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韵,璀璨而求备”——《胡服美人图》之时代精神辨析

“绘画作品是意识形态上的一种反映, 也是总体社会精神与心理状态的反映”, 时代精神作为人类物质文化精神的总和, 是一个时期集体意识的展现, 是一个时代所特有的普遍精神实质。这其中由造就时代精神的英雄们主宰着那个时代人们的视野。在意识形态上, 唐朝人民趋向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因而他们所显现出的是气宇轩昂、昂扬向上的精神与心理状态。而在对待文学艺术的表现上传递出来的是同样属于唐朝社会、经济、人文上所具有的气势磅礴、振奋人心的精神气貌。这是唐朝人民骨子里所流露出的真性情, 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有史以来的深厚积淀与延续。

一个朝代的绘画作品是一定阶级社会思想的反映, 就今天所看到的唐代仕女画而言, 很难不被其画中仕女昂扬正气、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所打动, 其时代精神之浓一辨认可知。《胡服美人图》就是一幅唐代仕女画中极具时代精神的代表画作。它绘于初唐末盛唐初, 绢本设色, 是初唐舞乐六扇屏风画之一。解放前被日本大谷探险队盗走, 现为日本私人收藏。画中的仕女形象极具少数民族特色, 无论从人物造型还是人文精神都展现出唐代与异域文化交流的多样性与差异性。《胡服美人图》表现的是唐代舞伎歌伎形象, 画面有一定程度的损毁, 但仍能看出其绘画手法成熟简括, 线条精细, 色调和谐, 极富观赏价值。其中仕女展现出的那种大气热情、灿烂而雅致艺术魅力, 更是“精神远过近人”, “且时代为之”的唐人精神的体现。虽只是保留住了上半身形象, 但从其绘画的精细程度以及完好的色彩保留上看, 足以代表初唐末年仕女画的最高水平。

从画仕女的形象上看, 最能突显其时代气息的首先是其发髻样式及其面部妆容。她发髻高耸且紧绷, 梳惊鹄髻造型样式, “惊鹄髻”是一种双高髻, 其形如鸟振双翼状。发髻分左右两股耸于头上, 不加任何饰品作为装饰, 精简的造型与仕女花哨的服饰形成鲜明对比, 凸显出仕女自信从容的精神气貌。从面部妆容上看, 画面中的女子凤眼细眉, 细长鼻, 肤白皙, 面颊丰腴。作为舞伎歌伎的她, 需要强化面部的妆容来达到吸引观众眼球的目的, 因此所画妆容时尚且显目闪耀。这点可从其所画的花钿样式看出, 她头上所画的花钿形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看上去十分显眼。花钿在唐代是女性化妆时的一种面部妆饰, 其图案花纹样式均以真实的花进行提炼、简化而形成, 这些取材于自然界中的花纹图案不仅说明唐代女性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同时还有着将自然之美为我所用的创新能力, 她们恰如其分的将自然之美融合在自己平日的妆容之中, 不仅作为一种美的修饰还充分的展现了她们独特的艺术品味。其次, 她面颊两旁抹有胭脂, 颜色随脸部慢慢晕开, 浓丽而趋于自然, 所画的眉毛弯弯如月, 富有柔美感, 形态上扬尤为精神。其中仕女还在太阳穴上画有斜红, 斜红可称作是一种伤痕美, 起初是三国时期魏文帝见其宫女太阳穴上如月牙般的伤痕便心升怜爱之心, 随后被他人效仿, 用胭脂在脸部特意画出这种血痕, 名“晓霞妆”。时间一长, 便演变成一种特殊的妆式“斜红”。此图中的仕女所画的斜红, 效果十分富有趣味, 不仅营造出一种伤痕美还符合其演出时妆容的需要。在身形上, 她看上去十分健美, 是典型的唐代丰腴美的展现, 她身着胡服样式打扮, 其样式精美, 色彩灿烂, 使其形象更为鲜明饱满。这些面部妆容与服饰的相互配合营造出了我们所见的富有异域情调的仕女形象, 颇具趣味性。

在绘画手法上, 画家用笔娴熟简括, 根据面手等部位分情况用线, 墨色深浅分明, 线条稳沉劲健, 色调和谐。画中仕女形象时代气息之浓大抵是因画家精湛的绘画技法表现更是画家对时代所然人心所向的时代精神的有感而发, 从而渲染出一批大气灿烂、热烈而雅致的艺术形象。清代华翼纶就指出“尝见唐人佛像突出纸上, 著色浓厚, 致绢本已坏, 而完处色仍如新。知古人精神远过近人, 此时代为之, 不可强也。”这段短评, 贴切的描述了《胡服美人图》中充满异域风情的仕女形象, 画家从绘画技法上赋予仕女精、气、神的时代面貌, 努力寻求超越物象外精神的传递, 用笔重气韵、重骨力, 卓尔不群的线描落实到形体上不差分毫恰到好处, 浓密重彩的运用即使时隔千年依旧光艳如初, 笔墨色彩的完好保留让画面有一股呼之欲出的视觉感觉, 富有强烈的时代气息。这种艺术魅力是唐朝国力强盛, 人民思想状态豁达向上的集中体现。画中的残片虽无场景衬托亦无华丽的装扮只是一幅仕女的侧容相, 但却给人一种强烈的精神动力。从她的形象中仿佛能看到千年前唐朝大众女性的千姿丽影, 这显然是时代所趋人心所向的一种外在动力, 才能感染艺术家对此进行设计创作, 通过自己的感受赋予属于对象其时代的精神面貌。

此外, 《胡服美人图》中带有异域胡人风情元素的融入, 同时也体现了唐朝兼容并蓄的文化精神。异域在唐代泛指北方以及西北地区。这些地区的人民大多以游牧为生, 穿着打扮、饮食文化都与中原文化截然不同。唐人将这种异于中原的游牧民族统称为胡人, 其文化称作胡人文化。唐朝是一个多元文化并存的朝代, 唐太宗曾说“自古皆贵中华, 轻夷狄, 朕独爱之如一。”这一句“爱之如一”是太宗在对待异域文化时所体现出的平等、友爱、开放的执政态度。因异域文化的融合, 在仕女画上展现的即是唐朝女性热溢灿烂火烈的异域特色形象。这种外来文化与本民族文化的兼容性, 由此共生出文化的平等性与传承性, 所以才产生出唐朝特有的时代精神。在异族文化的融合交流下, 唐朝百姓的社会生活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开元、天宝之际, 异族入居长安者多, 于是长安胡化盛极一时, 此种胡化大率为西域风之好尚:服饰、饮食、宫室、乐舞、绘画, 竟事纷泊, 隐约皆有所化, 好之者盖不仅帝王及一二贵戚达官已也。”这一段文字就十分详细的描述出自异族文化注入中原后给当时百姓所带来的社会生活习惯的改变。

那么同样再来审视我们现代的时代观念, 同样提倡时代精神作为社会文化的核心, 人们是否也有同样的胸怀去包容另一种文化的存在, 并很好的拿来借鉴吸收呢?唐朝, 正是因为文化的多元性, 使得人们生活文化上都处于百家争鸣的活跃状态, 以此造就了初唐乃至盛唐整个社会都是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因此唐诗历经千百年余仍被子孙后代所传送, 唐画如敦煌莫高窟至今仍能被其灿烂博大、雄强浑厚的形象所赞叹, 这些都是唐朝时代精神所留给后世人永远的精神财富。

摘要：绘画是时代精神的反映, 唐代仕女画反映的是唐代社会的审美风尚, 展现的是唐朝女性的风姿丽影, 其中以《胡服美人图》为代表的唐代仕女画更是时代精神远过近人且时代为之的唐人精神的典范之作。

关键词：仕女画,时代精神,异域风情,形象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