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痛痒,无关风月

2024-05-04

无关痛痒,无关风月(精选9篇)

篇1:无关痛痒,无关风月

有人说:写字的人容易生病,因为寂寞会逐渐从心里蔓延开来,直到填满每一道骨头的裂缝,直到溶入血液。这是一场华丽的放逐。

一直想拥有我所看见的一切美好的东西,一直信仰文字与爱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长大后,才会如此义无反顾地沉迷于写字带给我的快感。

喜欢白天明媚的风,因为风中,我能够触摸到花开的气息。

喜欢夜里的万家灯火,它们总是给我带来一种安定而温暖的感觉。

喜欢用灵动清澈的文字营造一段段情有独钟的爱情,让你们的心不可逃避地一点点沦陷,和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度过琼花飞舞,浓烈张扬的青春。

——来自郭在宇的自白书

你知道吗?两颗星星之间的距离,看上去那么近,实际上却隔着数万光年。我怕来不及,拂去你眉宇的忧伤,所以提前给予你我最明媚的笑靥。但愿你永远记得,这初见时的欢喜。

初冬的清晨。

窗户上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太阳已经冉冉地升起,整个世界便在它的照耀下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早晨推开窗帘,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新的一天的美好,洗漱完毕吃完早餐,我就开始忙着整理自己的房间,不经意间翻出来一叠照片,那是我高中时收集的同学个人照,时间一晃而过,三年了现在有的继续着大学学业,有的和我一样已经参加了工作,虽然大多数已经断了联系,但也结交了不少新的伙伴。

忙了一上午,趁着正午太阳比较强烈,我把床单被罩什么的都拿去洗了,然后独自一人泡了杯咖啡,端坐在阳台上享受一个人的午后时光。

每当这个时候,我想大多数人都是在睡午觉,是的,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大雨过后,天空终于放晴了。这样好的午后时光拿来睡觉真的是太浪费了,每当天气稍微好一点,我的灵感总是突发奇想,总想着用文字记录着我25岁前所有的生活点滴,我想用文字把我的生活原原本本的叙述给你听,让你能够懂得我,了解我的一切。

20岁。没错!一个正值要努力为未来为之奋斗的年纪。古人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喜欢旅行、阅读、K歌。不嗜烟酒,从不娱乐,别无爱好。我的上半生,一直试图超越命运的阴影带给我的压抑。像一个穿越森林却陷入沼泽的人,奋起之心格外激烈,挣扎的勇气,又实在是悲凉。

成年后的我,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死亡。家里的人不忌讳死亡,因为它时时袭击我们的生活。从小看到葬礼,看到病危的亲人,棺材里的尸体再无温度,失去魂魄。四爷爷,祖母,外婆,总之他们接连地去世。在这些时间跨度里,家里的孩子们纷纷长大。而我也成年了。

因为这特殊的遭遇,我很尊重死亡。有些人,从未经历过家庭成员的死亡,所以看待死亡十分轻率,态度浅薄。他们无法获得感情和生命的深入思省,死亡甚至会成为他们操纵把玩的一种戏剧感。这是一种无知。

我的祖母,一生做过最重要的事,是勤俭持家,养育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跟那个时代任何一个妇女没有区别。她在的一个晚上没有任何预兆就仙鹤了。

记得小时候爸妈把我寄养在她身边。我是她的最小的孙子。她对孩子的疼爱是沉默的,牺牲的,从来不会用语言表达。后来我长大开始读书了,很少再去祖母家,每次周末放假爸妈都会带着我和姐姐回到祖母家陪她和祖父吃顿饭,回到家,家里收拾的很干净,用碎花棉布盖着茶几或小柜的后面。她穿衣服始终是素雅的花色。吃饭时,她剥一只松花蛋,蛋让我吃完,自己就着酱油吃饭,那里还剩下少许蛋的碎末子。

那是家里最为困难的时候,祖父因年轻时是黄埔军校的某连连长,后来国民党被打散后他逃回老家,后来经人介绍才和祖母结的婚,生儿育女,家里人跟着吃尽苦头。祖母带着五儿一女,受尽冷落轻慢,非常辛苦。家里人的性格,因为生活困境和心里压抑,后来都变得很坚硬。无法被接近,自尊心强,倔强敏感,从不主动。我们整个家族的性格其实都有一种怪异的别扭,对人并不亲近。就像爸爸的五个兄弟之间似乎从来都不是像亲兄弟那么和谐。

祖母去世后,骨灰被送到村里安葬。乡下能够安葬的地方不多,每年祖母的祭日,我和爸爸都会带上砍柴刀和扫把给奶奶的坟清理垃圾。

一切都需默默承受。是一个人的事。而生死相关的事情,再重大,也只属于一个家族的事。

在那一刻,我又是一个成年男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醒来,看到窗外的暗蓝天际。曾经跋山涉水而山高水远,也曾因困守城市繁华不知何去何从。看过世间风景,尝过人情冷暖。身体是成年的,心提前老去。内心有一部分始终属于一个童年时的儿童。

世间的清朗风月,如同一种静默的明示。

它说,世间空阔,你总在低处。而这是一件郑重的事。

 

篇2:无关痛痒,无关风月

失落中的淡漠。如冷却后杯中的温水。凉凉的。冰冰的。 星辰后。黑云布布。寥落的寂寞。看寂寞中的孤独。咀嚼着纷纭。繁繁琐琐。理不清。却还乱。 火红的灯芯。点燃着蜡烛。四周突忽荧光灼灼。只是为何这通彻明亮闪耀出的。是凉落。是凄然。是悲悯。 孤独中的幽幽。像一个迷失在深山里的旅者。只为找寻归回的出口亦步向左亦趋向右。漂泊在南北。可始终还找寻不出最终的方向。迷惑徘徊。 夏去秋又来。秋叶随风散。飘飘零零。落落散散。飘去寂寞。飘来彷徨。飘飘随。 无关青柳。无关风月。只是昙花。一瞬即逝。

篇3:无关痛痒的角色

无聊之中最无聊的,要数敲击乐手中敲铜锣的那位。

现实里,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一个敲锣手;

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莫大的功德。

管弦乐团里, 有一些似乎很无聊的角色, 就是远远站在后排的敲击乐手。 每当动人的弦乐声响起,他们总是安静地坐着,无所事事,他们面目模糊,总被前排的中提琴、 单簧管、 大锣大鼓等乐器和乐手挡着。

无聊之中最无聊的,要数敲击乐手中敲铜锣的那位。 那些打鼓与敲三角铃的还好, 乐章中段,有时也需要他们动动手,站起来润饰几个音节又坐下。 敲铜锣的,往往是在最后一个乐章的末段才能发声。 一般情況下,你很难发现敲锣手的存在。 乐章末段,总是乐声震天、 气势逼人、 热血激昂,乐师拿着两块如圆形飞碟般的铜锣互相敲击,顺着拍子重击两下、轻击两下, 大功告成, 这是一个不太明显的配角。 只有一种情況,敲锣手会让人留意,就是当他出错的时候。 大好乐章,峰回路转,苦心经营, 澎湃尾声之间,忽然出现几声尴尬鬼祟不合拍的铜锣声,你当即会留意到后排那双耀眼的金色飞碟。

现实里,我们大部分人都是一个敲锣手,角色无关痛痒, 每每无所事事, 习惯了机械化的作息。 养兵千日,只用在一时,却往往在关键时刻掉以轻心, 与成功失之交臂,失败得不明不白。 所以, 成败在于细节, 每个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莫大的功德。

篇4:情人无关风月

虽说工地生活起初有些不习惯,但我是男孩,有力气。反过来讲,工地比厂里自由。初次看到那些工友大碗装饭、狂饮高度白酒、整天口不离女人,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不知不觉就加入了这个行列,高谈阔论着女孩的美丑、胸围大小,仔细一想,这也是一种生活,一种心灵放逐的裸露之美。

一天午休,饭后无聊,在工棚中东游西逛。在经过一张不知是谁的床边时,看见一本破杂志,随手拿来翻翻,到处残缺不全,正想扔掉,却被一页页脚上的一句话吸引:“清晨的雨露,需要阳光才能蒸发出热气,奔上天空。来信必复。”细看下面地址竟是离工地不远处一家鞋厂名叫素素的小妹所留的交友信息。也许是内心空虚,或者是一时心血来潮,我竟然胡乱地写了几句话寄过去,信一丢进邮筒就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大约一个星期后,竟然收到这个素素的回信,真是高兴。

她的回信写得相当好:“流浪的人,天涯弄影,想家的感觉和朋友的情谊时时牵挂着我们这一群顺应时代潮流的驿客。我们是季节的候鸟,没有固定的巢,我们只有这一丁点可怜的空间,那就是朋友的友谊,还可以充实一下自己,同时快乐一下别人。”我读后被感动得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当天就复了信给她。

就这样鸿雁往返,不到两个月时间,我们已经信中无话不讲了,并且通了几次电话,彼此都认为对方是个朋友。忽然有一天她打电话找我,说过几天她们厂招工,她想趁此机会要我去进厂充当她的男朋友,摆脱那众多的追求者。她还说她们厂待遇也不错,如果去的话进厂肯定没问题,因为现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多是厂里一些小有实权的人,她就是怕得罪他们,丢失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只好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希望我去帮她解围。

我见这差事不错,蛮有意思的,想想自己也真的需要一份工作,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所以当即就答应了她。我们约好下个星期一中午十二点在她们厂门口见面,事先讲好都不要拿什么东西做相认的标记,凭感觉找到对方。结果我刚下摩托车向对面看厂名时,对面就有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问我:“你是不是桂宇?”我被她的等待感动了,只好回道:“那么这位小姐肯定是素素了是吧?”她倒很大方地伸出了手,说:“终于把你等来了。”然后接过我手中的小包,小声笑着说:“老朋友,既来了,那么戏也得从现在开始演吧!”我说客随主便,于是她大胆地牵着我的手向宿舍走去,遇到别人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啊,她笑着回答是啊是啊,弄得我倒像小女孩闹初恋一样,无酒也醉红了脸。

到了素素她们宿舍时,汗差不多湿透了衬衫,恰好此时一个很帅的男孩走了过来,素素赶紧打招呼:“主管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桂宇,今天刚从家乡来,希望明天招工时帮个忙。”主管一听她的话,脸色暗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主动伸出手来,说道:“欢迎啊,我叫李铁。”正当我们相互客套时,不知是哪一个小妹说,素素姐,今晚男朋友初来,这接风洗尘会免不了是吧,我看我们几姐妹也得趁机捞个喜糖吃吃。这一说,全宿舍的人立即响应,李铁也高兴地说:“今晚又有啤酒喝了。”

下午,素素请了假来陪我,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俨然一对情侣一样出现在别人面前。我们到街上走了一圈,她告诉我说:“在猛追我的人中,尤其那个叫李铁的主管最凶,别看他年轻,却是这个厂的元老级工人,不但工资高,人也长得帅,又懂得讨女孩欢心。如果是真心追那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象,但我进这个厂才七八个月,和他相处不到半年,很难分出他是不是真心。如果他家里有妻子,只是一时的色相猎取,那我就悔之晚矣,今天你一来,我才有从容的时间来考验他们了。”

当天晚上,我们一行九人在小食店还真干了十几瓶啤酒。别小看那些小妹,还麻辣得很,竟敢和男孩一起碰杯灌酒,眉都不皱一下。

从小食店出来,素素要李铁给我找个铺位搭搭。李铁说:“今晚宿舍不查夜,你们同宿舍几个姐妹都在,知道你们是恋人,我看就别麻烦别人了,试想谁又会是一百瓦灯泡,周身不通气呢!”说得大家都笑了。

但笑归笑,当晚李铁还是让我和他挤在了厂里分给他的单间,两个人说了很多话,话到投机处,李铁忽然说:“桂宇兄,幸亏你来得正是时候,当初素素说她有男朋友时我还不相信,如你再不出现……我一生中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开朗而又善良美丽的女孩,对于爱情,我相信第一感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奇异的缘分。你知道吧,在这厂至少有几十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对我表示好感,可我却没一点兴趣。惟独你的素素,我第一次看到她就心跳,所以一直到昨天我都还在用心追她,可惜是单相思。到了这个时候,我只能祝福你们了。”我见作为一个主管的他竟然如此坦率,心有一些感动,于是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两人来个公平竞争,反正现在我和素素也没订婚,双方父母都不知道,我发誓我们之间没有发生那种男女关系,只要你真心喜欢她,你可以大胆去追他。”

他见我如此一说,也许是今晚多喝了几杯,或许是他心里真的不甘心自己初恋就此彻底失败,竟一下子爬起来,说道:“好啊,咱们来个击掌为盟。”我仔细一想,心里说,此人于我今后在这个厂里混不混得好有很大关系,不如此时将他一军,也就一骨碌爬起来,一掌击过去,说:“好,如果我桂宇口是心非的话,将来不得好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在这里工作的话,你大主管在工作方面不能利用职权有意捉弄我,还得在各方面照顾兄弟,千万别给穿小鞋,这样才显公平。”

他又一掌拍过来,说:“如果我李铁利用职权搞小动作的话,就短寿十年吧。”

第二天厂里果然招工,在李铁的帮助下,我轻而易举地进了厂,走进了他们的生活。

不知不觉在这个厂就混了半年,凭着自己好交朋结友的性格,加上素素、李铁等人的面子,工作、人际关系基本稳定,上至中层管理干部,皆称兄道弟,下至流水线员工,大姐小妹们和我嘻嘻哈哈混得烂熟。

当然,和素素的戏还得演下去,也幸好如此,乐坏了我,把我在外打工最怕的一件事解决了,我的衣服素素全包了,脏一件她就会来清洗一件,根本不用叫。同时,李铁也还真的没有停止对素素的追求,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去进攻,素素有时没有看懂,但作为男性的我却是一目了然。慢慢的,有很多人都对我开玩笑说:“桂宇哥,小心你鸡飞蛋打,李主管还在攻你的后方哟!”我笑着说:“不碍事,如果哪天素素不喜欢我了,还有你们这么多漂亮的小妹,哪个同情一下我,我不就正好可以多买几枝玫瑰花了吗!”大家于是嘻嘻哈哈又闹开了。

李铁也真讲义气,言而有信,在追素素的同时,不但没对我搞任何小动作,反而在工作上给了我许多帮助。

暗里我和素素就事论事,她说自我来后,其余的追求者都放弃了努力,只有李铁一人好像还在等待机会。我开玩笑说:“都是你这个小妖精,你这一着棋下得好是好,可我却不那么舒服了,现在我和以前的所有朋友亲人都断绝了来往,一切都得用电话联系,根本不敢告诉他们我的栖身之处。幸好这个厂没有我的同乡人,不然我爱人知道了,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那麻烦不知有多大。”

素素笑着说:“如果嫂子知道了,要和你离婚,那么我就正好趁虚而入,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

我笑骂她:“我可不和你同流合污出卖自己的良心。要嫁给我,你也只有做小老婆的份,整天让大老婆给你难堪,到时看你还怎么名正言顺!”

她又笑:“好啊,你骂我,看我把你穿帮,赶明儿我就写一封信给嫂子,把我的照片也寄一张给她,让她来这儿把你脸上抓得稀烂,我双脚走人,看谁厉害!”

就这样,给别人做了将近八个月的假情人,也许是我这人根本不懂得算计得失,处世经验太嫩,或许是我不在乎这份工作,总之,在这个厂我总觉得自己是一朵飘着的云,只是暂时没风停留而已,所以只要遇到不顺眼的人和事,不管对方强弱,都敢开口顶撞和指责,上至经理课长,下至组长员工,照说不误,工友中谁受到委屈,我会直冲经理室找经理论理。有时一件小事如果上面不解决,我就会带着几个人闹得全厂上层鸡犬不宁。如此一来,有多少次都险些被炒了,幸亏刚进厂不久时,我就动员很多工友一起把离宿舍外围十米之内的垃圾清扫干净,又禁止乱丢乱扔,被经理知道了,公开表扬过我,有好几次想炒我他都忍了。而李铁也在暗中极力保我。

转眼春节就快到了,素素约我去老乡小食店宵夜。她说她爹妈要她回去相亲,但现在她对李铁开始有些舍不得了,又不好去明说,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我一听就知道李铁的坚持不懈已经有效果了,而素素在这个时刻如不正确对待,就会后悔一生,因为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已看出了李铁对她是一片真心。我想了想说:“这次春节回家,你先用话稳住你爹妈,只说在这里工作待遇好,又订了两年合同,厂里才特别培训的,现在无法谈论婚事,只是在李铁的这一方你要自己下决心,我们的戏是否可以收场,或许推进一步,我俩借故大吵一次,看看李铁的表现,同时也给他一个接近你的机会。”素素同意了我的方法。

说干就干,过了两天我们果然大吵起来,摔杯子丢鞋子地大吵起来,甚至还动手推了几把。兴头上素素还真的哭了,事后我都不得不夸她是一个演戏的料子。这下可真有戏看了,“船上人不急,倒急了岸上的人”,李铁听到我们吵架时,竟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鼻子说:“你这个王八蛋,别以为你现在走红了,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别忘了是谁在捧你。人家素素哪里惹你了?我告诉你,你眼中的草,可是我心中的宝,下次如再这样,我一拳揍死你。”

我当时只好任凭他怒骂一顿,心里反而说,这人真他妈是一个痴情种!

春节过后,我和素素约定一同到达,李铁比我们早到一天,还带了他刚高中毕业的妹妹李秋容来进厂。如此一来,对于素素了解李铁的家庭和李铁小时的脾气就方便多了。秋容的到来,可以说是素素和李铁恋爱的杠杆。

自从秋容来后,我们生活的气氛活跃多了,工余假日,时常可以见到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欢声笑语,秋容有时还大胆地向我抛媚眼,因为是演戏,素素有时就笑骂她:“小妖精,不许逗我当家的啊!”

真的是竹本无心,却枝生节外。这个礼拜厂里没货,只有几个干部和一批技术工调到总厂去研究另一批新产品,素素和李铁当然也去了,而我和秋容则留下没事可干。星期三下午,秋容竟来约我去看投影,我略一思考,肯定戏中有戏,反正自己是局外人,于是欣然答应了,并假装说正无事可做呢。

一到电影院,秋容坚持她买票,她叫我去买些零食和饮料。等我提着零食和饮料回来,秋容竟领我到了一间情侣包厢。我不知道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只好笑道:“这是情侣包厢呀!”秋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

坐下来后,投影还没开始,秋容撕开了一包话梅在吃。我不喜欢吃零食,无意中把视线扫上秋容,只见她今晚穿着有点特别,草绿色露脐背心,套浅红色超短裙,洁白的长袜下衬一双银色高跟鞋,仔细看来,原本美丽的她今天更显妩媚可人。我暗暗提醒自己,这一台戏今天可能正到高潮,对方意欲成败在此一举了,自己千万别乱了章法,到时弄个身败名裂。

秋容见我把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后,开口说话了:“桂宇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看投影,而且还选择坐包厢吗?”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她又问道:“桂宇哥,你看我这人如何?”我被她这上句不搭下句的话弄得一时无语,幸好是局外人,头脑保持了清醒,心想你既来投石问路,我就干脆装聋作哑,顺着回答:“你这人很好啊,文雅大方、活泼温柔、漂亮可爱。”女孩子十个有十一个喜欢男孩子当面夸她,秋容也不例外,见我如此一说,一脸灿烂地笑,嘴里却谦虚地说:“桂宇哥,别挖苦小妹了,玩笑归玩笑,我还想跟你说件正经事儿,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你和素素总有些不像热恋中的情侣。”

正如我所料,秋容是为这事来的。我见她开始“攻城”,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难道小妹小小年纪竟比我等大哥大姐在爱情方面还要技高一筹?看来后生可畏,难怪敢孤身一人约别人的男朋友坐情侣包厢看投影,还把自己打扮得像仙女一样楚楚动人,且性感十足。是想横刀夺爱,还是想找我玩一次爱情游戏?”

此话一出,秋容的粉脸一下通红,笑骂:“你真坏,不和你讲这些了。”

我见她一时窘了,就正色道:“不要旁敲侧击了,直接把你要问的都讲出来,我照实回答就是。”

秋容就说:“我哥年前回家过春节,家里要他订亲,他说暂时不急,为此爹妈还和他吵了一场,最后他说今年一定带个女友回去。哥私下告诉了我他心中的秘密,请我来帮他,要我假装喜欢你,缠住你,只要你对我有什么举动,他就能一举击败你。我哥实在太爱素素了,并且他也觉得你和素素的情形有些不正常,就连像我们今晚这样的情形都没有,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想问清一件事,正好这几天不用上班。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见桂宇哥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才敢把你约来看投影并坐包厢。”

听她如此说,我油腔滑调地说:“你千万别给我戴高帽了,什么正人君子,只是没有机会罢了,我可不是柳下惠啊!今晚肯定是大走桃花运了,情妹妹约来偷情,我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春色。”正好此时屏幕上也在放一男一女接吻的镜头,我说:“你看,别人正在给我们带头哩!”

秋容看了一眼屏幕,又看向我,轻轻地说:“桂宇哥,我看你这人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说这话时,我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异样。

此情此境,我被她说得一下热血沸腾,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见她没半点拒绝的意思,反而还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好像在说:“抱着又怎么样?”我一时忘乎所以了,把头一低,顺势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见她依然没有抗拒,我真的心猿意马了,接着吻她的眼睛、鼻头,慢慢地印在了她那桃花一样美丽的双唇上。此时的秋容也有意逢迎,将那香滑的舌尖伸进了我嘴内,我们互相深吻着对方。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到了她的胸前,从背心后面穿了进去,把她的乳罩摘掉了,轻揉着她那饱满而坚挺的双峰。此时的她,也更加猛烈地吻着我,我的手开始往下滑动,慢慢地到了她的禁区上面,轻抚着那丰满的芳草地。她突然用力抱紧我,喘着粗气说:“桂宇哥,你要了我吧,我快受不了啦,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如果她当时不说那句“我不会怪你的”,我想当时我肯定会和她发生那种事情的。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句话使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和妻子的第一次,她也是如此说的,但那是我妻子,我们有合法的权利,我们是要终生厮守的,但秋容呢,她是我什么人?我一下子清醒了,轻轻地对秋容说:“秋容,我不能对不起你,我已是成了家的人,家中有妻儿,我不能一时冲动而占有你。原谅我刚才的情不自禁。”

秋容平静地听我说话,只见她慢慢收拾好自己的穿着后,轻轻说:“桂宇哥,没事的,其实我也是真的喜欢你的,即使你真的要了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我要感谢的是你对我说了真话,说真的,听到你已结婚了,我是有点吃惊,但也想通了你和素素那种情形。”

过了几天,调去总厂的人回来了,也许是李铁知道了我和素素之间的真相,或许是这些天他和素素本身的感情发展得很好的缘故,一回来,李铁就找到我说:“姓苏的,现在我和你得调换一下称呼了,你差不多瞒了我一年,弄得我落了多少相思泪受了多少相思苦,而你们却躲在一边看戏,现在我看你怎么给我解释,请客吧,不然不饶你。”素素也对我说:“怎么,这几天你把戏演炸了,还是秋容那小妖精太迷人你没把握住?”

我一下子想到那晚在投影室的那阵子情迷意乱,脸不由红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说:“真是恶人先告状,这段时间和心上人日夜厮守,自己早已有心上人,这时反倒过来咬我一口,真是好人难做。李大主管不是要别人请他吗,这客得你请。”

玩笑归玩笑,接着素素说:“桂宇哥,说句心里话,人生很多事是无法更改的,一旦更改,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多添愁绪,就像我和你一样。‘还卿明珠,相逢恨晚’,你是个好男人,可我只能在心底好好珍惜这一份友情了。”说着有几滴泪流了出来。

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不过我不羁的性格让我望着李铁说:“你看,素素流泪了,这时她的泪该你去擦还是我?”李铁笑了笑,说:“她是因为你而流的,还是你吧!”素素一听,破涕为笑,擂了李铁两下,说:“两个死王八蛋,我自己擦,哪要你们假惺惺的!”

素素擦了泪后又说:“桂宇哥,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吧,我虽没见过嫂子,但从你的言行中,我知道嫂子一定是位温柔贤淑的女人,否则,拴不住你那柔情似水而情感丰富的内心世界。”

是的,我的妻子是位足够让我疼爱一生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青春是一首诗,但也是梦的呓语。我也只有在心的深处,好好记住这里的人和事,在今后的人生路上,好好去爱我的那如诗、如梦、如花一样美丽的妻子。

篇5:无关风月散文

――题记

那日,午阳高照,滋柔了满屋暖意。室内绿植缓慢舒展,灰白的桌椅,浅付淡淡的微尘。面前随意翻卷的书籍,也懒躺在昨日的扉页,恍若时光在此搁浅,忘却了岁月的脚步。

每日朝夕,寻常巷陌。明媚通透的日子里,将生活梳理成简约的模样,忘却昨夜风雨,心付时光,平淡出行。只要心绪归尘,不再浮于云端,为虚无缥缈动性伤情,即使身居于红尘巷陌,灰黄的风景,亦能璀璨如花。

岁过而立,终于渐渐发觉,人生之舟过尽千江,洗净铅华,只为等你我心归平静,懂得珍惜珍重的时刻,恩赐你一处归宿,从此卸下沉重的背囊,将琐碎装订成册,或是选择束之高阁,或是淡淡遗忘,洁净过往,停舟泊岸,独享一份此生属你的温情。

每位旅人,抑或过客,都有停下脚步,驻足休憩的归处,或是云崖深处的一间茅屋;或是枫林湖畔的一家茶舍;或是江南水乡的轻舟画舫。而我的归处,却是一矮屋檐,一世烟火。

终其一生,无论你我在红尘中扮演何等角色,是光耀门庭的达官显贵,还是踏遍山水的商人羁旅,或是安守岁月的耕者樵夫,漫漫前路,总会有一处风景,将你等待,有一位丽人,为你守候。她或在蒹葭苍苍的水岸,或在醉花烟雨的江南,或在问询前世的断桥,无论世事变迁,沧海山田,看过了多少春去秋还,都会一直伫立在缘分的渡口,望你归来。

曾经,年少轻狂,轻易筑起美丽的梦,未经世事,却无惧无畏的心,看淡一切漂泊和流离,天真的以为,鼓足风帆,便可远走天涯,自有情天。却不知,山水坎坷,云烟迷惘,不仅会疲惫灵魂,更会遮住双眸。让苍翠的青春,消瘦成孤舟一叶,看不到彼岸,忘却了归途,开始无助的漂泊……

在青春追逐的路上,脚步匆匆,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心海茫茫,痴醉无数个潮起潮落。总是认为,一曲轻歌便可唱尽此生情愁,怎奈对现实的感知,却是太过浅薄。都市夜空,自是灯火辉煌,而归宿无落,没有一盏可照亮过客的心底,一场场的戏剧,精彩纷呈,只是转瞬间,便淹没在了落落风尘之中,尚未用心品味,已然锣鼓息音,如花散去。

花开叶落,几度风雨。直到青春行至尽头,又是一个薄亮的秋夜,寒月高悬下,你粉衣素颜,迎着柔美的月光,莲步轻盈,缓缓走来,清秀俊美的脸庞,笑靥如花,娴静清新,醉人心神,。

历经岁月浮沉,感悟人生悲喜,我虽为凡夫,却深深知晓,遇见你,便得遇了归途,找回了家的方向。

我说,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是岸;你说,愿此世为港,耗尽今生守候。感恩宿命,于万千人中,安排你将我等待。从相见到相知,一切皆是自然温情,恍若你一直存在我的生命里,从未被发觉,却是心有感知。即便灯火阑珊,云霞苍茫,亦无需寻找,只因你就在那里,不惧时光消磨,不畏山河变迁,始终不离不弃。

从此,终有幸安守一份平淡的岁月,每日朝夕日暮,醉享烟火的况味。沉寂的内心,也终于闲倚岁月,静守流年,不再为风月所扰,烟霞所惊。每日里,朝迎彩云去,迟暮倦鸟归,虽庸常,却安然,只因归处有一盏渔火,独自为我点亮,烟火之中,更有你倚窗守候。

生活虽静,却非远离喧嚣。你与我亦不能忍受离群索居的清凉,只愿在寻常烟火里,平凡朝夕,因此争吵自是无可避免。为琐碎,为过往,总会时而骤上眉弯,待闲云散去,却从未在心头,烙印下任何痕迹。一切从来安好,晴天依旧。

潋滟红尘,独守一处,湖平如镜是幸福,风兼细雨亦是幸福。

时光无穷尽,聚散有穷时。最终离散的,皆是过客,聚而不散者,才是注定。注定在此生相守相拥,烟火永恒。泰戈尔曾教给我们:如果因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也终会错过星星和月亮。其实,烟火一生并非寻常,就如星子只散荧光,却是比午阳更加明亮,只因她处在深邃的底层,对于我们,平常又遥远。

篇6:无关风月,清明泪

杨柳又绿了江畔,杜鹃花开红了山腰,这个清明,也开始想念家乡的黑土地;并不肥沃,却一直承载了那些无怨无悔的生命,却一直将我的梦养育、也许我该想念,我只该想念,怀念不属于这个季节。

无关风月,清明泪;只是想念一种厚实的感情。没有“春城无处不飞花”,只是安静地绿了,安静地执著,小路的尽头依然是桑梓萌芽,麻雀啾啾,野花开得漫目,当然还有那杜鹃,那杨柳,稀疏了目光,看着那一年四季的变化,依旧在那路人的眼神中融化了一堆一堆的眷恋,也有数不尽茫然和失落,只有没有在那一段路上行走,才更会想起那段路上绿的红的,那些姹紫嫣红,才更会想起在那段路上的喜怒哀乐,那些因为某年某月的某事而恨过痛过爱过的痕迹。

无关风月,清明泪;只是想念一种温婉的轻抚。没有“寒食东风御柳斜”,柳树只是很稀少的伫立,因为它只供观赏。可是我依然无法割舍那种温柔„害怕那些麻雀会弄疼它的皮肤,枝条摇曳,总会摇曳出那么多的画面交错,想起那些小时候靠着树干,看那些日出日落,爸妈手中的糖果总是我最奢侈的遐想„„

无关风月,清明泪;只是想念一种意味深长。没有“日暮汉宫传蜡烛”,想起那些烛光的缥缈,荷包蛋的香味渲染了我的傻笑,竹叶的影子鬼魅了院落,盆栽睡着;看着飞蛾绕着烛光勇敢到我张大了嘴,我想、飞蛾并不打坐念佛吃斋,却也有如此胸襟:超脱到了无惧于死,无谓于生„„不倒瓮摇摇转转,转出了那么多的问号,缠绕了我的大脑,直到某天老师说“牛顿发现苹果从树上掉下,于是重力产生了”。我慨叹:为什么我不知道苹果干吗要掉!

无关风月,清明泪;只是想念那种含蓄而又不矫情。没有“轻烟散入武候家”,有时会出现“烟桥”,奶奶说:那是要下雨的征兆,直到现在,我也未曾想明白烟桥和下雨有怎样的关系„„可奶奶说的是那样,那就姑且不问为什么,固执地认为那样就那样,这无关我的生活,也无关我的思考。山丘上的清明菜长得恣意,和着米粉就可以美味了每一处神经,那一种特有的清香比不了山珍海味,山珍海味也比不了那种清香;祭祖少不了,奶奶说:逝去的亲人们都并未逝去。我就想,反正我看不到,那他们也看不到我,那么我在某地偷摘了的花种也应该无关紧要吧;可婆婆又说:祖人们什么都知道;于是我把那些花种全都丢了,来年的时候却意外地收获了破土的青苗„„

篇7:无关风月散文

在我工作的地方,遇见了一场不需要任何语言装饰的遇见,因为她把自己看的过重,忘记了应该怎样去判断,怎样去抹平荡漾的涟漪,却令人心惴惴。就像盛放了一场绚丽的烟火,在光晕中滋滋作响,用生命最后的绝唱来成就盛火流年的背后,光华绽放,靓靓生辉,不是不想持久的飞扬,只是习惯了光辉落幕后的散场。明明已经不奢求肆意明媚的青春,却奢望一场流年际遇的相逢,你给予我安全,我谓你温暖。

生命是一件华美的长袍,上面却爬满了虱子。我用我毕生的信念、执着、等待、勇敢去冀求他的安全、乐观、怜爱,似乎是我企求的太多,连上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与了我们不温不吞的恋情,若有若无的牵绊,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不会爱,后来发现是我不够好,没有魅力,平淡的人,平淡的心啊……

我不知应该怎样去说这种若即若离的感情,我满心以为,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走到一起,支撑我们的会是好感,会是淡淡的相惜,会是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愿望,而今,浑浑噩噩了这么久,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这叫“将就”,只是因为年龄到了,家里催的,刚好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刚好她也没有结婚,看着很合适,就在一起了,这种感情无关风月,无关责任,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搭伙过日子。

篇8:优雅无关金钱

一身纯白的套状, 面带清新的微笑。每天早上, 她走过公司的大门, 人们都会投去羡慕的目光。她的优雅华贵由内而外地散发着, 她的灿烂微笑毫不做作。这并不奇怪, 拿着高薪, 衣食无忧, 兴许还嫁了位富豪, 又有什么理由不优雅呢?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这些仅仅是旁观者的主观臆断罢了。

她只是这家公司的勤杂工, 做着领报纸、送文件、打开水、拖地板之类的琐碎事, 每月仅有1000元的薪水, 她还经常被大家招来唤去。两年前离婚, 负心的丈夫除了女儿, 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寄宿在娘家, 和女儿住在父亲那间书房里。

父亲对她的影响很大。她小的时候, 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但父亲常对三个女儿说:“精神富足才是真正的富有, 无论贫困还是富贵.我们都要优雅地活着。”

父亲不光用乐观的态度影响着孩子们, 还用行动告诉他们如何快乐地过好每一天。父亲衣着极讲究, 虽不是名牌西服, 可总是一尘不染、风度翩翩。即使在最艰难的时期, 父亲也不忘周末带着三个女儿到公园散步。有一次父亲指着远处一对正在散步的父女, 说:“看见了吗?那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和他的孩子, 我过得丝毫不比他们差。”

她相信父亲的话, 美好的生活是靠心灵创造的。她从不追求奢华的生活, 可她的生活绝对高品质。她爱听音乐, 喝自己磨的咖啡;她没有名牌的香水, 但不化淡装从不出门;她只是一名打工者, 但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低贱;她极少有品牌服装, 但普通的服饰也能被她搭配得优雅脱俗;她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但在意自己是否真的开心。总之, 她就这般心平气和地生活着。

篇9:此情无关风月

“到了,大家快下车。”坐在邻座的宇航推了我一把,大叫。“快下车,到了那边叫白沙沙给我们做好吃的。”为了激发我们加快动作,他又加了一句。

当我从大巴车上跳下来时,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摔了一跤,脑袋迷迷糊糊的。

“把大包给我。”身材壮实的刘建对我说,同时毫不客气地从我肩上把包夺过去。

“看你那鸟样,你以为你还是书生啊?”二叔在背后骂我。

我们一行六人跟随宇航去湖南挖煤。宇航回家时一身暴发户的派头,头发溜溜顺,皮鞋亮铮铮,腰上挂个手机。他说有了手机,睡在床上也可以知道外面的大事,言谈之间眉飞色舞。村里人有空就往他家跑,像敬神一样恭敬,平时在灶台上舍不得下锅的腊肉香肠也会给他送去,只图买个人情,有事时好求他帮忙。

“本来我那里就需要人手,我想,咱们是一个村的,要富先富咱们村。”宇航说话句句不离村民,声声都说致富。

我们六人中只有我刚从学校滚出来,其余几个都是在田地里翻滚的老手,连五十多岁的二叔也不甘落后,要跟我们一起去。家贫如洗的国超年前才娶了一个叫桂花的女人,如今桂花有了身孕,她硬是逼着他出去挖煤,理由是:人家都说了,一天100多元啊!你瞧你整天早出晚归,帮人干木活才15元一天,还没那边一个钟头挣的钱多!穷怕了的国超能吃苦,可能吃苦的他不喜欢听女人唠叨。临走时,30岁的国超回头掉了几滴泪,大声说:“是你逼我出去的,我舍不得离开你啊!”大牛小鬼兄弟俩与我同年,没读几年书,但身上有的是力气,宇航一回家首先就看中了他们。我与宇航沾了三代人的一点亲,他外婆的姐姐是我外婆的大嫂,所以,母亲开了口叫他带我出去,他便没推辞。

到了湖南白沙镇,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已是深夜两点钟了。宇航拿出他的手机,叽哩呱啦说了一通当地的土话,黑黑的山村里就有了亮点。看着亮点的宇航有些激动,拿着手电筒在前方引路,并吼起了嗓子:“……妹妹,妹妹,哥哥喜欢你……”这首歌一吼完,我们就到了一排砌砖墙的房子门前。一个四十多岁的胡须大汉坐在一间房子里的沙发上,一见我们就热情地叫我们坐,一张大圆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

“吃饭吃饭,大家都饿了。”宇航像主人一样招呼我们。

我们也不客气,将行李向墙角一扔,坐下就吃。酒足饭饱后,宇航指着胡须大汉对我们说:“这位是你们今后干活的领班,叫他工头就行了。”工头点了点头,给我们每人递了一根烟,说:“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决不会亏待你们。”

第二天,工头将我们带到山上。这里的山比我们四川的土丘山高大雄伟得多,站在山顶看下面,村民的房子就像馒头一样大。我们就安扎在山脚下,竹竿帆布搭起的棚就是我们的住房,住房后面有一口很大的鱼塘,水清可见底。干工的地点在半山腰,煤洞有五六个人伸手围住那么大,洞很深,里面黑咕隆咚的,用竹竿捆的竹梯有十多丈长,从洞口放进去。

“以后你们就用铁锹在里面挖煤,挖满一篓就背上来,用磅秤过称,100斤7块钱。记住,多劳多得。”工头详细地说。

“哇,100斤7块钱!”二叔当即叫起来。

“今天大家休息,明天开工。”工头说完,我们又跟着回到住棚。

已经是中午12点了,大家围坐在一个木板做的桌子旁吃饭——稀饭加馒头。给我们煮饭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皮肤微黑,但有些姿色。“她叫白沙沙,以后大家叫她的名字就行了。”工头吃了饭就走了。

我们坐在一起讨论100斤煤7块钱的事,首先开口的是国超:“我这一身力气,一天至少挖2000斤,哇,140元哩。这样干,我老婆生娃儿我就可以回去了。”大牛和小鬼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去睡觉。二叔吸着卷叶烟,叭嗒叭嗒地吞云吐雾。“我挣的钱明年回去给三儿修房子,让他也娶个女人。”二叔说。“我挣了钱回去给我妈治白内障。”刘建说。“你也要想办法娶个女人。”二叔添了一句。“以后再说。”刘建丢下这句话就去竹棚睡了。我一下午什么都没说,我知道,我的力气没有他们大。

大家都回去睡觉后,我独自跑到鱼塘边坐下发呆。山风呼呼地吹,凉凉的;太阳懒散地斜照下来,暖暖的。我看着塘中的水,心里却想着与我同村的一个叫小红的女孩,我们互相痴爱了一年,我却不敢向她家求亲,她那药罐子爹扬言谁娶她女儿都要20000元的彩礼钱,我根本拿不出来。我爸就骂我:“龟儿子,你那么笨啊,人家喜欢你才跟你玩,你干嘛不来个生米煮熟饭,到时还怕他爹要钱不成?”

临走的前一夜,我约小红到屋后的柑子树地里,借着树枝的掩饰学狗叫,叫了两声,小红就跑出来了。

“我明天就走了。”我闷声说。“我知道。”“跟我去好不好?”“我爹咋办?”我无语。“把这个带上,想我时就多看几眼。”小红把一个东西放在我手上。借着月色一看,是她的相片,我忙放进衣兜里。

“去了那边后给我写信,我会去你爸那儿拿。”小红说完就低下了头。我头一热,汗就出来了,眼里像有沙子一样,涩涩的。

“我等你哦,你要是挣了20000元回来,我们就结婚。”小红说这话时抬起了头。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却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然后猛地将她抱住。“别,别这样。”她压低声音说。我还是将嘴堵在她的嘴上,手也跟着乱摸。她像触电一样一把推开我就跑了。临上车前,我再次回头,人群中还是没有小红的影子。

20000元,20000元……我喃喃自语,又拿出了小红的相片。

当!当!住房里传来铃声,我们一个个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工头站在门外。“出发!”他吐出两个字就大步向前走。我们跟在他身后,半小时就来到半山腰。工头教我们怎样套背篓,进洞出洞要怎样爬速度才快,然后他就坐在磅秤旁。

我们一个个攀着竹梯进洞。“妈呀!”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我的心就跟着很有节奏地颤抖的竹梯颤抖起来。终于到了洞底,洞内周围有二十多丈宽,黑黝黝的全是煤。

国超像熟手一样迅速解下背篓,然后套在背上就爬梯子。大牛和小鬼也闪电行动。二叔拿着铁锹瞪我一眼,吼道:“还不动手?这里是煤矿不是学校!”

刘建挖了一篓煤又帮我挖,装了半竹篓,他用手提起一掂量:“100斤背不背得起?还蛮重的。”

“试一试吧。”我心里发虚,因为从小到大我还没干过体力活,21岁的我不知道100斤的压力在肩上痛不痛。“你走前面我走后面。”刘建又说。

我爬了一半梯子的高度,两只脚蹬起来就吃力了,抓梯架的两只手又酸又痛,连呼吸也喘不过来。“刘建,我受不了啦!”我大叫。

“春子,你一定要爬上去,要不我咋办?”刘建在我足下说。我拼了吃奶的劲,汗如雨下又不敢腾出手来擦,害怕一下子摔下去。我用力甩头,将汗甩掉又爬了几级。

“想你爸爸,想你的小红,想着希望,浑身就有力气了。”刘建又说。

希望?我心里一亮,想想小红那红润的脸,我就兴奋起来,手足不酸了,还真的有力了,随着呼吸的急促,我终于爬到了洞口。工头一称我费了周身力气背上来的煤,刚好100斤。“才这么一点点?”他嘟哝了一句。我用毛巾擦了把汗,瞟了一眼记数单,我背的煤最少。我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喝了一瓢冷水又下洞去。

晚上回到住棚,我睡在木板床上,全身像垮了几根骨头一样,一动就痛。大牛和小鬼去山下买酒,二叔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吸卷叶烟,国超在计算他今天总共背了多少斤煤,刘建在塘里洗澡,还吼起粗嗓子在唱歌:“……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我在刘建的歌声中又想起了小红,还做了个美梦。

慢慢地,我适应了这种苦力活,因为希望,因为爱情,我的力气也大了,最多时可以背150斤。力气最大的是国超和刘建,他们一次能背200多斤,其次是大牛和小鬼,二叔和我差不多。每次休息时,二叔就叹气:“唉,我年轻时,一根扁担能挑两三百斤稻谷,要是我再年轻20年,你们谁是我的对手?想当年……”然后又卷起卷叶烟。

煤矿每月一号发工资,发工资这天就休息,用工头的话说,是给家里人寄钱的日子。我们去领工资时,宇航正在清点钱。“你们好好干,工资每月兑现,少给一分钱是王八。”宇航说完这话就扔给我们一人一盒烟。我们都笑了。二叔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一根根延伸,像弯曲的山路崎岖不平。我看着手中1000多元的工资就激动,虽然一行人中我的最少,却是我辛苦挣来的。回到住棚,大家赶紧换衣服,去镇上寄钱。

我将钱全部寄了回去,连同一封信,信中一再强调,这些钱爸爸和小红一人一半。国超寄钱时双眼红红的。大牛和小鬼买了20斤白酒。刘建买了一件女人的裙子和一个变色口红。“你买这个干什么?”我奇怪地问。“你不用管。”刘建说这话时脸一下子红了。

回到住棚,大家都很热,就去鱼塘里洗澡。刘建突然又吼起来:“书上说有情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手儿牵……”

我忍不住就笑了:“你一洗澡就唱这首歌,到底要牵谁的手啊?”大家又一起哄笑起来。

“刘建,你不要唱这些情哟爱呀的歌好不好?一听见你唱这些歌我就又想起我的桂花,现在不知她的肚子有多大了。”国超瓮声瓮气地说。

“几个月了?”二叔神情关切。

“六个月。”

“还有四个月就当爸呢,你一个月工资有那么多,可以回去看看。”二叔又说。国超就笑了,眼睛眯成了缝。

夜里,我辗转难眠。国超说他想他的桂花,我也想起了我的小红,一闭上眼睛,全是小红的影子在闪烁。我溜下床,又想去鱼塘边坐坐。

月亮爬得老高,在云中飘得很快,天空更显空旷,大地似乎更虚缈。我刚走到鱼塘边就停住了,因为有人说话:“馋猫,瞧你那德性。”

“我这德性还不是你引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还是听出来是刘建。我回头走了两步,又返身走向鱼塘边。我怎么也不相信刘建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不是说过等他妈妈的眼病治好了再说结婚的事吗?然而,当我悄悄地移到说话的方向,用手拨开树枝时,借着月色,我看清了,真是刘建,此时两人像蛇一样缠在一起,仰躺在下面的是白沙沙。

回到住棚,我睡不着,从枕边拿出宇航给的烟,抽出一根点燃,然后转头看着墙上,愣愣的。墙上是我用胶纸贴的照片,小红正在那儿对我微笑。

一晃,一年过去了。

这天,我和国超同时收到家里寄来的信。工头把信给我们时,也许国超和我一样,在煤矿干一下午,就像一世纪那么难熬。

一回到住棚,我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信是兴奋剂,我只差没有大声念出来,小红在信中说:春子,你爸每次一收到你的钱就给我们送一半过来,还经常给我爸买补品。如今,老人家说他认准你这个女婿了。另外,想我就看我的相片,累了想回来就回来。我永远是你的。

我不自觉的又向墙上望去。

近来,国超爱上了酒,很少说话,一到睡觉时就倒一盅酒喝。二叔看不下去,就说:“少喝点酒对身体有好处,你一喝就是半斤酒,这样对身体不好。整天苦着一张脸,谁欠你什么了?”

正在倒酒的国超听了就少倒一点点,端到二叔身旁蹲下,勉强笑了笑,说:“二叔,我心里烦得要命,老婆生了儿子却不要我回去,还在信中说有了儿子就要有房子。你知道,我那土房子不改建也不行,等挣够房子的钱还要挖两年煤,这两年时间我怎么熬?你也年轻过,你说我不难受吗?”

“说的也是,不过,你还好,有儿子了,可我呢?”二叔说,“我那三儿今年都26岁了,还不是住土房子,这怎么能娶上媳妇?我不是也急吗?唉,慢慢来,日子总得熬过去。”

国超听了头一仰,就把酒喝干了。

“哦,你咋不叫她娘儿俩来这儿?你又不误工,还可以亲热亲热,儿子也见着了,这样不是更好吗?”二叔继续说。国超一听眼睛就在闪光。

当工资再次发下来时,大牛兄弟俩去镇上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两箱啤酒,摆上桌子时,才叫我们几个去吃。

大家心里都很奇怪,这兄弟俩平时除了喝点酒解困外,从没乱花一分钱,今天干嘛这么破费?

“什么事?”二叔终于问。

“我们要回家。”大牛说。

“回家?”我们全都惊了一下,这里虽苦,钱还算好挣一点,回家去哪儿挣这份工资?

“不是开玩笑吧?”二叔卷起了卷叶烟。

大牛再次干了一杯酒,抬起头,眼里就有些泪珠滚动:“是的,我和弟弟打算回我们南充。自小,父母早早地丢下我们去了,而今,我们连一个好听的名字都没有,大牛、小鬼就被人叫了20年。这次跟宇航出来挣钱,才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好,山比我们那儿还高,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像猫狗一样从洞里爬进爬出?其实,我们南充才是个好地方,没有土洞要人爬,即使挣钱,也是挺直身子挣。这次我们手上有了点钱,虽不多,但可以试着闯一闯,看看有没有门路。本来我们叫宇航跟我们回去,可他总是说我们家乡是个没有‘肥料’的穷土地。可我就是不信咱家乡那没肥料的土地种不出好苗来!他妈的打工打晕了头,连自己的祖宗姓什么都忘了。人人都说外面好,可咱们自己的土地成片成片地荒废,长满了野草。尽管这里的活那么累人,可好多时候,我睡到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在月下慢行,想我的家乡,想我的未来。我终于明白,只要脑瓜子灵活,若能像在这里挖煤这样耐苦,家乡还是可以挣100多元一天的收入。要不是尚缺本钱的原因,我们去年就回去了。”大牛一口气说完,脸红红的,眼里满是希望。

住棚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全都呆了:想不到只有小学文化的兄弟俩却有不同于他人的想法,说出来的话也震撼人心。二叔忽然伸出手放在大牛的手上,郑重地说:“你兄弟俩回去我赞成,如果钱不够的话,叫三儿他妈给你,要闯也把我三儿带上一起闯。”

大牛显得很惊喜,抓住二叔的手说不出话来。

国超和刘建互相对视良久,两人同时从身上各拿出500元放在桌上。国超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大牛的肩上:“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去闯,这些钱你带上,虽然少,也表示个意思。”“国超说的也是我的想法。”刘建接着说。

“这、这咋好意思叫你们破费?”大牛满脸通红。

我低着头一口对在瓶口上。国超和刘建都伸出了援手,二叔这把年纪还如此慷慨,而我呢?我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大牛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大牛,你知道我身上没钱,但我的钱寄回去后我爸在信中说他舍不得用,留着准备给我和小红结婚,等会儿我写封信,你帮我带回去,需要钱叫我爸给你,也算我出一份力。”

“给我也写一封信。”二叔插了一句。

“人各有志。你们在这儿好好干,今后如果我有了路子,你们一定要回来帮我,帮咱们自己改变家乡。”大牛说这话时充满豪情壮志。

大牛和小鬼走了,回我们南充打拼,而我们却还要在异地他乡给人家卖命。

宇航在外面带了几个贵州人过来挖煤,用他的话说,有力气的流民一大把,走了的缺位,照样有人来顶替。我终于深悟了什么叫多劳多得。为了多挣钱,国超和刘建干活像拼老命似的。

二叔近来老是咳嗽,一咳起来就全身抖动,干活也不行了,力气小了,动作也慢了很多。我忍不住劝他:“二叔,不行就休息,又没人逼你干。”他瞪我一眼,吼道:“想当年,横放肩上一根扁担……咳……”又咳了起来。

刘建近来精神了很多,一没事就又吼起他的口头禅,还真的把白沙沙的手牵到了他的木板床上去,过起了同居生活。

这天,国超去镇上买了一匹布回来,将他那小房间贴得严严实实,一整天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还特地给二叔买了一包红梅烟,扔给二叔时,烟在空间转了个弯,刚好就落在二叔正在卷烟的手上。

第二天下午,国超的妻子桂花就来了,怀抱一个还不能走路的男孩。当她娘儿俩的身影出现在煤矿时,二叔笑呵呵地说:“怪不得狗日的给我买红梅呢。”

国超是跑着回竹棚的,老远就桂花桂花的叫,一奔过去就将她娘儿俩抱了起来。

二叔走过去径直把小孩抱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丢下一句:“小孩今晚和我睡。”

桂花愣神的瞬间已被国超横抱起来进了他的房间。

我拿起挂在住棚门外的毛巾就去鱼塘里洗澡,在凉凉的水中,我又想起小红。

回到住棚,我朝我的房间走去。

今晚没有人陪我闲聊,刘建与白沙沙在鱼塘边坐,国超与桂花在房中没出来,二叔在充当保姆。当我推开门时,愣住了:我的小红就坐在我的床沿上!

我以为我想小红想疯了,使劲摇了摇头,向墙上看去,墙上依然是她的照片,床沿上却真的是活生生的小红。我反手关了门,小红就扑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腰。

“信中你咋不跟我说呢?”我抚摸着小红的头发问。

“给你一个惊喜。”小红说。

“你不要吓我!我还以为照片中的你成仙了呢。跟桂花来的吗?”

“不行吗?”小红一说完头就碰打着我的胸膛。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令我难以控制。柔和的灯光下,小红的脸红红的。我顺势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小红羞红了脸,闭着眼睛……

桂花和小红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就回家了。

小红给我来信时告诉我大牛兄弟俩承包了好大好大一片土地,专种蔬菜瓜果,手下十多个人全是村里的剩余劳力。三儿给大牛看守菜园。当我把信念给二叔听时,二叔笑了,笑的同时又剧烈地咳喘起来。

这天,刘建像一条疯狗,到处跑,工也不干,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白沙沙。宇航告诉他白沙沙究竟是哪里人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刚开始在另一个煤矿做饭,那个煤矿停工后她就过来这边干,四五年来从来没人知道她的地址,况且,她又干得好好的,谁去过问她别的事。刘建一听就像被人抽了筋,脸色惨白地瘫软在地上。

我和国超把工头找来时,工头说只知道白沙沙是河南人,其他的也不知道。

“河南……河南……”刘建喃喃自语,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沙哑着嗓子道:“除非她死了,否则,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到!我挖煤的钱全在那骚货的手上,这是我给我妈治眼病的钱哪!”说罢狂奔而去。我和国超一起追赶,可是,到了镇上,还是把他给追丢了……

春节到了,想到家家都充满节日的喜气,我、二叔、国超的情绪却很低落。工头和宇航叫我们下山去跟他们一起喝酒,但我们没去。毕竟是同一个村的,一想起刘建,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况且,挖煤这么辛苦的活,熬了一年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这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承受不住。

大年初一,我和国超在鱼塘边坐了一个晚上,国超想桂花,我想小红。

“我现在才明白大牛说的话。其实,我们老家多好,种瓜种菜照样有奔头。”国超说。

“是啊,还不用弯着腰驼着背弓着腿爬狗洞。”我接着说。

“桂花说今晚上要给我放一盅酒在桌上,她说她过年也要我陪她。”国超说完这话就发呆。

我心里一阵酸楚,想起了刚进煤洞时刘建对我说的话,要想着希望,浑身就有力气了,可如今,激发我勇气的人在哪儿?家家户户欢天喜地,可他却没有目标地满世界找人,浑身有力又有何用?现实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要是守寡多年的刘建妈知道惟一的儿子今天还在异地他乡流浪奔波,不知内心有多悲伤。

“国超,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突然厌倦了湖南这个地方,厌倦了这种生活,我忍不住想放声大哭,靠在国超的肩上。

“回家?谁不想家?唉……”一向坚强的国超长叹一声。

“回去帮大牛种蔬菜。”说这话时,我想起了小红。小红前几天来信告诉我,如果时间推算得不错,或许这次会有好消息。迫切回家的念头一闪,孤独的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国超吼起来,吼的同时将我一把抱住,像公猪一样嚎叫。

年一过完,正月初八又开工了。

二叔的工资越来越少,每次只能背七八十斤的煤出洞。在频繁的咳喘中,他又多了一声叹息:“人老了,不行了,岁月真他妈的不饶人啊!”有时他会突然全身发抖,嘴唇发紫。

“二叔,不行的话,你就休息一下,又没人逼你每天非干不可。”我再次对二叔说。我突然间对二叔有一种像对爹的尊敬,58岁的人了,还硬逞英雄,硬撑得过年龄吗?

“休息个屁,越不行我越要干,我三儿还没结婚,我还没抱到我的孙子。”二叔再也不吼了,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两个月后,刘建回到了煤矿,像个乞丐一样失魂落魄,衣服破烂,嘴中整天在唠叨:“我的钱,我的血汗钱……”任凭我们怎么劝说都没用。

“这个人完蛋了,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这些血汗钱。”二叔自言自语。

那天收了工,工头又交给我一封信,是小红的笔迹,信中写道:我们的孩子已在我肚子里跳舞呢……大牛第二批蔬菜又上市了,还买了货车。三儿现在专门给大牛运蔬菜,运来运去,运来了他的桃花运……大牛叫你们回来,他说家乡需要你们这么吃苦耐劳的帮手。

当我把信念给二叔听时,二叔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咳起来。突然,二叔就蹲在地上,慢慢地倒了下去,全身抽搐。国超一个箭步奔过去,将二叔扶进怀里。

“快,快叫刘建!”国超急切地说。当刘建赶来时,我忙去搬竹竿。

“你要干什么?”刘建吼道。

“给二叔做担架,抬到医院去。”我头也不抬地说。

“没用的,迟了,迟了……”国超一脸悲哀,“二叔不行了,是绝症,看不好的,治也没用。”

“什么,绝症?”我惊叫。

国超抬起头,满脸是泪:“上次我去给二叔拿卷叶烟,就在他的枕边,我发现了他的病诊书,我就叫他去治疗,他说叫我不要告诉你们,他还要给三儿多挣一点钱。”

我从头到脚一阵发麻,无力地跪了下去。人其实是不堪一击的,尤其在恶病来临时。谁不怕死?谁又不想好好地活着?

“二叔,你不要走啊!”我失声恸哭。也许是一个“走”字把坚强的二叔唤醒了,二叔拼命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微弱地说:“我要回南充,我的三儿……儿媳……孩子他娘……菜园……”如同呓语,更似留恋。

“我们回家!”国超果断地说,“刘建,我们一起回去,把二叔送回去,二叔不服死,他还没看见他的儿媳妇和大牛他们的菜园。”

“我们马上回去!”已经振作起来的刘建背着行李过来对我说。

我站了起来,又蹲下,背起二叔。我们一起往车站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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