一个木头做的小油灯,晃悠晃悠地行进在夜间的土路上,那是陪九爸上晚自习回家时的情景,沿着这条路走了很久之后,父亲走出了乡野走向了外面世界。

父亲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那是因为九爸以一棵树的姿态站立在父亲身后,让父亲也学会了以一棵树的姿态面对今后的生活。

九爸是在回到家后的次日早晨离开了这个世界。

九爸走了。

父亲心痛欲碎,后悔自己当初替他抄写了书稿,不然那本书就不会太快问世。从此,父亲有了一个心结,决不留下任何手稿啊什么的东西在身边。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影响到了母亲,我的母亲曾悄无声息地将我的一本爱情诗稿化为灰烬。这,是历史烙在人心里的阴影,我不能一味地埋怨我的母亲。

那么多年以后,当我的小说一部部放在父亲坟头的时候,我想父亲一定在看着我。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星。

父亲考上中专的那年,家里依然家徒四壁。就是在那年的秋天父亲成家了。他的新娘娶回家的时候父亲才赶着羊群进了家门。父亲说母亲是她家里的小女儿,是在哥嫂们的呵护下长大。自从嫁到宋家那个河边边便受尽了磨难。

那个穷啊,让人性中许多的恶和恨都暴露了出来。

亲情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可能因为父亲是公家人,端着铁饭碗。端着铁饭碗的父亲想来是无力满足家人的各种奢望便招来嫉妒之恨。母亲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情景,当她在某一天的下午突然推开院门的时候,我的姐姐一脸煞白地躲进了她的怀里。从此,大伯子鞭子飞扬的尴尬形象在母亲眼里定格成了一个永恒。多年来每当母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立时哽咽。还有母亲唯一的小叔子,每年都不误时的将他侄儿侄女的口粮提前领走。在那样一个困难的日子里,极好面子的母亲只能暗自流泪。母亲说那十年她是靠街坊四邻的帮助和娘家的救济度日,那十年的日子让她过了几辈子一样的漫长。

父亲决定带我们离开是在弟弟出生不久,那次的探亲让父亲的心情彻底落败。父亲说当时母亲住的那个破窑洞雪花都能飘进来,而他的大女儿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为了伺候月子里的母亲给热水瓶烫伤,父亲再也无法放心地走。父亲带着他的家眷离开老家的那一天,没有给家里任何人打声招呼,没有带走家里的一双筷子一只碗,带走的仅仅是母亲陪嫁过来的一床旧被子,和一颗破败的心。但是母亲不这样认为,母亲说当她拖儿带女跟着男人离开的那一天,她看到天空里棉花团似的云朵飘啊飘的,带着她的心情飘向了一个明朗朗的未来。

之后的许多年父亲几乎没有回过家,几过家门而不入的父亲精神该是怎样的一种颓败?带着对父亲人生的一次回访心情,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下午,我沿着那条不平整的街道一直走下去,走向赤黄色的土路,走过残垣断壁的土墙,我走进了父亲的家里,走向父亲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感觉是亲近而酸楚的。亲近来源于那片土地的浓浓乡情,酸楚来源于那些星星点点的模糊记忆。但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时空可以淡化一切的伤痛。可当我面对尕爸爸这位老人的时候,我的眼泪依然在心里奔涌而过,那是对上辈人之间恩怨的一次祭奠,是对父亲的一种深刻怀念。

毕竟,这是活着的亲人,是跟父亲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亲人。

坐在尕爸爸家的饭桌上,听他说爷爷奶奶的事情,听他说十二爸去世前的事情,听他说有关父亲的一些往事的时候,我感觉父亲正在家里的某个地方看着我。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星。

父亲的单位在一个叫庆阳西峰的小地方,那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城市的街道两旁有着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沿着梧桐街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到庆阳农机一厂的大铁门。庆阳农机一厂又名庆丰农机厂,再名庆阳通用机器厂。这是一个上万人的大企业,父亲一直身居领导岗位,可身居领导岗位的父亲,每月的口粮只有二十七斤半,拖家带口没有一点点根基的父亲那些年过得很拮据,但他却像一棵树一样挺拔。

穿过时空的隧道回到几十年前的日子里,我依稀可以看到那个肩扛钢管走在工人中的亲切身影,那个身影里透着精骨之气,但这种精神并不能阻挡现实本身的坚硬。

在父母忙于生存奔波的那些年,渐渐长大的姐姐自然成了小大人,得为每一天的日子仔细打点,整日里抱着弟弟护着妹妹,还要去锅炉房后面的空地上拾煤渣。可这仍然避免不了生活的捉襟见肘。

父亲说他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在某一年的春节前后,邻居的一家上海人竟然杀掉了一只羊,能够杀掉一只羊过年的人家就这样优越地活在我们的视线中。那一天,当姐姐无意听到关于那只羊头的下落时,竟不失时机地把它要回了家。那个时候姐姐也许不知道自尊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知道一只要被人家扔掉的羊头在我们家里的分量。

姐姐进家属工厂的时候,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让这么小的孩子放弃学业来面对生活的沉重,让一个女孩子整天干着男孩子的体力活,父亲从此心存愧疚。

父亲的这份愧疚直到姐夫的出现。

姐夫像一道阳光照在了我们家里,照在了姐姐以后的生活里。

那个时候父亲当然觉得他的大女儿有了依靠,有了一堵可以遮风蔽雨的`墙,父亲的眼里从此有了阳光的碎片。可那个时候的父亲怎么可能想到,就算一堵墙也有可能会突然坍塌,父亲当然无法相信他的这个孩子身上怎么会突然扯出一个白血病的符号?

至今,我都不忍回想那些日子,父亲的无奈和心碎。

那么多年以后,当不到四十岁的姐夫也无奈躺进那片黄土地里,躺在与父亲不足百米的那个山坡上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父亲该如何面对随后而来的他的这个半子呢?我常常这样想,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会走向那个山沟,那个槐树花盛开的山沟里,当我一次次跪倒在父亲坟头点燃那些纸片片时,纸灰飞扬中我总能感觉到父亲在风中看着我。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星。

在我们家里我排行老二,没有受过姐姐那样的辛苦,在父亲的四个孩子中,我总是像一丛冰草那样在野地里尽情绽放。

那个时候,母亲还在老家街道的那个缝纫部上班,每月可以拿出五块钱来送我到村里的李家奶奶那里。李家奶奶家里除了没有孩子,日子相对过得丰衣足食,我在那个家里如鱼得水般的畅游。父亲后来常常会说起一件事,父亲说那个时候,我就锋芒毕露,时常坐在炕沿上吃野辣辣,就那样一根一根地吃,眼见给辣得眼泪花乱转就是不肯放弃,父亲夺下我拿起,父亲夺下我拿起,不成便溜下炕来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时候已夜深人静,村庄早已进入了梦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去哪里?父亲喊我不住便跟在身后一路地走,一直把我跟到李家奶奶的大门前。父亲说我站在那里一点犹豫都没有,小手拍着门环奶奶奶奶地叫,然后就看见人家狗狗蛋蛋地给抱了进去。父亲说我就这样优越地过了两年,直到后来去了舅舅家里,寄于舅舅篱下的我本该乖巧懂事才对,可几家人的宠爱造就了我的理直气壮。

父亲说妹妹出生的那年,我站在楼下点着脚尖骂邻家女孩,邻家女孩哭着来找母亲告状,母亲点着我的额头说,她偷偷瞪你一下又不疼,你装着看不见不就行了。可我不那么认为,我说我不喜欢软弱地躲来躲去,我就喜欢这样走自己的路。

我的这份倔强在随后的日子里,跟父亲总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父亲说那个男孩不可靠,我说我喜欢放风筝的浪漫;父亲说那个男人心思太重,我说没有重量的日子很苍白。我跟父亲这样的对白一直延伸到那一天。

那一天父亲的笑容很勉强,仿佛他的女儿从此跌入了烦恼。

那是一个大雪飞扬的寒冬,我嫁衣裹身走向自己婚礼的时候,父亲站在雪地里目送着我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不回头也知道父亲眼里的神情,那是一种不安和无奈的光芒。

那个时候的我啊太年轻,满眼都是爱情的风花雪月,哪里知道生活的沉重已经向我徐徐拉开了帏幕。那一刻我倔犟地认为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我总是会看到父亲站在雪地里的那个姿态,那个姿态像生活浓缩出来的一个鲜亮印章,印证了我爱情的道路并不平坦。那么,多年以后在一个个无奈的日子里,我总是能感觉到父亲依然站在雪地里看着我。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星。

父亲当副厂长的那一年,我们家搬进了一个小独院。

当然,那个所谓的小院子不过是用拾来的破砖烂瓦围了个半人高的院墙,以便秋风扫落叶的季节里房门前可以干净一点。院子里的两棵梧桐树枝繁叶茂,每年春天梧桐花淡淡的清香弥漫于院落,很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浪漫气息。又有树枝间架着的两只鸽子窝,八只洁白的鸽子整天在头顶飞来飞去,使得家里尽显一种花草的妩媚灵动。

那花园自然是母亲精心打理出来的,父亲说母亲喜欢这样的院子,鸟语花香的美丽景致。

但在父亲早年的记忆里,母亲似乎跟花草没有什么关系,母亲总是忙于奔波。白天来回于单位的路上,晚上置身于那成堆成堆的衣服卷里。那些年,缝纫机成了母亲行走的另一个姿态,一直跟在我们的生活里前行。母亲当然是想以自己的一技之长,给家里营造出一个相对宽松的氛围。父亲说那些年街坊四邻总是雪中送炭,一篮子白菜也好,一两件毛衣也罢,对于我们家里都是一种厚重的宽慰。好在那些年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一样,贫穷并不是自卑的标签。母亲喜欢帮助别人也接受别人的帮助,那种姿态在现实生活中岩石一样的坚固踏实,那是一种值得怀念的人间真情呢。

每当父亲说起这些小事的时候,神情中总是充满着对一个女人温存的赞赏。

父亲说那个时候的母亲乐观而温柔。但是乐观的母亲总是在几片药粒面前愁眉不展,好像哪怕仅仅是几个感冒片也时常不能顺利地吞咽,需得父亲擀了放在小勺里才行。父亲倒也乐意做这些小事情,并且几十年就这样做了下去。除此之外,母亲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矫情。在我们的记忆里,母亲几乎没有穿过一件漂亮衣服,母亲身上看不出女人应有的娇艳。但母亲似乎总是满足的,在一个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在缝纫机永不停息的枯燥声响里,总是伴着母亲轻柔的歌声。父亲说母亲不会唱歌只会哼哼,哼哼得什么也不大能听出来,但那个声调却是温暖而淡定的,透着一个女人内心的安逸和幸福。

然而这样的歌声在某一天的清晨突然消失了。

在父亲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母亲总是喜欢翻找父亲的衣物,我从母亲手里接过了那件淡灰色夹克衫,我是想从那里闻到父亲留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点余温。然而,当我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母亲的悲伤,突然意识到其实最伤心的应该是母亲,几天之内爬上她额头的皱纹告诉了我她的心痛和思念,我突然意识到不该常常把伤悲留在她的眼前。然而,每当我带着悲伤心情去望母亲,望着母亲突然间孤独起来的背影时,我总能感觉到父亲在远处看着我。

父亲默默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能释怀的牵挂,那牵挂悬在母亲的身影里——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如同挣扎在崖边上的老榆树,飘逸的黄叶是她的头发,摇曳的枝干是她的身躯,深深的根系是她的思念,这思念扎在父亲的土壤里……

尾声

父亲退休两年之后,庆阳通用机器厂前所未有的萧条,那里曾是怎样热闹场景啊。父亲背着手在空荡荡的厂区里走来走去,那是一个透着点点空落的背影。

那个背影无数次潮湿了我的心情。

就是在那年的春天,我有了一家自己的酒店,开始像一条大船在商海里迎风荡漾。在那条船上,我觉得父亲应该是舵手。但,父亲不这样认为,他一定认为自己不过一位垂垂老者。那么多年后,当我一次次回想到父亲走后的那天早晨,落在他衣兜里的仅仅是几张皱皱巴巴毛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啊太粗心,仅仅看到了父亲面色慈祥形态饱满,矫健步子下面踏出的自信节拍,哪里知道他内心的孤寂和空落呢。父亲当然不愿意委身于儿女的圈子里生存。老年的父亲依然情系工厂,那个他奋斗了一生终是灰飞烟灭的基地。但父亲总归是欣慰的,面对他四个孩子的安居乐业。这个,我从他稳健的步子中可以看出来。是的,那些年我总是喜欢看父亲走路的样子,依然像一棵树那样挺拔。

然而,父亲却像一棵树那样倒了下去。

那是四月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当我不顾一切奔向弟弟家院落奔向父亲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挺立于强胜者之列,我以为有力量让父亲重新站起来。然而,父亲终是走了,在我的眼皮下走了,我没能抓住他的手,尽管那个时候,我死活不肯放开他的手,直到他的手在我的手里凉了,凉了下去……

父亲,因心肌梗塞突发而去,命运在一瞬间无情地把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因此,我惧怕四月,四月在我的眼里只有一种颜色。

父亲走后的那些日子,我奔波于西峰的大街小巷想找到他支离破碎的身影。那是在一个个大雪飞扬的寒冬里,我一次次伫立于梧桐街口,在那里,我依稀看见父亲戴着鸭舌帽挥毫泼墨的样子,他身后的对联在雪中绽放洒脱风情。那一条条红色的大对联,预示着又一个春节就在眼前。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喜欢在春节前几天摆布他的书法。父亲的毛体书法行如流水,一直伴着我们在困难日子里快乐成长,那是父亲在现实面前的唯一精神寄托,就像今天的我寄托于文字一样的飘逸。然而,在许多年后,当我家里堆放起一卷卷名人字画的时候,我手里竟没有留下父亲一张墨迹。

我,没有把他的另一种生命传承下去,心存愧疚啊!

然而,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我很想带着心底的潮湿和柔软,用我无限的怀念去抚摸父亲饱满的天庭,浓密的眉毛,挺拔的鼻梁,墩厚的嘴唇,和面部透着沧桑劲儿的淡淡的小麻窝,以及他眼里那丝不易察觉的泪星的时候,我看见父亲在遗像里看着我。

父亲静静地看着我,在这个夜晚来临的时刻,我凝于窗口望着苍穹里那一弯明月,很想以自己的方式走近我的老父亲,为他提笔唱一首童年的歌谣——

微风是你的笑脸

青草是你的胡须

河流是你的肢体

黑夜是你的头发

父亲

我是你的女儿

手里藏着月亮的镜子

月亮晃眼

请你刮掉胡子

月亮如门

请你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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