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亲人散文

2024-05-13

草木亲人散文(共7篇)

篇1:草木亲人散文

草木语言散文

在城中,花草是装饰,是点缀,是宠物,却比宠物次一等。它的地方在花盆中,或放在阳台上,或放在花架上。有娇嫩一点儿的,则养于深闺中。

城市花草娇贵,可怜,很少见风日雨露。

乡下的则相反。

乡下的花草,生长在院子里,土堆边,或是公路边,很随意。有的是特意种上的;有的则是风吹来的,鸟拉下的:一颗种子,随意一落,风雨一吹一润,生根发芽,长成一花一叶,一树一果。总之,没人拿着喷壶,一天天地浇水照看侍弄着。

花草长在院子里,土堆边,这些,和乡下人相似,随遇而安。大概是因为性气相通吧,乡下人能和它们交谈,能听得懂它们的话。

草木有语,这是城里人不相信的。

草木之语,城里人也是听不懂的。

柳树发绿,点种洋芋。

在乡下,一到正月,就要种洋芋。

种洋芋的地是坡地。洋芋命贱,种在肥地,反而只长秧子,一地绿乎乎的,无边无岸,一挖下去,下面的洋芋只有指头蛋大。

原来,是什么种子长什么地。爹说,洋芋这东西命硬,和农人一样。

于是,到了秋冬,庄稼一收,总有一块坡地空在那儿,闲闲地放着。这地,得是阴坡,得是沙地,得向阳。四周的麦苗长起来,青绿一片,如一床毯子。而这块地,却安静如一个邻家女子,看着别人女孩出嫁,一点儿也不急。

它,是给洋芋留下的。

种洋芋,在乡下一般是不用化肥的,用的是火粪。

到了正月,初五一过,爹拿着刀上了坡,将荆刺啊树棍啊茅草啊,割上了一大堆,堆在地中间。过两天,阳光一晒,干透了,爹就拿了锨准备上坡。我们小孩子一见,知道是烧火粪,也嗷嗷叫着跟了去。

爹在地上竖着并排挖了几条渠,做了通风的烟囱。然后,把柴草平铺在上面,堆码整齐,一锨锨的土浇得高高的,谷个子一样,然后手一拍,将军一样喊一声:“点火!”

我们欢叫着,节日一样兴奋着,东边点一把火,西边点一把火,顿时,火堆燃起来。我们伸着手烤着火,脸被烤得红通通的。

爹点一锅烟,坐在旁边吸着,火灭了,喊声:“走嘞!”

我们也喊一声:“走嘞。”

走了好远,回过头去,看见一缕浓烟仍在蓝天下直直冒起。爹说,土堆里的火还没熄,熬着吧,熬了几天,开始筛火粪。火粪一筛,泼上大粪一拌,就能当肥料种地了。挖一个坑,扔上一个洋芋,放上一把火粪,再盖上土。

有时,我也跟着上坡,虽然小,却能帮得上忙。

一块地种完,回家路上经过河边,爹看见柳树,总会撂上一句:“柳树发绿,点种洋芋。”我一抬头,河边的柳条果然绿了,软了。河沿上有一树野桃花,冒出淡红的花苞。

那天是正月十四,多年后我还记得。因为,隔天就是正月十五。爹说,种完洋芋,好好过十五。我听了,感到很快活,无来由的快活。

茶芽一冒,清明就到。

小时,婆常常念叨:“茶芽一冒,清明就到。”

我亮着眼睛问:“茶芽是啥?”

婆张张嘴,又眨眨昏花的老眼,说了半天,也没说清什么是茶芽。那时很小,只知道茶是叶子的,哪有茶芽啊。婆也说不清,因为她说的是一句当地的谚语啊。再说,她老人家也没见过茶芽。最终,婆无奈地拍一下我的头说:“打破沙锅问到底,硬要问沙锅能煮多少米。”

长大之后,我看到了茶芽。

故乡在山里,那儿山不高,圆圆的馒头一样,长着桐子树,长着槐树,一片一片的,到了四月,一山白槐花,一村子的香气。秋天吧,桐籽结得比鸡蛋还要大。

山坡是沙地,不瘦,不敢说一把攥出油,但也黑黑的。

一年,有县林业局的人来,看了说,好地,种茶吧。于是,一车车茶籽送来,在山林里挖上坑,将茶籽埋下,发芽长高后,其他树一砍,仍是一片青绿,一片香气,不过不是花香,是茶香。茶叶真香哎,尤其六月天,蹲在茶林中,热汽一蒸,漫天清香,自己也仿佛变成了一粒茶芽。

茶芽吐出时,正是三月。

那时,刚修剪过的`茶枝,密密麻麻,冒着一层茶芽。有人说,茶芽如蚁。这比喻很恰当,茶芽确实细小如蚁,不是绿色,是一种淡嫩的颜色,上面有一层茸毛,白乎乎的。尤其早晨,站在茶林边一望,一层白乎乎的雾气中,每一颗茶芽上凝结一颗露珠,晨光一照,一片彩线,还耀眼哩。

茶芽出来,清明也就来了。

这时,一家家的坟山上,就会零零落落响起鞭炮声,在洁净的阳光中,没有悲戚,没有伤感,有的是一种温馨。清明,是一种回归,一种寻根,一种反哺报答,乡下人做得有条不紊,古风浓厚。鞭炮之后,会在坟前放一壶酒,几个酒杯,还有几碟菜。

每年清明,茶芽一起,我在远处就想到了婆的话,“茶芽一冒,清明就到。”

婆活着的时候问:“旺儿,长大了,清明祭婆不?”

我说:“祭!”

婆不放心地说:“走远了呢?”

我脆脆地说:“走远了也回来祭。”

婆就笑了,眯上了眼,亲着我说:“我的孙子好孝顺哎。”

婆已离世十几年了,多少个清明我都身在异地,没空回家。只是那句谚语,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茶芽一冒,清明就到。

结巴草长,六月栽秧。

结巴草是一种很难缠的草,在乡下,农人说起结巴草,不是说讨厌,是说难缠,好像结巴草是一个顽皮的娃娃,纠缠着他们,让他们撒不开手。

结巴草真难缠的。

这种草,生命力超强,无论田埂上,小路上,它都能茁壮生长。至于田间,更是它们铺张伸展的好地方。它们一节一节向前铺展,每铺展一节,节上就生根,扎入土中,长成新的草儿。这样一来,一丛结巴草,几天之后就会铺成一片。

这种草,扯下来后,不能随意扔,随意一扔,几天之后,它又扎根生长,因此,有经验的农人把它扯了,一堆堆堆起来;也有人随手把它扔在玉米叶上,或者挂在玉米棒上:它挨不着土,也就无法再生长。

乡村人,就是依草而生,依草而活的。一方面,他们和草搏斗着;一方面,他们又离不开草。

他们恨结巴草,可是,又爱着结巴草。

他们说,结巴草长,六月栽秧。

老家栽秧不是用机器,田块很小,机器施展不开,所以,只有用牛整。有一个笑话说,一家请了一个牛把式,告诉他,自己今天要整十五块水田。牛把式吓了一跳,到了地里,松了一口气,一块块席子大的田地,很快就整好了。可是整罢,左数右数也才十四块。无奈之下,拿了斗笠准备走,这才发现,斗笠下还扣着一块水田。

地块不大,但他们栽秧却十分细致。

我曾栽过秧,左手捏秧把子,右手分出几根秧苗,往水田中一插。插秧,是个技术活,不能深,深了的话,再次返青生长十分缓慢;也不能浅,浅了,随水漂散。

一天秧载下来,腰腿酸痛,晚上都睡不踏实。不过,经过秧田的时候,指着那几行秧苗对别人炫耀:“那是我栽的,长势咋样?”那种得意,是难以表述的。

这种得意,我已经十年没再感受到。

叶红石头黑,勤人种早麦。

一直以来,我把这个谚语都读错了,我以为是“叶红石头黑,穷人种早麦”呢,我们那儿,“穷”“勤”读音不分。前段时间,娘来城中看我们,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她早早起来,坐在阳台前的窗子旁,望着外面的山,许久之后,一声长叹:“山红石头黑,勤人种早麦。”

我不解地问:“娘,种早麦的人家理应富足啊,怎么会穷呢?”

经过娘解释,我才知道,是勤人,勤劳之人,不是穷人。

几天后,娘就回去了,老家,娘还有两块田,合在一起拢共不到一亩。但是,娘把地收拾得很细致很平整,每年此时,娘都会在地里撒上麦子。

乡村人对地的作用认识很窄,就是种庄稼。

近几年,乡村引进了黄姜,还有丹参,很来钱。可是,一些老年人专弄了一块地,上足底肥,放着种麦子。无论儿女怎么劝说,也不许种了黄姜和丹参。用他们的话说,那些东西喂不饱肚子,没庄稼来得实惠。

于是,一到秋季,麦苗仍然是小村的一道风景线。

种麦子时,土地已经空旷了许久,已经吸饱雨水,蓄势待发。这时,牛把式来了,犁架上,牛嚼着草,早晨的雾升起,遮住了近处的田远处的地。远远的,传来挖地边子的声音,还有咳嗽声。主家提了化肥,在田里一撒,拍拍挎篮,意思是撒好了。

牛把式扶了犁,鞭子一摔,抖起一朵鞭花。犁铧划过,潮湿的土块翻起,土气上升,雾更浓了,里面还弥漫着泥土的味儿,很好闻的。间或,雾气里传来几句说话声,还有小牛犊子哞哞的叫声。这时,它们在田间撒着欢子,十分欢快。

地犁罢,还要撒种籽。

种籽撒罢,还要把地整平,土坷垃敲碎,一整套的工序,很麻烦的!

种地就是麻烦事,怕麻烦,就别种地啊!乡下人常说,好像他们从事的是一种多么神圣的事情。这种神圣,只有他们体会得到,只有锄头体会得到,只有长天大地体会得到。对,体会得最清楚的应当是草木。不信?你也听听草木之语吧!

篇2:草木亲人散文

每年清明,我总有一次刷新目光而温暖的回归,回到老家钱家祖的庄子上。

这个时候,庄子上的油菜花都灿烂的开了。我们那个村地形逶迤,地块零零碎碎,不像江南或江外滩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大片的金黄。由于地块的错落和分散,油菜花都是小块小块的,在山坡上,在水塘边,在田埂上,间或夹杂着绿色麦苗,粉红的桃花,清清的水塘,那小块的一片片的油菜花就呈现出村庄特有的神韵来。主色调是金黄,涧沟、村庄、老屋,房前屋后挂晒的衣服,未及翻耕的冬闲田和地里那把土色的犁,则是村庄固有的色块,这些色彩配搭起来,组成故乡的样子,进入我的目光,确切地说,此时,进入我的内心。

小时候,经常看到油菜花地里有狗在寻觅。一片金黄的花丛,一只卷着尾巴的灰狗在地里嗅嗅、停停、跑跑,我不知道它的目的,只看到它的样子很窘迫。村里比我大些的二黑他们则阴暗得多,早已端了一盆淘米水在一旁守候,我也不知道二黑他们的目的.,只感受到他们的笑声很阴暗,直到他们把淘米水泼到狗身上,听到被作弄的狗哇哇惨叫,我才突然感觉到村庄是丑陋的。

后来远行,在丹尼斯托克《视野学》里读到这样的诗句―――村庄就是伤口,从伤口出发,那里又是村庄。方懂,我已白发上头。在文字的逢隙,偶尔找找原野,找找村庄,却不知真正的村庄已经远去。

一辈子生活在庄子里的乡亲或许是感受不到这些的。春天了,他们觉得离开村庄出外搞钱比春天重要得多,年尾,他们认为“有钱无钱回家过年”,又比色彩重要得多。他们认为,庄子就是庄子,钱家祖就是钱家祖。他们的话题,大多是谁家的房屋又翻新了,谁家又买了宾悦或者别克……至于庄稼,至于油菜花,几乎不会挂到村里年轻人的嘴边。偶尔谈起庄稼谈起油菜花的,无非只是我七十多岁的父亲和隔壁的“讷里大爷”。

“讷里大爷”我从小就听家人们这么叫他,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子,个矮、背驼,不说话。母亲一直叫他“讷里大爷”,说讷里大爷苦做,苦挑,那个驼背就是重担压的。讷里大爷有个老母,母亲称呼其“大娘”。大娘小脚,蹒跚,说话轻微得几乎听不到声。对讷里大爷的印象深,还因为母亲过去经常送粑给他家。老二小时候对母亲送粑行为一直抱有反感,那时我家人口多,母亲做粑的日子就是我们加餐的日子,老二和我都趴在锅台上,看母亲把又白又薄的粑一个个下锅,又一个个香喷喷地铲起来,装进脸盆,但总是疑惑为什么吃不到我们嘴上。有时,母亲抵不过我们的可怜相,也会给一两个糊一下我们嘴,然后多数的粑不知道母亲弄到哪里去了。我是老大,并且知道很可能祖母有点暗动作相助母亲,因此虽然没解馋也不会追究粑的去向,更不会探究母亲的行为,但母亲的行为由于老二的饥饿和忍无可忍,终于有一天暴露出来。这一天,她做完粑,装了满满一碗,把碗掩盖在围裙底里,从后门出去,被老二悄悄盯上了,然后老二看见的,又是一碗、二碗、三碗……原来到嘴的粑被母亲大多送出去了,被送的人包括隔壁的讷里大娘。老二统计地说,不是一位大娘,而是有好几位大娘。终于,在纯洁面前,母亲的秘密得到一次老二的质询和反抗―――为什么不给我们吃?!为这事,老二挨了母亲一顿打。据说,母亲打老二时,流泪了说,讷里大娘是村子里最可怜的大娘。

老二一次纯洁的反抗换来一次伦理的教育,结果扭曲了老二的纯洁。后来,他很少说话,不愿读书,倔犟。和我抬水经常打架,他比我小四岁,打不过我,他就刮胸口的第三粒钮扣学我口吃,直逼要害地让我泄气。结果不欢而散,无法抬走的那桶水放在路途上,急得等水下锅的祖母在家直跺脚,直怨“这两个害鬼哟”……后来他学了砖匠,学会了像讷里大爷一样少言,学会了“靠手艺吃饭”。村子里楼房每年像油菜花一样地长,不愁没他的饭吃,不愁没他的酒喝。去年孩子考上大学,老二喝了六七两酒,这个酒量使他成了我们家喝酒最有造就的人。尽管这样,我最清楚,我们兄妹四人,在母亲的心中,她最心疼的还是老二。

当年做粑时那个壮实的母亲,转眼头发全白。平常她给老三带带孩子,在安庆呆得时间多些。做清明要准备祭祀碗,老二告知了母亲,她头天下午就赶了回来。我第二天上午到家时,她就坐在祖母当年那时的位置上捣锅洞,正霞在灶台上炒,说“大点火”,她就把头凑到火门口拨火苗,灶膛的火终于旺起来,把她的脸映红,灶头火映红的母亲此时像极了油画上的藏族母亲,慈爱而祥和。我不懂宗教,但我感受到了“藏族母亲”的宗教色彩,母亲的脸上为什么呈现出如此慈爱的光辉?她一生不识字,却实践了一个“爱”字。冰心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大概就是这种意味吧。

母亲这边和我说着话,那边又吩咐着灶上的小妹,芹菜要少放点盐。手刚停下来,又朝我唠叨着,我叶全穿这点衣服也不冷?……

心里突然涌起什么,怕母亲看见,转身把灶台上刚炒的芹菜不讲卫生地用手拎一根放到嘴里,一咂,呵,好香!

屋外,此起彼落地响起村庄做清明的鞭炮声。

篇3:在泪水中照见亲人(散文)

岳父还是走了。临走时,他把后事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几乎细微到头发丝。后来丧事果真如他所安排的那样,照“安排”进行。出殡的时候,一共办了20桌,这是他预料的;共收了两万多块钱的礼金,这也是他预料的;那天午饭过后,天开始下起毛毛雨,奇怪的是,这也是他预料的。岳父亲自跟我妻子讲,出葬的那天,应该是下着小雨,虽然能打湿衣服,但不碍事。这是怎样的一种精明和智慧?到底是他料事如神,能掐会算,还是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把他历练成了一个世道高人?

岳父平时的确能掐会算一些。记得一家人过年过节时喜欢围坐在一起,如果有谁还没有回来,我们就说,爸,打一下时吧,看看姐回来没有,到了哪里?岳父就竖起几根手指,叽里咕噜地算开了,一会儿说,火猪促面,木木在眼前。果然,话音未落,塘堤上就响起了笑声、问候声,姐就到屋门前了。

其实在我看来,这些能掐会算的人,往往就是乡村的知识分子。他们读过一些古书,知书识礼,对于儒家的那一套礼俗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和把握。因此,他们总能在婚丧嫁娶的事情上,充当主事的身份。我的岳父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凡村里有个什么事,人们总是喜欢来向他问个主意,求其指条出路。遇到红白喜事,总是来请他帮着安排一下,称多少肉,买多少鱼,办多少桌,估计能收多少礼金,进出账目如何。岳父替人安排的事情,总是八九不离十,几无出入。岳父的账也都是算在明处,亏多赚少,绝不含糊。渐渐地,岳父就小有名气了,方圆几十里,都有请他的;特别是他那一把算盘更是打得风生水起,条理分明。岳父晚年拽着几个人,硬是白手起家,在一个人流如织的路口,建起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王氏祠堂,给王姓人祭拜。据说建这祠堂,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一本账就是岳父管着的。现在岳父走了,也没听见有人对这祠堂的账目说三道四。不知这算不算岳父最有成就的一件事,岳父生前,我没有来得及问他。

但我认为岳父最重要的智慧,是在教育。岳父原是乡村农技员,后来转到教育口,开始从事教育工作,历任小学老师、小学辅导员、中学老师、中学主任、中学校长、乡镇教育组工会主席,为乡村教育整整工作了41个春秋。说他的足迹踏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怕也不为过。岳父有四个孩子,一儿三女都是老师,一个儿媳三个女婿也都是老师;岳父的一个弟弟、妹妹也是老师,一个妹夫、弟媳也是老师;三个侄儿、侄儿媳妇也都是老师,这些人若集合在一起,完全可以办一所学校。我的姨妹原本是可以不教书的,高考那年,姨妹想报一个经济学院,岳父一顿吼,说是当老师如何如何好,天干旱不着,天涝淹不着,旱涝保收,工资稳当,还有两个假期,有什么不好?他就当了一辈子老师。结果姨妹就把第一志愿填成了“湖北师范学院”,做了老师。我想,岳父是一个受过苦的人,少小多病,过继给他叔父做儿子,好不容易才撑持起一个家,他决不允许这个家出现什么闪失。再说自己做了多年的老师,虽然很艰苦,可也深知做老师的稳当和体面。所以,把一家人都培养成读书人,缔造一个乡村教师之家,应该算是一种生活智慧吧?

岳父干得最得心应手的应该是小学辅导员。小学辅导员帮助各个小学安排一些工作,比如教师培训、预算经费、组织活动、发书领书等,是一个良心活儿。岳父干得很勤,东奔西走,宵衣旰食,忙得不亦乐乎。岳父的家乡是鄂东南的一个山区,一些乡村小学散落在大山里,从教的多半是民办教师。这些老师一半时间在教室,一半时间在农田。为了把学校管好,岳父就经常上学校串门,询问校况,管理老师,乡村的田埂上就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瘦瘦弱弱的,走路快速如风。岳父非常注重培训教师。我回家就被岳父请去给他们讲过课,听过我的课后,有几个民办老师居然还转正了,成了国家教师。岳父并不总是那么温文尔雅,生活中他总是喜欢戗人、杵人,尤其是话不投机的时候。不过印象中,他总是张弛有致的。我在岳父的悼词里说,“他为人正派,却不乏幽默;作风硬朗,却不乏柔情。”这的确是岳父为人处世的鲜明特点。我记得,岳父经常把一些老师请到家里来开会,岳母办吃的办喝的,岳父领着一帮老师开会,商量工作。开会时岳父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开完会后,嬉笑怒骂,插科打诨,那气氛是极为融洽的。岳父可能认为,在乡村工作,领导着一帮“农民知识分子”,需要这样来处理。事实也证明岳父的这种待人接物方式是见效的,岳父从岗位上退下来十多年了,那些老部下、老同事仍然对他十分尊敬,与在职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一点处世智慧,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从性格上来说,我认为岳父是一个认真的人,尽管他表面极尽幽默风趣。因为他的认真,很多人怵他。岳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尊严。有一次,我陪他打麻将,一副牌他和了,少算了十几块钱,往前推十几年,少算十几块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要替他重新算,结果他不高兴了。大概他认为这笔账是不会算错的吧,这个一辈子都用算盘跟人打交道的人,怎么会将一笔小小的麻将账算错呢?他说着说着,就愤怒地把麻将抚了一桌子,结果弄得岳母出面制止他。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上厕所时,他低声又认真地对我说,“昨晚上,我睡在床上,又重新算了一下,发现你算的是对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赶紧去上厕所。这就是我的岳父,即便是打麻将这样的小事,他也是认真的,认真中又自有一种灵活和机变。这又算不算一种生活智慧呢?

碎片中的大大

一直想给大大写篇文章,一直没有动笔。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我觉得对大大的印象,不完整,比如大大小时候是怎样的?年轻时又是怎样的?她和爹爹的婚姻是幸福多还是遗憾多?

大大其实不是我的亲奶奶,甚至也不是我爱人的亲奶奶,她是我岳父的养母,也就是我爱人的养奶奶。但她在我心中、在我爱人心中,却比自己的亲奶奶还要亲。说实话,我对我的亲奶奶没有多少记忆,印象中,我似乎总是在她的脚头睡觉,帮她热被窝,至于奶奶长什么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我对大大的印象却忘不掉,永远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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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进我爱人家的门,是在灶下见到大大的。那时大大还健朗,眼睛因为患过眼疾,戴着一副眼镜,显得特别干净。大大总是光洁着脸,白而细腻的皮肤,凹进去的嘴,花白的头发,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老太太。黄昏时,大大总喜欢做完家务活儿,端一个小方凳,坐在门口,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刚下课的教授,仿佛是刚上完课,小坐一会儿。这时,过来过往的人总要问一句,“五大大,事做完了唦?”(大大随爹爹,爹爹在弟兄中排行老五)大大总要回一句,“你今天做么事去了?忙得这么黑才回。”问者无心,答者也无意。我想,这大概是大大与塆里人约定俗成的一种寒暄吧。可是碰到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总是会大声问,“大大,你做么事?”大大总是稍稍将身体向后仰过去一点,也大声回答说,“我做坐啦,伢!”说完,我们就大笑起来。正准备进鸡笼子的鸡在我们的大笑声里,仿佛受了惊吓,又都跑出去了。那时,我们是多么快活啊!这种快乐,却是因为一个没有读过书的老太太,一句智慧的回答带来的。

大大仿佛总是比我们起得早。常常是我起来一看,岳母已经在灶下忙开了,岳父也端了一杯茶坐在门前。这时,不容怀疑,大大一定开始大扫除了。她总是先打扫屋里,再打扫屋外。扫完了门口,她就会顺着门前的路一直扫到塆里的塘堤上。大大的眼睛因为动过手术,视力不太好,所以她总是一边打扫落叶、纸屑,一边踩到屎上,或者是鸡屎,或者是牛粪。看见的人,总是会对她说,“五大大,你踩了鸡屎了。”大大就会絮絮叨叨地说,“这些鸡到处屙,屙得癞死死了!”(鄂东方言,脏的意思)一遍又一遍地说。这对大大来说,是够闹心的。因为,大大是一个极爱干净的老太太。从我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发现凡是她和爹爹的衣服、鞋袜、床单、被子,都是她自己亲自洗。不仅如此,我的舅兄——她的孙子,以及后来舅兄的儿子的衣服,也都是她来洗。可一个如此爱干净的老太太,却天天早上起来扫垃圾,扫完了屋里扫屋外,扫完了外面扫路上,扫完了路上扫塘堤,一面扫,一面总会踩到鸡屎。唉,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支持着她做这些事呢?而且几十年如一日。我真不知道,平日觉得司空见惯,也就没有问过她。现在大大不在了,我更没有机会问她了。

大大是一个能帮我们创造快乐的人。我在上海工作时,曾把大大接到上海去住过一段时间。在火车上,大大要上厕所,我就守在厕所门口,虚掩着门,怕她关在里面出不来。大大走出来时,说,丢死人了。我则哈哈大笑。大大喜欢吃包面(一种馄饨,鄂东叫包面)。有一次,我们晚上吃包面,大大吃了两碗就放下了。我就逗她,大大,再来口下一碗。(指不盛满)大大说,那就来口下一碗。吃完了,我又说,大大再找几个。(意思是再添几个)大大说,找几个就找几个。又吃完了,我又说,大大,再找三个,三个肯定不多,肯定吃得下。大大摇了摇头。我就去厨房又添上几个,端给大大,没想到,大大又吃了。第二天早上,大大就消化不良,胀气,还呕吐。妻子骂我,说我蠢里蠢气的。我心里也很自责,没想到会这样。这一回吃包面就留下笑话了,以后大大吃饭,我们就抢着说,大大,再来口下一碗。于是一家人就都大笑起来,笑声里,大大会羞红了整个脸庞。

最快乐的是,有一年吃年夜饭。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吃着,我却突然说,大大,你总说你最爱我,可我不知道,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大声说,何郁,我爱你,我才相信。起初,大大不肯说。我就变换方式,不断地逗她,后来她终于说了,不过声音很小。我又逗她说,刚才说的我听不见。于是大大突然就很大声地说,何郁,我爱你!一桌子人都笑翻了。我的大大就是这样,一个能给大家带来快乐的老太太。

我这么说,你肯定感觉到了,我的大大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的确,大大没读过书,也没出过远门,但她记性好,耳朵灵,心气高,天生语言敏感,心里冰雪聪明。她说话条理分明,分寸恰当,总不混乱。她做饭、洗衣服、扫地、喂猪,总是干干净净的。我总在想,她要是生在一个殷实人家,读了书,会是怎样的一个前程呢?

可大大常对我女儿说的一句话是,我啊,我这一生都赶不上你脚趾缝里的一坨泥巴。大大说这句话时,心中一定是苦痛多于幸福吧!据说,大大年轻时经常哭,眼睛的疾患可能就是那时留下的。那时候,爹爹在外面做木匠,能搞点钱,脾气很大,稍不顺气,就打她。大大不哭又能怎样呢?可怜的大大……

责任编辑 张 哲

篇4:草木清香唯美散文

十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从本村小学调到镇上教书。我们那儿自然山外青山,开放的校园周边是山野田地,草木触手可及。小镇同样在大山的皱褶里,只是一条稍微开阔、平缓的山冲,四周依然是林木苍郁的群山,校园封闭的围墙外面,是四季在上面铺锦叠彩的田地,大自然也近在咫尺。但就因了这一墙之隔,似乎筑了道坚实的樊篱,阻遏了山野气息,草木清香于我的嗅觉渐次疏离、依稀,一如飘渺的幽梦。

这不由得使我怀念起那些被草木清香氤氲的日子。

当然,山里人,像我,打小就在自然的怀抱中生息,弥散的山野气息,浓郁的草木清香萦绕着我,包裹着我,浸润着我。与自然的关系,就像人与空气的关系,无时无刻离开过它,你却浑然不觉,这与“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如出一辙。

我所怀念的,是一段特殊的感受和经历。

那时我在村小学教书。从家到校不过两三里地,除了小段要经过人家外,大段在田地丛林之间迂回穿梭,每天往返于家校之间得耗费一个多小时。或在山林中行进,或在田垄间游走,或在庄稼地里穿过。不知怎的,有段时间,我对草木的气息特别迷恋,竟爱之成癖。徜徉在山野之间,吮吸着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或随手采撷花枝草叶,入口咀嚼;或揉捻之后,塞进鼻孔,深深嗅闻。我就像传说中遍尝百草的神农一样,深谙许多草木的味道和脾性。我的肺腑间充盈着山野之气,浑身散发着草木清香。

蒿子,一年生草本植物,山野之间,随处可见它们丛生的身影。每当农历正月末,沉睡的植物们大多做着他们的酣梦呢,蒿子便突破寒冬的禁锢,顶穿生硬的冻土,在浓霜里,在残雪中,探出娇嫩、纤弱的身子,窥伺春天的消息了。心急的村妇们,提着小篮,四处搜寻,她们要采蒿做蒿粑呢!几天东风,几场春雨过后,不经意间,蒿子便蔓延得漫山遍野。你驻足,随意掐下一株野蒿,凑近鼻前,一股清郁的蒿艾气味,隐着淡淡的苦涩,扑鼻而来,不禁让人精神一振。到了五、六月间,草木进入了生长繁盛时期,这时,蒿子长得更加勃茂,苦涩的清香,愈加浓烈,采来闻之,竟让你欲罢不能,爱不释手。

蒿子的种类很多,多属于菊科。山里大多数人家都种有艾草。艾草也是一种蒿子。两者相较,蒿子的茎是圆柱形的.,而艾草的杆有纵棱;蒿子的叶单薄、光滑,艾叶则厚实些,背面布满白色的绒毛。人们称艾草为“苦艾”,我想这主要源于艾草独特的气味吧。艾草散发着优雅、醇正的药香,较之蒿子,更胜一筹,难怪它能入药。山里人种它,一是承袭端阳节门口插艾消灾避祸的传统习俗,但最主要的功用是收割后晒干,给坐月子的产妇或久染风寒的人熬汤泡澡,能散寒通风,扶正祛邪。也有刚生孩子的人家,在房里焚烧艾叶,以驱散浊气。点燃干燥的艾草,满室便弥漫着好闻的艾香,无怪乎人们将它称作“瑞香”了。

还有一种火蒿,茎杆修长而纤细,能长一人多高,叶子也显琐碎,多长于贫瘠的沙土地。以往,每到火蒿停止生长的时节,总有人上山刈割,束成捆担回来,晒至焦干,等农闲时扎成火把或搓成火绳,供夜行照明之用。因火蒿的枝叶细碎,且有一定的柔韧性,搓揉之后,叶子变成绒状,易燃。夜行者点燃火把的顶端,边走边舞动,呼呼生风,火星四溅,气味芳香,据传能避邪。火把还可用来驱逐野兽。庄稼成熟时节,常有猪獾等兽类来糟蹋。于地边、田埂处立几支点燃的火把,野物怕火,又惧火蒿异味,的确能保一夜安宁。火蒿较之艾草,苦寒的味道更甚,以至呛鼻,我却很喜欢。这味儿就像一位沧桑阅尽的老者,深沉,厚重,老辣。我常捋下几片叶子,放入口中细嚼,开始微苦,继而甜丝丝的,回甘悠长。有点像甘草的味道,又如吃了山间的苦李,苦尽甘来,口有余香。顿时,一种天高地迥、山远水阔之感油然而生。

四月,春意浓稠。薄霭轻笼的空中,浮漾着蒸腾的阳气。菜花们像听到了谁的指令似的,一不留神,开得一塌糊涂,满眼绚烂,将菜畦、田地变成流金的海洋。置身其间,就想张开双臂,将无边****拥揽入怀。时有清风拂过,浓烈的花香潜流暗涌,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淹没你的嗅觉,浸透你的肺腑。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甜香,有种掉进蜜罐里的甜蜜、窒息感。这时你须自我把持,不知不觉间,你就会迷醉在花海中。

花香能形成逼人气势的,除了菜花,还有兰花、栗花和桂花。

我们这儿野生的兰花有两大类:人们称作“小兰”,“大兰”。它们的叶子都一样,呈披针状,气味也接近,区别在于花上。小兰开在寒冬腊月,花茎短,约四五寸长;花朵少,只在顶端挑着一朵花。虽说香气清洌,终因花少,势单力薄,成不了气候,须凑近植株,才能闻到香气。如果说小兰是小家碧玉,那么,大兰则是大家闺秀了,自有一种雍容、高雅的气度。每到谷雨之后,散落在深山幽谷中的大兰,便次第开放。大兰花株高一尺左右,较之小兰的纤弱、谦卑,大兰则开得繁盛而恣肆。光润的茎杆上节节生枝,枝上缀着吐露花舌、张开花瓣的朵儿,像栖着一只只玉蝶。你行走在林间,缕缕的幽香随着阵阵山风,影子似的尾随着你。兰花香气馥郁,让人沉迷,有很强的穿透力。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与麻木,穿透你的鼻腔,照彻你所有的嗅觉神经,然后在肺腑间盘亘,游走,挥之不去,经久不息。家乡的茶叶,雅称“翠兰”、“兰花”,想来确乎精准。不仅因其状若兰芽,啜饮之后,只觉得兰香浮动,心虑澄明。原来茶叶受兰花的浸润,难免沾上花气了。想当年,二十出头的我做着青涩的文学梦,受文人雅士的影响,竟也附庸风雅起来。记得有年春天给心仪的女孩写信,我颇费心思。从林间采来大把的兰花,用清水养在瓶子里,夜晚,将信笺罩在开得正盛的兰花上。天明,取下嗅一嗅,信笺上沾着兰香。再将美丽的心事诉诸兰笺,自认为很风雅。这有种焚香沐浴的意味。现在想来,即使再芬芳的情愫,历经时间的稀释,寄达时,也如这兰笺一样,香气尽散,索然无味了吧,只是那袭人的花气至今仍在记忆中袅袅。

家乡号称“栗乡”。坡上,地里,甚至稻田里,都植满了嫁接的板栗;而山中则遍生野栗树,我们叫做“毛栗”、“油栗”。五月,千树万树栗花开,一片烂漫、喧腾的景象。油绿、宽大的栗叶之间,缀满了粉黄色的花束,像数不清的毛毛虫在枝头蠕动。栗花的香气,有点菜花的味儿,是那种甜甜的醉人的浓香。只是栗树众多,花束繁密,形成的气息更加磅礴、壮盛,铺天盖地,席卷一切。这时你无论走到哪儿,只觉得熏香袭人,心旌摇动,目眩神迷。

我想,追慕诗意的栖居,不独城里人的专利,乡下人也不例外,从他们居所的环境上便可见端倪。山村人家房前屋后都环植了各种树木,随着时序更迭,变换出别样风景。在这些树木中,总少不了桂树的身影。或绿荫匝地,或亭亭如盖。揣测种桂树原因有二:其一,桂树枝繁叶茂,四时常青,点缀风景,美化环境;其二,桂花香气清幽,闻之神清气爽,怡情悦性。八月桂花遍地开,小山村便浸在幽幽的桂香里。这时,行走在山村,转过山嘴,爬上坳口,飒飒金风便送来扑鼻的清香,直沁人心脾。即便不熟悉地形,循着香源,也能找着人家。桂花细小而繁密,簇聚在小枝的叶腋下,仔细看,满树像撒了层薄薄的玉屑。它的朵儿虽小,香气却幽远,绵长,持久。没有那种大刀阔斧、长驱直入、横扫千军的气势,而是丝丝缕缕、点点滴滴的渗透。如同绵绵春雨,滋润大地;又如涓涓清泉,汇入河流;又如习习凉风,穿襟入怀。在这样的气息里浸没久了,岂止是唇齿生香,连梦境中都溢满了郁郁桂香。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山里人,身上散发着山野气息。但不了解我的人,以为我酸溜溜的矫情;知情者则斥我伪饰,说我浑身俗气直冒。我曾反躬自省:真是这样吗?自己也说不清。社会是口大染缸,又是一口大窖池,各色人等、各种气息在这里混合,酝酿,发酵,长期熏陶、侵袭,想想,难免浊气熏天、俗不可耐了。

篇5:人间草木抒情散文

有一棵爬墙虎,是我去别的地方不经意折下的,回家就随便插在墙边了,可能是天堂的土太肥沃,竟顽强的活了下来。搬家前它已经爬墙爬了好高了,好久没回老家了,现在院子荒废了,它应该还在顽强的长着。应该是我印象里的满墙苍翠,不过也说不定呢,毕竟人走茶凉。

还有一簇薄荷,也是我种下的一小小枝,时光帮它孵化了一群子孙,一簇一簇的,真好。它的叶片是清亮的色调,味道是清凉的夏天。我喜欢摘一片叶子,揉一揉,涂抹在皮肤上,然后感受风咬合皮肤清凉的触感。小时候不止一次好奇,为什么薄荷是凉的。

凤仙花特别好养,落下籽在泥土、砖缝里,第二年就会长出一棵一棵的凤仙花,不烦栽种。凤仙花可染指甲。凤仙花捣烂,少加矾,用麻叶包于指尖,历一夜,第二天指甲就成了浅浅的红颜色。所以我们都叫它“指甲花”。现在大概没有用凤仙花染指甲的了,各种指甲油就人青睐的了。

还养过一株月季,从别家剪来的枝,插在土里。我每天要看好多遍,看看有没有生根,有没有发芽,不错过一个细节。最终还是死了,枝颈的青色慢慢褪去,直致完全枯萎我才死心。小的时候会为了一株花草操心落泪,现在在中东这个是非之地看多了叙利亚战争,竟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也慢慢冷淡了。

一棵大大的花椒树,从我出生起它就在那,不知道多少年了。每次奶奶做饭时总会叫我去摘几片花椒叶子,所以爱吃花椒的习惯就一直延续到现在。它太大了,被砍掉了一半,可后来我看它还是那么大一棵。它就站在院子里,刺激了我一整个童年的味蕾。

院子里常年养一只猫,爷爷爱猫,猫一直都是它的心头宝。常年养一只狗,一群鸡,有两棵大梨树,一棵柿子树,一棵杏子树。它们就在院子里,动或不动,走走或停停。懒着晒太阳或者献媚摇尾巴。它们就在这里,陪着人在院子里一起见证时序的更替,度过一天天平庸又神奇日子。

后来长大后看了些哲学,也装模作样的去构思什么理想国,去找什么真理,永恒,生和死。其实没有理想国,也没有真理,圣人只不过是看透一切后的睿智平和。真理是个不断追逐的过程,只有追着它,所谓的意义,才会吝啬的留下个足迹。理想国是张蓝图,里面住着出不来的哲人王。而现在,我能想到的理想国的最佳模样就是儿时的那个院子吧。童年的我出不来,现在的我进不去。因为虚无,它才显示出一种飘渺难忘的美,理想的美。美不止是视觉传递,深刻的美是想象的。

篇6:无关风月,草木枯荣散文

佛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在禅意的角落里,人们能够忘记生活的喧嚣,在静谧中“诗意地栖息”。借一丝禅意,让自己在芜杂的人世中,有片刻的脱俗,短暂的逃离。若是真禅,如达摩,一苇即可渡江,居何处都是禅意。

简真的陋隅,角落或者只是一枝枯枝,然而所营造的气氛足可让人拥有容纳世界的胸怀――山野是素雅的屏风,月亮是清静的窗户,星星点缀在蓝天的底色里,总有空灵的感觉。

花朵,有时总是庄严的。如,诸佛菩萨之间的往来也和人间一样,相见时互赠适当的礼物。所以一方的诸佛菩萨,来到娑婆世间拜访佛陀畅谈法义时,庄严的花朵,就扮演着诸佛菩萨的佛心。拥有佛法滋润的鲜花,在诸佛菩萨间相赠流转,散发着清净与庄严。

花草除了在佛菩萨间相赠流转外,也曾被佛陀用在灵山会上,即“拈花微笑”,透过花表达心与心的相应。还有所谓“一步一莲花”、“天女散花”、“借花献佛”、“雨天曼陀罗花”等说法,皆是表示花草树木清净、有佛性,能与佛道相应。

树木也是禅观的对象。《观无量寿经》十六观中第四观即是“宝树观”:观想净土的七重行树,每棵树皆高八千由旬,有七宝映饰,珠网覆盖树上,而且“此诸宝树,行行相当,叶叶相次,于众叶间,生诸妙花,花上自然有七宝果。一一树叶,纵广正等二十五由旬,其叶千色……”

树木是修行者的修道助缘。佛陀未出家时,目睹宫女为采花取果,任意摧残园中树木枝叶,践踏青翠草地,使得原本花果枝叶茂盛的树木凋零败落、惨不忍睹。佛陀看了心生不忍,也由是感叹生命的无常,种下了日后修道的机缘。

佛教里也常以植物为喻或为名,来形容甚深微妙之法义。如原产于东印度的毕波罗树,因佛陀在此树下证得无上正等正觉,所以称为菩提树,又称觉树、道树、佛树。现居于兜率天的弥勒菩萨,将于佛陀入灭后五十七亿六千万年,自兜率天下生于人间,在龙华树下成道、说法度众。由于龙华树是弥勒菩萨的成道树,他也在此为众生三度说法,因此以树为名而称为“龙华会”。

另外,禅林用语中的“树”,也常被使用到。例如“铁树开花”,以铁树无花无果比喻无心、无作之妙用,绝了思虑分别。“铁树花开世界香”则比喻法界一切物,皆由无心无作之妙用所显现者。”“如何是和尚家风?”禅师回答:“解接无根树,能挑海底灯。”“无根树”即是形容超越情识的境界。

是“草木驮走了光阴”,我们只需顺乎自然即可。但草木的世界里,有时总有太多的感动。那天,冬的阳芾铮有一位七十多岁的清瘦老人,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一些我不无法认全的奇怪的草木,冬的季节,他一只手里提着一顶草帽,另一只手抓着铁锨把,把铁锨搭在肩上,当我慢慢地走近,他的笑意盈盈,眼睛深邃如海,仿似有无穷的不舍在内萦绕。他身高比我略矮,腰间束着一条腰带,一头精干利索的灰白短寸,显得自然。

“小伙子你怎么也到这荒山野洼?”他开口问我。

我猛一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儿,没有目的。噢,是好奇,这就是没有目的的目的。

“我来看你大冬天的怎么在这儿栽树?”“是吗”他顿了一会,放好他的家什,脱了外衣才说。

“你不知道,秋冬季栽树,多采用截干技术,并不是所有的树种都适宜秋冬季造林。通常潜伏牙寿命长、萌牙力强的树种可以采用秋冬季栽植,如杨树类、柳树类、槐、臭椿、白蜡等类,另外还要考虑树种的抗寒性。”他一边挖树坑,一边滔滔不绝地给我叙说。

朴实的山民,对草木的习性,有如此深的了解,好像我眼前的是禅道精深的“荣枯大师”。

“这半坡都是你栽的吗?”“是的,孩子们都进城了,我和老伴住在山沟,清静又不拖他们,这不,冬天没事干,天气好了,我就出来在这山坡栽树。老了,当我那天走了,给儿女们和山里人留个纪念。”简单而朴实的话语,不图什么,只图自己心安。

物欲横流的社会,天下人心,如流水中有草木,各自流行,不相顾望。前者不顾后,后者不顾前,草木流行各自如故。人心也一样,一念来,一念去,亦如草木前后不相顾望。把烦恼写在淡薄的素笺上,这是禅者最重要的关键,就是“放下”。我们的烦恼来自执着,其实执着总像写在沙上的字,海水一冲就流走了,缘起性空才是一切的真相,能看到这一层,放下就没什么难的了。

我默默地离开了老人的圣地,不便打搅他对草木的那份初心。

人类与植物的牵连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血亲”,回溯到我们的祖先那里,无论是“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还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无论是灞桥的折柳相赠,还是屈原关于香草美人的譬喻;无论是重阳登高茱萸遍插的怀思,还是宋时女子争化梅花妆的风尚......植物都被赋予了人的情思和魂灵,“有血有肉”的生长在人们的生活中。

每一种植物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无论它有多么的不起眼,他们都怀揣着各自成长的故事和秘密。英国桂冠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曾说:“当你从头到尾弄懂了一朵小花,你就读懂了上帝和人”,这与东方禅意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有着异曲同工的意涵。

情缘如同草木的一生,荣枯有定,你拥有过花开的幸福,就要接受花落的清冷。世味有如一杯茶,没有谁能把握,可以将一杯茶泡到一往如初。所有的情感,都抵不过光阴的交替,看着年华老去,我们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不关风月,草木荣枯。也许,我们做不到“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的淡定,但也无需为隔夜的`一杯苦茶,做着虚情的品尝。在开始的时候,别问结局如何,就算寡淡散场,至少还可以守着一份回忆,相伴白头。残缺也是一种美丽,多少人为了等待一场秋的落叶,熬过一个个青葱的夏天。

有时,我们只能看清,却不能看透。看清只是认识了红绿之色彩,辨别了草木之种类,必须还得深刻思考,从林林总总的现象中,寻找真真切切的本真。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可谓看透世事之经典佐证。清朝乾隆皇帝巡视江南时,看到江面上千帆竞渡,不禁好奇地问左右:“江上熙来攘往着如何?”纪晓岚沉思后回答:“无非为名、利二字。”可谓一语道破天机,看透人生奥秘。

“花开见佛。佛在那里?万木凋零的旷野,一株绿草是佛;宁静无声的雪夜,一盆炭火是佛;苍茫无际的江海,一叶扁舟是佛;色彩纷呈的世相,朴素是佛;**喧嚣的日子,平安是佛。何时见佛?在流年里等待花开,处繁华中守住真淳,于纷芜中静养心性,即可见佛。”是的,草木枯黄是自然的规律,谁也不能违背,说白了,人和草木一样,只不过枯荣一辈子。

季节总会把大山搭配的绝妙,不管葱绿枯黄,生活在此的人,总是乐此不疲。你瞧,一位老者坐在老铺子里卖东西,悠然自得,一副知足的样子。我想,这样偏僻的地方,不是图挣多少钱,而是自己的老来所为,不再在时光了虚度。这是很平常的事,这就是一种境界,而是活在了自己世界里。一位大妈坐在门口编织,她在编刚孵出的小鸡的窝,放在里面不冷。这里很多人家到现在还烧柴火,山间有无尽的杏树,树枝是最好的燃料,用柴火烧煮出来的饭菜香。

房子都在坡地上,泥皮小瓦。坡地的地里站着没了圆盘的向日葵,突兀着精神。山顶的山神庙,也像一位智者的老人,守候着这里的一切,包括草木的,是荣是枯,也就是庄稼人有收有进。

在破败的庙顶上,有一个僧人在打坐。他在瓦片之上,头顶只有蓝天和自己相伴的风霜雪雨。只从僧人的侧面,就能看出他的沧桑,然而,他默默地坐着,守着这片贫瘠的土地,我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一种舍身忘我的大爱。

他身下的土地,在枯荣的岁月里,有一个生存在这儿的曾经的“知青”,四十几年风雨人生,总有太多太多。四十几年前的那段岁月无声,承载着他的青春憧憬,成长的困惑,朦胧地爱恋。草木枯荣,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他已满头白发。

四十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四十年人在旅途风雨兼程,四十年昭华匆匆花开花落......四十年间他所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情不尽相同,或春风得意,或平平淡淡,或艰辛坎坷,或已离他而去......

今天,他不再轻狂,四十年的风霜雪雨,让他体味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接近七十岁,让他最难以忘怀和割舍不断的依旧是那段知青情怀。这份知青情如同一坛子老酒,愈久愈浓香,悠远而回味无穷。

篇7:草木,草木

—— 张九龄

这一草一木都是有自己本心的,他们并不需要美人来折取它,从而求得别人的欣赏。盛唐所有的诗篇中,我独爱张九龄的草木诗,他诗中所写不过是寻常景物,却也正是因为这份寻常,才有了与他人不同的清远意味。张诗清丽,他笔下的景物皆可蔓延成画,春日的葱兰翠叶鲜嫩,灵气涌动;秋日的月桂清香悠远,沁人心脾;江南的丹橘暗芳流动,果实累累;岭南的杨柳随风摇荡,青青如旧。

张诗中的草木皆有性情,四季皆有韵律。

张九龄没有李白的浪漫,没有杜甫的深沉,而且他本人在历史长河中也并不为人所熟知。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出名的宰相写出的诗,却占领了唐诗三百的首篇。他的诗总能让我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只有草木的芬芳,是非曲直、世事尘俗皆被摒弃。

草木,草木。

我遥遥相见,在落雪与红梅交织而成的画卷里,素衣佳人手执一把白伞,纵无华服粉黛,无胭脂红妆,也美成了一幅水墨丹青。铺满厚厚积雪的石桌上,静置着一把五十弦柱的木瑟,檀木特有的沉香与红梅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醉了一地洁白的雪花。几颗圆润的红豆点缀在积雪上,红得可爱。佳人款款放下三千青丝,在画卷里翩翩起舞,白伞落地,青丝飘扬,细腰轻摆,轻纱摇曳,裙边缀起的银铃叮当作响,绮丽至极。遍地幽兰里,君子扬手击筑,他的筑乐,可以让人随之悲切,亦可以令人欢欣喜悦。心随乐曲而动,忽而置身高山流水之间,忽而去往茫茫大漠之中。如玉幽兰傲立于君子周围,白里微微泛紫的花瓣在翠绿修长的叶片中恣意绽放。清幽的花香浮动在空气中,一花一叶,一舒一展,韵味十足。

君子如兰,孤傲独居优雅高洁;君子如玉,明净澄澈晶莹剔透;君子如楷,方正平直光华内敛。

草木,草木。

我看到幽深竹林里,游侠潇洒挥剑。剑风十里,竹叶翻飞,茂盛葱茏的翠竹姿态各异,端庄笔直,自有风骨。翩飞竹叶里,翠衣女子黑发如墨染,纱裙似云织。她轻启朱唇,温柔地吹着笛子,笛声婉转悠扬,轻快欢愉,堪称天籁之音,堪比天人之姿。游侠衣衫飘舞,剑倚西风,是非对错都消融在他洒脱的笑声里,游侠犹如草书,我行我素。灿灿金菊中,隐者采菊而立悠然歌唱,衣襟上浸满了秋雨过后雏菊的芬芳。迎风摆动的金菊花瓣弯卷分明,大朵大朵地簇拥在肥沃的土地上。一袭凉风吹过,犹如海浪一样翻起,清淡的芳香传至百里,闲适的隐者默默地站在菊海里,细细地聆听着风吹过菊海的声音。他忽而放声高歌,歌唱着雏菊的高傲美丽,歌唱着秋日的天高气爽。

隐者似行书,自在悠闲,才情在行间涌动,至情亦至性,不受世事束缚。

草木,草木。

我曾在不同的年岁里看见,你以那纤细柔弱的身躯在自然中傲视而居,风来雨往,雾里雪中,不曾倒下屈服。在细雨清风拂过的暖春里,杏花芳草在烟雨中泼墨成画;在汗水肆意流淌的酷暑里,漠北胡杨在风沙里茁壮成长;在风清天明云朗的凉秋里,梧桐落叶在田野上翩飞千里;在寒冷蔓延成冰的严冬里,落梅衰草在白雪中枯荣自放。

日月交替,季节变换,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初心,是坚持,是永恒如一的信念。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我时常在想,我若是成为一株海棠会怎样?是否能够懂得李清照无处倾诉的满地情思,是否能够明白张爱龄黯然忧伤的哀婉叹息?是否能够笑看人间物事,静观世事变迁?是否能够懂得草木不曾言说的不变本心?

只可惜,我始终不能成为一株海棠树。

我无法知道身体中每一处枝叶都勃发着生机是什么感觉,我无法安然地等待每日清晨里洒向大地的第一缕阳光,我无法懂得鸟儿停靠在枝丫上婉转歌唱时的鸣声有多么美妙。

我有太多的私心与杂念,我有太多的顾忌与牵挂,我在乎太多的眼光与流言蜚语。我无法做到内心的自由自在,我无法全身心地投入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无法如草木一般简单纯净,不含一丝杂质,不染一丝尘埃;我无法如草木一般自由自在,不受限制,不受拘束;我无法如草木一般不论环境如何,始终坚持如初,不动摇,不改变。

我热爱草木,喜欢它们的简单,欣赏它们的初心不忘,仰慕它们的自由自在。我一直觉得语言是有力量的,矛盾的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文字苍白无力,就如我对草木的爱,我该如何表达?

佛曰:“不可说。”

(指导老师:吴倩男)

评委意见

草木无情?草木有心!草木之说盛行已久,悠悠的诗句引领读者走入了草木之端,一起探寻草木般的生活姿态。寥寥数语便知作者对张九龄的个人风格深知、拜服,张的秉性恰如草木,或者说草木之状可涤清俗世的纷杂,带领人心融入自然的纯净之态。草木如此功效令作者情难自已,其如冥想者,飘飘乎透过草木的纹理观摩到了三重幻境。草木的青绿、细长如君子般雅致、清正;草木的无名、飘游如隐者般出世、洒脱;草木的强大生命深度可窥探到一种精神力量。低矮草木在作者的笔下生发出万丈光芒,几丛草木便见常人所无法见之至理,思想深度可见一斑。文末作者畅言极其向往草木般的生活常态,奈何立身于世,无法逃离现实的樊篱,只得落寞唁语,好一个借物抒情!且道:莫怀疑,本心常在,自由终抵。

(空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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