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简介

2024-04-08

穆青简介(共5篇)

篇1:穆青简介

穆青(1973—),女,河南省南阳市人。外汇 秩序

外汇

你的手神经质地握紧面对拒台后

那双习惯于决疑论操作的手触动空气

仿佛一条汗湿的床单的阳光下偶然打出冷颤

不可思议∶证件,签名、身份术语和电子显示牌

可释读的符号们装饰了你周游世界的履历表

你用四个神秘的侧影衡量一切它们

曾希望用不贬值成为未来的神殿中

四根顶天立地的烛台;照亮的世界上

有一件雅戈尔衬衫和一瓶写满东洋文字

的汉代老酒

唉,阳光已铺满了寓言中偏爱的地点

这种富足的微笑正成为共和国的新潮景点

出门右拐∶空间的意识形态坐标简洁明了

忽必烈汗的比萨饼和浮肿的麦当劳

秩序

那根胡萝卜状的哈瓦那雪茄在谁的口中?

厄尔尼诺∶它毕竟无法变出灾难的全套脸谱

而那只灵巧的手腕正在洗净自己机油味的虎口

却发现绵羊的隐喻在不明就里地变形

那爱留胡子的叔叔们该躲在哪一个山头!

今天的萨特和罗素们用显微镜取代了

历史悠久的近视镜∶留在边缘会更加有效

作一个阿基米德点来撬一撬硕大的柏拉图晶体

那摆弄按钮的弗兰肯斯提该申请离职∶

用纤长的手指拔动键盘用李斯特般的优雅

标明技术性的最高精确的庄严仿佛圣彼得

广场雪地中

一个忧伤的国王发现哥德式古堡正在被攻占

篇2:穆青和他的老师

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 历史悠久, 文化灿烂, 自古以来崇尚尊师重教, 不仅有无数尊师的美谈佳话流传于世, 也有数不清的不忘师恩的动人故事感人至深。当代新闻工作者的光辉榜样, 被誉为人民记者的穆青, 堪称尊师的楷模。

穆青 (1921~2003) , 原名穆亚才, 1933年小学毕业后升入杞县大同中学。1937年参加八路军, 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解放后任新华社社长。

穆青一生深受两位老师的影响, 这两位老师是赵伊坪、梁雷。学生时代的穆青, 结识到这两位老师, 不仅使他感到生活的快乐、生命的意义, 还激发了他改造社会, 实现人生价值的创造性。每当提起这两位良师, 他都会眷念绵绵、情深意长, 为自己的老师而骄傲, 又为他们过早地牺牲而惋惜, 让身边的人深受感动。

赵伊坪、梁雷两位老师对穆青的影响, 具有鲜明的特征。他们的身份虽然都是隐蔽的, 但穆青相信他们一定是共产党, 因为在穆青眼里, 他们都是那么形象高大, 他们身上处处闪耀着党的光芒。事实正如穆青的猜想, 正是这两位老师让他认识了党、走近了党、选择了党、热爱了党。这种影响如同一股清泉, 滋润着像穆青一样的大同学子的心田, 像阳光那样照亮大地, 温暖人间。

当时, 赵伊坪在学校是训导主任, 梁雷是教务主任, 大同中学时期的这两位老师的年龄、个性、职务虽各不相同, 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共性, 就是这两位老师都是正式中共地下党党员。

这两位老师不仅向他传播科学真理, 播撒信仰的种子, 并为他指引了光明的人生道路。

综观穆青一生所走过的光辉道路, 不难发现, 他的青少年时期, 是他人生成长的重要阶段。大同中学风华正茂的经历, 当年击楫中流、如火如荼的斗争生活, 书生意气、激扬文字的峥嵘岁月, 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对他人生观及今后走上革命道路产生了重要影响, 这些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认识。

首先, 得益于置身大同中学。大同中学分为大同小学和大同中学。校长王毅斋, 杞县人, 他以德奥维也纳大学博士的声望和河南大学法学院教授的身份, 在中国共产党的协助下创办了这所学校。学校里的中共党员都是博学多识、才华出众的知识分子, 他们大部分都是由王国权介绍来大同中学教书的, 除此之外, 学校还吸引了一些左翼进步作家, 如姚雪垠、师陀等, 他们经常来学校讲学。

赵伊坪于1932年与在河南大学上学的王国权相识, 王国权当时是开封的地下党, 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接触过很多革命同志, 后为躲避反动派追捕, 在几位进步教授资助下, 去了东京, 1936年从日本回国, 进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后离开延安到晋察冀一分区任地委书记, 解放初期任热河省委书记, 是新中国成立后的首任外交大使, 担任过中国人民对外友协会会长。

经王国权介绍赵伊坪来到杞县, 并协助王毅斋筹建这所学校。之后, 王国权又先后介绍梁雷、郭晓棠、王鸿儒、傅弧侣等来学校任教。

因此, 大同中学如同当时中国的缩影, 校内校外, 一墙之隔, 恍如隔世。当时, 国民党反动统治残酷镇压一切抗日救亡运动, 到处迫害进步民主人士。唯有杞县大同中学, 在党的领导下, 各种抗日救亡运动能够蓬勃开展。同学们读进步书刊、唱革命歌曲, 积极进行抗日宣传。大同中学是当时在黑暗年代里, 出现于豫东平原上难得的一块净土, 是阳光能照射到的一方圣地, 如同陕北是中国革命的红色根据地那样。即便如此, 从大同中学诞生那一天开始, 这里就成了一片既听不到枪炮声也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生与死、光明与黑暗、革命与反革命的较量始终没有停息过。

大同中学位于杞县县城小西门内的关帝庙内, 建校之初十分简陋, 仅有二十几间老房子。王毅斋校长是一位有正义感的人, 凭着他在社会上的声望, 庇护着一批共产党人的活动, 从而使得这所学校里容纳了很多进步师生, 当时的中共杞县特委就设在这里。1931年日军侵占东北三省, 为让师生不忘国耻, 牢记肩负收复失地的重任, 各班的教室被命名为“乌苏里”“黑龙江”“哈尔滨”“松花江”等东北各地醒目的名称。

当时大同中学经济上十分困难, 教师每月仅有几块钱的生活费, 更不可奢谈工资、奖金。尽管条件十分艰苦, 却遇上了一批不计报酬、不怕吃苦的共产党人, 这些共产党人为了中国革命、为了民族解放呕心沥血、辛勤耕耘, 培养出大批优秀干部。大同中学从1936年末就有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输送到陕北参加了革命, 1937年抗战爆发后, 又有大批学生奔赴山西前线参加了八路军, 这其中就有穆青和冯若泉, 冯若泉后来当了董必武的秘书。

那时穆青等4个同学一起, 离开了大同中学, 离开了家乡河南, 到山西临汾找到了彭雪枫同志领导的八路军驻晋办事处, 满怀激情地奔赴解放区, 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到了1938年杞县沦陷的前夜, 当时大同中学留校的学生, 在党员教师的率领下, 大部分参加了新四军彭雪枫的部队, 或在当地党所领导的游击队中与日寇战斗, 最后全校师生都走上了战场。很多同学英勇牺牲, 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献出了青春和生命。

1948年, 穆青同志 (右) 在哈尔滨留影。

由此可见, 穆青置身于这样的学校, 在这种教育氛围中, 这所学校所给予他的濡染和熏陶是不容置疑的。

其次, 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就是感同身受赵伊坪、梁雷等老师春风化雨般的悉心培育。在大同中学任教的教师有许多是中共地下党员, 他们以教书为掩护, 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共产党员赵伊坪、梁雷、郭晓棠、傅弧侣、杨伯笙、王乐超等人, 他们团结校内外的进步知识青年, 积极传播马列主义, 开展抗日救亡运动。穆青说他的老师里最让他难忘的有两个, 一个是赵伊坪, 另一个是梁雷。因为这两位老师对他影响最大, 师生之间交往最密切, 除此之外, 还有傅弧侣老师, 这三位老师都曾经让他的心灵产生过巨大悲伤。

1938年秋冬, 穆青随贺龙的一二○师在晋西北的敌后作战, 接连得到两个不幸的消息:先是梁雷老师在山西偏关为掩护同志转移, 中弹牺牲, 接着傅弧侣老师在与日寇作战中, 光荣殉国。接踵而来的不幸消息, 引起穆青无限的悲痛, 也更增加了他对赵伊坪老师的惦念, 他多么害怕再传来什么噩耗……然而, 1940年下半年穆青从敌后回到延安, 同几位老同学相逢时, 这些老同学告诉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赵伊坪老师在山东壮烈牺牲了, 穆青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但遍访山东的来人, 最后证明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幸的消息和赵伊坪老师牺牲时惨烈悲壮的情景, 使穆青感到强烈的震撼,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 自己竟痛失三位老师。他们都是在抗日战争中为国捐躯, 壮烈牺牲的。穆青在以后的日子里, 为纪念这三位为革命事业献出宝贵生命的烈士, 曾使用过“傅雨坪”的笔名写过文章, 傅指傅弧侣, 雨是梁雷 (他又名梁雨田) , 坪就是赵伊坪。

大同中学时期有一张很珍贵的合影一直保存至今, 这是1936年底拍摄的, 照片上有6个人, 前排坐着3个老师, 这3个老师分别是梁雷、姚雪垠、赵伊坪, 后排是3个大同中学学生。这张照片是在赵伊坪即将离开大同中学时, 师生为留作纪念而特意拍摄的。熟悉当时情景的人, 见到这张照片, 都会在如烟往事的历史画卷中勾起永不褪色的记忆。

1936年, 西安事变发生后, 全国抗战形势进入新阶段, 而此时的赵伊坪更加意气风发, 斗志昂扬, 以新的姿态迎接挑战、迎接新的战斗。他早已不能静着心思待在校园里, 早已无法面对眼前的教书生活;他渴望翱翔在抗敌斗争的广阔天地, 渴望奔赴抗日的最前沿。为实现他报效祖国, 救民族危亡于水火的宏愿, 他要驰骋疆场, 他要一展宏图, 为党和人民发挥自己的光和热。恰在这时接到了彭雪枫的来信, 要他放下教鞭, 到山东或华北找西北军开展兵运, 唤醒士兵参加抗战。他喜出望外, 热血沸腾。就在他离开大同中学的前夜, 穆青等同学邀请几十位学生, 会同梁雷老师、姚雪垠老师, 为他举行了一个欢送会。这群进步教师和学生为躲避敌人的耳目, 把欢送会专门安排在夜阑更深时分悄然地进行, 在欢送会上, 他讲了一个红灯笼的故事作为临别赠言, 这个故事是那么动人, 是那么神奇, 又是那么美妙, 使在场的听众无不为之动容, 以至于全场鸦雀无声。

这个故事以古老的神话传说为题材, 使用寓言和象征的手法, 意味深长地表达了党在向他召唤, 祖国在向他召唤, 鼓舞广大师生积极投身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救亡的洪流中, 大家都能明白这个故事的现实所指和它的深刻含意, 最后有人小声哼起了《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于是大家便一起唱了起来, 庄严悲壮的歌声久久回荡在人们的心灵深处。

后来姚雪垠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进行加工, 对青年群众讲过多遍, 写成短篇小说《红灯笼的故事》。这个故事由苏联人译成俄文, 收集在莫斯科出版的《中国短篇小说选》中, 许多人都知道姚雪垠的《红灯笼的故事》, 但不知道它的雏形是赵伊坪创作的。

从《红灯笼的故事》的诞生这个角度讲, 完全可以这样说, 没有这个不同寻常的欢送会, 就没有这个不同寻常的《红灯笼的故事》。这个感人肺腑的佳作, 是赵伊坪与姚雪垠共同创作的华章, 是他们友谊的见证、智慧的结晶, 是他们在黑暗的旧中国燃起的一簇火焰, 是他们在沉闷的大地上发出的呐喊, 是他们为唤起爱国青年走上抗日救亡战场而擂起的战鼓、吹响的号角。

这张照片上前排的3个人的分手, 就是赵伊坪讲完了《红灯笼的故事》之后。

穆青在他的回忆文章里写道:“自这次送别会之后, 我再没有见到过赵伊坪老师, 但他说的那盏红灯笼, 多少年来, 始终在我心中闪耀。也就是打那之后, 大同中学的几百名同学纷纷走上抗日前线, 向着那红灯笼高挂的地方走去……”

这个故事神奇的魅力, 就在于在黑暗的日子里, 唤起多少听故事的人对那盏红灯笼的无限遐想和追求, 在五颜六色中, 红色代表热烈、浪漫、进取、辉煌。红灯笼属于中国, 属于中国人民, 它与吉祥、幸福相伴, 它和红星、红旗一样, 辉映了华夏大地;它是中国革命的象征, 是新中国的象征, 照亮了一个时代。

在20世纪30年代那段漫漫长夜、凄风苦雨的艰难岁月, 大同中学的师生们以中原大地为背景, 以大同中学为舞台, 用青春和热血共同演奏了一曲曲探索真理、自强不息的旋律, 唱响了一首首顽强奋斗、追求光明的英雄颂歌。

虽然大同中学抗敌爱国的革命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 然而周围环境十分险恶, 大同中学的墙外就是国民党监狱, 反动势力的无形魔爪时刻威胁着地下党和进步师生的生命安全。那时大同中学的师生们上街游行、张贴标语、散发传单、宣传抵制日货, 这些行动早已引起当局的注意和不满, 他们为了把师生们高涨的情绪镇压下去, 使用各种卑劣手段, 其中一种就是恐吓, 在大同中学校内外贴了许多“打倒共产党×××”, 其中就有赵伊坪的名字。

穆青与潘从正的老伴王诗芝 (右一) 、孙子潘园林 (右二) 亲切交谈。

在1983年《中共杞县地方党史大事记》里还记载着有人竟在赵伊坪的住室门外舞着大刀, 威胁他。他当然不会惧怕, 他不怕杀头、不怕坐牢, 更不怕恐吓。他从1926年冬和彭雪枫一起参加北京南苑农民暴动, 1927年经历过“四一二”白色恐怖考验, 1932年在反动军队里搞兵运, 为了党建立了武装游击队, 还曾把自己说成“绿林”好汉, 与土匪头子大碗喝酒, 拜兄弟,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党, 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威胁恐吓又能奈他如何。

正如1936年10月赵伊坪给著名作家师陀的信中所说的那样, 很不喜欢那个隔壁就是监狱的学校。

师陀, 也是杞县人, 又名芦焚, 他应该说是一位大同中学编外的特殊老师, 这位正直孤傲的老师也是穆青和他的同学们非常熟悉的。

1937年元旦, 他在另一封给友人的信中说:“明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 准备三五天内动身回家, 如果有路费的话。这学期糟透了, 平常日子过得很艰苦, 到头来, 一文莫名, 真不知怎样自解, 私立学校, 照例困难, 这里更甚, 前天接一友人信, 下学期我准备另打出路, 说实话, 我真想奋飞一阵。”

雄鹰渴望翱翔蓝天, 骏马希冀驰骋千里。这是写信人内心感情的真实流露, 透过这段文字, 可以看到赵伊坪当时多么期待冲破牢笼, 摧毁藩篱, 多么期待投身于抗日救国的战场, 多么期待迎接崭新的生活。这就是他想离开大同中学的最重要的原因。不久后发生了“双十二”事变, 蒋介石被迫接受“停止内战, 共同抗日”的主张。

1937年初, 齐鲁大地依旧冰封地冻, 寒意未消, 受党派遣, 赵伊坪迎着料峭的春风, 肩负着神圣而光荣的使命, 踏上了这块土地, 他运筹帷幄, 他踌躇满志, 他将在这块土地上播下中国人民抗御侵略的希望种子, 他将在这块土地上点燃抗日斗争熊熊燃烧的烈火……

赵伊坪离开大同中学后, 形势更趋紧张。国民党反动派残酷镇压一切抗日救亡运动, 到处迫害进步民主人士已经到了无以复加、愈演愈烈的程度, 政治上的低气压简直到了令人难以喘息的地步。学校不断受到国民党反动特务组织的监视和迫害, 有两位进步教师先后被国民党秘密逮捕, 梁雷老师的处境更加凶险, 最后不得不被迫离开学校。

在穆青的记忆里还清楚地记得, 当年梁老师矮矮胖胖的身材, 浓眉大眼, 有些少白头。平常老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 衣着很随便, 没有丝毫老师的架子。教他们语文和史地, 讲课极富吸引力, 每讲到激动时, 便辅之以各种手势;讲到悲愤时, 又几乎声泪俱下。他博学多才, 讲课总喜欢古今中外, 旁征博引, 课文外的内容, 要比课文本身丰富精彩得多。常常是下课的钟声打响了, 同学们还都不愿梁老师走。课余时间, 同学们把梁老师的小屋挤得满满的, 总爱和他无拘无束地交谈。听他讲国际国内形势, 讲抗日救国的责任, 讲红军长征、北上抗日……当时学生们都不知道梁老师是共产党员, 但感到他所讲的都是真理, 都是从梁老师那儿得到启蒙, 开始树立革命理想的。

穆青喜欢拍兰考的新变化。

穆青永远不会忘记, 当这位与学生朝夕相处、慈祥亲切的梁老师即将离开他们的时候, 当梁老师含着热泪向同学们告别的时候, 大家紧紧围住梁老师, 一片哭泣之声的动人情景。

不久之后, 穆青在一篇《迎一九三七年》的文章中写道:“1937年没有芬芳、没有花香, 等待我们的将是弥漫全国的抗日烽火, 将是决定民族生死存亡的残酷的斗争!”

这篇文章发表没有多久, 穆青就在开封姚雪垠的住处见到了梁雷老师。梁雷对他说:“我看到了你在报纸上写的《迎一九三七年》的文章, 写得好, 你说得对……”当时梁雷正准备赴山西抗日, 就对穆青说:“你如果上不了学, 可以到山西去找我, 也可以直接投奔延安。”

从此, 穆青告别了他的老师, 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在此一别, 竟会成了永诀, 化作了永恒的记忆, 成为永久的怀念。

从此, 他们共同投入到伟大的民族独立和解放的事业里, 投入到抗日战争的狂波巨澜的洪流中。

众所周知, 穆青一向为自己有赵伊坪、梁雷这样的老师而倍感自豪和骄傲, 也被世人公认为是赵伊坪、梁雷两位老师最得意的弟子, 穆青尊师重教发乎之情, 源自肺腑, 不仅诉诸言, 而且见诸行。

他不仅到梁雷牺牲地祭奠自己的老师, 还多次表示要到山东赵伊坪的牺牲地去纪念和缅怀这位革命先烈, 结果未能成行, 化作永恒的爱、未了的情……

他一直有一个心愿, 要为自己的3位老师, 每人写一篇回忆文章, 以示怀念和敬仰, 并先后完成纪念梁雷烈士的《泪洒偏关》、纪念姚雪垠的《忆雪垠老师》、纪念赵伊坪烈士的《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的愿望都得以实现了, 可谓幸甚至哉。他的这些文章, 成为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和教育后人的精神财富。

穆青之所以成为里程碑式的人物, 与他特殊的人生成长经历息息相关, 与他青年时期的引导老师密不可分。赵伊坪、梁雷老师是穆青的榜样, 那么穆青无疑则是当代青年的楷模!

参考文献

[1].《世纪的追思——怀念赵伊坪》, 人民出版社。

[2].《果园城记》, 解放军出版社。

[3].《姚雪垠文集》, 中国青年出版社。

篇3:人民的穆青常青

穆青把人民看得很重很重,人民也把他看得很重很重。在人民心里,他不仅是不朽的,而且是常青的!

他是人民真正的朋友

我到光明日报社之前,在新华社工作了28年,其中在河南工作了18年。穆青是我的老领导和良师,他把老家河南作为调研采访基地,每年回去一次;在同他的多次接触中,我亲身感受他的政治家风范和高贵品格,感受他与人民群众真正的血肉联系。

在河南流传着穆青七访兰考、八下扶沟,走遍中州大地,和基层干部、普通农民交朋友的故事。

豫东宁陵县有个造林模范叫潘从正,人称"老坚决"。穆青先后四次采访、看望"老坚决",同他一块儿栽树,为他家写中堂;"老坚决"和家人到了北京,成了穆青家的座上客。"老坚决"送给穆青两棵樱桃树苗,穆青把树苗种在新华社大院里。穆青说,他每次从树前经过,总是深情地望着它们,好像看见潘老汉弯着腰、仰着脸,在那里微笑。穆青的通讯《一篇没有写完的报道》、《心上的树》都是写"老坚决"的。"老坚决"去世后,穆青亲自为这个普通农民写了碑文。

任羊成,太行山区林州市一个普通农民,红旗渠特等劳模。穆青和他的友谊从上世纪60年代修红旗渠时就开始了。事隔30年穆青还能背出当年红旗渠工地的诗句:"除险队长任羊成,阎王殿里报了名。"有一年春节前,穆青把任羊成接到北京,让他看看北京的新变化。临走,穆青又买了大米、白面,让任羊成带回家去,好好过个年。近几年,穆青听说任羊成、郭秋英等几位红旗渠特等劳模还没落实劳模待遇,心里非常着急。他嘱咐我一定要向省委、省政府领导反映,帮助任羊成等人落实政策。在省委书记、省长的亲自过问下,任羊成等人落实了省劳动模范的待遇。穆青得到这个消息,马上给他的老朋友林县老书记杨贵打电话,当作共同的喜事来庆贺。

"勿忘人民"是穆青的名言。1992年我担任河南分社社长后,穆青把这四个字写成条幅送给我。他说,一个优秀的记者永远不能忘记党的宗旨,永远不能忘记人民;要善于从人民群众的伟大实践中发现美好的东西,挖掘出来再奉献给人民。他笔下的典型人物:"老坚决"潘从正、红旗渠劳模任羊成、离休干部郑永和、革命烈士梁雷、孙钊等,大多是生活在人民之中了解人民、热爱人民、代表人民的优秀共产党员。

穆青对人民感情很深,人民群众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穆青一行到豫北采访,林县红旗渠的几个劳模听说他到了安阳,冒雪走了几十里路来看他,一进屋大家都哭了,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还有一年秋天到豫南石人山拍摄红叶,那时石人山景区刚开发,上山的路很难走,一群小伙子绑了个椅子非要抬他上山,说"我们知道你是写焦裕禄的穆青"。

新闻史上的奇迹

1937年16岁参加革命的穆青,到全国解放时已是新闻界老资格的年轻领导干部。他1954年33岁任新华社上海分社社长,1959年38岁任新华总社副社长,1982年61岁出任新华总社社长。他在主持新华社工作的10年间,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在向世界性通讯社进军中迈出了决定性步伐。

令人惊叹的是,在成功领导一个万人通讯社取得辉煌成就的同时,作为一代名记者,他的写作冲动竟延续到80岁之后。这是中国新闻史上的奇迹。《穆青通讯》、《穆青散文》、《新闻散论》等著作达100多万字,不久前出版的《穆青摄影》、《穆青书法》和这些新闻作品一道,作为珍贵的遗产留给后人。

无论是担任新闻领导工作40年中,还是离休后的10多年里,穆青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笔和照相机,他的笔触和镜头始终对着人民群众。1966年2月,44岁的穆青同40岁的冯健、37岁的周原一起深入豫东兰考,写出《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播出后立即在全国引起震动,人民日报在一个月内连续发表7篇社论;20多年后,三人再度合作,又在河南写出《人民呼唤焦裕禄》、《潮涌中州》等名篇。一篇新闻作品的生命力、影响力在几十年中长盛不衰,教育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三个老伙伴在几十年中多次成功合作、配合默契,也在中国新闻界传为佳话。除了他们的友谊,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共同的思想基础,这就是对党的新闻事业的忠诚,对人民群众的挚爱。

在河南采访调研期间,穆青曾深情地谈起他的"文债"。前面提到的那位当年红旗渠的除险英雄任羊成,用绳子把自己吊在悬崖上,手持钢钎清除危石,腰被绳子勒得血肉模糊,晚上回家脱不下衣服。红旗渠修成的时候,任羊成腰上结了一层老茧,像皮带一样。穆青说,我摸过任羊成的血腰带,掉过眼泪,这是个非常伟大的形象。辉县的老县委书记郑永和带领群众战天斗地改变山区面貌,离休以后仍然关心人民疾苦。辉县还有个拍石头区委书记孙钊,春节牺牲在水利建设工地上,追悼会上,郑永和举起孙钊两只扎满石头碴子、流着血的手说,也许可以忘掉这个人,你能忘掉这双手吗?芽穆青当年写完焦裕禄就想写林县、辉县这些感人的典型,但随后到来的十年浩劫使他的计划落空了。穆青说,我亲身经历和感受的一个个鲜活的典型,不把他们写出来,心里就不安,有一种欠债感。

穆青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之后,我陪同他到太行山区重新访问任羊成、郑永和,会见当年林县、辉县的劳模;到孙钊工作过的拍石头,访问他的子女。几年下来,穆青的"文债"竟一一还清了。写任羊成、郑永和、孙钊的题目分别是《两张闪光的照片》、《情系人民》、《难忘那双手》,还有怀念引导他走上革命道路的中学老师梁雷的通讯《泪洒偏关》等。1996年5月,75岁的穆青把他笔下的梁雷、赵占魁、焦裕禄、王进喜、吴吉昌、潘从正、孙钊、任羊成、阎建章、郑永和汇集成书,名为《十个共产党员》,献给党的75周岁生日。

站在时代的潮头

读穆青的作品,总感到有一种正气,一种风骨,一种时代精神。

最有名的要数《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1966年2月,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在那样的历史关头,报道通篇讲的是为让兰考人民过上好日子,一个优秀县委书记怎样带领群众战胜内涝、风沙、盐碱"三害",困难面前逞英雄的故事。在"大讲阶级斗争"的年代,通讯没有一句阶级斗争;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年代,作者笔下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黄沙","枯草在寒风中抖动"。焦裕禄的事迹感人,穆青的胆识和魄力同样感人。

《为了周总理的嘱托》发表于1978年3月,写的是农民科学家吴吉昌不顾"文革"迫害坚持植棉科研的事迹。吴吉昌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打击之后,倒下去爬起来,"啥也别想挡住俺"的精神感人至深。文中写道:"历史揭开了新的一页。像吴吉昌这样的遭遇,连同产生它的时代背景,都一去不复返了。"这是最早破除"两个凡是"的束缚,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声音。

"老坚决"潘从正是《一篇没有写完的报道》的主人公。豫东宁陵这位植树老人离开家人到万碧风口植树造林,顽强地与风沙搏斗、与造反派的破坏搏斗、以"缀网劳蛛"的精神为子孙后代造福。通讯从潘老汉在万碧风口结织的林网,可以阻挡自然界的风沙,却挡不住一次又一次人为破坏的教训,引申出"要建设,就要有一个持久的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必须坚决堵住那种人为造成的风口"的结论。穆青回忆有一次采访结束准备离开村子,"老坚决"拉着他的手说:"俺不怕穷,只怕乱。今后可不能再折腾了!越折腾越穷,将来国家靠什么?芽"一个普通农民讲出的这番话,使穆青感动得流下眼泪,他把"老坚决"的话写到文章里,反映了那个时代人民的呼声。

《风帆起珠江》写于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谈话之前。当时"姓社"、"姓资"争论不休,特区还要不要"特"下去,许多人心存疑虑。通讯热情歌颂珠三角地区干部群众敢于冲破旧观念、旧体制的束缚和羁绊,大胆试验,勇于创新的精神。小平谈话发表后,有人以为穆青可能事先得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为什么和小平谈话精神那样一致?芽实际上,当时谁也不可能预见小平同志要到南方视察,更不可能预见他的谈话。小平谈话高屋建瓴的精辟思想来源于改革开放的实际和广大群众的强烈愿望,作者从实际出发形成的报道主题与此同出一源。站在时代潮头的穆青,最了解党的意志和人民的呼声,他的作品自然就有生命力和感召力。

激情、慈爱与真诚

穆青去世后三天,新华出版社出版、深圳印刷的《穆青摄影》空运到北京。封面照片就是壮观的川西北四姑娘雪山。

2002年9月,"穆青摄影展"在成都举办。借此机会,他要圆一个梦:他走遍祖国大地,却没有到过西藏;这次要"顺便"到川西北高原的四姑娘山去拍雪山。四姑娘山平均海拔3700米以上,中间还要翻越4500米的巴朗山,比拉萨海拔还要高出500多米。这对一个81岁的老人来说,是一次严峻的挑战。但他不顾劝阻,坚持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攀登,非要把最美丽的风光拍到手。

近距离接触穆青,你会发现他虽然"身经百战",却是个童心未泯、激情满怀的人。倾听老百姓的心声,他有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干部大会、记者大会上即席演讲,动情处也会落下泪来。他老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刻了一枚闲章"奋老蹄",取"不用扬鞭自奋蹄"之意,激励自己不敢稍有懈怠。为了事业上的追求,他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甚至把应有的休息、必要的保健都忘到了脑后。离休之后他似乎并没有"减负",依然和从前一样忙碌。他平时没有什么锻炼项目和娱乐活动,看电视、写字、听京戏几乎囊括了他所有的业余爱好。

穆青是一个非常重感情、非常宽容和慈爱的人。他关心爱护下属和记者,包括在"文革"中伤害过他的人。在各种各样的运动中,他宁肯自己承担责任,也绝不牵连他人。反右斗争中,不少地方按比例打右派,他主持下的全国最大的上海分社没有划一个右派。他善于团结干部,也能够谅解干部、保护干部。新华社上上下下都称穆青为"老头",他对此感到很亲切。许多干部都明白,和老头打交道,思想上不用设防。在外边穆青是好社长、好导师,在家里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在母亲面前他是有名的孝子。十几年前,他回郑州看望年近百岁的老母亲,像年轻的孩子一样静静地坐在母亲身旁听从教诲。母亲去世后,他抽出采访间隙到母亲墓地深深地鞠躬,献上用草地上的野花编成的小花圈。

穆青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多年不变,他愿意和朋友、下属保持经常的联系。即使是最普通的农民朋友到访,他也热情接待,尽可能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如此平易近人必然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很多麻烦,但穆青以此为乐,他把这当作与人民群众保持密切联系、了解社情民意的一个通道。穆青是一个不懂也不会享受的高级干部。他到基层调研吃饭最简单了。他喜欢吃河南老家的家常饭,经常是菜上到一半他就提醒:"可以啦!够吃就行了。"在山区采访有时两个火烧、一碗汤,或者是一碗面条就打发了,当地干部连连道歉,他却非常满意。人们从他的平易近人看到了真诚、看到了希望。

篇4:穆青的苏南之行

“干事业的人哪个不是‘疯子’”

穆青说,他的苏南之行,目的有两,一是看看苏南经济发展的新气象。改革以来,苏南农村从“造田”“造厂”到“造城”的“三步曲”,引起穆青浓厚的兴趣。凭着高度的新闻敏感,他决心好好总结一下苏南农村建设的经验,写一篇题为《苏南农村第三波》的通讯。二是趁到苏南采访之便,要为他的《彩色的中国》一书拍一些照片,拍摄的重点是菜花,因为菜花最能代表江南的春色。

春日,汽车在苏南公路上行驶,视野所及,到处是油菜花的世界!清清的渠水,被她们的倒影染黄了;新绿的丛林,被她们的光彩照亮了;高耸的烟囱、整齐的楼房,也被她们团团围住,紧紧拥抱。菜花,无穷无尽的菜花,铺天盖地;她们衬着一碧无垠的麦苗,就如绿色的潮头卷起的金色浪涛,多么迷人的春色!

素来酷爱大自然的穆青,被这江南的阳春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奔驰的汽车上,他久久地凝望着窗外,望着那璀璨的阡陌,锦绣的田畴,深邃的眼睛里闪出孩子般欣喜的光芒。“快,停下!”他时不时会突然高喊一声,不等汽车停稳,便急不可待地打开车门,抓起照相机,大步朝田间走去。他一阵风似地朝前闯,目光灼灼地望着远处的菜花,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以至于陪同的人全被他远远地抛在后面。此刻,望着他那矫健的背影,谁会相信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瞧,这儿多美!--这么好的菜花,还有小桥、流水!”他眯起眼睛,指着眼前的景色,不胜陶醉地说。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和兴奋倏然洋溢于他的眉宇之间……

给菜花照相,看似平常,其实并不简单。以菜花之多,可谓洋洋乎盛哉!然而丰盛离开了精心的选择和提炼,仍然免不了平淡和浅薄。对此,穆青的体会似乎更为深切。浩翰的花海,是那样的使他激动和欢欣,但举起了相机,他的神情却变得异乎寻常的沉静和冷峻。几天下来,照片拍了不少,却没有一张使他满意。

“这次来苏南,我就怕拍不到一张像样的照片,闹个‘全军覆没’!”他常常忧心忡忡地说。此话出自于一位业已出版了好几部摄影集的老记者之口,其追求的“苛刻”,使人不禁肃然起敬。

一路上,大家都身不由己地卷进了“摄影圈”,自告奋勇地给穆青当参谋,跟他一起找镜头,选角度,就连司机也主动配合,每当引人注目的镜头掠过窗外,穆青的“停”字才出口,汽车便戛然而止,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多情的江南大地,仿佛也善解人意,向远道而来的客人敞开了胸怀,奉献出一幅又一幅绚丽多姿的图画。

一个雨天的午后,汽车经过镇江市郊,眼前是连绵的丘陵,坡上、坡下,以至沟壑里到处长满了油菜花。比起平原地带,这儿可谓别开生面。车子过了一座公路桥,突然,一个幽深的峡谷扑到眼前。“哦,这儿太美了!”车上的人不由得同声呼起来。透过密密的雨帘望去,这儿的油菜花娇艳水灵得简直教人睁不开眼睛,峡谷四周的风景也清丽秀媚得令人叫绝。

车子在这儿停下了。

“走,咱们到山坡上去看看!”还没有等大伙儿从车上下来,穆青已端起相机,一头冲进了风雨之中。土岗上,茂密的青草被雨打得水淋淋的,又软又滑。穆青便踩着青草,探着身子,一摇一摆地朝前迈。斜风细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打湿了他的风衣,但是,他耸起修长的眉毛,一任风吹雨打,笑呵呵地只顾往上爬,不一会就爬到了岗顶。秘书从车上找来一把雨伞,赶上去给他挡雨。他举起相机,屏息凝神,把一腔热情全倾注到镜头上。在他眼前,成片菜花从坡上蔓延开去,一直铺展到几十米外的峡谷之中。婆娑的烟柳,映衬着郁郁葱葱的林莽;林莽背后,群峦迭翠,一抹远山笼在烟雨之中,与迷茫的天宇融成一片。

“好,好,太美了!”望着这幽美的景色,穆青连连叫好,雨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涔涔地往下淌,一件风衣几乎全被雨水淋湿了。从岗上下来,坡陡草滑,两个人好容易把他架了下来。回到公路上时,他的裤管上、鞋子上全沾满了泥巴。

公路上过往的车辆,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一群雨中的摄影师。

“看,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在这儿发疯了。”有人笑着打趣。

“哈哈,干事业的人,哪个不是‘疯子’!”穆青抹着额上的雨水放怀笑了。

“记者,应当是美的使者”

凡是把美奉献给人民的人,人民也会把尊敬和爱戴奉献给他。

事实正是这样,穆青的苏南之行。在苏南激起了一股不小的热浪。对这位新闻界的前辈,许多人表示出由衷的敬仰和热忱,这并不是因为他曾经当过我国权威的新闻机关--新华社的一把手,而是因为他写过《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这样震动华夏、脍炙人口的好报道。一些年高的宣传工作者动情地说,多年来,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读“焦裕禄”,自己读了,儿子读了,如今孙子也读了,一个愿望在心里萌动:要是有朝一日能见一见这篇报道的作者,该有多美!如今,“焦裕禄”的作者终于来到了面前。

最令人感动的是苏南一些报社的年轻记者,获悉当年写焦裕禄的穆青、冯健来到了苏南,千方百计找到他们的住处,向他们请教。年轻记者们有的从南京赶来,连饭也顾不上吃,就直奔穆青的住所;有的找穆青采访了一次,意犹未尽,又来第二次、第三次;有的见穆青晚上有事,不便打扰,便在外面悄悄等候,到夜深人静,才轻轻叩开了穆青的房门。穆青一行天天外出采访,日程表如同鞋匠的楦头,排得紧而又紧,有时一天要跑三四个乡镇,到晚上已十分疲惫,但是他仍然振作精神,春风满面地接待这些年轻人。陪同人员怕他身体吃不消,有时不得不提醒记者们注意控制时间。而穆青却一再叮嘱陪同的人:“人家诚心诚意跑上门来,咱们可不能怠慢人家。同年轻的记者谈新闻传统,是好事嘛!”每次,他总是尽量满足记者们的要求,十分认真地回答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话匣一打开,他的话便滔滔不绝,有时一谈就是一两个钟头。

在溧阳市天目湖渡假区,穆青接待《溧阳报》一批年轻记者的情景,令人难忘。这是一个春雨潇潇的晚上,湖边一幢小楼上,灯火明亮,四五个20岁出头的记者,围在穆青的身边,向他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们有的刚刚从学校毕业,有的当记者才两三年,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不免带有几分天真和稚气,人人心头都在编织金色的憧憬。穆青,这位在新闻舞台上驰骋了几十年的赫赫老将,此刻仿佛也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他与年轻记者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说着,笑着,慈祥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热烈的光芒。

“新闻记者究竟是干什么的?”在年轻记者面前,穆青不惜从最基本的原理谈起,“有的人认为,搞新闻报道,就是把人家不知道的新鲜事反映出来,起一个信息作用,其实这是不完全的。我们的新闻还要求传播经验,指导工作,教育群众,解决工作中的实际问题。新闻记者应当起到推动历史前进的作用。谁是创造历史的主人?是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新闻的主体,他们的活动、想法、创造、发明、奉献,都是新闻的资源。因此,只有到第一线去,深入到群众中去,才能抓住时代的脉搏,反映时代的本质、主流。”

深入到实际中去,怎样才能准确地抓住时代的脉搏?穆青说,这要靠记者作认真的调查研究,抓住群众最主要的活动,抓住那些最有典型意义、能推动社会前进的人、事和群众中急待解决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报道。像天灾、车祸、一胎生四个孩子之类的新闻,属于生活中最表层的东西,在社会上屡见不鲜。而那些体现时代精神的有价值的人和事,则要靠记者到生活的深层去开采、发掘。

话题很自然地集中到穆青笔下的一些人物身上,像焦裕禄、吴吉昌、“老坚决”、这些人物一个个都是栩栩如生,亲切感人,令人难忘。青年们都迫切想知道,穆青在写作上到底有哪些秘诀。穆青微笑着,坦率地说:“哪有什么秘诀?我只是崇敬他们,他们的事迹太使我感动了,如果不写出来,就对不起人民。对自己写的人物,由于敬重和热爱,就有共同的语言,容易发掘出闪光的东西。因此,要写好一个人,首先要熟悉他,敬重他,热爱他。”他告诉年轻人,要真正写好一个人物,光凭一两次采访是不行的,而要长期地同他们交知心朋友。他与吴吉昌就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与“老坚决”的交往有三十多年。至于在写作上,同样要舍得下功夫。“焦裕禄”这篇通讯,曾经七易其稿;“吴吉昌”的通讯,前前后后也修改了四五遍。

“不要急于发表,不要急于成名。”穆青的话诚挚而恳切,“要写自己非写不可的东西,不要想通过一篇文章一鸣惊人。我自己的文章常常是这样,写好了放着,不断地修改,一直改到满意了才拿出来发表。要注意积累;积累材料,积累感情……”

推心置腹的话语,娓娓不倦的教诲,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年青人的心;青年人沉思着,相互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年轻记者怎样才能成长得快一点?”望着这一批可爱的青年,穆青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慈爱和深沉,“我觉得,组织上的培养是必不可少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加强自我培养。领导上可以加紧‘浇水’‘施肥’,但就怕苗木自己身上长虫。有才华的人不一定都能成才。要当一名有作为的记者,必须具备两个最基本的条件:一、对党对国家对社会必须有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二、对人民群众一定要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新闻记者应该是一支非常健康的建设性力量。记者的本事就是发现美,特别是发现人民群众的美--精神的美,智慧的美,创造力的美,把这些美反映出来,再用来教育人民、武装人民,推动时代前进,使我们的国家变得更美好。从这个意义上说,记者应当是美的使者……”

“美的使者”,多么闪光的称号!这是党的老一辈新闻工作者的自我写照,也是老一辈新闻记者对年轻一代的殷切期望。青年们默默地记下了这“金玉之言”,深深地感到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是何等的光荣和艰巨!

“赤子情深终未改”

“赤子情深终未改”,这是穆青的词《金缕曲》中的一句话,在新闻岗位上奋斗了半个世纪,风云变幻,沧桑人间,如今步入了桑榆之年,他有多少动人心魄的事值得追怀啊!

这次南来,一到金陵,穆青就提出,到了常州以后,他务必要去看望延安时代的老战友普金。提起普金,江苏新闻界的同志对他并不陌生。这位颇有一点传奇色彩的老记者,是常州市武进县人,中学时代便向往革命,投奔延安。他曾先后担任过新华社国际部负责人、新华社志愿军总分社副社长和新华总社党委书记等要职。1959年,他因众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受到审查,以后又被遣返原籍,管制劳动。1979年平反改正时,他已年过花甲。他谢绝了组织上给他安排的领导职务,自愿当一名普通记者,长年累月,风尘仆仆,深入基层,到处为群众说话,在大江南北名重一时。离休后,他不愿留在大城市,与老伴双双回到了武进县……

普金的事,勾起了穆青深深的回忆。一路上,他缅怀战友,纵谈延安,心情十分激动。穆青说,他初到延安时,与普金住在一个窑洞里。其时,两人都风华正茂,志同道合,壮怀激烈。革命的熔炉,使他们经受了血与火的严峻考验。然而,延安整风后开展的清查运动,由于“左”的影响,大批知识分子遭到了伤害。在他们工作的《解放日报》,受到审查和怀疑的人很多,普金也未能幸免。普金禀性十分刚烈,无端蒙受了冤屈,一时难以辩白,竟气得双手痉挛。穆青含着泪,一面安慰普金,一面给他摩手腕,掰指头;摩啊,掰啊,好容易将他蜷曲僵硬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拉直。同志爱,战友情,如同汩汩的春水,温暖了一颗受伤的心灵。

没有多久,各单位清查中的问题通过多种渠道反映了上去。党中央发了文件,很快纠正了“左”的倾向,普金和解放日报的许多同志也都获得了解放……

往事如烟。如今,穆青和普金都已进入了“古稀”之年。阔别多年,能在这改革开放的火红年代聚首江南,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呵!

这年4月10日,车到常州,当晚,穆青就驱车前往武进县湖塘镇普金的住地。春雨,在悄悄地飘洒;江南的春夜氤氲着和煦、湿润的气息。宽阔的柏油路上闪耀着霓虹灯斑斓的光影。车子在一幢普通的居民楼前停下了。一行人踏着昏暗的楼梯和过道,走上三楼,敲开了普金的门。当普金发现站在眼前的不速之客竟是多年来一直远在首都的穆青,在仓卒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凝神端详,终于嗬嗬地笑起来;接着,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穆青被让进一个不足8平方米的小房间,坐在一张很陈旧的长沙发上。普金修长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尽管年事已高,身板依旧结实挺拔,瘦削狭长的脸上,两条漆黑的剑眉,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依然焕发着当年的神采。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他点了几次烟,都没有点着;好容易点着了,因为急于说话,顾不上吸,那烟头终于又熄灭了。

穆青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他眯着眼,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患难与共的老战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你身体好吧?”他问普金。

“还可以。最近在做香功,感觉很不错。不过,年岁不饶人呀!”普金张开嘴巴,用手指着,笑道,“你看,这牙齿,已掉了18颗,剩下的不多了。”

“哎,都一样!”穆青也笑了,“你看我这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牙齿,也掉了9颗。”

此刻,陪同的同志见普金桌上摆的是一包“三连冠”牌香烟,颇感惊讶,忍不住问:“怎么,你抽这种便宜烟?”

“这烟,要八毛钱一包呢!”普金说,“比我从前在农村抽的五分钱一包的无牌烟,要好多了!”说着,他给穆青递了一支。

穆青接过烟,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说:“哦,还挺不错。还记得吗,咱们在窑洞里抽的那种延安的土烟叶,用咱们《解放日报》的报纸,撕成纸条,卷成喇叭筒……”

“是啊,那烟一抽,就有一股新鲜的油墨香。”普金说。

回顾延安,两个人的心情都分外激动。他们忘不了,是延安这个革命摇篮,哺育了党的成长;党的优良传统,是在延水河畔生根发芽的;党的新闻路线,是从宝塔山下发轫起步的。半个多世纪以来,在这一条漫漫长途上,留下了先辈们多少闪光的脚印!“回首平生履迹,中原塞北江南,豪迈海西东。坎坷人间路,跋涉自从容。”(注二)是的,他们这一代人,曾经豪迈地战斗过,他们无愧于自己的一生。如今,他们告别了昔日的岗位,把肩上的重担交给下一代了,但是那一腔战斗豪情,却依然在胸中奔腾激荡!普金说,他身在基层,接近群众,在有生之年,要为党风的好转不遗余力,战斗到底。穆青说,他退下来,是人生道路上一个新的起点。在今后的岁月里,他要跑遍过去想去而没有去过的地方,用笔和照相机,绘出锦绣中华的新风采。

“鬓堆霜,丹心在。”(注三)这,就是老一辈新闻工作者的赤子之情。

注一:穆青的诗句

注二:穆青词《水调歌头》中的话

篇5:穆青的江南之行

“干事业的人哪个不是‘疯子’!”

穆青说,他的苏南之行,目的有二,一是看看苏南经济发展的新气象。改革以来,苏南农村从“造田”、“造厂”到“造城”的“三部曲”,引起穆青浓厚的兴趣。凭着高度的新闻敏感,他决心好好总结一下苏南农村建设的经验,写一篇题为《苏南农村第三波》的通讯。二是趁到苏南采访之便,要为他的《彩色的中国》一书拍一些照片,拍摄的重点是油菜花,因为油菜花最能代表江南的春色。

春日,汽车在苏南公路上行驶,视野所及,到处是油菜花的世界!清清的渠水,被她们的倒影染黄了;新绿的丛林,被她们的光彩照亮了;高耸的烟囱、整齐的楼房,也被她们团团围住,紧紧拥抱。菜花,无穷无尽的菜花,铺天盖地;她们衬着一碧无垠的麦苗,就如绿色的潮头卷起的金色浪涛,多么迷人的春色!

素来酷爱大自然的穆青,被这江南的阳春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奔驰的汽车上,他久久地凝望着窗外,望着那璀璨的阡陌,锦绣的田畴,深邃的眼睛里闪出孩子般欣喜的光芒。“快,停下!”他时不时会突然高喊一声,不等汽车停稳,便急不可待地打开车门,抓起照相机,大步朝田间走去。他一阵风似的朝前闯,目光灼灼地望着远处的菜花,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以至于陪同的人全被他远远地抛在后面。此刻,望着他那矫健的背影,谁会相信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瞧,这儿多美!——这么好的菜花,还有小桥、流水!”他眯起眼睛,指着眼前的景色,不胜陶醉地说。一种孩童般的天真和兴奋倏然洋溢于他的眉宇之间……

给菜花照相,看似平常,其实并不简单。以菜花之多,可谓洋洋乎盛哉!然而丰盛离开了精心的选择和提炼,仍然免不了平淡和浅薄。对此,穆青的体会似乎更为深切。浩瀚的花海,是那样的使他激动和欢欣,但举起了相机,他的神情却变得异乎寻常的沉静和冷峻。几天下来,照片拍了不少,却没有一张使他满意。

“这次来苏南,我就怕拍不到一张像样的照片,闹个‘全军覆没’!”他常常忧心忡忡地说。此话出之于一位业已出版了好几部摄影集的老记者之口,其追求的“苛刻”,使人不禁肃然起敬。

一路上,大家都身不由己地卷进了“摄影圈”,自告奋勇地给穆青当参谋,跟他一起找镜头,选角度,就连驾驶员也主动配合,每当引人注目的镜头掠过窗外,穆青的“停”字才出口,汽车便戛然而止,稳稳当当地停在路边。多情的江南大地,仿佛也善解人意,向远道而来的客人敞开了胸怀,奉献出一幅又一幅绚丽多姿的图画。

一个雨天的午后,汽车经过镇江市郊,眼前是连绵的丘陵,坡上、坡下,以至沟壑里到处长满了油菜花。比起平原地带,这儿可谓别开生面。车子过了一座公路桥,突然,一个幽深的峡谷扑到眼前。“哦,这儿太美了!”车上的人不由得同声高呼起来。透过密密的雨帘望去,这儿的油菜花娇艳水灵得简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峡谷四周的风景也清丽秀媚得令人叫绝。

车子在这儿停下了。

“走,咱们到山坡上去看看!”还没有等大伙儿从车上下来,穆青已端起相机,一头冲进了风雨之中。土岗上,茂密的青草被雨打得水淋淋的,又软又滑。穆青便踩着青草,探着身子,一摇一摆地朝前迈。斜风细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打湿了他的风衣,但是,他耸起修长的眉毛,一任风吹雨打,笑呵呵地只顾往上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岗顶。他的秘书从车上找来一把雨伞,赶上去给他挡雨。他举起相机,屏息凝神,把一腔热情全倾注在镜头上。在他眼前,成片菜花从坡上蔓延开去,一直铺展到几十米外的峡谷之中。婆娑的烟柳,映衬着郁郁葱葱的林莽,林莽背后,群峦叠翠,一抹远山笼在烟雨之中,与迷茫的天宇融成一片。

“好,好,太美了!”望着这幽美的景色,穆青连连叫好,雨水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涔涔地往下淌,一件风衣几乎全被雨水淋湿了。从岗上下来,坡陡草滑,两个人好不容易把他架了下来。回到公路上时,他的裤管上、鞋子上全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巴。

公路上过往的车辆 ,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一群雨中的摄影师。

“看,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在这儿发疯了。”陪同者中有人笑着打趣。

“哈哈,干事业的人,哪个不是‘疯子’!”穆青抹着额上的雨水放怀笑了。

“记者,应当是美的使者。”

凡是把美奉献给人民的人,人民也会把尊敬和爱戴奉献给他。

事实正是这样,穆青的苏南之行,在苏南激起了一股不小的热浪。对这位新闻界的前辈,许多人表示出由衷的敬仰和热忱,这并不是因为他曾经当过我国权威的新闻机关——新华社的一把手,而是因为他写过《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这样的震动华夏、脍炙人口的好报道。一些年长的宣传工作者动情地说,多年来,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读“焦裕禄”,自己读了,儿子读了,如今孙子也读了,一个愿望在心里萌动:要是有朝一日能见一见这篇报道的作者,该有多美!如今,“焦裕禄”的作者终于来到了面前。

最令人感动的是苏南一些报社的年轻记者,获悉当年写焦裕禄的穆青、冯健来到了苏南,千方百计找到他们的住处,向他们请教。年轻记者们有的从南京赶来,连饭也顾不上吃,就直奔穆青的住所;有的找穆青采访了一次,意犹未尽,又来第二次、第三次;有的见穆青晚上有事,不便打扰,便在外面悄悄等候,到夜深人静,才轻轻叩开了穆青的房门。穆青一行天天外出采访,日程表如同鞋匠的楦头,排得紧而又紧,有时一天要跑三四个乡镇,到晚上已十分疲惫,但是穆青仍然振作精神,春风满面地接待这些年轻记者。陪同人员怕他身体吃不消,有时不得不提醒记者们注意控制时间。而穆青却一再叮嘱陪同的人:“人家诚心诚意跑上门来,咱们可不能怠慢人家。同年轻的记者谈新闻传统,是好事嘛!”每次,他总是尽量满足记者们的要求,十分认真地回答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话匣一打开,他的话便滔滔不绝,有时一谈就是一两个钟头。

在溧阳市天目湖度假区,穆青接待溧阳报一批年轻记者的情景,令人难忘。这是一个春雨潇潇的晚上,湖边一幢小楼上,灯火明亮,四五个二十岁出头的记者,围在穆青的身边,向他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们有的刚刚从学校毕业,有的当记者才两三年,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不免带有几分天真和稚气,人人心头都在编织金色的憧憬。穆青,这位在新闻舞台上驰骋了几十年的老将,此刻仿佛也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他与年轻记者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地说着,笑着,慈祥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热烈的光芒。

“新闻记者究竟是干什么的?”在年轻记者面前,穆青不惜从最基本的原理谈起,“有的人认为,搞新闻报道,就是把人家不知道的新鲜事反映出来,起一个信息作用,其实这是不完全的。我们的新闻还要求传播经验,指导工作,教育群众,解决工作中的实际问题。新闻记者应当起到推动历史前进的作用。谁是创造历史的主人?是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新闻的主体,他们的活动、想法、创造、发明、奉献,都是新闻的资源。因此,只有到第一线去,深入到群众中去,才能抓住时代的脉搏,反映时代的本质、主流。”

深入到实际中去,怎样才能准确地抓住时代的脉搏?穆青说,这要靠记者作认真的调查研究,抓住群众最主要的活动,抓住那些最有典型意义、能推动社会前进的人、事和群众中亟待解决的问题,进行深入的报道。像天灾、车祸、一胎生四个孩子之类的新闻,属于生活中最表层的东西,在社会上屡见不鲜。而那些体现时代精神的有价值的人和事,则要靠记者到生活的深层去开采、发掘。

话题很自然地集中到穆青笔下的一些人物身上,像焦裕禄、吴吉昌、“老坚决”,这些人物一个个都是栩栩如生、亲切感人、令人难忘。青年们都迫切想知道,穆青在写作上到底有哪些秘诀。穆青微笑着,坦率地说:“哪有什么秘诀?我只是崇敬他们,他们的事迹太使我感动了,如果不写出来,就对不起人民。对自己写的人物,由于敬重和热爱,就有共同的语言,容易发掘出闪光的东西。因此,要写好一个人,首先要熟悉他,敬重他,热爱他。”他告诉年轻人,要真正写好一个人物,光凭一两次采访是不行的,而要长期地同他们交知心朋友。他与吴吉昌就有20多年的交情,与“老坚决”的交往有30多年。至于在写作上,同样要舍得下工夫。“焦裕禄”这篇通讯,曾经七易其稿;“吴吉昌”的通讯,前前后后也修改了四五遍。

“不要急于发表,不要急于成名。”穆青的话诚挚而恳切,“要写自己非写不可的东西,不要想通过一篇文章一鸣惊人。我自己的文章常常是这样,写好了放着,不断地修改,一直改到满意了才拿出来发表。要注意积累;积累材料,积累感情……”

推心置腹的话语,孜孜不倦的教诲,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年轻人的心;青年人沉思着,相互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年轻记者怎样才能成长得快一点?”望着这一批可爱的青年,穆青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慈爱和深沉,“我觉得,组织上的培养是必不可少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加强自我培养。领导上可以加紧‘浇水’、‘施肥’,但就怕苗木自己身上长虫。有才华的人不一定都能成才。要当一名有作为的记者,必须具备两个最基本的条件:一、对党对国家对社会必须有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二、对人民群众一定要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新闻记者应该是一支非常健康的建设性力量。记者的本事就是发现美,特别是发现人民群众的美——精神的美,智慧的美,创造力的美,把这些美反映出来,再用来教育人民、武装人民、推动时代前进,使我们的国家变得更美好。从这个意义上说,记者应当是美的使者……”

“美的使者”,多么闪光的称号!这是党的老一辈新闻工作者的自我写照,也是老一辈新闻记者对年轻一代的殷切期望。青年们默默地记下了这“金玉之言”,深深地感到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是何等的光荣和艰巨!

“赤子情深终未改”

“赤子情深终未改”,这是穆青的词《金缕曲》中的一句话,在新闻岗位上奋斗了半个世纪,风云变幻,沧桑人间,如今步入了桑榆之年,他有多少动人心魄的事值得追怀呵!

这次南来,一到金陵,穆青就提出,到了常州以后,他务必要去看望延安时代的老战友普金。提起普金,江苏新闻界的同志对他并不陌生。这位颇有一点传奇色彩的老记者,是常州市武进县人,中学时代便向往革命,投奔延安。他曾先后担任过新华社国际部负责人、新华社志愿军总分社副社长和新华总社党委书记等要职。1959年,他因众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受到审查,以后又被遣返原籍,管制劳动。1979年平反改正时,他已年过花甲。他谢绝了组织上给他安排的领导职务,自愿当一名普通记者,长年累月,风尘仆仆,深入基层,到处为群众说话,在大江南北名重一时。离休后,他不愿留在大城市,与老伴双双回到了武进县……

普金的事,勾起了穆青深沉的回忆。一路上,他缅怀战友,纵谈延安,心情十分激动。穆青说,他初到延安时,与普金住在一个窑洞里。其时,两人都风华正茂,志同道合,壮怀激烈。革命的熔炉,使他们经受了血与火的严峻考验。然而,延安整风后开展的清查运动,由于“左”的影响,大批知识分子遭到了伤害。在他们工作的解放日报,受到审查和怀疑的人很多,普金也未能幸免。普金禀性十分刚烈,无端蒙受了冤屈,一时难以辩白,竟气得双手痉挛。穆青含着泪,一面安慰普金,一面给他摩手腕,掰指头;摩呵,掰呵,好不容易将他蜷曲僵硬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拉直。同志爱,战友情,如同汩汩的春水,温暖了一颗受伤的心灵。

没有多久,各单位清查中的问题通过多种渠道反映了上去。党中央发了文件,很快纠正了“左”的倾向,普金和解放日报的许多同志也都获得了解放……

往事如烟。如今,穆青和普金都已进入了“古稀”之年。阔别多年,能在这改革开放的火红年代聚首江南,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呵!

4月10日,车到常州,当晚,穆青就驱车前往武进县湖塘镇普金的住地。春雨,在悄悄地飘洒;江南的春夜氤氲着和煦、湿润的气息。宽阔的柏油路上闪耀着霓虹灯斑斓的光影。车子在一幢普通的居民楼前停下了。一行人踏着昏暗的楼梯和过道,走上三楼,敲开了普金的门。当普金发现站在眼前的不速之客竟是多年来一直远在首都的穆青,在仓促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凝神端详,终于呵呵地笑起来;接着,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穆青被让进一个不足8平方米的小房间,坐在一张很陈旧的长沙发上。普金修长的身子站在他的面前,尽管年事已高,身板依旧结实挺拔,瘦削的脸上,两条漆黑的剑眉,一双炯炯发亮的眼睛,依然焕发着当年的神采。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他点了几次烟,都没有点着;好不容易点着了,因为急于说话,顾不上吸,那烟头终于又熄灭了。

穆青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他眯着眼,久久地望着眼前这位曾经患难与共的老战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回顾延安,两个人的心情都分外激动。他们忘不了,是延安这个革命摇篮,哺育了党的成长;党的优良传统,是在延水河畔生根发芽的;党的新闻路线,是从宝塔山下发轫起步的。半个多世纪以来,在这样一条漫漫长途上,留下了先辈们多少闪光的脚印!“回首平生履迹,中原塞北江南,豪迈海西东。坎坷人间路,跋涉自从容。” 是的,他们这一代人,曾经豪迈地战斗过,他们无愧于自己的一生。如今,他们告别了昔日的岗位,把肩上的重担交给下一代了,但是那一腔战斗豪情,却依然在胸中奔腾激荡!普金说,他身在基层,接近群众,在有生之年,要为党风的好转不遗余力,战斗到底。穆青说,他退下来,是人生道路上一个新的起点。在今后的岁月里,他要跑遍过去想去而没有去过的地方,用笔和照相机,绘出锦绣中华的新风采。

“鬓堆霜,丹心在。” 这,就是老一辈新闻工作者的赤子之情。

注释:

①穆青的诗句

②穆青词《水调歌头》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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