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鲁迅的散文野草

2024-05-24

论鲁迅的散文野草(精选8篇)

篇1:论鲁迅的散文野草

《野草》鲁迅的散文诗

散文诗可以说是一种边缘文体,既具有诗的美质,又不受格律的拘限,而能享受散文的散漫自由。在中国古代,《庄子》或《楚辞》的个别断片,魏晋南北朝的一些小赋,如《小园赋》、《枯树赋》之类,约略近之。但是,作为一种完整的文体形式毕竟是从异域移植过来的。中国现代散文诗的产生,从发表的作品看,当始于1918年,基本上与新文学运动同步。一批诗人如刘半农、沈尹默、郭沫若等人都曾有过尝试性写作,却十分幼稚。鲁迅的《野草》的出现,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鲁迅自称是一个散文式的人,他写过几首新诗,确是不押韵的,可是本质上是一个诗人。当他善感的心灵受到触动,或身在大苦闷中而意欲作诗的突围时,采用散文诗的形式是适宜的。在写作资源方面,无庸置疑的是,他接受过尼采和波德莱尔的影响,用他的话说,是摄取了世纪末的果汁。尼采是旧轨道的破坏者,一生与庸人作战,著作多用箴言集成;波德莱尔写人间罪恶的圣书,没有尼采似的强者的力,而竟陷入颓唐。两人在鲁迅这里构成一种奇异的结合,他以一个东方人的巨大的创造力,吸纳了代表日神与酒神两种完全相悖的原质,使《野草》充满内在的张力,虽然篇幅有限,却显得更博大,更深遂,更富于瑰奇的色彩。

鲁迅从来视生命为第一义,重视无数个体生命的保存、充实和发展。他的小说和杂文,就是面对生命遭到压迫和残害所作的抗议性言说。《野草》同样表现出对生命的极度关注,不同的是更多地从客体返回主体,是作者对于生命的一个自我眷顾与反思。他明白地把世界分为身外和身内两部分,个体生命于是成了黑暗的承担者,或竟至于是黑暗本身。《野草》有两组词:人与兽,友与仇,爱与不爱,生与死,形与影,梦与醒,过去与未来,等等。它们不可分割地共同构成为一种关系,一种境遇,一种选择,概括起来就是:绝望与反抗。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句多次为鲁迅所称引,不妨看作是《野草》全书的大纲,倘置换为鲁迅自己的说法,则是: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鲁迅毫不讳言在他看来乃是实有的黑暗与虚无,却又认为,不是没有可能从反抗中得救。希望在这里被悬置起来了,反抗成了唯一可把握的现实。反抗若从外部看,或许是快意的,如《这样的战士》,有一种热情昂扬的调子。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挣扎,带着时间的重负和精神的创伤,如著名的《过客》,它有着加缪的《西绪弗斯神话》一般的意涵,却显得更加悲壮。如《复仇》,如《颓败线的颤动》,如《死后》,在报复中一样有着内心撕裂的痛楚。当作者专注于自我解剖时,那敞开的深渊般的黑暗,无疑地更为惊心动魄。《影的告别》、《求乞者》、《墓碣文》等样的文字占去全书大半,鲁迅虽谦称为废弛的地狱边沿的惨白色小花,却大可以移用雨果形容波特莱尔的话来说:创造了一种新的战栗。在作绝望的抗战中,斗争的双方并非是一个战胜另一个,而是永远的缠斗不休。存在者要自由的生存,就不可能逃避斗争,一如不能逃避黑暗。鲁迅一面揭示生存的荒诞与生命的幽黯,一面依然抱着充沛的人文主义激情,这是他高出许多存在主义者的地方。他说,他的哲学都包括在《野草》里面。这是一个自承为奴隶者的哲学,与一般的自由哲学家的哲学是很不一样的。

哲理性,即思与诗的.结合,是《野草》的一大特点。它通过大量的象征,画面切割,即时场景的设置去表现,也有直接诉诸于一种箴言式的话语的。而象征,又往往经由梦境的创造进行。《野草》二十三篇有九篇写到梦境,好梦如《好的故事》,恶梦如《墓碣文》,作者一面沉浸其中,一面又极力摆脱。我们都生活在弗洛伊德说的露出海面的冰山之上,作者则经常潜入海底,明显地比我们多出一个世界,多出另一层冲突。读者可以在梦幻中思考它精确而又众多的歧义,摸索它同现实的对应性联系,探测作者的灵魂的深度。

《野草》的语言风格也很有特色。激越、明快、泼辣、温润,它都具有;但是更多的是深沉悲抑,迂回曲折,神秘幽深。作者表现的主要是一种悲剧性情绪,它源自生命深处,许多奇幻的想象,其实都是由此派生而来,因此,最富含热情的语言也都留有寒冷的气息,恰如冰的火,火的冰。《死火》中描写死火:一切青白冰上,却有红影无数,纤结如珊瑚网,《野草》的语言,正是那青白背景上的无数张开而又纠结在一起的红艳的珊瑚枝。

作为一部灵魂书,《野草》开辟的境界,在中国的精神史和文学史上,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并置于同时产生的如艾略特的《荒原》等西方现代文学经典之列,一样卓然不凡。

篇2:论鲁迅的散文野草

《野草》是现代文学家鲁迅创作的一部散文诗集,诗集内容形式多样、想像丰富、构思奇特、语言形象,富有抒情性和音乐性,成功地运用了象征手法,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主要内容

《野草》各篇主要描写了北洋军阀政府统治下的社会状态,以及对革命力量的热烈呼唤,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对国民劣根性不留情面的批评,和对自我严格的解剖等;其中也涵盖着生与死、爱与恨、梦与醒、友与仇、过去与未来、光明与黑暗、爱者与不爱者、沉默与开口、希望与绝望、爱抚与复仇、眷念与决绝等一系列对立统一、激烈斗争又在斗争中融合的概念和形象。

分篇简介

《秋夜》描写了两株枣树同夜空进行不屈不挠的战斗的形象,赞颂了枣树的韧性战斗精神。

《影的告别》描写了深夜里为了向人来告别而出现的“影”。

《求乞者》描写了“我”自己在想象中求乞的苍凉的心像风景。

《我的失恋》描写了“我”失恋的经过,原因和失恋之后的痛苦、烦恼、抉择。

《复仇》描写了以毫无动作对看客进行复仇这一故事。

《复仇(其二)》描写了孤独的精神界战士。

《希望》描写了希望与绝望的激烈矛盾。

《雪》描写了南北雪景的不同,表现了作者对生活中美好事物的缅怀和对冷酷现实的抨击。

《风筝》描写了故乡风筝时节的回忆和压制小兄弟放风筝的往事。

《好的故事》描写了“昏沉的夜”里“我”所梦见的一幅交织着“许多美的人和美的事”的生活图画。

《过客》描写了不怕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过客形象。

《死火》描写了“我”要拯救死火走出冰谷的故事。

《狗的驳诘》描写了“我”和狗的对话,写出狗对人的反驳,鞭挞了社会上那些比狗更势利的小人。

《失掉的好地狱》描写了地狱中的“主宰”者的三次更迭经过,被统治的鬼魂越来越遭到不幸。

《墓碣文》描写了自我解剖的艰难痛苦。

《颓败线的颤动》描写了一个穷苦女人的悲惨的一生。

《立论》描写了梦中老师所讲的一个故事和老师对于学生问题的回答。

《死后》描写了对未来的疑惧。

《这样的战士》描写了一个头脑清醒,坚持战斗的革命战士的形象,并热情地予以礼赞。

《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描写了维护旧社会的“聪明人”、“奴才”,以及想改变旧社会的“傻子”。

《腊叶》以“腊叶”自况,描写“爱我者的想要保存我”的好意。

《淡淡的血痕中》描写“造物主”的怯懦。

《一觉》描写了“三·一八”惨案以后青年的叛逆。

文化背景

《野草》是一部充满着象征主义的散文诗集,象征主义作为一个自觉的文艺流派运动是从19世纪80年代法国作家让·莫瑞阿斯在《费加罗报》发表《象征主义宣言》时开始发展起来的,到20世纪代形成一个具有较大影响的世界范围的现代派文艺运动。散文诗在新诗革命初期就开始有人创作,19到1923年,初期白话诗人刘半农,在创作新诗的同时,写了《晓》 《饿》《雨》《静》《墨兰的海洋深处》等散文诗篇;新诗奠基者郭沫若于1920年12月20日,在《时事新报》副刊《学灯》上,用“我的散文诗”为总题,发表了《冬》《她与他》《女尸》《大地的号》四首短小的散文诗作品;在此前后,从1918年到1924年,《新青年》《晨报副刊》《小说月报》《文学旬刊》《文学周报》《学灯》《觉悟》《语丝》等刊物上,陆续发表了刘半农、沈颖、周作人、两谛(郑振铎)、沈性仁、张定璜、苏兆龙等人翻泽的屠格涅夫、波德莱尔的散文诗,有的刊物还专门发表了介绍和讨论散文诗的文章。作者就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陆续发表了23篇散文诗,编成《野草》。

时代背景

20世纪初期,中国政治时局动荡不安,军阀混战,段祺瑞政府把持了北京的政权后,中国陷入了五四运动之后最黑暗的时期。军阀政府“既摧残全国学生工人争取自由运动,惨杀无辜。又主使川湘桂粤东南东北数次战争,扰害闾阎。”五四新文化运动出现了逆转和挫折,《新青年》团体散掉后,鲁迅有种在沙漠中孤军奋战的感觉。他把自己描写成在旧战场上徘徊的余零兵卒,找不到目标和意义。而与周作人的失和以至决裂,使鲁迅极力维持的完整的家的概念不复存在,鲁迅精神家园最后的整合的依托四分五裂,再者,女师大事件也给鲁迅情绪带来很大的影响,作者鲁迅为了记述这一过程,创作了一系列反映军阀混战及内心苦闷的散文诗。

创作过程

这部诗集所收的23篇散文诗,作于1924年至1926年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京。作者鲁迅在1932年回忆说:“后来《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不过已经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作随便谈谈。有了小感触,就写些短文,夸大点说,就是散文诗,以后印成一本,谓之《野草》。”(《南腔北调集·自选集自序》。1926年4月10日写完《一觉》后不久,作者鲁迅离开北京,南下厦门,当鲁迅从厦门赴广州时,途中有一封致北新书局李小峰的信,其中提到:“至于《野草》,此后做不做很难说,大约是不见得再做了……但要付印,也还须细看一遍,改正错字,颇费一点工夫。因此一时也不能寄上。”(《华盖集续编.海上通信》)到达广州以后,鲁迅忙于种种,整理《野草》旧稿之事暂时搁置,直到“四·一五”政变之后,鲁迅脱离了中山大学,感到“现在无话可说”,而又不便马上离开广州,于是着手整理旧稿,首先从事的就是《野草》,于1927年4月26日写出《题辞》,28日将全稿寄北京李小峰,当年七月,《野草》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题辞》载于《野草》单行本卷首,《题辞》在诗集最初六次印刷时都曾印入;1931年5月上海北新书局印第七版时被国民政府书报检查机关抽去,1941年上海鲁迅全集出版社出版《鲁迅三十年集》时才重新收入;诗集中的《英文译本序》,是应英文本《野草》的译者冯余声之请而写的,据《鲁迅日记》1932年11月2日载:“得冯余声信,即覆。”11月6日:“与冯余声信,并英文译本《野草》小序一篇,往日照像两枚。”英译本原拟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但稍后毁于1932年“一·二八”上海的战火,未能印行,在1941年时才收入。

主题思想

《野草》主题思想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着重表现作者一贯的战斗精神的;一类是着重表现作者特定时期的内心矛盾的。就每一首散文诗具体而言,绝大多数都同时交织着这两种情绪,只是有主要和次要之分。

⑴反映战斗情绪的散文诗,主要分为三个积极的主题:一是歌颂顽强勇敢的战斗精神,作者通过不同性格的反抗、战斗者形象的描写和塑造,表现了对军阀混战时期社会的反抗斗争精神。如《秋夜》通过对小粉红花、枣树和小青虫形象的描写,热情歌颂了反抗黑暗、坚持斗争,追求光明的反抗战斗精神,特别是突出歌颂了枣树不畏强敌、不受益惑、顽强勇敢的战斗精神。同广阔无边、冷酷凶残的夜空相比,枣树虽然显得势单力薄、孤独无助,而且身负内伤和外伤,但是它毫无惧色,始终“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地映着许多蛊惑的眼睛’’。在枣树的攻击下,强大的夜空终于败北。

《这样的战士》描写了一位目光敏锐、经验丰富、顽强坚决、永不休战的战士。这位战士能及时识破敌人的各种伪装和诡计,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决向敌人“举起了投枪“,不打倒敌人决不罢休。其顽强坚决正与枣树的性格相同。在《死火》中塑造了在冰冷的世界里宁愿燃烧焚尽,也不愿坐以待毙的“死火”形象,表现了在斗争中求出路的精神。《腊叶》中的“枫叶”同“死火”具有同样的品格和精神,它乐意在寒霜中同深秋对立,而不愿被人封存保护,以免失去自己的固有本色。《颓败线的颤动》中的“垂老的女人”一生受尽了痛苦和屈辱,但她并不屈服,她挺起胸膛,昂起头,站起来奋然反抗这一无比黑暗、是非颠倒的罪恶世界。《一觉》中的知识青年,在残酷的现实斗争中,“灵魂被风沙打击得粗暴”了,他们觉醒了,用实际行动同军阀斗争,得到了作者的高度赞扬,宣言“我愿意在无形无色的鲜血淋漓的粗暴上接吻”。作者所描写赞扬的正是他自己一贯提倡的性格和精神,也正是他自己的精神面貌在作品中的反映。它说明作者即使处于极端矛盾和痛苦之中,仍以反抗、战斗为己任。

二是揭露军阀的本质与罪行,作者着重揭露和批判了军阀势力的代表人物及其帮凶。这是作者通过散文诗的形式同军阀势力进行直接的斗争。《失掉的好地狱》描写了以暴君和刽子手面目出现的地狱统治者“人类“,这实际是现实最高军阀统治者的化身。这一统治者新上台比以往的统治者更加凶恶残忍,他得势后便立即“添薪加火,磨砺刀山,使地狱全体改观”。这深刻地说明,统治阶级的政权更迭是换汤不换药的,人民群众只会落得更加悲惨的命运,因此对任何统治统治者都不能寄予丝毫的幻想。但是作者也同时说明那些军阀统治者是既凶残又虚弱的。

《淡淡的血痕中》揭露了作为统治者象征的“造物主”的这种属性:“他暗暗地使天变地异,却不敢毁灭一个这地球,暗暗地使生物衰亡,却不敢长存一切尸体,暗暗地使人类流血,却不敢使血色永远鲜裱;暗暗地使人类受苦,却不敢使人类永远记得。”这就是“造物主”凶残和怯弱的本性,他要镇压和屠杀人民,但他没有能力镇压屠杀所有的人民,他只能靠“人类中的怯弱者”的存在来维持自己的统治。如果人类中没有了“怯弱者”,那么统治者也就失去了统治的条件。因此,作者高兴地看到“叛逆的猛士出于人间”,并预言这将会使天地“变色”。此外,作者还在《狗的驳诘》中暴露了势利贪婪的“人”,在《死后》中暴露了黑暗、冷酷、悲惨、冷漠、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这些散文诗反映了作者对军阀统治者及其帮凶的无比痛恨。

三是批判群众的麻木精神和腐朽意识。作者首先抱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批判了广大群众的麻木和不觉悟状态。如《复仇》中广漠上出现了一对“裸着全身,捏着利刃”的男女,他们或“将要拥抱”,或“将要杀戮”。于是人们便“从四面奔来,而且拼命地伸长脖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在《复仇(其二)》中揭露和批判的是落后群众的助虐行为。其次,对小资产阶级和小市民的某些恶劣风气和腐朽意识,也进行了无情的讽刺和有力的批判。《我的失恋》是为“讽刺当时盛行的失恋诗”而作的,直接批判了文坛上的无聊风气。《求乞者》批判了在旧社会恶劣风气的影响下,某些少年的虚伪做作,逢人磕头乞讨的丑恶行为:《立论》批判了虚伪圆滑、不分是非的处世哲学;《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批判了只会诉苦而不敢反抗,甚至反对反抗的奴隶主义和奴才思想。这类批判基本上也是针对落后群众的,批判的目的是为了推动他们觉醒和前进。[17]

⑵反映作者内心矛盾的散文诗,主要分为两种主题,一是直接揭示内心矛盾的,在揭示内心矛盾的篇章中,着重反映了作者对旧我、旧的思想和旧的道路的极度不满,他要冲出樊笼,寻求新的思想和出路,但是主客观环境又还没有给他创造冲出的条件和能力,结果到处“碰壁”,“使他感到中国各处是壁,然而无形,象‘鬼打墙’一般,使你随时能‘碰’”。在《影的告别》中,作为“新我”象征的“影”不愿同象征“旧我”的“人”在一起了,经过反复和痛苦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独自远行”,离开了一向所依附的“人",但是由于找不到光明和出路,最后还是“被黑暗沉没”。这里反映的正是作者痛苦、矛盾,甚至悲观、失望的情绪。为了抛弃旧思想和摆脱痛苦的心情,作者甚至试图采取硬性“离开”的办法,在《墓碣文》中,对旧思想作了否定和批判后,赶紧“疾走,不敢反顾,生怕看见他的追随”。这种做法虽然表现了同旧思想彻底决裂的态度,但是实际上也还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办法,因为这是一种盲目的、一相情愿的“离开”,前面还是没有可走的路。作者说过“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篇3:论鲁迅《野草》的模糊性

关键词:鲁迅,意象,模糊性

勃兰克斯指出:“文学史, 就其最深刻的意义来说, 是一种心理学, 研究人的灵魂, 是灵魂的历史。”[1]鲁迅的《野草》, 就是他的一段“灵魂的历史”———“我不过一个影, 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 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然而我不愿彷徨于阴暗之间, 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2]

“我只得由我来肉薄这空虚中的暗夜了, 纵使寻不到身外的青春, 也总得自己来一掷我身中的迟暮。但暗夜又在那里呢?”[3]

“我先前以为人在世上虽没有任意生存的权利, 却总有任意死掉的权利的。现在才知道并不然, 也很难适合人们的公意。可惜我久没了纸笔, 即有也不能写, 而且即使写了也没有地方发表了。只好就这样地抛开。”[4]

有谁的心灵经受如此剧烈的矛盾冲突, 以及为摆脱这种矛盾、阴暗所付出超常的焦灼、痛苦、拷问、挣扎和反抗。鲁迅正是这样的人, 他“在自身试验”“黑暗”, 《野草》就是他“真诚地, 深入地, 大胆地看取人生”后“吐露本已、”的“至诚之声”。

屠格涅夫指出, 在文学天才的身上, “重要的是生动的、特殊的自己个人所有的音凋, 这些音调在其他每一个人的喉咙里是发不出来的”。[5]鲁迅“个人所有的音调”有孤独、苦闷、矛盾、虚无等独特性。

中国20世纪初的“五四”新文化运动, 从根本上实现了民族文化模式和深层心理结构的巨大变迁。而作为新文化运动主将的鲁迅, 在确定自己启蒙者位置的时候, 内心是复杂的。他以自己全部的人格承担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命中注定的心灵痛苦.以自身的复杂性验证了中国民族文化心理变迁的艰难和曲折。《野草》是鲁迅心理世界发生重大震荡的产物。他在这部作品中完成了自己心灵探索的曲折历程, 他的文化选择具有更为悲怆和痛苦的色彩, 而这种文化选择又有力地制约了他的创作心理。

艺术创作是一项充满痛苦与欢乐的复杂精神劳动.它要求艺术家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审美对象中去, 进行心灵的自由想象和艺术超越, 以建构自己完美的艺术世界。鲁迅在创作《野草》时, 就是用心血浇铸, 把自己燃烧在里面。然而这种火不全是燃烧在地面, 而很多是地火, 是奔涌的岩浆。

关于《野草》, 鲁迅在《〈野草〉英文译本序》中说过:“因为那时难于直说, 所以措辞就很含糊了。”并在该文中称《野草》中的作品“大半是废驰的地狱边沿的惨色的小花。”1934年10月9日, 他在致萧军信中又表述过自己对《野草》的看法:“我的那一本《野草》, 技术并不算坏, 但心情太颓唐了, 因为那是我碰了许多钉子之后写出来的。”

正因为这样, 鲁迅在揭露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时, 常常用了模糊性的手法, 使《野草》具有了浓郁的诗歌韵味。

这种模糊性的表达, 作者不仅表现在意象上, 还表现在语句上。

1意象的模糊性

弗洛伊德认为, 艺术家之所以深刻地不同于精神病患者与梦幻者的地方, 就在于他们能把个人的本能和冲突的种种表现升华, 塑造成动人的形象:“像任何其他愿望没有得到满足一样, 他从现实转开。并把他的全部兴趣、全部本能冲动转到他所希望的幻想生活的创造中去。”《野草》就是作者对自己苦闷心理抑制、宣泄、追求心理平衡的一种艺术升华。

意象是散文诗情思感兴的载体, 是散文诗创作构思的核心, 对意象的寻觅和创造贯穿于散文诗的形象思维的始终。《野草》有着令人目不暇接的生动然而模糊的意象、从《野草》第一篇《秋夜》开始, 鲁迅就表现出对黑夜的极大关注, 黑夜成为《野草》的重要意象。于是我们听到了“夜半的笑声”, “猫头鹰的不祥之言”;看到了“鬼眼的天空”, “彷徨于无地”的“影”。

这些原本大家熟悉的、正常的意象, 在鲁迅先生的笔下, 变得陌生、模糊、怪异。

雨果在论及莎士比亚的天才时说:“愈是深入生活, 怪诞、惊奇愈是正常现象。”鲁迅正是以其模糊、怪诞的意象引人深思。

鲁迅把自己最深重的苦闷、孤独、颓唐和虚无通过一系列意象表现出来。《野草》意象具有颇浓的象征色彩, 意象有作为梦幻、寓言、隐喻等而存在。《野草》从《死火》到《死后》一连七篇都是用“我梦见自己……”开始的, 它有一个幽深莫测、奇诡难名的梦意象的世界。在这个梦的世界里, 生死睽隔和人鬼界域被打破了。在《死后》, “死在道路上”的“我”“只是运动的废灭, 而知觉还在”;在《墓碣文》, 死尸从坟中坐起, “口唇不动, 然而说———”;在《死火》, “死的火焰”被“温热”“重行烧起”;在《狗的驳诘》, “我居然被狗驳得狼狈而逃;在《立论》, “我”得到的“立论的方法”竟是没有是非、没有立场的“哈哈论”。这些梦境如同斑驳的世界, 既怪异又模糊, 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思考空间。

《野草》还有寓言意象, 其中一些与梦意象有叠合, 如《狗的驳诘》和《立论》等, 以独立形态出现的寓言是《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等。不过, 鲁迅写作不限于“在近旁观察”, “遵循规矩”摹真写实, 而是高扬主体意识, “居高临下, 驾驭一切”, “按照他本性的法律创造”[6], 在《野草》形象地揭示和表现了“完全另一个世界, 另一种世界秩序, 另一种生活制度”[7]。这“另一个世界”与现实世界情理共通, 真假难辨, 但有时又模糊不清, 令人迷惘。

隐喻的特征是直接用喻体代表本体, 被比喻的对象不点明, 诱导接受者由表层意义进入作品的深层意义。《野草》总是通过在场的人、鬼、兽、物等的活动、变化的具象来隐喻或象征不在场的思想情感, 这些隐喻物或象征物往往具有怪异、模糊等特征。

2语句的模糊性

鲁迅在《二心集〈野草〉英文译本序》中谈到:“因为那时难于直说, 所以有时措辞就很含糊。”读者在阅读鲁迅作品时, 要通过自己的思考去填补未定点和空白。

鲁迅的文章中大量运用了比喻、借代、象征、暗示、反语、衬托、隐喻等手法, 用了很多“曲笔”的表达式, 增强了文章的模糊性及诗歌韵味。

1927年4月, 鲁迅在广州经历了国民党反动派继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的广州“四·一五”大屠杀, 在他亲历和目睹这场空前的血腥屠杀后的第11天, 愤然写下了《题辞》, 因为环境所迫, 难于直说, 也为了表达的曲折含蓄, 许多语言压缩凝练到了极点。如《题辞》开篇写到:“当我沉默的时候, 我觉得充实, 我将开口, 同时感到空虚”。这种模糊性很大地传达, 隐藏着无限的诗情, 作者复杂矛盾的心境, 被赋予诗的表达方式。

“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 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 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腐朽, 我对于这腐朽有大欢喜, 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作者用内容相互关联的并列句式, 将生命时光的逝去, 生命的价值与执着于现实斗争的关系, 加以艺术的暗示, 因此, 一个曾经为真理而拼搏的战士, 他生命的死亡与腐朽乃更证明生命的真实存在与充实这一哲理, 也就得到了深刻而幽曲的阐释。

在《求乞者》中, 关于周围的环境, 文中有如下描述:“微风起来, 四面都是灰土。”其中“四面都是灰土”在文中出现了三次, 结尾作者再次强调:

“微风起来, 四面都是灰土。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

灰土, 灰土……

…………

灰土……”[8]

在这四行文字中, “灰土”出现了四次, 省略号也出现了四次, 作者这种欲言又止, 含蓄曲折的表达, 不正是寄希望于读者, 希望能唤起读者的想象、联想与思考?

鲁迅那充满矛盾的内心世界在《影的告别》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作者通过一个奇特的艺术形象———“影”, 委婉而含蓄地抒发了他当时的彷徨、踌躇的痛切凄婉的心情。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 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 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9]

“黄昏”与“黎明”各自有着独特性, 然而作者却说“我不知道”, 且“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远行”, 把一些清楚明白的事物、事理故意写得含糊其辞, 正是在这闪烁其词中, 作者的深意得到了充分阐释, 读者也在这种模糊语句的领悟中, 审美联想插上了翅膀, 体会到了一种朦胧美。

作为文学家的鲁迅, 不仅仅是作家, 他更是一名战士, 一名大无畏的、睿智的战士。在《这样的战士》中, 作者热切地呼唤“这样的战士”, 并在开篇就发出了“要有这样的一种战士”的热切呼唤。然而“这样的战士”, 投枪击中的“只有一件外套, 其中无物。无物之物已经脱走……”[10]

“他终于在无物之阵中老衰、寿终。他终于不是战士, 但无物之物则是胜者。”[11]

“这样的战士”勇敢、坚韧, 充满智慧, 不畏敌人的所谓的“慈善家”、“学者”、“君子”等伪饰所迷惑, 然而最终他刺中的却是“无物之物”, “只有一件外套”, 而“无物之物则是胜者”。这种模糊性极大的语句, 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思考空间。

难怪鲁迅写作《野草》时说:“我的意见原也一时不容易了然……此外或者还有什么道理, 自己也不甚了然。” (《两地书·二四》) 鲁迅深知艺术的奥秘, “未尝将心里的话照样说尽”, 欣赏“婉而多讽”, 不满“辞气浮露, 笔无藏锋。“旨微而语婉”也促成了《野草》意象的模糊。从意象生成这个层面来看, 《野草》呈现出诡谲、朦胧的风格。当然《野草》的朦胧风格还通过语言诗化等方面来创造, 关于这点需要另文展开论述。

参考文献

[1]勃兰克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流[M].张道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

[2]鲁迅.野草·影的告别[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3]鲁迅.野草·希望[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4]鲁迅.野草·死者[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5]米·赫拉普钦科.作家的创作个性和文学的发展[M].上海人民出版社.

[6]雨果.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短曲与民谣集序[M].人民文学出版社.

[7]巴赫金.巴赫金文论选[M].佟景韩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8]鲁迅.野草·求乞者[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篇4:探讨鲁迅《野草》的教学

关键词:鲁迅 《野草》 绝望 希望

1925年元旦,内心极度矛盾的鲁迅“因为惊异于青年之消沉”,写成了散文诗《希望》。文中两次引述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一句话:“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野草》中鲁迅寻求希望,与绝望抗争,敢于直面存在的虚妄。绝望与希望之间的矛盾不仅来自于外在的客观世界,也来自鲁迅内在的精神世界。与鲁迅沟通,是解读《野草》的第一把钥匙。

在鲁迅的人生经历中,有着许多伤痛:幼年丧父,家道衰落,婚姻不幸,兄弟失和等。这不仅使他过早地面对“病”、“死”等人生沉重的课题,也给他富于责任感的心灵带来了过度负担,使得他的生命色彩过于灰暗凝重。鲁迅出生在浙江绍兴的一个小康之家,童年生活无忧无虑。后因祖父科场案入狱,家境转入败落。父亲又卧病至去世,生活陷入困顿之中。幼小的鲁迅努力地为父亲的病奔波,为母亲分担家务和忧愁。这些遭遇使其早熟,不仅让他体验到生命的脆弱短促,人生的生离死别,世态的炎凉冷暖,生活的艰难曲折,而且使他形成了睿智、敏感、勤思、坚忍的性格。鲁迅独自去面对艰难困苦的生活压力,任劳任怨地接受各种苦难和折磨。他在作品中反映出的绝望、苦闷、压抑、寂寞的心情同他的家庭生活有着紧密的关系。

鲁迅生活在矛盾冲突的漩涡中,处在时代及家国的最全面混乱破碎状态之中,他的艺术家的触觉在探测人生百味时得到的是更敏锐的痛楚,而他宿命的历史责任感却让他做了“舍我其谁”的开路先锋,去体验更广阔的黑暗与苦痛。面对内忧外患,深受儒家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精神影响的鲁迅,把自己的人生选择与中国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只有23岁的他,便立下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誓言。近代以来的中国知识分子在儒家入世精神的影响下,以匡世救国为己任,探求救国救民之路,然而他们面对混乱的现实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深深地感到绝望和虚无。鲁迅对于传统文化表现出强烈的矛盾情感。他有着极深的旧学功力和造诣,也具有与儒家文化一脉相承的沉重的历史责任感和强烈的民族责任感。另一方面,他又是激烈反传统的。因为鲁迅具有不寻常的洞察力及思辨力,他深刻地认识到中国传统中某些特殊的社会弊病与文化弊病,并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寻求解决的探求之路。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条路充满着黑暗与虚无,然而他做好了“以血荐轩辕”的准备,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的道路。传统与现代在鲁迅内心的紧张和冲突,化成了鲁迅的一种创造力。散文诗《野草》正是鲁迅跳动的心脏,他疲倦的精神,在这里可以得到慰藉和沉醉。

《野草》是鲁迅作于1924年至1926年的一组散文诗,包括《题辞》共24篇。写作《野草》时,鲁迅处在精神极度苦闷、彷徨的时期。鲁迅的作品中深浸着悲观绝望的凝重。《野草》大多描绘梦境、潜意识,具有强烈的神秘、恐怖、甚至鬼魅的气氛。鲁迅曾称他的散文诗集《野草》是“废弛的地狱边沿的惨白色的小花”。《野草》借助梦幻、潜意识、象征等超现实的手段传达他黯淡的情绪和受苦的感情,宣泄他生命里受了压抑而生的苦闷懊恼,以及传达希望的微弱讯息。以下将通过部分散文诗探讨《野草》中绝望和希望的矛盾,便于学生理解作品。

《秋夜》是《野草》诗集中的第一篇。园中的一切都有着象征意味。后花园中的枣树是希望的象征,负载着作者的理念和深爱。夜空、星星、月亮、恶鸟是黑暗或者绝望的象征。而小粉红花们“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小粉红花与诗人是有着美好善良的心愿,无力与恶势力抗争的弱者的象征。枣树则是以凌厉的攻势还击凛秋,使其不得安宁。它的存在是对黑暗与绝望的否定,透露着正义与希望的讯息。在这个花园中,两组意象激烈地对立:梦幻与现实,乐观与悲观,希望与绝望。作者不愿回到枣树做的“小粉红花”的梦中,是因为希望处在黑暗与虚无的绝境,前路茫茫。《影的告别》是一篇“影”的自白。“影”是作者的真实写照。“影”处于两难选择的尴尬境地:黑暗会吞并“我”,光明又会使“我”消失。这是作者内心世界的表露,处于光明与黑暗、过去与未来、绝望与希望之中,在两难的选择中绝望地迷失。作者一面意识到黑暗与绝望的“虚妄”,另一面也无法获得更多的希望。《墓碣文》中“我”与墓碣及墓中尸体、复活的尸体的对立,是作者对内心黑暗与虚无的更深刻的剖析。作品中形与灵的再次对立是作者要找寻出灵魂黑暗与虚无的根源。“我”与灵魂的第三次对立,是在“我”无法回答灵魂的询问,而要离开时,死尸突然开口似乎传达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不同的是“影”最后选择了独自远行,沉没在黑暗之中,带有浓厚的悲观失望情绪。“灵”的笑傲毁灭,“形疾走,不敢反顾,生怕看见他的追随”,“形”只有无奈地逃离虚无和绝望。《死火》中,借梦幻中的人和“死火”的对话,用冰与火、红与白、冷与热、生与死、绝望与希望的对比构筑了一个充满两难张力的冷异瑰奇的艺术世界。“我”用体温把“冰火”唤醒,而“冰火”面对的是比在冰冻中昏迷更加糟糕的境地。无论“冰火”选择走出冰谷还是留在冰谷,结局都是毁灭。和“影”不同的是,“冰火”选择了更为积极的牺牲:“那我就不如烧完了”。李欧梵认为《影的告别》、《死火》、《希望》等诗篇是诗人矛盾心情的反映:诗人一方面是消极的、抑郁的;另一方面又悖动不安地要求行动。按照诗中矛盾的逻辑,这行动又终将导致死亡或绝望。《过客》中塑造了一个“困顿倔强”百折不挠的意义之探索者的形象。这一形象是鲁迅的自喻,是他在大孤寂和绝望中上下求索的精神写照。对于探索者来说,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绝路,而身后留下的却是一条生路——希望之路,路就是探索者的希望和意义。

《野草》的创作主体穿越生存虚无,企图自我拯救的生命努力可谓艰苦卓绝。鲁迅先生不断踯躅于希望与失望之间乃至陷入绝望的深渊却又偏向这些绝望抗战,他在绝望中寻求希望的企图与不懈的努力,让“死火”跳出“冰谷”,并让过客继续行程,这正集中表达了他的人生哲学:“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鲁迅的这些哲学,来自于人生经历的生活磨砺,来自于改革热望与冷漠现实的尖锐矛盾,来自于他对自己孤独寂寞命运的深刻感受。从这种人生哲学中解读《野草》的其他篇什,能够更深刻地理解《野草》,更直接地掌握《野草》中鲁迅的精神,也让我们感受到20世纪中国最为孤独又最为崇高的灵魂的心灵悸动。

参考文献:

[1]徐麟.鲁迅中期思想研究[M].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2]鲁迅.鲁迅小说散文卷[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

篇5:鲁迅《野草》散文集:《过客》

时:或一日的黄昏。

地:或一处。

人:老翁——约七十岁,白须发,黑长袍。

女孩——约十岁,紫发,乌眼珠,白地黑方格长衫。

过客——约三四十岁,状态困顿倔强,眼光阴沉,黑须,乱发,黑色短衣裤皆破碎,赤足著破鞋,胁下挂一个口袋,支着等身〔2〕的竹杖。

东,是几株杂树和瓦砾;西,是荒凉破败的丛葬;其间有一条似路非路的痕迹。一间小土屋向这痕迹开着一扇门;门侧有一段枯树根。

(女孩正要将坐在树根上的老翁搀起。)

翁——孩子。喂,孩子!怎么不动了呢?

孩——(向东望着,)有谁走来了,看一看罢。

翁——不用看他。扶我进去罢。太阳要下去了。

孩——我,——看一看。

翁——唉,你这孩子!天天看见天,看见土,看见风,还不够好看么?什么也不比这些好看。你偏是要看谁。太阳下去时候出现的东西,不会给你什么好处的。……还是进去罢。孩——可是,已经近来了。阿阿,是一个乞丐。

翁——乞丐?不见得罢。

(过客从东面的杂树间跄踉走出,暂时踌蹰之后,慢慢地走近老翁去。)

客——老丈,你晚上好?

翁——阿,好!托福。你好?

客——老丈,我实在冒昧,我想在你那里讨一杯水喝。我走得渴极了。这地方又没有一个池塘,一个水洼。

翁——唔,可以可以。你请坐罢。(向女孩)孩子,你拿水来,杯子要洗干净。

(女孩默默地走进土屋去。)

翁——客官,你请坐。你是怎么称呼的。

客——称呼?——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只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本来叫什么。我一路走,有时人们也随便称呼我,各式各样地,我也记不清楚了,况且相同的称呼也没有听到过第二回。

翁——阿阿。那么,你是从那里来的呢?

客——(略略迟疑,)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

翁——对了。那么,我可以问你到那里去么?

客——自然可以。——但是,我不知道。从我还能记得的时候起,我就在这么走,要走到一个地方去,这地方就在前面。我单记得走了许多路,现在来到这里了。我接着就要走向那边去,(西指,)前面!

(女孩小心地捧出一个木杯来,递去。)

客——(接杯,)多谢,姑娘。(将水两口喝尽,还杯,)多谢,姑娘。这真是少有的好意。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翁——不要这么感激。这于你是没有好处的。

客——是的,这于我没有好处。可是我现在很恢复了些力气了。我就要前去。老丈,你大约是久住在这里的,你可知道前面是怎么一个所在么?

翁——前面?前面,是坟〔3〕。

客——(诧异地,)坟?

孩——不,不,不的。那里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我常常去玩,去看他们的。

客——(西顾,仿佛微笑,)不错。那些地方有许多许多野百合,野蔷薇,我也常常去玩过,去看过的。但是,那是坟。(向老翁,)老丈,走完了那坟地之后呢?

翁——走完之后?那我可不知道。我没有走过。

客——不知道?!

孩——我也不知道。

翁——我单知道南边;北边;东边,你的来路。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也许倒是于你们最好的地方。你莫怪我多嘴,据我看来,你已经这么劳顿了,还不如回转去,因为你前去也料不定可能走完。

客——料不定可能走完?……(沉思,忽然惊起,)那不行!我只得走。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有名目,没一处没有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没一处没有皮面的笑容,没一处没有眶外的眼泪。我憎恶他们,我不回转去!

翁——那也不然。你也会遇见心底的眼泪,为你的悲哀。

客——不。我不愿看见他们心底的眼泪,不要他们为我的悲哀!

翁——那么,你,(摇头,)你只得走了。

客——是的,我只得走了。况且还有声音常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使我息不下。可恨的是我的脚早经走破了,有许多伤,流了许多血。(举起*蛔愀?先丝矗?┮虼耍*我的血不够了;我要喝些血。但血在那里呢?可是我也不愿意喝无论谁的血。我只得喝些水,来补充我的血。一路上总有水,我倒也并不感到什么不足。只是我的力气太稀薄了,血里面太多了水的缘故罢。今天连一个小水洼也遇不到,也就是少走了路的缘故罢。

翁——那也未必。太阳下去了,我想,还不如休息一会的好罢,像我似的。

客——但是,那前面的声音叫我走。

翁——我知道。

客——你知道?你知道那声音么?

翁——是的。他似乎曾经也叫过我。

客——那也就是现在叫我的声音么?

翁——那我可不知道。他也就是叫过几声,我不理他,他也就不叫了,我也就记不清楚了。

客——唉唉,不理他……。(沉思,忽然吃惊,倾听着,)不行!我还是走的好。我息不下。可恨我的脚早经走破了。(准备走路。)

孩——给你!(递给一片布,)裹上你的伤去。

客——多谢,(接取,)姑娘。这真是……。这真是极少有的好意。这能使我可以走更多的路。(就断砖坐下,要将布缠在踝上,)但是,不行!(竭力站起,)姑娘,还了你罢,还是裹不下。况且这太多的好意,我没法感激。

翁——你不要这么感激,这于你没有好处。

客——是的,这于我没有什么好处。但在我,这布施是最上的东西了。你看,我全身上可有这样的。

翁——你不要当真就是。

客——是的。但是我不能。我怕我会这样:倘使我得到了谁的布施,我就要像兀鹰看见死尸一样,在四近徘徊,祝愿她的灭亡,给我亲自看见;或者咒诅她以外的一切全都灭亡,连我自己,因为我就应该得到咒诅。〔4〕但是我还没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有这力量,我也不愿意她有这样的境遇,因为她们大概总不愿意有这样的境遇。我想,这最稳当。(向女孩,)

姑娘,你这布片太好,可是太小一点了,还了你罢。孩——(惊惧,退后,)我不要了!你带走!

客——(似笑,)哦哦,……因为我拿过了?

孩——(点头,指口袋,)你装在那里,去玩玩。

客——(颓唐地退后,)但这背在身上,怎么走呢?……翁——你息不下,也就背不动。——休息一会,就没有什么了。

客——对咧,休息……。(默想,但忽然惊醒,倾听。)不,我不能!我还是走好。

翁——你总不愿意休息么?

客——我愿意休息。

翁——那么,你就休息一会罢。

客——但是,我不能……。

翁——你总还是觉得走好么?

客——是的。还是走好。

篇6:野草鲁迅的散文读后感1000字

屋里不时会发出一点动静,那是飞虫撞击窗户玻璃的声音。有时还有飞蛾扑向油灯惨烈身亡的声响。但更多的仍是安静。屋子里的人在写东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或许是他已经快完稿了吧。不经意,声响惊动到了他。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对着青油灯,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眼前这悲壮的一幕,陷入了深思。许久,皱一皱眉头,轻轻叹口气,缓缓的吐出烟雾。而后望了望窗外黑而高的夜空,看发白的月亮,听夜游恶鸟的声音。

这就是我眼中所敬仰的鲁迅先生。

读鲁迅的书,必须也是在深夜,最好也抽烟。鲁迅先生抽烟是为了提神,是为了保持大脑兴奋以更好的思考与写作。这样的例子中外并非少见,典型的还有美国的海明威。他为了写作是每天都要喝许多咖啡的。据说晚年多病,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咖啡慢性中毒。我说抽烟其实是为了说明读文章时必须百分百的的投入到文章里面,必须身临其境,和文字里的灵魂和为一体,才能感受文章的妙处。而并非给大家找吸烟的理由。其实,我是对吸烟很反感的。况且,我也不必用吸烟这种方式来使大脑兴奋,因为我的大脑可以一直都很兴奋。特别是入夜。

鲁迅的书我还是读少了点。不过最近在看《鲁迅的散文.诗全集》。看了挺久才看完《野草集》,在这里就说说自己的读后感吧,也希望能和大家一起交流切磋。大家一同探讨。不足之处还望指点。

可是这种苦涩味道并非让你尝不下去,反倒是吸引着你一口咬万还想再咬一口慢慢品尝。尝着尝着,你会发觉这非同一般的苦涩滋味似曾相识,但你又记不清是在哪里尝过。这里面的妙处只有用心品尝的人才能体会得出的。其实更难得是在这淡淡的苦涩味道里还渗透着一种醇厚的甘甘的滋味。这个滋味比橄榄的甘味儿还要再妙一些。我想在鲁迅先生的文章里应该有许多这样子的。平易朴实的文字里娓娓地道出鲁迅先生心里的话。而话里又包含着先生深刻的思想。所以吃了这个果子后,你会惊觉你的身心会舒适许多 。这就好比一人在历经千辛万苦跑完马拉松后的那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而你的自身,你的灵魂“则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

篇7:论鲁迅的散文野草

这首短小精悍的散文诗,全文仅有160余字,却笔锋锐利,辛辣有力。作者鲁迅通过梦中一段离奇荒诞的经历,即“我”和狗的对话,描写狗对人的反驳,鞭挞了社会上那些比狗更势利的小人。在梦中,当“我”说狗见了阔人就摇尾乞怜,见了“衣履破碎”的人就咬,骂狗“势利”之时,狗立即反驳说:“愧不如人呢。”因为,“我终于还不知道分别铜和银;还不知道分别布和绸;还不知道分别官和民;还不知道分别主和奴;还不知道…”,而在世间上,人能区别铜和银的贵贱,布和绸的好坏,官和民的高下,主和奴的尊卑,而且善于根据不同对象采取不同的态度。这些伎俩,狗都远远不如,所以人比狗更势利。狗的有力反驳,使“我”只好逃走,直到逃出梦境。

狗所揭露的人的劣行:趋炎附势,谄上欺下,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的人和事,在社会生活中比比皆是。对这类丑恶的社会现象,作者鲁迅是十分憎恶的。尤其那些帝国主义的走狗、官僚政客、帮凶文人,作者鲁迅斥之为癞皮狗、叭儿狗,甚至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此文采用荒诞手法,把人与狗的对话这种看似悖理、不合逻辑之事,加以“合理化”,使之形象地表现,达到对这帮人不如狗的势利家伙的揭露和批判的目的。

名家点评

篇8:论鲁迅的散文野草

关键词:《野草》,象征主义,“超人”哲学,生命意义,心理经验

《野草》是鲁迅创作的散文诗集, 写于1924年4月至1926年4月, 发表在《语丝》周刊上。鲁迅于1927年4月将它们连带“题辞”共24篇汇编成集, 7月列入他自己主编的“乌合丛书”, 由北京北新书局出版, 8月由上海北新书局再版。对于鲁迅创作与尼采的关系, 评论界一直多有关注。鲁迅先生的好友刘半农曾赠送鲁迅一幅对联“托尼学说, 魏晋文章”。[1]这里的“尼”指的就是尼采。鲁迅的文章与尼采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近年来研究鲁迅作品与尼采关系的论著非常多, 可谓成果丰硕, 但大多是宏观角度的分析, 不够详尽细致。本文拟通过对鲁迅《野草》的分析, 研究《野草》在艺术上与尼采精神的渊源。

一.象征主义哲学

尼采是一个出色的象征主义哲学家。《野草》是鲁迅在特定时期表现特殊情绪的散文诗集, 集中地采用了象征主义尼采文风抒写心情, 表白战士的心迹。《野草》中除了《狗的驳诘》、《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近于寓言以外, 其它众多篇幅都充分运用象征主义手法通过描写一些梦境或者幻象表达作者某种独特的思想。这些梦境和幻象大多阴森恐怖, 与现实生活有很大差异:《复仇》中看客们的冷漠与无聊, 《死火》中死火的奇幻瑰丽, 《颓败线的颤动》中的亲情之疏离与残酷, 如此种种都是作者把内心情感化为象征性形象的艺术表达。

文质兼美的《雪》, 是一篇象征意味浓厚的散文诗。深邃的思想、哲理的意蕴完全隐藏在对自然景物的描绘之中, 作者通过或温婉或刚烈的自然景物抒发内心情感, 景物与情感浑然交融, 不留一点痕迹。“朔方的雪”, “在无边的旷野上, 在凛冽的天宇下”, 面对严寒冷酷的恶劣环境, 纵然孤独寂寞, 依然顽强地抗争, 与大自然进行殊死搏斗, 这不正是鲁迅先生反抗社会现实的真实写照吗?那美得像精灵一样的“江南的雪”, 美艳温润, 充满生机与活力, 正是鲁迅所追求、所希冀创造的美好明天, 是对理想生活的伟大憧憬。

纵观鲁迅《野草》全部篇章, 有几篇是模仿《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某些篇章的场景和情节而来。在《求乞者》中, 鲁迅假借求乞者之口说道:“我不布施, 我无布施心, 我但居布施者之上给予烦腻、恶心、憎恶”。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作者没有正面回答, 因而读者阅读起来感觉晦涩难懂, 文章含义引人遐想、捉摸不透。而伟大的思想家尼采对这个问题给出了很好也很直接的回答, 在类似的一篇文章《慈善者》中尼采是这样写的:“因为受苦者之害羞, 我看见了也害羞起来;当我去帮助他, 我残酷地损伤了他的高傲”。因而, 对于求乞者, “无论给予或不给予, 都使人生气”。“一切大热爱如是说:它甚至克服了宥恕与怜悯。”[2]《求乞者》中的思想与尼采的表达应是如出一辙, 掩藏在文本之外的意义也就显而易见了。

正是由于鲁迅积累了大量的外国文学材料, 又科学地进行借鉴吸收, 特别是汲取尼采精神的精华, 又加上自己的独特创造和发挥, 因而才能创作出风格独特、意蕴深沉博大的《野草》来。

二.“超人”哲学

在《野草》的众多篇幅中, 我们能深切地感受到鲁迅是旧思想旧价值的摧毁者, 而这与尼采“超人哲学”中做最勇敢的破坏者的追求正相吻合。

尼采哲学的精华, 简单能概括起来就是强力意志、超人学说和重估一切价值, 其中“超人”学说对鲁迅的影响巨大。比如, 鲁迅的“立人”思想就包蕴有超人学说的部分内涵。只是严格说来, 鲁迅理想中的超人和尼采口中的超人是不完全一致的, 尼采的超人能力巨大, 无所不能, 把所有平凡的人当成自己施舍与扶助的对象;鲁迅心目中的超人则不同, 他是现实社会中真正存在、先觉者与启蒙者的代表, 他们拥有坚强的意志、无畏的勇气, 充当带领广大蒙昧民众走向新生的领头人角色。鲁迅追寻的“超人”更接地气, 更具备一个时代先行者与决策者所拥有的能力、气概与魄力。

《过客》中的老翁, 劝服“过客”“不如回转去”, 因为“前去也料不定可能走完”。但“过客”没有听从老翁的善意提醒, 并且拒绝小女孩赠予的一片布裹住伤口, 坚决走向前面遥远而未知的路途。在不知前方目的地的情况下, 这种个人精神中的强力意志显得尤为珍贵。他不论前方是深渊、火坑甚至是坟, 都无所畏惧勇敢前行, “过客”是一个勇敢坚毅的探索者的光辉形象。鲁迅认为, “目前的造物主, 还是一个怯弱者”———“他专为他的同类———人类中的怯弱者———设想用废墟荒坟来衬托华屋, 用时光来冲淡苦痛和血痕。”[3]中国人正是一贯的怯懦, 缺乏这种一往无前的坚韧精神。他在《过客》中以一个人类精神导师的身份, 希望人们都能成为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与直面惨淡人生的真正的勇士, 把一切不合理的封建旧制度破坏和毁灭掉。在这里, 鲁迅触及到了尼采“超人”学说的神经。

三.悲剧与生命意义

悲剧精神的实质是“关爱生命, 超越悲苦和毁灭, 求得生存发展的永恒的人文精神动力”。[4]《悲剧的诞生》是尼采的处女作, 也是他前期的最主要著作, 尼采的艺术观主要反映在这部著作中。这部经典的专著, 几乎可以看成是一部美学著作与哲学著作的合成, 按照戏剧类型的划分, 悲剧原本属于艺术范畴之内, 是戏剧艺术的一个类型, 而在尼采的意识之中, 悲剧已成为哲学的悲剧。《悲剧的诞生》这部著作主题有两个, 一是生命意义问题, 二是现代文化批判。尼采的悲剧观与生命主题息息相关, 他的哲学思想亦与他的悲剧观互相交织, 不可分割。

《野草》中的路, 是坎坷、迷离、孤独, 彷徨而又遥远的。“我独自远行, 不但没有你, 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 那世界全属于自己。”[5]这就是鲁迅表达的生命哲学, 所有生命中存在的一切, 情与爱, 恨与仇, 都会幻化成生命最本真的存在。注重现实, 关注现实, 执着于现实, 这正是鲁迅在《野草》中思考的生命真实意义所在, 同时也是人类普遍性的价值所在。

四.心理经验

尼采曾经这样表达过自己的创作特点:“我的书有丰富的心理经验”。[6]

鲁迅当年创作《野草》时, 正值“五四”退潮时期。鲁迅当时的心情是复杂的, 颓废的情绪弥漫心间, “《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 有的高升, 有的退隐, 有的前进, 我又经验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会是这么变化, 并且落得一个‘作家’的头衔, 依然在沙漠里走来走去”。[7]在《野草》的题辞中, 鲁迅说:“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 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熔岩一旦喷出, 将烧尽一切野草, 以及乔木, 于是并且无可朽腐”。这些看上去极度绝望悲凉的呼号, 其实正是作者心灵深处最彻底、最真切的呼喊。尽管希望极其渺茫, 但他始终对国家前途和命运满怀希望和憧憬, 作者所要表达的是自己拼死一搏也要继续战斗的决心。读完《野草》的全部篇章, 会觉得心里首先有种压抑的痛苦, 然后又有种情绪爆发后的快乐与释然。

在《野草》中, 作者剖析自己内心情操的主要篇章有《死火》、《腊叶》、《影的告别》等。《死火》中描写自己进退两难的矛盾心情:留在冰谷, “我将冻灭”;离开冰谷, “我将烧完”, “我要出这冰谷”, 表达与旧世界决绝的思想。《腊叶》的解读历来困难重重, “为爱我者的想要保存我而作的”这样一番话语, 给读者更多的阐释空间。《影的告别》中, 这个“影”也是充满了激烈的矛盾:“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 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 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 我不愿去”。作者的内心总是充满激烈的思想斗争, 散文诗的描写中可谓透彻有力。《野草》在鲁迅的创作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 鲁迅称它是“地狱边沿上惨白的小花”[8], 对内心情感的自我剖析, 使这朵“惨白的小花”增添更多生命的气息。

参考文献

[1]孙伏园.《鲁迅先生二三事》, 46、47.

[2]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文化艺术出版社, 1978:103、104.

[3]鲁迅.鲁迅全集[M].西藏人民出版社, 2000:338.

[4]马毅.尼采的悲剧哲学与审美生存[J].大连大学学报, 2003 (5) .

[5]鲁迅.鲁迅全集 (第2卷)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166.

[6]张钊贻.转引自《鲁迅:中国“温和”的尼采》,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1:89.

[7]鲁迅.《<自选集>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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