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有人知的俄罗斯大提琴诗人

2022-09-10

上世纪20年代的苏联音乐界, “左派”逐渐掌权, 沙皇时期的传统艺术家纷纷流亡西方。比如曾被高尔基请回俄罗斯的男低音歌唱家夏里亚宾, 就在1922年离开苏联, 并被剥夺了“人民演员”的荣誉。而最初并不情愿离开祖国的拉赫玛尼诺夫, 也因政治气氛的肃杀而最终移居美国。

但就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下, 仍然有许多音乐学院顽强保留着俄罗斯的音乐传统, 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音乐天才, 比如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 钢琴家吉列尔斯、里希特, 也有不显于世的基腾 (Anatole Kitain) 、索弗朗尼斯基, 而在大提琴演奏方面, 除了罗斯特洛波维奇外, 还有一位丹尼·沙弗兰 (Daniel Shafran) 。

初识沙弗兰, 是因为偶然听到他演奏的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组曲, 虽然曾经听过许多个版本, 也对浪漫主义的情调有所免疫, 但是一听之下, 仍感惊艳。他所呈现的巴赫, 苍凉凄丽, 但却丝毫不见矫揉造作之意, 分句之间节奏清晰, 但是整体却弥漫着一股诗人方有的情怀。

由此去查询资料, 却发现一段他与罗斯特洛波维奇之间的密事。据沙弗兰的继女回忆, 尽管沙弗兰在老罗晚年经常会给他发送生日贺电, 但却从未收到任何回应。就连沙弗兰去世, 罗氏仍然未置一词。因此沙女抱怨, 这是俄罗斯音乐界对沙弗兰的态度, 实在不公平。

而以私交论:两人早在1949年布达佩斯青年与大学生音乐大赛上并列冠军, 同年又在布拉格加努什维甘国际大提琴赛中平分秋色。以背景论:罗出自正统的莫斯科音乐学院, 沙弗兰却是来自于列宁格勒的天才少年, 14岁在全苏大提琴比赛上拔得头筹, 并因此获得一把1 7 3 0年名琴“Amati”。卫国战争爆发时, 沙弗兰区区20岁已是莫斯科独奏家, 而罗只是莫斯科音乐学院的一个学生。

如此的不同经历, 难免会让他们在后来的相交过程中心存“瑜亮情结”。而据当时评论, 罗的演奏过分注重形式, 常常以炫目的技巧遮蔽了音乐的表现内容, 而沙却能将浪漫主义情思发挥得淋漓尽致, 颇得众人的推崇。因此罗、沙之间, 或许从那时就已埋下了互相竞争的线索。

之后两人的发展方向越行越远, 罗跟随当时显赫的肖斯塔科维奇, 把肖氏的大提琴协奏曲推向世界。而此时的沙弗兰却加入了前往西方及远东的巡回演奏团。这一时期他的个人特色益发明显。今日重听其在1960年的录音, 他可以将欢欣明朗的海顿演绎成欲说还休的夫子自道, 让人总想知道, 他到底在倾诉什么。而用他自己的话说, “对他而言, 音乐内部的戏剧性、热情甚至还有悲剧性, 让他可以借此来完整地表达自己。”

这种俄罗斯所特有的诗人气质, 绝不是沙弗兰的特有之物, 只需要听听霍洛维兹的演奏, 就可明白, 这块神秘的土地, 孕育的是高度自由的灵魂, 一旦体验到历史与个人的苦难、悲情, 音乐总会以非常个性的方式潺潺而流。与此相比, 罗则更像是一位严肃的音乐教授。

不过历史总有如谐谑剧, 当两位大提琴家分别在1971年与1974年获“人民音乐家”荣誉后, 由于掩护不为当局所容忍的索尔仁尼琴, 罗流亡海外, 继而被剥夺国籍, 但却由此开创了在西方世界的赫赫局面, 声名如日中天。沙弗兰除了访问数次日本、担任柴科夫斯基音乐比赛的评委外, 到上世纪80年代, 他近乎无影无踪。

当1987年罗氏挟海外隆誉荣归故里之后, 他几乎成为俄罗斯大提琴音乐的代名词。无数的演出以及活动, 让他成为闪耀的公共文化明星。而与之相比, 沙弗兰的无限落寞, 更为明显。尽管据身边人回忆, 他在这一时期, 精力仍然不减, 练习仍然频繁, 身上所拥有的那种迪奥尼索斯的热情, 依旧让人难忘。

但是对于这位大提琴诗人而言, 这些注定只是个人音乐世界的自我体验。没有资助, 他没有机会进行大规模的巡演, 媒体也对他几乎视而不见。他在1993年的告别演奏会, 没有任何媒体宣传, 莫斯科音乐学院的演奏厅座位, 只有五成听众。

音乐家的荣辱成败, 或许可以最终理解为历史淘洗的无情。在浪漫主义已成滥调的今天, 如沙弗兰这样的大提琴诗人, 如今更是难寻。

摘要:本文介绍了鲜有人知的俄罗斯大提琴诗人丹尼·沙弗兰。

关键词:大提琴诗人,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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