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童年生活对其创作的影响

2024-05-23

鲁迅童年生活对其创作的影响(通用6篇)

篇1:鲁迅童年生活对其创作的影响

(二)同年生活与创作

1、童年生活与鲁迅创作心态和作品中的情绪基调

与任何一位伟大的作家一样,鲁迅是说不尽的。而对鲁迅的小说作品,就像而对着一块融铸着多种优良成分的合金,你不能不被其中那种质感极强的黑色基调所吸引。那种基调在人们心理上所引起的感觉往往是沉郁的、压抑的,也是坚实、明澈、富于爆破力与穿透力的。可以这么说,鲁迅的小说作品存在着一种情绪上的连贯性,仿佛它们全都随着同一股水流在移动。作为读者,我们常常不能自己地受着这种忧郁的寂寞的水流的浸润和带动,渐渐沉入到鲁迅的小说世界里。这是一个弥漫着浓烈的悲剧气息的世界,聚集着中国数千年封建文化的压迫、病痛和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苦闷悲哀。在这个世界里,季节往往是严冬寒秋,天气总是阴沉凄冷,时辰总在黄昏夜半,景色常常枯索苍凉;而人物,不是形容枯搞,日见颓唐,便是每况愈下,穷苦潦倒,默默地走向死路。

鲁迅小说作品中这种浓烈的悲剧气息是与其对“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的关切密不可分的。鲁迅在英译本《短篇小说选集?自序》里曾经说他是“偶然得到一个可写文章的机会”,“便将所谓上流社会的堕落和下层社会的不幸,陆续用短篇小说的形式发表出来了”(鲁迅全集第2卷)。实际上,鲁迅写的最多的也是最为成功的还是“下层社会的不幸”,还是各种各样的悲剧。这些不幸不仅涉及到贫困、疾病和欺凌,而且最多的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它包括了多种多样不幸的死亡。这里有不幸的夭折和自杀,悲惨的被杀和倒路而死,幼儿的病故和野兽的吞噬;这里有死亡的仪式与生者的哀痛。这一切,归根结底,是鲁迅童年经验对他创作心理的影影响所造成的必然结果。因为叙事中起作用的更基本的力量是心理力量,是童年心理的发展决定着什么故事被讲述,而不是外部世界的力量使然。

在探讨人的无意识方面卓有成效的精神分析学派告诉我们,个人的童年经验是他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因索。童年经验对于个人的心理倾向和特点的形成是至为关键的。一个人在童年时对环境中的人、事或物的体验,多半会影响他成长后的政治观点、职业选择、生活方式等。对于作家,则会影响到他对题材的选择和主题的定向,甚至本人创作风格的形成。

童年经验或早期经验,首先无疑主要是对家庭和家庭成员以及家庭生活的印象与经验。对于鲁迅而言,基本上是在一种被压抑的和沉重的氛围中度过他的最重要的一段童年时光的。在鲁迅的童年经验中有着他的对于不愉快的和压抑的早期生活的极为敏感的记忆,或者说,早期生活的压抑感及其记忆,构成了鲁迅童年经验中最显著和最重要的内容。就像人们己经熟知的,绍兴东昌坊口新台门周福清家的最大的灾难和厄运,就是1893年,周家的家长介孚公因犯“科场案”遭捕入狱,并被判“斩监候”。这无疑使正家道败落的周家又遭釜底抽薪之灾,自此更加一蹶不振。

这时,鲁迅仅十二、三岁,正值天真无忧的少年时光。在此之前,鲁迅也有过快乐的童年生活。但是,祖父的入狱却结束了这一切,并以此彻底改变了鲁迅今后生活的色彩和走向。他不仅被讥为“乞食者”,而且此后不久,父亲又突发急症,两三年即告谢世。在这段时期中,鲁迅作为长子长孙不得不过早地分担起家庭的重负,在世人的冷眼中受尽了“侮蔑”和炎凉,遭到和忍受了种种难堪、屈辱、自卑和压抑。如果说祖父的入狱和父亲的病逝使他幼嫩的心灵曾为家庭的不幸而感到悲伤,那么,被称为“乞食者”的轻蔑和长辈亲朋的倾轧以及乡邻的流言,还有那药房与当铺间的连年奔走,则使他过早地尝遍了还不能完全理解的人生酸苦。这一切,他在其后的《呐喊?自序》等作品中曾有过些反映。鲁迅对人生的印象也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而目。”(鲁迅全集第一卷)显而易见,鲁迅对这段早期生活的经验、记忆是极为深刻的,他以后多次由此而提及自己的出身、家庭和早期生活。

但是,对鲁迅少年心灵的影响又何止是这种世态的炎凉。弥漫在他的生活、他的家庭周围的封建传统意识氛围,几乎在他童蒙末开之时,就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巨网,企图把他永远地禁锢并扼杀在其中。鲁迅是怀着一种受到伤害的心情走向人生、社会的。在对人世的感慨和洞观的背后,不知隐藏了他多少滞重的记忆。

如果说上述经历使得鲁迅对旧的社会与旧的人生方式感到彻底绝望与憎恶并最终决定他成为封建阶级的逆子贰臣的话,那么他的大姑母的惨死、小姑母的早逝以及他的继祖母与母亲等人的不幸命运,则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隐痛与沧桑之感,并在一定程度上使他进入了对人生的形而上的思索。特别是在我们这个极其重视群体价值和血缘关系的文化环境中,任何一个亲人的不幸与离世都会给其他亲人带来极深的刺激与对人类整体命运的感触直至探索。

正是在这种文化环境中,我们发现了鲁迅在中西、新旧两种文化观念冲突下内心的矛盾与无奈。特别是在他童年经验的另一部分,当他看清了聚族而居的周氏家庭那种纠缠、复杂的关系、那种令人伤怀的“窝里斗”与不安宁之后,除了与之“决绝”、“逃到异地”之外,实无更好的选择。但逃避毕竟不等于解决,当鲁迅数年后在创作中重新面对它们的时候,也就不能不感到“无法排遣的悲哀”与无法解决的“懊恼”、“无聊”。正是这种童年经验影响了他创作中那种以一贯之的情绪潜流。他虽然对旧的社会、旧的人生在理智上充满了憎恶与绝望,但他在情感深处,在潜意识中却不能甚至不愿像别人那样慷慨激昂甚至兴高采烈地埋葬它,因为那社会、那人生里毕竟有着他的一份血和肉。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在竭力张扬个性的鲁迅身上不仅仅看到他的敏感与决绝,同时也体会到了那种无可奈何的、难以彻底解脱的“寂寞”、“无聊”,乃至“孤独”。所以我们说,鲁迅的“孤独”决不仅仅是“前行者”的孤独,它更是种徘徊于“明暗之间”,对人生无法做出圆满调和与拯救的“影”的忿闷与孤独。正如蒂利希所说的那样:“绝望的痛苦是这样一种痛苦:由于非存在的力量,存在者知道无力肯定自己。”(美保罗?蒂利希《存在的勇气》)这一点在其创作早期的小说作品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2、童年经验与创作的取材、立意

鲁迅的童年经验不仅仅影响了他的特定的创作心态与作品中的情绪基调,而且还直接影响了他小说创作的取材与立意。己经有许多论者明确指出,鲁迅叙事作品中的大部分人物及故事与其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和家庭生活都有着直接的对应关系。在他的众多作品中,有很多自己生活的影子,特别是自己少年时期生活的影子。鲁迅的生活经历对他的写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鲁迅的作品中,有一系列的可以称为鲁迅童年回忆录的作品,比如《社戏》、《故乡》、《阿长与山海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作品。在这些作品中,鲁迅寄予了很多很多美好的理想和对童年美好生活的回忆。

童年对许多人来说,是快乐美好的,是一段难忘的体验。在成人后回忆往事时,对当时的人和事,更是怀着一种浪漫的情感。在《社戏》这篇文章中,鲁迅塑造了一群淳朴可爱的农村孩子的形象,如双喜、阿发、桂生等。《社戏》展现了一幅作者记忆中理想的农村画卷。小说写的是“我”小时候在外祖母家和小朋友们一起去邻村看社戏的情景,处处洋溢着夏天的温馨,一切让人觉得那么和谐,自然,充满生趣。这些小伙伴聪明活泼、胆大心细、热情友爱。“我”看不成戏,“他们都叹息而且表同情”;开船时“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以防万一;看戏时桂生殷勤地为“我”买豆浆舀水;回家的路上阿发以“我们的大得多”为由,建议去“偷”自家的豆。这些都是他们纯真童心的突出表现。而《故乡》虽然整体感情基调是沉重悲哀的,反映的是封建统治下农村经济的凋敝和人民生活的困苦,但中间穿插的有一部分鲁迅对少年时可爱伙伴闰土的回忆,也是对美好童年的追忆。童年时期,守瓜田,捕麻雀的少年闰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是一个富有表现力的少年。“他的父亲十分爱他”,他的生命是有活力的,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的心地也是善良的。“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捡贝壳去,红的绿的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啦啦的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他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在这些话里,跳动着的是一个活泼的生命。少年闰土较之少年“我”更是一个富于表现力的少年,是一个有更多的新鲜生活和新鲜感受要表达的少年。少年“我”的知识像是从书本当中获得的,少年闰土的知识则是从大自然中,从自己的生活实感中获得的。他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在自己的生活中,他比少年“我”更像一个语言艺术家。他的语言多么生动,多么流畅,多么富有感染力啊!这些作品是作者描写已经逝去的美丽的童年,赞美劳动人民的质朴、诚实的心灵。这些美好的回忆,对每个人的一生来说,都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深深眷恋之情。

但人生中悲哀的是美好的东西不能长久。童年的生活是无忧无虑幸福而快乐的,这如同百草园、三味书屋、安桥头一样美好。这是因为世界还未将黑暗和肮脏的一面展示给他,他还是个在温暖与欢乐中过着士大夫家庭生活的少爷。他不知道这个社会除了衣食无忧,开心快乐,还是一个黑暗的人间地狱。而他,以后的道路就是要拯救在地狱中受苦受难的人们。《故乡》中的闰土长大成人后,在兵、匪、官、绅的重重压榨下,在封建的礼法关系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老实人”,一个讲“道德”的人。但一旦把这种礼法关系当成了处理人与人关系的准则,人与人之间的思想感情就无法得到正常的交流了,人与人的心灵就融合不在一起了。这就是在“我”和闰土之间发生的精神悲剧。“我”怀念着闰土,闰土也怀念着“我”,他们在童心无忌的状态下建立了平等的、友好的关系。这种关系在两个人的心灵中都留下了美好的、温暖的、幸福的回忆。“我”想到故乡,首先想到的是闰土,闰土实际上也一直念着“我”。“他每到我家来时,总问起你,很想见你一次面。”只要想到他和“我”在重年一起玩耍的情景,我们就能够想到,闰土的这些话绝不是一般的客气话。两个人重新见面时,“我”“很兴奋”,闰土也很兴奋:“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说明他心里颤抖着多少真挚的感情呵!但封建的礼法关系却把所有这些感情都堵在了他的内

心里。形容不出来了,表现不出来了。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在这里,我们能够听到两颗原本融合在一起的心灵被生生撕裂开时所发出的那种带血的声音。这是多么让人悲哀的事情!作者怀着悲愤的心情,对造成这一悲惨图景的社会势力提出了沉重的控诉,同时又期望被迫害者能够醒悟过来,开辟自己的生活道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称封建社会为吃人社会,说它只有两个时代:做稳了奴隶的时代,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为什么?儒学和礼教教化的功德,奴隶们浑浑噩噩麻木不仁,吃人的筵席才能持久地排下去。鲁迅痛心疾首于成年闰土们的麻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生所致力的就是给被压迫大众的启蒙工作。鲁迅在描写被压迫人民的不幸时,常常是期望他们奋起抗争,同时还以极大的愤怒来揭露封建阶级、封建思想的残酷统治,显示了作者是从被压迫人民中站起来 的革命民主主义作家。他反映农民问题的深刻性,反封建的彻底性,都是中国过去的文学作品所未曾达到的。

3、童年经验与其小说创作中的深层叙事结构

所谓深层叙事结构,在我们看来,应该是一种单一的、能够阐明不同的表层结构的意义模式,它实质上是一个作家深层的知觉结构,是作家人生观或世界观的基本结构。它常常规定着我们对于经验的感知与反应、评论与表现。换句话说,任何一位作家创作的深层叙事结构实质上都对应着他个人对经验、人生的独特知觉结构。这种联系着“更为普遍的有关生活、社会和宇宙的概念”的知觉结构,它的雏形与基本支架实际上与个人的早年生活经验(包括青少年时期)有着直接的决定性的关系。这种宏大与复杂的结构直接影响着作家对生活的认识深度与广度,也潜在地制约着一个作家作品思想内涵的丰富与深刻。这一点在鲁迅的创作与生平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正像前面所提到过的那样,鲁迅的小说创作是弥漫着极其浓重的悲剧气息的,这种悲剧气息的发生是与鲁迅童年所经历的无数悲剧事件分不开的。在鲁迅的人格与心理发生与发展的最关键的十多年里,家庭一直是变故迭起,厄运不断,似乎人世间所有的悲剧都集中在鲁迅的而前,让他不能不看,不能不记,纵使多年之后也“不能全忘却”。不仅如此,更使他倍感悲凉的是,在他留学日本期间,从幻灯中看到的中国人的麻木冷漠以及创办《新生》的失败都给他深深的刺激与失望,加重了他的寂寞与悲哀,如臵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正像鲁迅自剖的那样:“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的灵魂了……后来也亲历或尝过几样更寂寞更悲哀的事,都为我所不愿追怀,甘心使他们和我的脑一同消灭在泥土里的,但我的麻醉法却也似乎己经奏了功,再没有青年时候的慷既激昂的意思了。”(《鲁迅全集》第一卷)由此可以看出,寂寞感、孤独感以至于对人生的无聊感,是鲁迅童年经验以及青少年经验所留给他的最深刻最主要的心态与情绪,这也是他把整个社会与人生看作一个“铁屋子”的必然原因,是鲁迅个人对于过去与现在的绝望的根本所在,是他把希望寄托于“孩子”与“将来”的深刻缘由。正如他所说,“希望是在于将来”,而在他则是“我之必无”,尽管在别人那里“他之所谓可有”。鲁迅之所以感到即使是创作与回忆也无“意味”但却还是要创作,用精神分析学派的观点看来,不能不归因于他早年的经验在他心理上所造成的“压抑”过重而不得不将之“升华”。鲁迅在《呐喊?自序》中深刻剖析道:“所谓回忆者,虽然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己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这不能全忘的部分,到现在便成了《呐喊》的来由。”(《鲁迅全集》第一卷)“只是我自己的寂寞是不可不驱除的,因为这于我太痛苦。”(《鲁迅全集》第一卷)总的来说,鲁迅即使在写作《呐喊》与《仿徨》之时,那种对人生的寂寞感、无聊感和痛苦感也是毫无改变的。这种对人生的深刻悲剧感决定了他笔下的人物必然都是悲剧人物,且有着必然的不幸命运与悲剧结局。因为在鲁迅看来,这整个人生与社会就是“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力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就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鲁迅全集》第一卷)正是基于这种人生观和社会观,鲁迅创作前期的小说作品中写了两类悲剧:一类是父辈的悲剧,也就是“昏睡者”的悲剧,或者叫做“日常几乎无事的悲剧”;另一类就是子辈的悲剧,也就是“较为清醒者”的悲剧,“不幸的少数者”的悲剧,或者说是“孤独者”的悲剧,他们的悲剧更深更痛。正是在前一类悲剧里,鲁迅反映出了“中国大众的灵魂”(《鲁迅全集》第二卷)。在这里,他写了死于科举梦的孔乙己、陈士成,写了在恶梦中沉默的华老栓与闰土和偶尔唱了两声而终至死去的阿Q,更写了在铁屋子中挣扎着而终于窒息的祥林嫂。而在第二类悲剧里,鲁迅则写了在铁屋子中呐喊的狂人与夏瑜,撞了一圈铁屋子而又终于昏死的吕纬甫、魏连殳、子君以及并末放弃希望的涓生等。

很明显,这些悲剧起码在表层结构上是绝不相同的。但细心的读者进步也许会发现,无论是第一类人物还是第二类人物,无论是他们的死亡或者不幸,都很难找到具体的凶手与负责者。除了《阿Q正传》,其他作品中并没有假洋鬼子与赵白眼,悲剧人物周围的具体的人似乎都有罪,但似乎又都没罪(即使按照法律),正像《狂人日记》里的大哥、陈老五和赵贵翁们一样,他们谁都没有吃过人,但似乎又都吃了人。即如孔乙己,直接毒打他的只有丁举人,但他并不是丁举人最后打死的;祥林嫂也是这样,你不能斩钉截铁地断言她的死应该由婆婆或鲁四老爷负责。至于魏连殳,他直接的死因是痨病……但他们又的确是间接地死于周围人的精神虐杀里,而且这虐杀大都伴随着一定的物质压迫。实际上,在《狂人日记》、《孔乙己》、《药》、《明天》、《故乡》、《阿Q正传》、《白光》、《祝福》、《在酒楼上》、《长明灯》、《示众》、《孤独者》、《伤逝》和《离婚》这十多篇故事后面,我们其实听到的只是同一个故事:群体对个体的嘲冷、侮蔑、挤压与虐杀。这个群体作为对手,又是无形的或是不确定的,这正像一个武林高手陷于八卦大阵一样,周围任何一个人都是你的对手,但又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你最后的死负完全的责任。他们每个人都在消耗、分散你的体力、精力、心神与武功,但你决说不出你究竟死于谁人之手,你只能无限憾恨地说你是死于“阵”而非死于个人。这个“阵”在鲁迅的小说中就是愚昧麻木而又冷漠无情的“闲人”“看客”、自私狠毒怯弱狡猾的“举人”“老爷”等,或者说就是那本性“吃人”的反动文化。

篇2:鲁迅童年生活对其创作的影响

沧州师范学院中文系 韩丽梅

内容摘要:童年经验是莫言创作的重要源泉和动力,童年经验是莫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父亲的严格管教,母爱的救赎,极度饥饿与寂寞是莫言童年经验的几个重要要素。莫言的童年经验不仅直接进入到创作中,成为原型,还深刻地左右了莫言创作的整体风格和精神风貌。

关键词:童年经验 父亲 母爱 饥饿 寂寞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莫言就挟着一股“狂气”和“雄风”席卷中国文坛,他的创作突破了已有的成就、规范,解脱束缚,开始了独特的闯荡。莫言的小说独步当代,在世界文坛上创造了有独特风格的这一个。探究莫言独特的创作心理,追寻创作的重要源泉成为极其重要的课题。

几乎每一位伟大的作家都把自己的童年经验看作是创作的重要源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有生养他的父母,有养育他的故乡,有属于他的特殊的成长心路历程和大大小小的故事。每一位成名的作家都意识到自己的童年经验在他的事业中具有的重要地位。“童年经验是指从儿童时期(现代心理学一般把从出生到成熟这一时期称为“儿童期”)的生活经历中所获得的体验。”[1]这种童年经验在作家内心深藏,轻易不会翻动,但一旦有外部的刺激与巨大触动,让作家不得不动用其中的深层矿藏的话,就一发不可收拾。莫言曾自述说,每个作家都有他成为作家的理由,我自然也不例外,但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而没有成为海明威、福克纳那样的作家,我想这与我独特的童年经历有关。莫言在多个场合总结自己的写作经验时谈到,到目前为止,他写作的素材还仅仅取材于二十岁以前的经验。莫言对自己的童年经验进行过痛苦又诙谐的总结,话语的背后承载着对童年经验的巨大无奈和无助,现代人不再拥有这份感伤。“由于我相貌丑陋,喜欢尿床,嘴馋手懒。在家庭里最不讨人喜欢的一员,再加上生活贫困,政治压迫长辈们心情不好,所以我的童年是黑暗的,恐惧,饥饿伴随我成长。”[2]伴随莫言成长的是一段难忘的灰色童年记忆。童年正是一个人心智成长的关键时刻,这一段灰色的童年记忆导致莫言形成内向、敏感、耽于幻想的性格。童年经验是莫言创作的重要源泉和动力,童年经验是莫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童年经验不仅直接进入到创作中,成为原型,还深刻地左右了莫言创作的整体风格和精神风貌。

“痛苦的童年经验是莫言的精神创伤。”“莫言的精神创伤首先在于其痛苦压抑的童年体验,使得他形成了内向敏感、自卑而又孤傲的性格,体现在其小说中,则呈现出强烈的悲剧色彩。”[3]莫言的创作动机来源于他受到的生活重压与深层的心灵创伤。他的作品或直接或间接表现了曾经深埋莫言内心的精神创伤与情感压抑,同时他的作品是压抑情感的最好释放。正如洪子诚教授所言,莫言作品的乡村图景,“来源于他童年的记忆,在那片土地上的见闻,以及他的丰沛的感觉和想象”。莫言对童年的记忆深刻而终身难忘,而苦难的童年是作家最好的教材。莫言说:“我近年来的创作,不管作品的艺术水准如何,我个人认为,统领这些作品的思想核心,是我对童年生活的追忆,是一曲本质是忧悒的、埋葬童年的挽歌,我用这些作品,为我的童年,修建了一座灰色的坟墓。”[4]

1、父亲的“阴影”

莫言的父亲管贻范,仁义耿直,性情刚烈,有责任感、敢担当。但由于出身贫寒,饱尝艰辛,生活境遇的不幸(家庭成分较高),生活负担极重,所以形成了暴躁、刚烈的性格。“上世纪六十年代,父亲四十多岁,正是脾气最大,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永远板着脸,不管我们是处在怎样狂妄喜悦的状态,只要被父亲的目光一扫,顿时就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大气不敢出一声。父亲的严厉在高密东北乡是有名的。”[5]父亲对莫言的管教极其严格。有一次村里的保管员让一群孩子学狗叫,谁学的像就给谁吃豆饼,莫言也在其中。但为此事莫言遭到了祖父、父亲的严厉训斥。一方面是食物的巨大诱惑,一方面是正义崇高的宝贵人格,在童年莫言未必懂得其中缘由,但是父亲的严厉,时刻闪现了普通人身上的宝贵品质,呈现出一个民族在困苦中不堕落的精神魂灵。父亲严厉的爱与刚毅成就了莫言文学阳刚的一方面。

“父亲意象”是威严的象征,在父亲身上,他象征责任,理性,纪律,能力,秩序,权威等字眼。在儿童眼中父亲是具有巨大辐射力的人物。父亲管教因过于严厉,让莫言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强烈的创伤记忆。莫言曾自述童年时代也有撒野忘形的时候,只要有人在身后低沉说,你爹来了,莫言立马打一个寒战,脖子紧缩,呆若木鸡。莫言还有被父亲用鞭子教训,脱下裤子打的经历。上海作家程德培曾评论说:“在缺乏抚爱与物质的贫困面前,童年生活的黄金辉光便开始黯然失色。于是,在现实生活中消失的光泽,便在想象的天地中化为感觉与幻觉的精灵化为安徒生笔下那个小女孩手中的火柴微光。”“微光既是对黑暗的心灵抗争,亦是一种补充,童年失去的东西越多,抗争与补充的欲望就越强烈。”[6]莫言少年时最大的兴趣是喂养鸟雀,也被父亲扼杀了童趣,莫言曾撰文自述:“鲁迅先生早就呼吁要对父母们进行训练,他说仅仅爱并不及格,因为母鸡也会爱。何况最真挚的爱的另一面往往是最苛虐的酷政„„在某种意义上父母与子女是仇敌。”

即使父亲不打骂他,父亲已经在莫言心中树立了高大威严的形象,神圣而不可战胜。童年的一些经历对莫言心理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面对高大威严的父亲,童年莫言显得渺小而萎缩,家庭中未得到重视的现状让莫言产生了被边缘化的感觉。童年莫言如小兽一般在夹缝里偷偷生存,对他心理成长产生了巨大的阴影。“莫言的创作动机因在于其受到的压抑和深层精神创伤,他的作品是他的精神创伤的间接或直接的表现,是他压抑的情感的释放。”

父亲的严加管教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恐惧,莫言从心底惧怕了象征权威的东西和原则的东西,但从另一个角度讲,现实的不可战胜与不可满足,让年幼的莫言不得不归隐于内心,久而久之,莫言的内心活动异常活跃,产生较大的心灵自由,获得幻想的腾飞,这为日后创作奠定了丰厚的基础。短篇小说《枯河》中曾经细致地描写了一个孩子遭受全家的毒打最后致死的经过,其中就有莫言童年的影子。

2、母爱的救赎

“母爱意象”是世界上最无条件的爱。母亲永远与无私、温暖、善良、体贴、柔情、安慰、包容等字眼联系。童年莫言在父亲那里印下的心理阴影在母亲那里得到救赎。对母亲的依靠与依恋是莫言对母亲情感的核心。正如埃·弗洛姆所说:“母亲就是生养我们的家,她就是自然,她就是土地,她就是海洋。”[7]

莫言母亲,高淑娟,一个极度坚韧而顽强的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在大家庭中,母亲勤劳、坚韧、刚强,默默奉献,忍受生活的重重磨难。母亲是大地母亲的象征。中国大地上不乏这样隐忍、坚强的女人,可以同时承担着劳累、饥饿、病痛而顽强地活下去,并以坚毅顽强的性格言传身教,影响着有幼年的莫言,让他时刻感知到母亲的伟大与坚强,忍辱负重与巨大的承受力。所以莫言在母亲身上加重了对于生存的理解。母亲是幼年莫言的精神支柱,身为幼子,他比别的孩子表现出来的对母亲的依恋非同寻常。

莫言在母亲那里得到了心灵的庇护,于是莫言对母爱产生了依恋,甚至依靠的畸形心态。相貌丑陋的莫言极度自卑,甚至遭到同村性格蛮暴的孩童的追打,内心敏感的莫言在周围人那里遭到的冷漠与嘲讽,不得不最后求助于母亲。母亲的话多少年后依然留存在莫言心头。“你不丑,你不缺鼻子不缺眼,四肢健全,丑在哪里?”莫言从母亲的鼓励的话语中得到了安慰,得到了心理上的支持与安慰。

母亲不识字,却从骨子里敬畏读书人、有知识的人。只要是莫言提出买书本,母亲都要尽量满足。即使莫言因为贪恋读书,而忘记了割草、干活,她都要想尽办法保护。母亲是童年莫言的保护神,在母亲那里可以得到精神的救赎。所以在莫言的最重要的作品《丰乳肥臀》中,莫言将一直淤积在心头的对母亲的依恋、感恩,更是对大地母亲的崇拜与思考,通过母亲的形象表达出来。小说热情地讴歌了生命最原始的创造者——母亲的伟大、朴素与无私,同时还塑造了一个患有恋乳症的上官金童,一个备受关注,精神萎缩、穷困潦倒、最终一事无成的男性。此书的腰封文字是,你可以不看我所有的作品,但你如果要了解我,应该看我的《丰乳肥臀》。彻底走进莫言的《丰乳肥臀》,就不得不全面了解莫言的童年经验。童年经验是触发文学创作的巨大动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莫言对母亲形象的塑造不仅是个人童年经验的艺术呈现,更是对中**亲的典型形象塑造。当然童年经验到文学形象是具有重大联系的两回事,我们既不能在两者之间划等号,又不能将两者完全隔离开,但两者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对梳理莫言文学创作心路历程不无裨益。

3、“神奇”的爷爷与耽于幻想的寂寞童年

马尔克斯有一个擅长讲故事的奶奶,莫言则有一个神奇的庄稼活能手的爷爷。这是一位给予莫言无穷想象力的重要人物,在莫言的童年期与少年期,曾经给予莫言极大的情感抚慰,为他日后的创作提供了诸多创作原型,提供了阔大的想象空间。在莫言1985年写成的短篇小说《大风》里,直接写到“我”跟随爷爷一起去大洼子割草的故事。《红高粱》里,小说开创的家族史式的叙述角度开创了战争小说崭新的叙述视角,叙述的就是“我爷爷”抗战的故事。甚至在长篇小说《生死疲劳》中,那位“全国唯一的单干户”蓝脸的形象,不得不让我们联想到在平日生活深谙农村各种活计的爷爷。

莫言1955年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以及母亲的大家庭里,衣食无着,莫言的降生只会给整个家庭的生存带来更多的困难,将整个家庭拖入更加贫困的深渊。莫言在这个家庭里是个被忽略的孩子,他在大人的夹缝中偷偷生长。童年莫言辍学在家,过早地脱离群体,排除在正常的学习生活之外,对莫言是极大的心理打击。劳动之余,莫言将大量的闲余时间,用在大量阅读和体味与大自然、动植物进行特殊交流上。莫言幼年爱书如命,通过读书,莫言认识了世界,找到了排解寂寞的突破口。莫言深谙动植物习性,建立了与动物通灵的感觉方法。童年的这段经历,为日后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是童年的生活磨砺了莫言观察生活,穿透生活的眼光与睿智的思维,培育了空灵的感觉,也孕育了小说《生死疲劳》中动物的六次轮回的创作灵感,才让读者在作品中真实地感喟与动物的通灵之感。

现实生活的阴影和无爱的童年,使莫言在心理上压抑而孤独,之间形成了内倾自卑的气质特征,在文学系的同学曾经这样评价莫言:“一颗天真烂漫而有骚动不安的童心,一副忧郁甚至变态的眼光,寡言而又敏感多情,自卑而又孤僻冷傲,内向而又耽于幻想。”

4、饥饿的无形压力

莫言1955年生于山东高密县东北乡的一个荒凉村庄的贫困家庭中,文革开始辍学回家,以放牛割草为业,二十岁以前没有离开过家乡。离开这块贫瘠的土地是童年莫言梦寐以求的事。饥饿——一个困扰莫言童年的早期重要记忆。童年期莫言长着一个永远不知道餍足的巨胃,正当他长身体的时,身体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营养,遇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饥寒交迫的粮食大匮乏的年代,天灾人祸的打压下,让那时代的人充分理解生的巨大挑战。

40年后的2000年作者在斯坦福大学做演讲时,将这段回忆就附在《饥饿与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题下。莫言自比童年期的自己为“饥饿的小狗”,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搞到食物。从树叶、树皮、树干到煤块都难逃孩子们饥饿的牙齿,孩子们都快成了啮齿类动物。莫言对童年的印象是缺爱少欢的,极其不愉快的。

饥饿的记忆几乎每每跃然纸上,在纸面上划出永不磨灭的印迹。《五个饽饽》、《粮食》、《铁孩》里写的不只是自己的饥饿,自己是饥饿的目击者、参与者或受害者,但是蕴藏在别人故事里的饥饿的体验却是私人的,没有挨过饿的人写不出那样的惨状。莫言从对食物的渴求与摄取欲望触发,发现了由事物匮乏而发生的对食物的控制权,构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罪恶事实。所以当日后莫言在表达自己的童年经验时,几乎可以直奔主题,而扑向食物和对食物的摄取,并从中挖掘出隐藏着事实背后的社会权利以及社会伦理的主题。

食色之性,人之伦常。本能的记忆大约最难将息。莫言自述他成为他这样的作家,根本理由是他的童年经验,对于这一点,莫言自述说,“我认为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在今后的岁月里还可以继续从事写作这个职业的理由”。摆脱饥饿的强大动力将莫言推向了文学创作,同时,莫言又通过作品细腻地记录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记忆与心路历程,于是我们在《透明的红萝卜》中读到了关于饥饿、善良、灾难、尊严的悲剧;在《枯河》中读到了蕴藏着巨大时代阴影的悲剧;在《白狗秋千架》中品尝着爱情的悲剧。莫言的小说,不管在情节中设置了多少变化,也不管给它穿上多少件古怪的现代派外衣,其精神内核,其实质都是为了反映世世代代生息繁衍的那片神奇土地上的人民,故乡土地和父老乡亲们的那种既充满着复杂矛盾有终生难忘的深厚情义。无论莫言走多远,他均毫无好留地彰显着支持着他的生命并使之顽强地生存下来的是他对童年生活的真实体验。

参考文献:

[1]童庆炳:《作家的童年经验及其对创作的影响》[J],《文学评论》1993年第04期第54页。

[2]莫言:《超越故乡》[J],《莫言散文新编》,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2月第1页。[3]杨茜:《心理探微:莫言小说中的精神创伤》[J],《当代文化与教育研究》2009年第6期第23页。

[4]莫言:《十年一觉高粱梦》[J],《中短篇小说选刊》,1980年第3期。[5]莫言:《写给父亲的信》[J],春风文艺出版社,2003年10月第1版第3页。[6]程德培:《被记忆缠绕的世界——莫言创作中的童年视角》[J],《上海文学》,1986年第4期第81页。

[7]埃.弗洛姆:《爱的艺术》[M],华夏出版社1987年版第37、38、39页。

篇3:冰心家庭对其创作的影响

冰心出生于福州一个具有爱国、维新思想的海军军官家庭, 她父亲谢葆璋参加了甲午海战, 抗击过日本侵略军, 后在烟台创办海军学校并出任校长。冰心出生后只有7个月, 便随全家迁至上海, 4岁时迁往山东烟台, 此后很长时间便生活在烟台的大海边。大海陶冶了她的性情, 开阔了她的心胸;而父亲的爱国之心和强国之志也深深影响着她幼小的心灵。在烟台, 冰心开始读书, 家塾启蒙学习期间, 已接触中国古典文学名著, 7岁即读过《三国演义》、《水浒》等。与此同时, 还读了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说部丛书”, 其中就有英国著名作家狄更斯的《块肉余生述》等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辛亥革命后, 冰心随父亲回到福州, 在这里, 冰心于1912年考入福州女子师范学校预科, 成为谢家第一个正式进学堂读书的女孩子。1913年父亲谢葆璋去北京国民政府出任海军部军学司长, 冰心随父迁居北京, 次年入贝满女中, 1918年升入协和女子大学理预科, 向往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五四”运动的爆发和新文化运动的兴起, 使冰心把自己的命运和民族的振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从上面的冰心简历中可以看出, 她的家庭环境是优越的, 有着稳定的家庭收入, 而且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 父亲是军人, 有着军事才能, 母亲又是一个思想极开明、温柔、安静的人, 冰心幼时身体孱弱多病, 幸有母亲细心照顾, 才得以存活。冰心四五岁时, 母亲就开始教她识字。冰心成为作家后, 每写完一篇文字, 总是先捧到母亲面前。母亲是她最忠实最热诚的批评者。冰心感谢母亲, 母亲去世后, 她写了很多纪念慈母的文章。在《往事 (一) 》中写道:“母亲呵!你是荷叶, 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 除了你, 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很多学者都指出, 冰心在许多方面可谓是得天独厚, 特别是将她哺育成人的家庭。关于冰心幼年的生活, 我们还没有很详细的资料介绍, 但从冰心后来的作品、回忆及信件中可以使人确信, 冰心的父母对她的疼爱和爱护必定远远超过对她的管教、苛责。你在她的童年回忆和所有文字中找不到一丝关于训斥、愧疚、禁令的影子, 有的只是亲子间的理解与依恋。那么这样一个在五四时期的家庭模式, 就在当今, 恐怕也是一个少有的健康积极的家庭之一。

童年的冰心在家庭的关爱下健康地成长着, 她回忆说:“我的童年生活是快乐的, 开朗的。首先是健康的, 该得的爱, 我全部得到了。该爱的人, 我也都爱了。我的母亲, 父亲, 祖父, 舅舅, 老师以及我周围的人都帮助我的感情往正常、健康里成长。”从冰心的自述中可以看到, 冰心的童年是快乐的。

在冰心的有关童年生活的作品《六一姊》中, 六一姐是一位淳朴的农村姑娘, 她随着当乳母的母亲到水天相连的海隅来, 每次都会想出新鲜花样同游伴玩。但是在封建传统观念的束缚下, 她竟主动把自己的一双天足裹尖了, 摧残少女的陋习限制了她的好动的天性, 不能再与游伴共享海滨嬉戏的欢乐。但是封建的桎梏并不能锁住她那纯洁、美好的心灵。当童年的游伴到她的村子里来看社戏的时候, 受到众人的窃窃议论, 百般局促之中, 六一姐却挺身而出, 从容地用练达人情的话语, 为游伴解了围, 尽心庇护了童年的朋友, 凸现出农家少女善良、美好的心灵。同样, 在作品《最后的安息》里, 文中童养媳翠儿, 是个农村的苦孩子, 她受到了没有文化的婆婆的虐待和蹂躏, 一个14岁的小孩竟一而再, 再而三地遭到婆婆的毒打和小叔子的烫伤, 最后竟被打死了。小说中另一个富裕家的女儿惠姑, 同情翠儿的遭遇, 并与翠儿结成了浓厚的友谊, 但惠姑对翠儿的关心、抚慰虽然没有改变翠儿的命运, 惠姑一直陪伴她到死。《六一姊》中的叙述者“我”与《最后的安息》中的惠姑都是童年的冰心的化身, 她的优越的家庭环境, 使她对待她幼年的伙伴一种同情, 爱怜, 甚至要把翠儿买下来, 帮伙伴逃离“火海”, 这种以富人的角度观看贫穷、愚昧又无力反搏的伙伴, 是冰心幼年生活的直接指向。

在冰心的有关青年时期的作品中, 冰心则表现了爱国青年不能自由参加爱国运动的苦恼。冰心创作了《斯人独憔悴》, 围绕着国难问题, 展开父与子两代人的矛盾冲突, 进而揭发军阀官僚卖国投降的行径, 暴露封建家庭的专制和腐朽, 反映了青年不能自由参加爱国运动的苦恼。接着, 冰心又创作了抨击封建包办婚姻的《秋雨秋风愁煞人》。一个聪慧明丽的少女, 一心向往中学毕业后再入大学, 研究高深的学问, 以便将来更好地为社会服务。可是在“父母之命”下, 被迫嫁给了一个纨绔公子的表兄, 过着比囚徒还难受的生活, 失去了人生的乐趣。同时期, 另一篇有影响的小说是《去国》。揭示爱国知识青年同腐败政府的矛盾。小说的主人公英士, 学成归国, 一心要用所学的科学技术建设祖国, 可是回国后, 满目所见, 百业凋零;充耳所闻, 皆是政府的腐败, 社会的污浊。军阀混战, 国库空虚, 建设事业无人过问。空怀报国之心, 无处施展才干, 不得不应外国的聘请, 再度去国。作者把学习成绩优异, 满怀豪情回国的留学生的遭遇, 放在辛亥革命成功, 建立了共和政府的历史背景上展开, 深刻反映了无数先烈为之抛头颅、洒鲜血的辛亥革命的失败, 揭露了北洋政府的昏庸。对人才外流的忧愤、沉痛之情, 贯穿全篇。由于家庭的影响, 冰心的爱国心是从小便培养起的。冰心的父亲在中日甲午海战中, 父亲服役的军舰被日寇击沉, 他泅海到刘公岛, 才得以生还。中日甲午海战成为中国近代史的奇耻大辱, 在冰心的童年时代, 家庭中“驱除鞑虏, 恢复中华”的爱国氛围相当浓厚。那时, 冰心随父亲在山东烟台的海军军营中生活, 童年的玩伴, 只有大海。冰心把绝顶静寂的大海当作舞台, 她既是演员, 又是导演。她身着男装, 随父亲在兵营中打枪、骑马、划船, 俨然军舰上的一员小兵。这段童年生活奠定了冰心一生的品格———做一名海化的青年, 具有大海一样博大的胸怀, 更要一生爱着祖国。

在冰心的父母之爱的关怀下, 冰心在作品中展现出一种她的独特的“爱的哲学”。这虽然受到了基督教义和泰戈尔爱的哲学的影响, 却离不开她的个人家庭环境。优裕的家庭成长环境, “良家妇女”、“女留学生”的优越社会地位和高贵的文化身份, 物质、精神生活都能得到极大满足的生存状态, 这种“爱的哲学”涵盖着母亲之爱、儿童之爱、自然之爱。三者统一起来, 体现出冰心人类之爱的大同理想。她把母亲的胸膛当作安全的避风港:“母亲啊!/天上的风雨来了, 鸟儿躲在他的巢里, /心中的风雨来了, /我只躲到你的怀里。”冰心希望用这种爱的哲学去解决人生的各种问题, 去帮助那些无助的人们摆脱痛苦走向光明。

篇4:浅谈古龙童年体验对其创作的影响

关键词:童年体验 缺失性体验 丰富性体验 自恋情结 英雄情结

古龙一生创作了一百多部武侠小说,塑造了形态各异的人物形象,展示了复杂多变的人性。作品的多彩往往来自性格和心理上的复杂。本文认为古龙创作的原动力,正是受其童年体验的影响,这也是解读古龙其人其文的重要心理背景。

古龙的童年介于抗日战争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间,战争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恐怖的记忆。为了逃避战争带来的心灵灾难和父母不在家的孤寂,书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古龙自小喜欢童话和侠义传奇类的书籍,他对书中的“游侠”充满了向往,这也是他最终选择武侠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原因。父母的离异、父子的决裂更给他年幼的心灵留下伤痕累累的疮疤,使他的个性心理发展产生了社会化的阻滞,从而对人生和世事具有了超乎常人的敏感和独特的童年体验。这种童年孤独悲哀的情绪体验影响了他一生的心理和情感基调,也使他的武侠小说弥漫着一种神秘、恐怖、诡异的气息。

本文浅谈一下由古龙的两种童年体验而形成的情感在其创作中的艺术化记载。

一、缺失性体验——孤寞和自恋情结

所谓缺失性体验就是指主体对各种缺失(物质和精神)的体验。中外艺术史告诉我们:艺术家之所以会成功,很大方面归功于童年的缺失性体验。

幼年的古龙经过战争的洗礼,童年时因头大遭同学们的嘲笑和侮辱,少年又遭到父母离异和父子决裂的创伤,这样,他的童年就缺乏社会的关怀,父母的疼爱以及家庭的温情。他这种缺失性体验对他一生创作都有很深地影响,所以他笔下的主人公大都有着自己的影子:孤独、寂寞,像萧十一郎、李寻欢、傅红雪、沈浪等。

古龙少年父子决裂后离家出走,生存下去成了他最迫切的问题。天地之大,却常常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也找不到一点亲切的关怀。这种童年缺失性体验折射到其武侠作品中,就会看到那么多孤寂的冷色调的自然景观和寂寞的描写。

古龙童年情感严重缺失,于是他在作品中寻求一种自我满足。几乎他所有的武侠作品中都有许多漂亮的女人同时爱上寄寓古龙自身的男主人公,甚至有些人明知无望,也苦苦相恋,如崔淑真、唐琳、大婉,甚至有些已嫁作他人的少妇,贤妻良母型的女人都舍家弃子投奔到他的怀抱中,如沈璧君等。这种做法集中体现在《楚留香》系列作品中,女孩子都喜欢、仰慕古龙化身的楚留香,为了他甘愿做任何事情,并且动不动就投怀送抱:琵琶公主就在半夜三更中,投进了楚留香的怀抱;新月公主在出嫁前夕,为楚留香献出了一切……

这似乎只是古龙,或者说是许多男人的一厢情愿罢了,这种风流自赏,有太多的自恋和作秀的味道。所以我们说,古龙在《楚留香传奇》中,讲述楚留香在女人圈中 “得心应手”的“事迹”,是古龙童年时期希望被许多异性爱慕潜在心理的再现,是童年孤寞缺失性体验的一种心理补偿。

古龙的自恋情结还表现在创作中人物的“偶像崇拜”。由于他童年失爱,缺乏温情,性格自傲孤僻,以己为大产生了奇异心理,总是把自己想象成豪侠志士,反映到武侠小说创作中,就有了《风云第一刀》中李寻欢的形象:出于义气将情人让给了朋友,甘愿做浪子而不愿作公子。他并没有多少英雄的行为,但大家见了他,要么崇拜,要么爱慕,好像他的脸上真有一股摄人的感染力。这种没有足够逻辑的叙述,把李寻欢写成了一个十全十美的英雄,一个人人爱戴的偶像,这有点像现实生活中的偶像崇拜现象。李寻欢这个形象,极端地反映了古龙那种渴望被崇拜的自恋式英雄倾向,这正是他童年孤寂体验发展到极致的自恋情结。

二、丰富性体验——多情和英雄情结

所谓丰富性体验指的是主体获得爱、友谊、信任、尊重和成就时的内心感受。丰富性体验是一种欢悦、幸福的体验,它使主体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古龙童年时期虽然缺少家的温情,但他却从书中和朋友身上得到“爱”的体验,这种童年丰富性体验是他主题人格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是他主体心灵的宝贵财富,是他武侠创作的精神基础。

幼年的古龙孤独寂寞的时间大多打发在父亲的书房里,他看遍了连环画《杨家将》、《侠女十三妹》等书,书中主人公的忠诚侠义精神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也影响着他以后的文学创作。尤其《三侠五义》、《三侠传》这两部演义武侠小说影响最深[1]。书中敢做敢为、行侠仗义的男子汉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因而他自觉或不自觉地接受其信念和价值观念,由此影射到其武侠创作中,就出现了一大批寄寓古龙童年侠义体验的英雄。

古龙童年的丰富性体验几乎遍及他的全部武侠作品中,如果用两个词概括,最确切的莫过于他的“多情”。

1.亲情。童年的古龙屡受父母的呵斥,后来遭受到父母离异、父子断绝关系的心灵创伤。这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一道永远不可愈合的伤疤。为此,古龙创作的武侠作品中,凶案的最终幕后指使者就有不少是他的父辈。如《名剑风流》中的主人公俞佩玉被其叔父俞独鹤所陷害;《七杀手》中的主人公柳长街被其上司兼岳父金二爷所陷害。但这毕竟只是其童年缺失性体验的表现,而其童年丰富性体验在亲情上也使他最终原谅了自己的父母。这体现在他的经典名作《欢乐英雄》中王动这个人物身上。王动的身世非常神秘,从小过着流浪的生活,后来他被一个神秘而陌生的武林高手带走,这就是王动的父亲。王动武艺学成之后在江湖上行走,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世和家世,这可以说又是古龙的影子。由此可以看出,古龙最终还是原谅了父亲。就像现实中的他拖着病躯去探望重病在床的父亲,并一次性付清了两万元的医疗费。古龙童年的丰富性体验使他内心充满了爱,在亲情上化怨为和。

2.爱情。古龙在爱情上是风流飘逸,处处留香。他作品中的男主人公亦是如此。古龙在爱情上多情甚至是痴情的。十五岁的古龙萌发了自己的初恋,爱上了同学古凤,却遭到拒绝,但在内心深处一直深深地爱着她,并以“古龙”为笔名写出了一系列的武侠小说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仔细阅读其著作,不难在林诗音、沈璧君等人身上发现古凤的影子,即便是她们已嫁为人妇,但男主人公依然迷恋她们,就像现实中的古龙一样。其实,古龙对古凤的爱情丰富性体验更像他笔下的“香帅”。有人说他:瞬间偷心却兵不血刃;有人说他:有女无数,风流却不下流;有人说他:爱情路上,浪漫却不浪荡……古龙正是像楚留香这样的江湖游侠,风流潇洒,一生和许多女人有过缠绵的经历,但无论是苏蓉蓉、宋甜儿,还是琵琶公主、新月公主,她们都有童年古凤的影子。不能因为楚留香有众多的女人就说他滥情,其实他发自内心的爱着每一个女人,愿意为他们中任何一个去死。更为重要的是,他尊重她们,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他是那种在所有的女人身上找同一个女人的男人,他便是古龙童年的初恋,也是他一生的爱情。

3.友情。朋友是古龙生命中最重要的颜色。这缘于少年失去了亲情,是在朋友的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才维持生存并日益中天的。童年友情的丰富性体验使他在作品中有这样深情的表白:“朋友就是朋友,绝没有任何事能代替,绝没有任何东西能形容。[2]”。古龙生性洒脱,爱交朋友,深得朋友心。从其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为了朋友,李寻欢连心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让出;铁传甲为了朋友的名声,宁愿自己受屈,乃至死不为自己辩白一句……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友情,古龙的小说惊心动魄的故事总是离不开结缡交心的友谊,《小李飞刀》如是,《陆小凤传奇》如是,《楚留香传奇》更是如此。

4.英雄情结。英雄情结是人类的基本情结之一,是一种最为宝贵的情感,当它与特殊的人、文化或时代思想结合时,会产生内涵上意想不到的改变。它作为人的一种主动精神,作为一种奋发向上的力量,作为一种自身追求的明确意识,它是伟大人性的体现,是受童年体验影响的。童年古龙的缺失性体验和丰富性体验使他笔下的英雄,大抵都是像他一样的浪子。尽管他们并不英俊,甚至有明显缺陷,甚或蒙受不白之冤,但他们经过艰苦的奋斗,不断自我证明,追求理解,在他们身上散发出不屈不挠的英雄气概。如《天涯·明月·刀》的傅红雪;《萧十一郎》中的萧石逸;《欢乐英雄》中的王动;《绝代双骄》中的小鱼儿等等。

古龙童年的丰富性体验促使自己豁达宽容,对人类充满爱与信心,这也是他一生的追求、人格的标志、英雄的情结。于是他创作中的英雄面对诬陷,不辩一词,以巨大的毅力去忍耐去承担;面对艰难,不屈不挠,以巨大的勇气去征服去战胜;面对强敌更是以视死如归的姿态,冷静而沉着的去应付。

“家园”和“希望”是儿童最宝贵的情感。作家在创作过程都会表现出这种感情。正如尼采所说:“即使艺术家并不站在启蒙人类之列,人们也应该宽宥他,他一辈子是个孩子,或始终是个少年,停留在被他的艺术冲动袭击的地位上;而人生早期的感觉公认与古代的感觉相近,与现代的感觉距离较远。他不自觉地以使人类童年化为自己的使命;这是他的光荣与限度”[3]。“使人类童年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古龙的创作就是有力的实践证明。他的武侠作品是成年人的童话,是童年体验的反映,是“人类童年化”事件的舞台。

注释:

[1]彭华:《浪子悲客——古龙传》,江苏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

[2]古龙:《古龙作品集:欢乐英雄》,珠海出版社,2005年版。

[3][德]尼采:《悲剧的诞生》,周国平译,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176页。

篇5:张爱玲的人生经历对其创作的影响

引 言......................................................一、张爱玲对其创作的影响………………………………………………………3

1、张爱玲的生活背景对其创作对象和创作内容的影响………………………3

2、张爱玲的生活教育背景对其创作风格的影响………………………………4(一)善用讽刺…………………………………………………………………………5(二)对偶互补与参差对照………………………………………………………5

二、张爱玲的家庭遭遇对其创作的影响………………………………………………6

(一)张爱玲笔下母亲形象的类型…………………………………………………6

1、庸俗的母亲…………………………………………………………………………6

2、冷漠自私的母亲……………………………………………………………………7

3、变态的母亲…………………………………………………………………………8(二)张爱玲笔下母亲形象的意义…………………………………………………8

三、张爱玲的爱情对其创作的影响………………………………………………9(一)张爱玲与胡兰成恋爱前的创作………………………………………………9(二)张爱玲与胡兰成恋爱期间的创作…………………………………………10(三)张爱玲与胡兰成分手后的创作………………………………………………10

四、上海的沦陷对张爱玲创作的影响…………………………………………………12 结 论.........................................................14 主要参考文献....................................................16

摘 要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坛上杰出的女性作家。她从自己悲剧的人生出发,写出了一幕幕人生的悲剧,留给世人许多有争论的独特而精彩的艺术世界。她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能找到生活中的原型,同时她的人生经历也极大地影响了其作品的创作,本文着重分析了她的人生经历对其作品的影响,主要从生活背景对创作对象和创作内容的影响,生活教育背景对其创作生活的影响、家庭遭遇对其创作生活的影响、爱情以及战争爆发上海沦陷对其创作的影响。

关键词:人生经历 ;创作;影响;张爱玲

张爱玲的人生经历对其创作的影响

张爱玲的作品内容几乎都是来自她的生活,她作品中的人物也和她周围的人物有极大的相似性,可以说她的人生经历带给了她作品很大的影响,在这里将一一介绍她的生活背景、教育背景、家庭遭遇、爱情、以及上海的沦陷对其创作的影响。

一、张爱玲对其创作的影响

1、张爱玲的生活背景对其创作对象和创作内容的影响

1920年9月30目,张爱玲出生在上海一个门第显赫的官僚家庭—张公馆,那一天下着阴冷的小雨,这似乎预示着张爱玲的一生将被笼罩着暗淡的色彩。张爱玲在她的创作中也多次的将张公馆描绘成世上最黑暗的地方,形容它犹如古墓一般的幽暗。看张爱玲的描写,读者就能感受到她对张公馆是厌恶的。当然,也不排除她在成长中逐渐了解自己身世后加剧的厌恶感。

张爱玲的上祖叫得最响的人物是慈禧的心腹李鸿章,李鸿章亲手挑选了清末的著名大臣张佩纶做女婿,张佩纶是当时朝廷的封疆大臣,后来张佩纶和李千金生了儿子,取名为张廷众。张廷众娶的是当年的江南水师提督、湖南籍的名将黄翼升的孙女黄逸梵。张廷众与黄逸梵生了二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就是张爱玲。她的父亲张廷众继承了祖上丰厚的遗产,是个典型的遗少式人物,有旧时的文化教养,但也有一切遗少的恶习;她的母亲黄逸梵接受的新式教育,并受西方思想影响较深,因此新式女性的朝气蓬勃与封建遗少的暮气横秋因为封建的包办婚姻而格格不入,最终离异。期间,张爱玲的父亲在青楼接回了一个姨太太,这姨太太到张家后为了能在张家安生,行事颇有心机。想必张爱玲许多作品中的母亲形象都来源于她对后母跋

扈形象的厌恶。张爱玲就在这样一个无爱的家庭里成长着。张爱玲在长大后也逐渐的洞察了许多的世态,甚至于对自己高贵的血统也是不屑一顾的,她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只静静的流淌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他们再死一次。

张爱玲的祖母才貌兼得,这些优良基因在张爱玲的身上重现。在张爱玲很小的时候,经常看见母亲穿着各种西化的洋服及精致的妆扮,这些都让她有了迫不及待长大的欲望。张爱玲通过自己的写作得到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后,毫不犹豫的买了一只口红,她希望这只口红能够让自己的人生绚丽起来。

张爱玲特殊的生活背景造就了她与众不同的性格,她后来创作的内容也是以其实实在在的生活为背景。张爱玲一生的前二十年经历,涵盖了她全部的经验,她整个的写作生涯,就是努力运用她所在房子和街道里面发生过的事情,来解说她的私人世界。她的作品几乎都是就地取材,借着生活事实升华为艺术虚构。

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说:张爱玲的作品都是有出处的,在现实中都是有原形的。张爱玲生活的具体场景和张爱玲作品是不可分割的关系,细细品读张爱玲的书籍,不仅可以了解张爱玲生活的场景,同时也是研究她作品的出入口。

2、张爱玲的生活教育背景对其创作风格的影响

张爱玲是一个生活在传统与现代的夹缝中的人,童年时代张爱玲一直和受封建传统影响较深的父亲生活在一起,但当时社会大环境在向西方社会学习,封建传统文化在当时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和打击,她的母亲也在这种大环境下冲破了封建社会家庭、婚姻对女人的禁锢,远渡西洋,接受新文化教育。这时的她对母亲的种种行为既感新鲜又觉美好,并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烙下了母亲所代表的新文化的影子。稍大,张爱玲随姑姑一起生活,又受到先进的姑姑的影响,脑海中的新文化思想得到了加强;后来,她又进人新式学堂同时也是教会学堂——上海圣玛丽亚教会学校学习,接受西方文化教育。张爱玲既摆脱不了家族长期封建文化的积淀又深受西方文明的影响,她在新与旧的夹缝中生存,在传统文化与西方文明的夹缝中生存,作为新文化代表,她洞察了封建社会女性在现代文明中生存的不易。在这个夹缝之中她看到了

芸芸众生的人性弱点和中国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国民精神,找到了新与旧的突破口。

这一切生活教育的背景都使张爱玲小说的叙事风格具有明显的个性色彩,浓烈暖丽的语体色彩与讥诮冷峻的叙述腔调使得小说的内容与形式具有鲜明的对比;二元互补的模式加上参差对照的方法,使得作品的色彩层次更为丰富。

(一)善用讽刺

因为她所写的多是平凡普通的市民及其人生,所以他们身上无可避免地会存在着种种庸俗、消极的东西,对世俗人性有着清醒认识的张爱玲在写到他们的时候,笔法是讽刺的。如《五四遗事》写了几个新潮青年男女和他们新式爱情的尴尬结局。追求恋爱自由的男主人公历经波折,却成为三个新式旧式女人的丈夫。难怪他朋友打趣他“关起门来就是一桌麻将”,这样事与愿违的结果,令人欲说还休。《金锁记》写了一个女人被黄金的枷锁劈杀的可怜又可悲的一生。在经历了煞费心机、委曲求全、苦心经营、众叛亲离、徒劳无获后,年老的七巧躺在床上,回顾她一生的挣扎与心机,得到和守护的却只是一份“空虚的胜利”,讽刺的意味尽在不言中。有人评价张爱玲小说:“张爱玲在描写家庭、恋爱、婚姻背后的生存困境与人性困境,表达出连她自己也未必意识到的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即超空间之界(上海、香港)与时间之界(时代)的永恒关怀”。这种笼罩了她的主观色彩又与其本身的真实存在偏差的日常生活世界的书写对人性与人生的揭示便有了哲学意味。

(二)对偶互补与参差对照

张爱玲从小就特别喜欢中国古典小说,在其作品中不难发现她在安排情节结构与刻画人物时所采用的对偶手法。如《红玫瑰与白玫瑰》中佟振保的情人与妻子就具有“二元补衬”布局的意象,二者互补,相互映衬,“二元补衬”一旦与标记人物禀赋命运的对偶相生模式发生联系,便更加寓意化了。

首先二人的名字就具有隐喻色彩,书中无数细节也都因此产生了寓意。王娇蕊是娇媚热情、每一寸仿佛都是活的情人;孟烟鹂是美丽娴静但又苍白乏味的妻子;前者由于是朋友的妻子,对男主人公振保的名声地位构成潜在的威胁,他在激情过后退却了,使得女方“枉”自“娇媚”,最终枯萎,成了

一个苍老俗艳的中年妇人;后者的唯唯诺诺又让振保的情欲始终不能满足,只得在“梦”中寻找“艳丽”了。既可以热情似火像红玫瑰,又贞洁娴静如白玫瑰。娇蕊与烟鹂的命运也极其相似,一个被始乱终弃,一个被置之不理,都体现了夫权制下女性话语权的丧失。

在二元互补的模式之外,张爱玲又在其小说中加上了参差对照的方法,更生出一番相生相成之意,使得作品的色彩层次更为丰富。“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桃红配葱绿,是一种参差的对照”。张爱玲曾在《倾城之恋》中申明了她的创作主张:“用参差的对照的手法写出现代人之中有真实,浮华之中有素朴。” 张爱玲对这些庸俗的男女虽然没有过多的同情,但有着充分的理解:“我喜欢参差对照的写法,因为它是比较接近事实的,就事论事,他们也只能如此。” 在人性方面,张爱玲认为:“极端病态与极端觉悟的 人究竟不多。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所以她的小说里,除了曹七巧,“全是些不彻底的人物。他们不是英雄,他们可是这时代的广大的负荷者”。就如,白流苏与范柳原尽管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与期望值不同,但战争的爆发成全了他们,经历了一番曲折之后,终于短暂地走出心城的阻隔,各得所需。

二、张爱玲的家庭遭遇对其创作的影响

童年是人类生命的最初阶段,尽管短暂却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对作家的文学创作来说,童年的生活往往是难以磨灭的印痕。张爱玲笔下的母亲形象与其童年生活的重创和严重的母爱缺失有着直接关系。这里主要是从张爱玲笔下母亲形象的塑造来看家庭遭遇对其创作的影响。

(一)1、张爱玲笔下母亲形象的类型

庸俗的母亲

在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中,母亲担负着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等职责。千百年来,中国人对母亲的敬重也正因为这样。但是,也正是这种代代相传、根深蒂固的对母亲的价值评判,铸就了一批又一批遵从“孝、道、礼、义”的贤妻良母的形象。

这样一类母亲是张爱玲小说中塑造最多的,她们都是“良家妇女”,是传统型的母亲。比如《心经》中的许太太,面对女儿暗恋丈夫,而丈夫又与女

儿的同学同居这样一个乱伦的事实,也只能忍气吞声,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家有一家的难处。”这个母亲在自己受尽伤害后,还在为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寻找退路,虽然令人唏嘘,但也不得不说这个母亲的确是生活在家庭的最底层,她不去想该用什么方法来阻止这种状况的发展,而是牺牲自己的尊严来捍卫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庭的尊严。说到底,这是一种愚昧。

《年轻的时候》中的潘太太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在旧礼教压迫下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可怜人,充满了爱子之心,可是不能够了解他,只懂得为他弄点吃的,逼着他吃下去,然后送他出门。”除此之外,潘太太只喜欢拔头上冒出的白发,或者是听绍兴戏,搓麻将,“有了不遂心的事,并不见她哭,只见她寻孩子的不是,把他们怄哭了。”一个浅薄、无聊的庸俗母亲跃然纸上。

在童年张爱玲的眼中,生母黄逸梵受过高等教育,但在自己的婚姻问题上也作不了主,嫁给张廷众后对于丈夫纳妾、嫖妓这些恶习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在她留洋期间,姨太太堂而皇之地住进张家,她也是不闻不问。母亲的学识和爱好都是高雅的,但思想却又如此庸俗,这些童年经验直接或间接地渗透到作家的创作之中,并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2、冷漠自私的母亲

与庸俗的母亲相比,这一类母亲则是在感情与经济的冲突中,毫无例外地选择了后者。《倾城之恋》中,离了婚的白流苏受到哥嫂的排挤而向母亲寻求安慰时,白老太太只是“一味地避重就轻”,让白流苏回婆家做寡妇,过继个儿子,为死去的丈夫守节。当流苏趴在床上痛哭着,想抓住母亲作最后的哀求时,却发现母亲不知何时离开了。对于这种“恶意的缺席”,流苏心里终于明白:“人人都关在他们自己的小世界里,她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她似乎是魔住了,她所祈求的母亲与她真正的母亲根本是两个人。”

那么,张爱玲在创作这一系列母亲形象时是否有她母亲的影子呢?答案是肯定的。由于后母的挑唆,张爱玲被父亲毒打后软禁起来,在此期间,张爱玲身患严重痢疾却无人问津,要不是仆人偷偷给她吃了一些药,她早就命丧黄泉了,而这一切都是冷漠残忍的后母一手造成的。后来,张爱玲逃出父亲家与生母住在一起。当年夏天,张爱玲的弟弟也跟着来了,“带了一双报纸包着的篮球鞋,说是不回去了。母亲告诉弟弟说她的经济能力只能负担一个

人,因此无法收留他。弟弟哭了,爱玲在旁边也哭了。后来弟弟只得回去,带着那双篮球鞋。” 我们完全可以这么认为,正是由于张爱玲童年时母爱的缺失才使她的笔下出现如此可怕的母亲形象。

3、变态的母亲

《金锁记》中的曹七巧,由于在婆家长期受到排挤嘲弄,在丈夫和婆婆死后,紧紧抓住金钱,她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她将自己的一切不如意变本加厉地发泄在女儿身上。七巧看到女儿恋爱后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内心便极端不平衡起来,因为女儿幸福的表情刺痛了她内心的伤疤,恼羞成怒的她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恨全部疯狂地泼向女儿长安:“这些年来,多少怠慢了姑娘,不怪姑娘难得开个笑脸。这下子跳出姜家门了,称了心愿了,再快活些,可也别摆在脸上呀——真叫人寒心!”七巧还用许多恶毒的话侮辱女儿的人格,打击女儿在婚姻方面的自信心。这不是一个母亲对女儿说的话,而是一个疯狂的失去理智的女人对自己仇视的同性的报复。张爱玲用她冷冰冰的笔写出了一个魔鬼似的母亲的变态心理与行为,解构了传统文学中以“爱”为核心的慈母形象,将母亲与子女的关系写得如此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张爱玲对这一类母亲十分憎恶,就像憎恶她的后母一样。张爱玲私自去生母家中住了两个礼拜才回来,那天进了家门后母就找茬打了她一巴掌。因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张爱玲对她毫无感情可言,所以本能地便要还手,被仆人拉住了。但后母的举动却像发疯了一般,她一路叫嚣着奔上楼去:“她打我!她打我!”从此以后,在张爱玲的字典里,后母便成为疯狂和变态的代名词。这段痛苦的回忆伴随了张爱玲一生,也对她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二)张爱玲笔下母亲形象的意义

张爱玲的作品向人们证明着孤独与自私,也包含着对人生的讽刺。这正是她从封建贵族家庭生活中体验出来的独特感受,是她熟悉的旧上海家庭生活的折射。从心理学讲,童年经验对一个人的个性、气质、思维方式的形成和发展起决定性作用。个体的童年体验常常为她的整个人生打下烙印。她曾短暂地从生母那里获得母爱,但只是昙花一现。生母长期出国,父母离异,后母狠毒,使她感受不到母爱,这种阴影反映到作品中便有了对母亲形象的否定和瓦解。

三、张爱玲的爱情对其创作的影响

张爱玲和胡兰成之间有一段爱情故事,这段故事影响了张爱玲的一生,在和胡兰成恋爱前后,他的作品也有很大的改变,她的爱情故事影响了她的 创作。追究起来,张爱玲为何孤独早已有了预示,这个叫着“出名要趁早啊!”的二十岁的女孩,在爱情没了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她笔直地看透了他,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她眼睛里有这样的一种荒漠的神气。” 张爱玲的创作集中在1943年到1945年,尤其是在1943年的下半年到1944年的年底,这恰巧与她和胡兰成认识、相爱、结婚、分离的经过惊人地吻合。

张爱玲的成名,引来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后,在她的爱情与创作走向辉煌的同时,她也面临着即将来临的永久的衰退。她的文学才能由于得到爱情的滋润,开放得尤其绚丽,也因为爱情的逝去而迅速萎谢。张爱玲的笔下很少有决断的女子,她们大都是小奸小坏可怜可哀的人,“电车上的女人使我悲怆。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 男人和女人的纠缠不清是永远的,而张爱玲的态度是闭口不谈,她看不起嘴上永远讲着男人的女人,她自已虽然不讲,但她却是受伤害最深的。

(一)张爱玲与胡兰成恋爱前的创作

1943 年以前,在张爱玲没有认识胡兰成以前,她的作品是不够成熟和精致的,她笔下的爱情差不多都是畸型的,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写葛薇龙投靠姨母,成为一名高级妓女。《沉香屑•第二炉香》写教师罗杰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愫细,母亲和姐姐的不幸婚姻,导致愫细的心理变态,最后罗杰被逼到自杀为止。《茉莉香片》中的聂传庆充满阴柔,而丹珠则充满阳光,最终是聂传庆因无能爱丹珠而痛打她。《心经》则是写父女恋。小寒与父亲峰仪一场畸型的恋爱,使小寒把她父亲母亲之间的爱一点点扼杀掉。

在写这些作品的时候,张爱玲二十出头,她的生活经验来自父母与众多亲戚。据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说:“她的小说人物,可说俯拾即来,和现实人物的距离只有半步之遥。在她生活周边的知情者,一看她的小说就知道她写 的是哪一家的哪一个人”。此外还有在香港念大学时的经历,再就是来自于书本了。

(二)张爱玲与胡兰成恋爱期间的创作

胡兰成因对张爱玲小说的惊艳,立刻到上海去拜访她,从此两人开始情缘,到1944 年二人结婚,这期间,处于恋爱中的张爱玲写出了她最美最有才华的作品。1943 — 1945年是张爱玲创作的巅峰期。在这短短的两年多时间里,她几乎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不仅数量惊人,而且迭有佳作,一时轰动文坛。

《爱》的内容写一个女子在自家后园里隔着篱笆碰到一个男子,互相之间一个微笑,只有一句话:“你在这里。”然后女子被人辗转卖到异乡,只是这一生她都会回想起年轻时的这一幕。“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文章很短,只有 345 个字。如果不是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的旁白,应该没有人会懂得张爱玲写这篇短文的原因。处于热恋中的张爱玲于亿万人中,于乱世中遇到胡兰成,对她来说是多么欣喜啊。即便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太多的话肯告诉读者,她所能说的就是这么隐晦含蓄的一句:“你也在这里吗?” 在与胡兰成相处的几年里,张爱玲对世俗充满了喜爱与悲悯。那时候的她充满了旺盛的创作力:“像恋爱结婚,生老病死,这一类颇为普遍的现象,都可以从无数各各不同的观点来写,一辈子写不完,如果有一天说这样的题材已经没的可写了,那想必是作者本人没的可写了,即使找到了崭新的题材,照样的也能够写出滥调来。”

(三)张爱玲与胡兰成分手后的创作

1947年6月10日,张爱玲写信与胡兰成决绝,并最后一次用电影《不了情》与《太太万岁》的稿费为胡兰成寄去三十万元,而这两年胡兰成的逃亡生活费用,都由张爱玲负担。其实张爱玲早已下了分手的决心,只是等到了胡兰成的境况有转机,才写信永诀,其用心良苦实在可叹。然而张爱玲是真的萎谢了,她的感情生活,她的艺术生命。

而这两年是一段令她伤心的日子,她没有写任何散文,直到与胡兰成诀

别后,她才又开始写作。经历沧桑的张爱玲终于写出有着人间真情的小说《多少恨》、《十八春》。这两部小说都有张爱玲的影子,自食其力,父母离异,男女主人公没有了以前小说中的斤斤计较和盘算计谋,有的仅仅是两情相悦的爱恋,心灵相契的爱情,然而最终总是人逃不过命运的摆布,并且最后都是女主人公选择离开。《十八春》中,张爱玲把世钧的家放在南京,南京是张家故居,张佩纶晚年的居所,很豪华,民国时被改为立法院,胡兰成去寻访时已烧成灰烬。除此之外,还因为那时胡兰成在南京工作,每月去上海几天,每次到上海先不回自己家,先去看张爱玲,进门第一句话是:“我回来了!”张爱玲把世钧的家放在南京,自有她割舍不下的情意在里面。《十八春》里的曼桢,坚强而自信,无论从经济上还是精神上,她都在支撑着一大家子。这是有来由的。抗战胜利以前,张爱玲写苏青,说苏青是只有她照顾人没有人照顾她的,而张爱玲认为自己是不可能如此的。等到胡兰成逃亡的两年里,她却总是寄钱给他,还不忘叫人带香烟和剃刀给胡兰成,这时张爱玲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曼桢的心思了。她所做的,只是担当而已。曼桢性格中最大的特点除了坚强还有坚贞,即使丢了一个旧手套,她都觉得可惜,更何况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呢?而且一旦失去了,曼桢对新人新物就再也不会有从前那样的兴趣,这或许就是曼桢离开世钧以后再也没有幸福过的原因,也是张爱玲再也没有恢复到四十年代在上海时的那种创作精力的原因。在《十八春》中,世钧后来离开了曼桢,她还是照样生活下去,但她仿佛整个人陷进泥潭里去了,神情恍惚。这是张爱玲的真实心情。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东躲西藏的胡兰成悄悄回到上海,在爱丁顿公寓住了一个晚上。当时,他们的感情已经处于决裂边缘。第二天清晨,胡兰成去张爱玲的床前向她道别,俯身吻她。她伸出双手紧抱着他,泪水涟漪,哽咽中叫一声“兰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就像《金锁记》里的长安:“她隔得远远的站定了。只是垂着头。没有话,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子里双手捧着看的,她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张爱玲说:“你是到底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张爱玲不是没有和胡兰成复合的机会,也有朋友想从中撮合,但张爱玲

是绝不回头了。然而真正可惜的是她的创作才能的萎缩,她后期大量所作的是对前作的改写,她翻写《金锁记》为《怨女》,翻写《十八春》为《半生缘》,她捧起了自小熟读的《红楼梦》、《海上花列传》。她整理的《红楼梦魇》并无太大的价值,她的《张看》、《谈看书》、《谈吃》也不被。看完这些作品,让人觉得“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出来,打了个深长的哈欠。”

从以上可以看出,张爱玲会把自己的形象以及和胡兰成之间的爱情故事渗透在她的作品当中,而他们的爱情也深深的影响了她的创作。

四、上海的沦陷对张爱玲创作的影响

1937—1941年这一时间段,张爱玲在上海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上海沦陷的同时,张爱玲也遭遇了家的“沦陷”。8月13日,日军攻击上海闸北,中国军队立即反击,为期三个月的上海抗战开始。

上海的沦陷让她倍感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苍白、渺小以及生命的不可知,由此内心产生无比的悲凉、寂寞之情。夏志清曾这样评说张爱玲:“她创作的灵感显然逗留在她早期的上海时代。” 1943年到1945年,可谓是张爱玲一生创作的巅峰。战火纷飞的上海是张爱玲作品得以生存滋长的最佳空间。她的故事告诉读者,旧家庭崩坏以后并无奇迹产生,这个世界仍然一天天的坏下去,年轻一代无论是否具有叛逆性都无路可走。在她的笔下,没有伟大的使命在召唤,微不足道的人们只是感觉到日常的一切变得恐怖,她清楚地意识到人在历史变动的面前的无奈,而这一切,刚好符合了沦陷区都市居民的一般社会心理,使读者从文中找到了切实的感受,因而张爱玲的文章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张爱玲所创作的那些描写市民日常生活与她独有的贵族气质的文字,那些琐碎的精致,那分唯美的苍凉,让那些在沦陷区哀伤与自怜的人们,找到了昔日的回忆与情感上的依托。那些咖啡馆、跳舞场以及霓红灯下的头晕目眩,让人们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往昔的十里洋场,深深的吸引了都市动荡环境下的市民。

从1943年4月,张爱玲在周瘦鹃主编的《紫罗兰》上发表了《沉香屑第一炉香》后,一鸣惊人。同年5月,发表了《心经》,8月发表了《封锁》,1944年1月发表了《年青的时候》,同年2月发表了《花凋》,5月发表《鸣鸾禧》,6月发表了《红玫瑰与白玫瑰》,9月发表《桂花蒸·阿小悲秋》,11月发表《等》。在这两年期间,她还创作了大量的散文:《到底是上海人》、《洋人看京戏及其他》、《更衣记》、《公寓生活记趣》、《烬余录》、《谈女人》、《论写作》、《有女同车》、《自己的文章》、《私语》等。1944年8月和11月,张爱玲相继出版了她最有代表性的小说集《传奇》和散文集《流言》,张爱玲在沦陷区的文坛里大放异彩,如鱼得水。战争与生计迫使张爱玲运用她唯一的技能写作来过生活。如果说不是战争的爆发,也许她在英国读书,成为一名学者或是白领,不会这么快的成为一名作家,或许她要经过多年的摸索才找到这条途径。

结论

张爱玲的一生是传奇的,她用自己传奇性的一生和传奇式的作品演绎了一个个悲剧故事,这些故事中的人物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特殊的人生经历也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她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她留下的作品值得我们每个人去阅读,去研究,去体会她在小说中注入的感情。

参考文献

1、张爱玲 《对照记》,北京十月出版社,2009

2、张子静、季季 《我的姐姐张爱玲》,文汇出版社 2003

3、夏志清 《中国现代小说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4、张爱玲 《自己的文章》 《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5、张贞元 《张爱玲传:独爱临水照花人》,中国工人出版社,2012

6、张爱玲 《传奇》再版本,上海杂志出版社,1944

7、张爱玲 《创世纪》 《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8、张爱玲 《有女同车》 《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9、张子静、季季 《我的姐姐张爱玲》,文汇出版社 2003

10、张爱玲 《写什么》 《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2

11、胡兰成 《今生今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12、张爱玲 《相见欢》 《张爱玲文集》,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2

篇6:鲁迅童年生活对其创作的影响

天门中断楚江开,江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太阳照孤帆本是常事。两岸青山相对本是历来如此。青山像门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看到红霞照耀就感到那片帆是从“日边来”,有李白对太阳的特殊观念。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日乃人君之象。所以,他才把孤帆飞驶和他的被征联系在一起,而觉得那种景象特别壮丽,以致觉得天门特意为它大开。这里,李白对常人不易动情的事物产生了感情,是从自己独特的视角去观瞻。李白有不少描绘山水风景的佳篇。其中有些作品,像《独坐敬亭山》、《清溪行》、《宿清溪主人》等风格清新隽永,接近王维、孟浩然一派。但更能表现李白特色的是《蜀道难》、《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横江词》一类作品,其中有高入云霄的庐山、华山和蜀道,有波浪奔腾的黄河和长江;形象雄伟,境界壮阔,产生有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这些诗篇,在我国古代山水风景诗中是异军突起,境界独辟,罕有伦比的。

李白作为一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许多诗歌都充满了丰富的想象。《梦游天姥吟留别》就是一典型代表。“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李白所描写的狂风、雷电和仙人境界中充满瑰丽的想象。无疑,李白长期的漫游为他的想象提供了基础。人在旅途,往往增加对自然事物的了解,这些事物也会经常成为诗歌的意象。李白的旅行生活,特别是多年的水行生活,使他十分懂得风的重要。他诗里对于季节的变化,往往以风做标志。他晚年写的《寄韦南陵冰》一开头就说:“南船正东风,北船来自缓。江上相逢借问君,语笑未了风吹断……”这里描写的就是航行和风的关系。又如“城边有古树,日夕连歌声”(《沙邱城下寄杜甫》)诗里没有“风”字,但他所写的确是秋风吹着古树的声音。“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写的是夏天阵雨之前的暴风;“水国秋风夜”写的却是天朗气爽时的清风。他还有些特别的说法,如“东风吹客梦,西落此中时”、“远海动风色,吹愁落天涯”、“东风吹梦到长安”、“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甚至有“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等等。李白对风有着特殊的兴趣。如“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歌赞它是自然赋予人们的特惠。在《感时留别徐王兄弟》诗里他说“天籁何参差,噫然大快吹”,好像又成为宇宙间一种动力了。所以,他在《东鲁见狄博通》里说“谓言挂席度沧海,却是应时无长风”,在《秋夜与刘砀山泛宴喜亭池》里说“令人欲泛海,只等长风吹”。他不但于送裴泽时咏有“好风吹落日”诗句,而且早在送窦薄华时就歌唱有“长风吹月度西来”名句。

另外,月在李白的诗歌中出现的频率也很大。一个人在游历过程中,特别是孤身一人时,很容易对周围的景或物有所感发,客观的外物成为他抒发主观情感的凭借。当这种感情以诗歌形式表现出来时,诗歌中就会以这些外物为意象,且频率越高说明作者对它投注的注意力越大。

李白的漫游中,还与长江的关系极为密切,他一生中曾多次来往于长江之中,游历于长江流域,有众多有关长江的诗。这些诗无论是在数量上(约120多首),还是在质量上(有不少是传颂的名篇),都在李白的山水诗中占有显著的地位。李白赋予长江以浓情与厚意,而长江也赋予李白气魄与性格。雄伟壮丽的长江使李白为她唱出一首首赞歌,也唱出李白胸中的豪情。同样,李白对黄河也有深重的情结。是一次次涉足于黄河与长江,使李白一次次诗情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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