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王子李商隐

2024-04-23

情歌王子李商隐(通用8篇)

篇1:情歌王子李商隐

李商隐是哪个朝代 李商隐的作品鉴赏

李商隐是哪个朝代的?

众所周知,唐朝诗人辈出,而现今史料上可以查找的著名诗人大多出自于唐朝,毕竟唐诗、宋词、元曲各代表当朝的一个文学发展方向,因此谈及诗歌、诗人则首推唐代。作为“小李杜”之一的著名诗人李商隐,其姓氏也不难与李唐盛世产生联想,而他也的确是唐代诗人,却无奈生在晚唐。

事实上,李商隐与著名诗人李贺一样,还是唐氏宗亲,也就是大唐王朝的皇家亲属,他自己本人也在多部作品中提及此事,不过因为皇室宗室繁衍过快,且年代久远,早已不知还剩下几分唐氏血统,而且鲜有富贵,因此家境在晚唐时期也是一番落寞之态,他的这个皇室宗族身份也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际利益。

作为著名的晚唐诗人,李商隐与著名诗人杜牧齐名,一起被世人称之为“小李杜”,再加上诗人李贺,三人被合称为三李,另与诗人温庭筠也相交甚欢,被合称为“温李”。大概因为生不逢时而又怀才不遇,他一生在官场上不得志,却意外成就了他的文学造诣,李商隐生在晚唐,此时唐诗已成落魄之态,其发展态势已大不如前,更何况已经历了唐诗最为繁盛的登峰,难有造极。但李商隐却在如此大环境大背景下,将唐诗再次推向高峰,并自成自己的一个风格,其诗流传至今仍被传诵,也是有所慰藉。

此外,李商隐有着鲜明的政治倾向与抱负,他一心报效国家,但由于他所在的唐王朝处于日渐没落的时代,因此在他的很多诗歌中能读到对政治与统治者的强烈不满、愤恨以及浓浓的爱国情怀。

李商隐作品鉴赏:

《无题》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

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

走马兰台类转蓬。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两句是此诗的精华,艳绝千古,传诵不衰。情人间心有灵犀相通之说,由来已久,而李商隐一语道破之。人生中能有一意相通的红颜知已,该是何等慰藉和欣喜!无怪乎有人宁爱佳人不爱江山,虽有胸无大志之嫌,却有情中圣哲之誉。

《登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本诗三四句是深含哲理的千古名言。诗人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余晖映照,晚霞满期天,山凝胭脂,气象万千。诗中蕴涵了这样一个意旨:景致之所以如此妖娆,正是因为在接近黄昏之时才显得无限美好。

《春雨》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玉铛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这是一首情诗。春雨潇潇,情丝缭绕。春雨中望着对方居住过的经红楼,对伊人思念之情宛若雨丝,飘飘袅袅。而引发出许多怀思的情愫,有追思、有梦境、有挚情、有画意,极尽情思之苦,最后连情书都无法寄出,更可知这种思念的无奈而又无尽。

《登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本诗三四句是深含哲理的千古名言。诗人登高望远,即景抒情的诗。诗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余晖映照,晚霞满天,山凝胭脂,气象万千。诗中蕴涵了这样一个意旨:景致之所以如此妖娆,正是因为在接近黄昏之时才显得无限美好。今人周汝昌认为:“只是”二句,“正是诗人的一腔热爱生活,执着人间,坚持理想而心光不灭的一种深情苦志。”这种看法,虽有新意,却不合诗人的身世,也不合诗人当时的情绪。

[李商隐是哪个朝代 李商隐的作品鉴赏]

篇2:李商隐情诗与仓央嘉措情歌比较

一、真挚坚贞的爱情观

李商隐爱情诗, 品格高, 情意纯。他以平等意识, 设身处地地为情人着想, 表现出对爱情的真挚坚贞之心怀。在《和韩录事送宫人入道》中, 其代宫女说话:“当时若爱韩公子, 埋骨成灰恨未休。”同情的口吻一表对宫女追求真挚爱情的肯定。为了打破“恐两情相隔, 此恨绵绵”的藩篱, 义山在《碧城三首》里突发奇想:“若是晓珠明又定, 一生长对水晶盘。”谓对方若能化作明而又定的珍珠, 则愿将其置于水晶盘里一生长对, 这与白头偕老的誓言可谓异曲同工。两情之间真挚不可少, 而要做到坚贞并不易, 他在《无题二首》中言:“直道相思了无益, 未妨惆怅是清狂。”即使相思全然无益, 也不妨抱痴情怅恨终身。更令后世动容的是:“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对爱之坚贞, 不惜殉情, 境界甚高。

义山入王茂元幕, 娶其女王氏, 以致身陷牛李党争, 但从不后悔, 乐与妻子同甘共苦, 虽婚后聚少离多, 但彼此牵念慰安。他在《临发崇让宅紫薇》中借物言志, 表达夫妻共患难的决心:“天涯地角同荣谢, 岂要移根上苑栽。”两地分居, 义山对妻子的思念之情绵绵不断, 有时对面着笔:“遥知沾洒意, 不减欲分襟。”进而愿化作一缕阳光照临家中之妻子:“东南一望日中乌, 欲逐羲和去得无。且向秦楼棠树下, 每朝先觅照罗敷。”钟情又重情的义山, 对所爱之人的真贞相待, 于此可窥一斑。

仓央嘉措不以法王为重, 不以女友为轻, 而以平等的身份, 追求真心实意的爱情。因此, 他对真爱再三致意:“用手写下的黑字, 已经被雨水浸掉。心中没写出的情意, 怎么擦也不会擦掉。”“印在纸上的图章, 不会倾吐衷肠。请把信义的印戳, 打在各自的心房。”把外在的容易变质的东西内化为永不变质的心意, 这样的爱情就牢靠了。海枯石烂, 天长地久的山盟海誓有时候并不好使, 真正的爱情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爱情渗入了心底, ‘能否结成伴侣?’答道:除非死别, 活着绝不分离。”简洁有力, 堪比乐府《上邪》:“心中爱慕的人儿, 若能够百年偕老, 犹如从大海深处, 采来了奇珍异宝。”把白头偕老的爱人比作大海深处的宝贝, 难得更可贵。然而, 仓央嘉措的情心格外敏感, 他的情人并不能做到始终真心实意, 他一旦发觉, 就痛心疾首, 讽刺批判, 这反证了他对真挚坚贞爱情的看重和渴求。“从小相爱的姑娘, 莫非是狼的后裔?尽管相爱同居, 还想逃回山里。”“野马跑到山上, 可用绳索捉住;情人一旦变心, 神力也捉拿不住。”女子变化之速有时让人畏惧:“姑娘不是妈妈所生, 怕是桃树上长的, 为什么她的爱情, 比桃花谢的还快呢。”变心与真心, 对立与统一, 由在可见仓央嘉措的爱情理想。

二、爱情的缺失性体验

佛教八苦中有求不得苦和爱别离苦, 前者指人生中有诸多愿望和欲求, 因万法无常, 真正实现的少之又少;后者指相爱的人希望能长相厮守, 但人生充满悲欢离合, 由于各种因素的制约不得不分离。二者往往互为因果, 是缺失性体验的典型表现。

义山与柳枝姑娘的恋情颇具喜剧性, 《柳枝五首》序中说:二人因诗相遇相识, 本约定三日后再会以叙深情, 怎耐到时义山因事不辞而别。事后打听, 柳枝已被东诸侯娶去, 失之交臂, 后悔莫及, 再求已不可得。其中一首诗云:“画屏绣步障, 物物自成双。如何湖上望, 只是见鸳鸯。”外物成双入对, 唯自己因错过而形单影只, 举目堪伤。此次的缺失性体验深入义山骨髓, 奠定了此后其情诗的凄迷基调。他和女冠宋华阳的恋情虽幽欢一时, 终因女方怀孕被人发现而中断:“十二城中锁彩蟾, 玉楼仍是水精帘。”双方已遭层层阻隔, 再求欢会难上加难。与王氏虽患难与共, 但为求生计, 长久分离, 补偿情绪需要的唯有梦、回忆和对相见的憧憬。“如何为相忆, 魂梦过潇湘”。“远书归梦两悠悠, 只有空床敌素秋。”生离终有相会之日, 而妻子的死别造成的阴阳相隔, 则彻底毁灭了重逢的希冀。义山的诸篇悼亡之作, 哀痛欲绝, 将求不得与爱别离之苦演绎得淋漓尽致。“归来已不见, 锦瑟长于人”。物在人亡, 依稀“不觉犹歌起夜来”义山尚存活世间, 夫妻之情久久肠断情怀:“剑外从军远, 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 回梦旧鸳机。”由此似可领会“梦为远别啼难唤”的双重阻隔的意蕴。

仓央嘉措爱情的缺失性体验, 有的是自身所致, 更多的是外力的干涉。他继位达赖喇嘛后人生轨迹出现了断层, 情感的丝线却一直牵连萦绕。自由的情思迫使他摆脱不自由的处境, 以获得爱情的自由, 其间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他在所不惜, 甚至愿意拿命抵换。“心爱的意抄拉姆, 是我猎人捕获的, 却被显赫的君主, 诺桑王抢去!”贵族横刀夺爱, 充分揭露了农奴制社会爱情的不合理性, 这也是造成仓央嘉措和底层人民求不得和爱别离的根源之一。“天鹅爱上芦苇, 心想停留一会, 可那湖面冰封, 叫我气丧心灰!”邪恶势力的干预, 拆散了相爱的双方。爱人的分离是难堪的, 然而对将来再次相遇的期盼又使它增添了几分温馨的亮色:“把帽子戴在头上, 把辫子撂在背后。说:请慢走!说:请慢坐!说:心里又难过啦!说:很快就能相会。”简单的动作和对话, 却勾勒出依依惜别的情境, 道尽相爱双方的永恒心声。

三、爱情的哲理升华

常态的爱情一般需要经过好感、爱慕、恋爱等几个日益加深的过程, 其间难免误会、分手、失恋。诗人多愁善感, 极易触动敏感的神经, 再结合生活中的各样遭遇、深广的人生体验等, 具备了透过现象洞察本质的能力。个体的恋爱经历大体上浓缩了人类恋爱的共性, 基于一点, 深发开去, 便升华成有关理想、宗教等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的人性哲理。

李商隐情诗融合漂泊坎坷的身世遭遇、柔弱感伤的诗人气质, 以及对齐梁情诗、李贺艳诗的吸纳创新, 拥有了心灵混沌场的多义形态。义山不仅是爱情哲理诗人, 更是将生命哲学诗化的诗人哲学家。“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身无、心有相互映照, 将对立感情的相互渗透与交融表现得深刻细致而又主次分明”[2]。它现在的含义已不仅指情人之间, 朋友之间、人与物之间皆可, 还指对于某事物的看法异口同声, 解决问题的方法想的一样, 已经广义为心灵感应的代名词。“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别易会难, 古人常语, 义山翻过一层, 说离别也难, 道出人人心中之所有, 由此更见出人生悲欢离合的常态性。“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殉情主义也可应用于殉道, 举凡为事业、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皆能想到此句。

仓央嘉措情歌中亦不乏味深旨远的哲学意蕴, 这一方面和他对多样的恋爱经历的沉思有关, 对佛法的精研卓识也是重要的一方面。“花开季节过了, 玉蜂可别悲伤;和情人缘尽了, 我也并不悲伤”。缘来缘尽, 一切随缘, 不去强求, 一片佛理的超然。“珍宝在自己手里, 并不觉得稀奇;珍宝归了人家, 却又满腔子是气。”失去才懂得珍惜, 人类普遍之情绪, 何止爱情。“若随顺美女的心愿, 今生就和佛法绝缘;若到深山幽谷修行, 又违背姑娘的心愿”。佛法与爱情, 两难选择, 理智与情感的双趋式冲突是个体无法避免的体验和都要遭遇的场景。“第一最好不相见, 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 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恋相思是相见相知结出的甜蜜果实, 也是恋爱苦果, 说这话的同时已难以忘怀。

四、情诗中的意象

李商隐与仓央嘉措情诗中出现了大量同用的意象, 自然现象意象如风、雨、月等;动物意象如蝶、蜂、杜鹃等;植物意象如桃、柳、草等。这里仅结合历史地理环境和民族文化特色, 选其中的月、杜鹃两种种意象比较二者的异同。

月亮在汉藏文化中都代表美好的事物, 月意象表达的情感有思乡怀人, 期盼团圆等。义山情诗中的月意象常用嫦娥、月娥、兔蟾指代, 历史积淀的文化色彩较浓, 或暗示时间, 或渲染凄凉的氛围, 偏清冷孤寂。“兔寒蟾冷桂花白, 此夜姮娥应断肠。”“夜吟应觉月光寒。”藏族视月如雪山、哈达, 洁净白亮, 和他们崇尚白色有关, 月意象往往是美好的、纯粹的。“从那东方山顶, 升起皎洁月亮。未嫁少女的面容, 时时浮现我心上。”洁白的月亮触动了诗人对爱人的相思之情。有时象征团圆:“这个月过了, 下个月来了, 吉祥洁白的月亮, 上旬就来拜望。”有时代表美好事物的消亡:“下弦十五的月亮, 和他有些相像;月供的那个玉兔, 寿命已经不长。”

杜鹃又名杜宇、子规等, 在汉文化中是一种具有悲伤、凄凉的意象。如义山的“望帝春心托杜鹃。”杜鹃传说是古蜀国君主杜宇的魂魄所化。在藏族文化系统中, 杜鹃是一种吉祥鸟、幸福鸟, 藏族还有每年迎接杜鹃的隆重节日。因此, 杜鹃意象在仓央嘉措情诗中是作为美好事物的象征出现的。“杜鹃鸟来自门隅, 带来了春天的地气;我和情人见了面, 身心也感到愉快”。“翠绿的布谷鸟, 何时要去门隅?我要给美丽的姑娘, 寄过去三次讯息”。杜鹃成了欢会的吉祥物, 爱情的使者。

参考文献

[1]黄颢, 吴碧云.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诗意三百年[C].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 2011:72.

篇3:读《李商隐研究》

由于义山诗长于隶事用典,巧于比兴寄托,诗风有如“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其绰约妙姿,只是仿佛可见,因而远在古昔,博雅如元遗山、王渔洋,即已发出过笺释匪易、解人难得之叹。于是,见仁见智,聚讼纷纭,赞毁皆有,赞与毁俱未得其当者亦有之。解放以后,虽然还有斥义山为唯美主义、反现实主义,或予以涂抹附会,誉之为法家诗人这样失之浅率偏颇的意见,但总地说来,由于有了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武器,对义山诗的研究与评价,在前人的基础上,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成绩是很显著的。只是新的论著,大抵言之,或者侧重一面,令人有只见一斑、未识全豹之憾;或者总论其人、其诗,又多嫌简略,未能给读者以慊心快意之感。体大虑周,蹊径独辟,索隐探微,有如《李商隐研究》(以下简称《研究》)者,似属首见。因而在我看来,如许吴先生为义山诗的“解人”,庶几近之。

《研究》对李商隐的生平、思想、审美观、政治诗、爱情诗、诗歌的艺术特色、风格的形成和发展,乃至其诗的渊源、影响,以及前人对它的评价诸方面,均加以细致的论列探讨。书中的论述并非旧说的综辑排比,而是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经过多年潜研精思,多所深化与拓展。如对李商隐江乡之游的考辩,作者不取冯浩时在开成五年说,而取其地在江乡与刘相会一点;对岑仲勉说,则肯定了他对冯开成五年说的有力辩驳,而舍弃了他李、刘之会地在桂林的见解,再结合对义山有关作品的具体分析,作为内证,论证了义山所谓江乡之游、会见刘,当在宣宗大中元年由桂管奉使,北溯江陵,于次年初使毕南返途中。“黄陵”乃其必经之地,“春雪”又适合南返之时,与义山诗“黄陵别后春涛隔”(《哭刘》)、“去年相送地,春雪满黄陵”(《哭刘司户》),了无格。唯此说与罗衮所云“沉沦绝世,六十余年”不相吻合。罗上书在九○三年,上距八四八年,才五十五年,不得云“六十余年”。作者未予解释,似还给读者留下了一个疑点。又如论义山诗的影响,作者并没有停留在人所熟知的王安石等人的身上,而是由黄山谷而元、明,而有清;特别是有清一代,由初期的钱谦益、吴伟业,而及晚季的王运、李希圣、曾广钧、樊增祥、曹元忠诸人,沿流而下,广泛考察,从其言论与创作两方面,论述了义山诗的影响,说明了它虽非源远流长,彰明昭著,却也余波绮丽,颇为绵邈。

《研究》之于义山诗,既能入乎其内,又能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方可察其隐微,洞其奥秘,故能知之;出乎其外,方可立足今天,居高临下,故能评之。因而读《研究》,既能知义山之为义山,又对鉴古知今,古为今用不无裨补。纪昀在评述其时“世之习义山诗者”时,曾说过几句感慨的话:“夫深山大泽,有龙虎焉,不见其嘘而成云,啸而生风,而执其败鳞残革以诧人,以为龙虎如是。人见其败鳞残革也,亦以为龙虎不过如是而鄙之,以为不足奇,可谓之知龙虎哉!”(《玉生诗说序》)未识其“嘘而成云,啸而生风”,徒见其“败鳞残革”,从而鄙之,则不足以知义山,深山探宝,无得而回,固为憾事;如对此“败鳞残革”之类,顶礼之,膜拜之,从而好其艳丽,逐其晦涩,效其朦胧,那就更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了。

《研究》不仅以一整章的篇幅,深入分析了义山政治诗的思想意义,在其他章节,还时有论及。第三章于结合牛李党争辨析了义山的政治立场与态度后,首论其早期的鸿篇《行次西郊》,次及其对腐朽事物的抨击与嘲讽诸作,再次,对正面人物与理想抱负的咏叹,末殿以回顾生平失意、感慨理想破灭的《锦瑟》诗,既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义山诗思想内容方面发展变化的轨迹,同时也揭示了他在这方面所达到的不算太低的高度及其缺陷与不足。他指出“他忧心国事的政治思想相当深挚”(87页),但又指出:“由于他和人民的联系不密切,他的忠君忧国思想就不能同爱民思想更深地结合,他的忠君忧国也必然局限于政局的风云变化,而对政局的关心,有时又难免牵连着个人的升沉得失。正因为这样,他的诗歌题材较难反映波澜壮阔的历史时代,也就更说不上‘诗史’了。”又说:“若说李商隐的诗歌完全没有反映时代风貌,这自然不对;但如果说他唱出了时代的强音,却也是错误的。”(235页)对义山的爱情诗也是如此。不仅批判了那些耽吟香艳、风流自赏之类庸俗的艳体诗,即使对那些真纯优美、广为传诵的爱情诗,也既看到它“闪射出百折不渝的高洁理想的光辉,给读者以美感的享受”(139页),从而给以足够的肯定;同时又指出其中时时流露的哀婉、怅惘、低沉的情调,以及过分追求词藻,不免窒塞内容等,则是不足取的。其他如对义山特有的审美情趣,诗歌的艺术特色,以至他对前人艺术的借鉴、所给予后世的影响等,也都有所剖析,对其得失利弊的指陈也较为允当。

诗歌属于艺术美,是人们审美活动的重要对象之一。它虽然来自现实美,是现实美的反映,但它却不同于鉴之于容,形之于影,而是诗人创造性劳动的产物。现实美的存在形态是无限丰富多样的,而诗人的审美趣味、审美能力、审美理想等又是千差万别的。这样就必然会形成诗人们审美意识的千差万别,互不相复,形成其各具面目的个性差异。这个性差异,乃诗人创作个性、艺术风格的基础。因而要分析、探讨、认识一个诗人诗歌创作的贡献与特有的审美价值,无论是他对现实特有的敏感与把握,还是他艺术构思与表达的特色,不由其审美观入手,都是颇难原始要终、探本穷源的。而这一点却恰恰是目前古典文学研究中相当薄弱的环节。《研究》之于义山诗,综合文学史、古代文论与美学,冶三者于一炉,特别是从审美观的高度,予以剖析探讨,以义山的审美情趣、观念、理想统摄全书,这是它尤为显著的特色。

古人论义山诗,虽多有凭私而决、主观臆断之处,然亦不乏精当入微的审美见解,只是多三言两语,欠系统而难捉摸。吴先生充分利用了这些传统的美学思想资料,加以深入而又明晰的阐述,以我国自有的诗论传统论义山诗,从而使《研究》带有浓郁的中国风味与鲜明的民族气派:兼重论析与鉴赏,揣摩作品的意境、韵味,描摹作者的气质丰神。

《研究》旨在论义山诗,然又不拘拘于义山,而是把它放在我国诗歌发展的长河中,放在与其同时代的众多的诗人、流派里,亦即放在纵与横两方面的比照考察中加以鉴赏论析。就总体说,对李诗不唯论其成就,明其个性,而且溯其渊源,察其因革,是如此;就部分看,也是这样。如对义山的咏史诗,经过对班固质木无文的《咏史》,以迄唐代许多诗人同类作品的比较考察,然后得出了他的创作个性之所在:不用赋体,多用比兴;不用叙事,多用抒情,追古涵今,浓缩凝炼,更多地把感时与论史结合起来,具有更为突出的美刺讽谕、显忠斥佞的特点。对他的优美的爱情诗,也经由同样的途径,指出它的特色在于:在朦胧的意境和悲剧的气氛中,着意创造苦于爱情的折磨而又执着于爱情,创造徨求索的主人公形象;与此相应的,他不同于其他许多艳体诗人,无意于执貌以求,醉心于美人眉眼、舞姿的刻画,而重在缘情布景,渲染意境。并进而指出:“从中、晚唐爱情诗总的艺术水平看来,李商隐无疑是站在高峰。他的典型的概括能力,复杂的心理描绘,以及通过背景气氛的渲染和用象征手法抒发情怀的艺术本领,都可以作为今天的借镜。”(124页)

上述诸端,不难看出,都无不着意于美学的探索,又无不统摄于义山的审美观。《研究》于首章论列了李商隐的生平和思想以后,接着即专章剖析其审美观,这是提纲挚领之举。李商隐并非美学家,他的审美观点绝少直截的理论表述,大都渗透在他的诗文创作中。作者经过细心的钩稽,高度的综合,揭示出它的基本特点:审美情趣侧重于优美,但这情趣中却蕴藏着理性观念和道德内涵,包含着耿介的风骨和柔韧不屈的意志,决不是一味温柔,更未流于轻浮。它既无龙吟虎啸,也不雄姿俊发,但却不曾与壮美绝缘。此其一。他也怀念、景仰崇高美,但他经常体验与探索的却总是这种美的消沉与幻灭,和此刻他怅惘感伤的心灵,而缺乏巨大的力量和气魄,因而他所探索的美的境界,总是迢遥恍惚,可望而不可及的。此其二。他的美的理想火焰,并未曾在寂寞暗淡中熄灭,而是始终在燃烧,只不过是在寂寞中燃烧。此其三。在论述中,作者对义山《初食笋呈座中》、《北禽》、《夕阳楼》、《初起》、《蝉》等诗的分析,既有理论的说服力,又有形象的可感性,给研读义山诗启示良多。

西方“趣味无争辩”的谚语,显然是一偏之见,并不符合客观事实。实际上,诗人的审美观并非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纯主观的不可究诘的东西,它无不受着特定的时代、个人的世界观、生活经历、学习素养、心理气质等因素的制约。李商隐当然也并非例外。《研究》的首章即揭示了形成义山上述特有的审美观的诸因素:他所处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代,唐王朝的大厦将倾,已非一木可支;他“年方就缚,家难旋臻”,“生人穷困,闻见所无”的早年生活对他抑郁感伤情怀的影响;早岁江南旖旋风光的感受见闻,以及后来受知于以骈文盛负时誉的令狐楚的机遇对他“百宝流苏”诗风的孕育;中年的仕途坎坷、党争夹缝中间的苦闷,“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的遭际,回天无力、理想破灭时的心情况味的体验等等。

正是基于这样形成的审美观,所以他早年虽曾汲取了杜甫“诗史”的精神,写出了《行次西郊》那样的鸿篇巨制,勾画了一幅唐王朝崩溃前夕的鸟瞰图,波澜壮阔,大气磅礴,但终不免孤篇独耀,后难为继。之后,常见的是缠绵悱恻、感伤哀怨的情调,而慷慨激越、雷霆震发之音就很少了。至于义山诗的艺术特色,如深情婉约,意境曲折;如脉络细密,诗律畅适;如镂物精细,用典工切;以至对咏史、无题诗的爱好、发展、创造等,亦无不导源于他的审美观,是他对现实美独特的感受在构思与表达方式上的反映。在第六章中,吴先生借用义山《嫩笋》、《流莺》、《锦瑟》三诗的画面形象,阐述了义山诗早中晚三期风格的异同特征,并兼及五七言古近体各体的消长变化。在细致的分析中,虽显示了由于各种因素的凑泊,别调间见,但仍不失其沉博绝丽的本调,仍未违离其审美观的制约。第七章论义山诗的渊源,论列了屈原、六朝诗人特别是徐庾,以及杜甫、李贺等家对义山的影响,阐述了义山重视兼材,转益多师,广泛学习遗产,汲取滋养,但仍可看出,他终还是取其性之所近,博采众花,酿成佳蜜,更充实、突现了他的审美个性,和以此为根基的艺术风格。

篇4:读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这个藏在无限眷念的字句背后、被人吟诵了千年的女子,究竟是谁?或许只有你自己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字字句句里透出的思念与忧伤,全都如春水涨潮般涌到你的窗前,打湿了你的素笺。

手指起落,拨动丝弦,清朗悠远的曲调中暗藏多少悲伤?你用你的才气,在诗中为自己,为她,为我们,作了一幅清丽的画,谱了一首悠然的曲,描绘了一颗真挚的心。

站在斜阳下读你, “楚地空山拂日风”的场景映衬着你孤寂的心, 山峦连亘, 楚地荒凉, 给我无尽的思索;迎风读你, 是“一春梦雨常飘瓦, 尽日灵风不满旗”的朦胧, 如梦似幻;在缀满星辰的夜空下读你, 是“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空灵;倚在楼上读你, 是“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憧憬。盛唐过后的绮丽又轻携忧伤的风景, 在你的笔下流转翻飞。

我想穿过千年的光景, 做你身旁的那一支摇曳的烛, 流着泪照亮你周身的诗意, 让宣纸上那湮开的墨迹, 为千年后的人们, 写下感伤的情。

我仿佛看见你窗前的庭院里有枝海棠花, 温和, 多情, 在你自然淡雅的诗句里呼吸, 沉醉。我闭上眼。原来, 都是一样的, 你和海棠, 都是那样多愁善感地描绘着心中的诗意。

深情的你, 彷徨的你, 充满才气的你, 忧伤的你, 浪漫的你……花瓣飘飞, 你手心里是别人不曾拥有的美丽。但韶华易逝。乍回头, 你已捋一捋青衫, 朝远处走去, 背影渐渐模糊。

我心, 微凉。

篇5:李商隐与晚唐

李商隱一生,于进退沉浮之间耗尽心血,却始终只能寄身幕府,沉沦下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笔,他所有的得意与失意,恐怕会与高居庙堂之上决定他命运的大人物们一样,在时代的大幕落下之后,很快湮没无闻。因为他的这支笔,也让我们得以窥见在晚唐的无限夕阳中,人们曾经演绎过怎样的滑稽荒诞和凄凉悲壮。

一种文体的命运和一个王朝的命运极其相似。文体初创时,往往自然不羁,雅致天成,于唐诗则是陈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不久就会有天才横空出世,成为不可逾越的高峰,于唐诗则是李白和杜甫时代。此后便不断走向没落,比它走向顶峰的过程更为漫长,于唐诗则是李杜之后的百余年。但在没落的整体基调下,也会有少数作家以惊人的才华另辟蹊径,成为没落中的异数,于唐诗则是李商隐等少数诗人。和一个王朝一样,一种文体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衰亡,所以王国维认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唐以后无诗,北宋以后无词”。李商隐和杜牧在晚唐放出的异彩,只能算是末日到来前的回光返照而已。然而我独爱晚唐。盛唐之际诗圣诗仙开疆拓土,一统天下之后。后世诗人的发挥空间越来越小,要想有所成就,只能另辟蹊径。李贺之所以成为“诗魔”。一生辛苦,少年早夭,恐怕与生得太晚有关。

李商隐所在的晚唐,家国天下与壮志豪情早已被古人写尽,只有转入幽微的内心,才能独树一帜。李商隐正是因为在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才成为晚唐最有成就的诗人,即便李杜也不能掩盖其光芒。相比之下,杜牧的作品虽然同样具有情深而词美的特点,但他并不像李商隐那样专注于人心幽微之处的阐发,所以来能同李商隐一样,历经时间的洗礼,保持有增无减的魅力。

当然,李商隐之所以能为诗坛开拓出一个幽微绮丽的境界,与他在人生和感情上的独特遭遇有关。而这些与家国天下的主题相比,显得更具永恒性。但杜牧能与李商隐并称,也并非浪得虚名。我们不要忘了。杜牧还写过《阿房宫赋》,无论其人品如何,其作诗作文的格调极高,其成就也是不朽的。

篇6:李商隐《春雨》赏析

李商隐

怅卧新春白袷衣,

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

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

残霄犹得梦依稀。

玉铛缄札何由达,

万里云罗一雁飞。

《春雨》作于大中四年, 是诗人初到徐幕雨夜思家所作, 题作《春雨》, 却并非直接写春雨, 而是抒写在春夜雨中的相思之情。

李商隐生于唐宪宗元和八年, 卒于宣宗大中十二年, 一生经历六朝, 走过了唐朝由中兴到没落的转型期。当时社会的局势动荡不安, 形势复杂混乱, 朋党之争空前激烈和尖锐。武宗会昌年间, 李商隐因母丧离官, 待服丧期满, 武宗已逝, 宣宗即位, 先后任用了白敏中、令狐綯为宰相, 他们全力否定会昌年间的种种措施, 把李德裕及其党徒尽行贬去, 朝政变得更加黑暗, 社会危机进一步加深。这个时期, 李商隐大部分时间都跟郑亚、卢弘正、柳仲郢在桂州、徐州、梓州等地担任幕僚。他内心既因当时黑暗腐败的社会现实而倍感压抑, 又因为日益显贵的令狐綯始终对他怀恨在心、白眼相加而苦闷颓丧。[1]无论是家庭生活, 还是政治生涯, 诗人都遭受到很大的挫折和打击。

大中元年, 诗人作《念远》一诗, 其中“床空鄂君被, 杵冷女媭砧”一句, 表达了诗人对妻子和亡姊的追忆之情。大中二年, 诗人写出了这样的诗句“雌去雄飞万里天, 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 锁向金笼始两全” (《鸳鸯》) , 流露出诗人对于爱妻的强烈思念之情。诗人对亲情爱情的渴望得不到满足, 且政治生活也是异常艰辛的。大中二年, 诗人作《北楼》, 诗中“花犹曾敛夕, 酒竟不知寒”和“此楼堪北望, 轻命倚危栏”两句表现出了诗人内心的愁郁和苦闷。而后, 在《蜀桐》一诗中, “枉教紫凤无栖处”明显地表露出诗人无所寄托的忧虑之情。大中三年, 诗人在《野菊》中感慨自己的身世“苦竹园南椒坞边, 微香冉冉泪涓涓。已悲节物同寒雁, 忍委芳心与暮蝉?”无不看出诗人的无奈和愁苦之境。通过这些诗句, 我们很容易感受到诗人对家的强烈思念和在朝廷里的仕途之艰辛, 在这样的背景下, 诗人创作了《春雨》。

下面, 我们来细细赏读这首诗, 体味这种独特的雨夜情思。

首联“怅卧新春白袷衣, 白门寥落意多违”, 写的是新春时节, 诗人没有出门远游、历山玩水, 而是穿着“白袷衣”, “怅卧”家中, 无聊之际, 便开始遐想:那你我曾经相遇的地方如今早已变得凄苍落寞了吧, 人生在世, 如意之事又有多少呢?本联上句写现实中的情景, 是实写, “新春”与“怅卧”形成鲜明对照:本是新春之时, 应到处是一片盎然生机, 可诗人却独卧家中, 并且是“怅卧”, 一个“怅”字, 为全诗奠下感情基调:稠稠的哀伤, 浓浓的忧愁, 更显诗人内心的愁闷。下句由现实联想到曾经与爱人相遇的“白门”, 如今也已变得寥落, 没有你在身边, “我”是那么地难过, 况且如今社会局势动荡不安, “我”又常年漂泊在外, 对你的思念就更是强烈。可是,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不如意之事多之甚多, “我”又能如何呢?“意多违”三个字, 在第一联中完成了第二次的时空转换, 即由“现实到想象再到现实”的转换, 此三字将诗人从想象中拉回到现实。回到现实, 一切都是那么地残酷, 一个美丽的梦在刹那间被“意多违”三字击碎。该联诗人巧妙地运用了虚实结合、转换时空的技巧, 将诗人对爱人的思念表达地十分透彻。

颔联“红楼隔雨相望冷, 珠箔飘灯独自归”, 上句主要写诗人由今日淅沥雨声联想到曾经的一段往事:那是前去寻访之时, 诗人伫立雨中, 隔着一帘雨幕望着红楼;下句则写诗人在细雨飘灯中独自归来。从雨中想到雨中, 从雨中写到雨中, 而此雨终究不是彼雨。“红楼”一“红”字, 色彩艳丽, 光艳夺目, 诗人紧接着来一“冷”字, 与“红”字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暖和光艳, 一个寒冷凄清, 我们足以见出诗人内心的反差, 想见诗人梦碎后的悲痛。雨依旧下着, 那连绵不断的春雨仿佛是璀璨的珠帘在世人眼前闪烁飘拂, 撩人心弦。在迷离中, 诗人看见了曾经温馨的一幕:一对情侣, 相互搀扶着, 在雨中漫步于红楼前。该联写的是诗人雨中的幻想, 情与事, 虚与实, 本身就够迷离够扑朔够恍惚的了, 加上雨这个意象, 就更增其凄迷斑驳的氛围。陶文鹏说过, 这种“光彩艳丽的幻想, 强烈地反衬出抒情主人公孤独凄楚、感伤悲哀的情绪”[2]。

颈联“远路应悲春晼晚, 残霄犹得梦依稀”, 上句写亲爱的人远在他乡, 路途遥远, 诗人估揣着她在春晚日暮时远路跋涉的孤凄;下句写诗人在残宵迷梦中依稀见到爱人的影子。“应”字, 表明诗人怀揣的心思, 仅仅只是诗人自己的一厢推测罢了, 至于那个令诗人魂牵梦绕的“她”有没有万里千山、跋山涉水来与诗人相见, 一切皆为未知, 诗人如此推测, 只是想要凭此慰藉一下那颗被思念缠绕纠结而破碎的心, 同时“应”字还流露出诗人对爱妻的关怀和爱怜之情。下句“犹得”二字, 得出诗人苦等的结果——“梦依稀”, 这样也好, 诗人得以在梦中重现爱人的身影, 此外, 这一“犹”字, 还写出了诗人内心的无奈之情, 无奈不能与亲人团聚, 不能常伴亲人身边, 纵使是做梦, 也只能等到残霄才能与日思夜想的爱人见上一面, 诗人极不满足, 似乎梦中的一见, 让诗人意犹未尽。上下二句的“应”“犹”两个虚字运用得极妙, 既显形式之虚, 又含诗人胸中未现之真情。上句是由己及人的推测, 下句是由己及己的梦影, 一切都是虚幻, 一切都是迷离, 一切都很恍惚。既然诗人无法在现实中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他就要在梦境中找到回应。梦的确是美的, 它可以重塑美丽的外观, 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 可梦醒后的残酷, 谁又能承担呢?董乃斌曾说李商隐是“一位内蕴创造力非常丰富的‘白日梦者’”[3], 顾随先生也说“李义山是最能将日常生活加上梦的朦胧美的诗人”[4], 所以“梦”是李商隐诗中很常用的一个意象, 常常会借此传达出一种迷幻、幽渺、朦胧的美感。

尾联“玉铛缄札何由达, 万里云罗一雁飞”, 上句写诗人欲寄耳铛与书信, 又恐难以到达, 心情惆怅;下句幻想云罗万里, 一雁孤飞的景象, 透露与爱人相隔甚远的现实, 流露出希望渺茫的悲伤。此联表面上是说自己与所爱的人相隔万里, 有千山相阻, 珍贵的家书难以到达;实际上, 也暗喻了诗人的政治生涯, 宦途多阻, 如今已成孤身远客。“雁”是诗人的希望寄托之所在, 在这里, 渺茫的希望是诗人灰暗人生中的亮色;或者也可以说, 诗人这是在自欺, 借鸿雁传书来慰藉自己孤寂的心灵, 希望的渺茫是亮色后的阴影, 是无希望, 是能预感到的甚至是注定的惘然, 是只能沉湎于有所想。孰知那“万里云罗”一遮蔽, 竟无情地掐断了诗人这条唯一得以寄托的情思, 这种凄迷婉曲, 这种无望中的放不开放不下的心情, 造成了义山层次深叠的诗境, 那种伤怀就会萦绕于身心, 弥漫于天际, 想象和现实再次发生碰撞, 诗人那颗破碎的心能靠什么来填补呢?

李商隐的诗歌, 善于将梦幻, 真境与幻境交织穿插, 层层展开, 从而形成一个复杂的层式结构, 《春雨》这首诗也不例外, 全诗八句, 诗人共构造了七个层次:新春怅卧、红楼望远、孤影独归、设想爱人途中辛劳、残宵迷梦、鸿雁传书、云罗万里, 七个层次相互补充映衬、真境与幻境糅合交织, 形成了多层转折的递进式结构, 层次重叠, 幽深渺远。[5]

李商隐的一生, 坎坷多艰, 一生的遭际, 如梦似幻, 诗人很善于“假梦境之变化, 喻身世之遭逢也”[6], 《春雨》也不例外, 诗人通过雨夜的情思, 借雨夜的梦幻想象, 暗喻了自己的身世遭际和仕途的艰辛, 表达了对于爱妻和家的强烈思念之情。此诗作于大中四年, 由诗人此前所作的一系列诗, 我们可以推断诗人在诗中所表露的惆怅、无奈何深切的思念之情。

雨夜的情思, 雨夜的哀愁, 雨夜的想念, 何时才会有一个尽头?透着那层薄薄的雨雾, 迷离中, 朦胧中, 我们看见了那个“珠箔飘灯独自归”的孤单背影, 渐渐在春雨中消逝远去。

摘要:李商隐的《春雨》作于大中四年, 是诗人初到徐幕雨夜思家所作, 题作《春雨》, 却并非直接写春雨, 而是抒写在春夜雨中的相思之情。本文试作赏析。

关键词:李商隐,《春雨》,相思

参考文献

[1]叶葱奇注:《李商隐诗集疏注》,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5年版, 前言第3页。

[2]陶文鹏著:《唐宋诗美学与艺术论》,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3年5月版, 第150页。

[3]董乃斌著:《李商隐的心灵世界》,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2年版, 第95页。

[4]顾之京整理:《顾随:诗文丛论·论小李杜》, 天津人民出版社, 1995年版, 第49页。

[5]参考陶文鹏著:《唐宋诗美学与艺术论》, 南开大学出版社, 2003年5月版, 第150页。

篇7:李商隐《锦瑟》赏析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锦瑟》

在唐诗中,李商隐不能说是最伟大的诗人,因为其诗的社会意义,远不及李白、杜甫、白居易的诗。但我们可以说李商隐是对后世最有影响的唐代诗人。北宋初年,以杨億、刘筠等人为首的一群诗人,掀起了一个学习李商隐诗的高潮。他们刊行了一部唱和诗集,名为《西昆酬唱集》,后世就把李商隐风格的诗称为“西昆体”。自从欧阳修、石介、梅尧臣等提倡魏、晋风格的古诗,黄庭坚创立了江西诗派以后,西昆体就不时行了。但是,王安石还说:要学杜甫,应当从李商隐入门。

为了要运用绮丽的字面来结构对偶的律诗句法,有许多思想、情绪,甚至事实,不使用本色词语来表达,于是不得不借助于运用典故。在李商隐以前,诗人运用典故,一般都是明用,读者看得出,这一句中包含着一个典故。只要注明典故,诗意也就明白了。但是,李商隐在诗中运用典故,常常是暗用、借用或活用。典故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常常不是李商隐企图在他的诗中所显示的意义。

南朝宫体诗,使用绮丽的辞藻,描写男女欢爱的宫廷生活,这些诗的思想内容,不会越出文字意境之外。因此,宫体诗的创作方法,绝大多数都是“赋”。李商隐有许多诗,也是组织了许多绮丽的辞藻,但在文字表面现象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深远的意义。这样,李商隐的艳体诗,或说情诗,仅是他的某一种严肃思想的喻体,我们说他是用“比兴”的创作手法来写这一类诗的。

《锦瑟》实际上是李义山一生遭遇踪迹的概括。宋刊义山诗集把它置于卷首决不是偶然的。首联以“锦瑟”兴起,是虚写。“思华年”三字统摄全篇,是本诗基本主题思想的概括,中四句是纯系自伤生平之辞。“庄生”句包含两方面意思:一方面是实写,即追忆青年时代仙游生活。“庄生”是诗人自谓,“迷蝴蝶”喻入道仙游;另一方面又是虚写,是说自己青年时代有过许多绮丽美好的理想,后来在冷酷的现实生活中逐一幻灭,化为泡影,晚年回忆起来真是既辛酸,又甜蜜。“望帝”句谓我满腹忧愤,惟有假诗篇以曲传。“春心”寓迟暮之感。“沧海”句取沧海遗珠之意。意思是说:沧海的遗珠长对明月而垂泪。“蓝田”句意思与上句相近,是说蓝田的美玉,每临暖日而生烟。总的说来,这两句义山自慨不遇。珠、玉,诗人自喻美才;泪、烟,抒写沉沦不遇之痛。尾联运用递进句式,今昔对照,突出诗人内心的惆怅寂寞。诗用反问句式更有力地肯定正面意思:凡此种种遭际,何待今天回忆,就在当时也够令人惆怅伤感的啊!又诗题曰《锦瑟》,取首二字为题,犹《无题》也。

作者每讲一个词语,都引李商隐其他诗中同一个词语为证。例如庄周梦蝶的典故,李商隐用过好几次,作者都引用来作为旁证,以证明这是写“游仙生活”。看到句中有“沧海”和“珠”字,就说这是“沧海遗珠”之意。从来讲唐诗的,何止数百家,尽有讲得很深奥屈曲的,但没有见过如此穿凿附会的讲法。李商隐原诗虽然不能逐句实讲,但体会其涵义,悼亡之说还是近情。自伤生平的讲法,或者可以聊备一说,但如果用《评传》作者这样的曲解,恐怕无论如何也讲不清这是一首自伤生平的诗。

李商隐的许多无题诗,尽管注明了诗中所用典故,还是不很容易了解其主题思想。冯浩在几十年的研究及笺注工作以后,写下了两段结论。其一云:“自来解无题诸诗者,或谓其皆属寓言,或谓其尽赋本事。各有偏见,互持莫决。余细读全集,乃知实有寄托者多,直作艳情者少,夹杂不分,令人迷乱耳。《鼓吹》合诸无题诗而计数编之,全失本来意味,可尤噱也。”

其二云:“说诗最忌穿凿。然独不曰‘以意逆志’乎?今以知人论世之法求之,言外隐衷,大堪领悟,似凿而非凿也。如《无题》诸什,余深病前人动指令孤,初稿尽为翻驳,及审定行年,细探心曲,乃知屡启陈情之时,无非借艳情以寄慨。盖义山初心,依恃惟在彭阳,其后郎君久持政柄,舍此旧好,更何求援?所谓‘何处哀筝求急管’者,已揭其专壹之苦衷矣。今一一注解,反浮于前人之所指,固非敢稍为附会也。若云遁体一无谬戾,则何敢自信。”

冯浩最初不赞成以前许多注释家的观点,他在初刻笺注本中,对前人以为有寄托的好些无题诗,一概批驳,断定它们都是描写爱情的艳诗。但后来对李商隐的生平遭遇,经过深入研究,发觉李商隐并不是一个风流浪子,他的那些艳诗,在很大的程度上,可能是有隐喻的。于是他用“以意逆志”的方法,探索这些无题诗的微意。结果是,在他的重定本《笺注》中,他认为是有寄托的无题诗,反而更多于前人研究的结果。

但是李商隐肯定也有一小部分无题诗,还是赋艳情之作。在这种夹杂不分的情况之下,冯浩认为必须有所区别,而《唐诗鼓吹》把李商隐的许多无题诗集中在一起,使读者不能区别鉴赏每一首诗的意味,这是他认为可笑的。

篇8:李商隐绝句浅析

义山佳处, 不可思议, 实为唐人之冠。一唱三叹, 余音袅袅, 绝句之神境也。

义山七言绝句, 意必极工, 调必极响, 语必极艳, 味必极永, 有美皆臻, 无微不备, 真晚唐之独出, 即一代亦无多也。

由于后人对其绝句研究甚少, 本文从立意、用典、措辞三方面对其进行阐述和分析。

一、立意

李商隐绝句内容丰富, 其中比重较大的有政治诗、爱情诗和求仙诗。就政治诗而言, 一类是对君王的讽谏。所讽刺的内容包括帝王的淫乱奢靡、穷兵黩武、求仙炼丹、不顾苍生等。如《歌舞》中:“遏云歌响清, 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 君倾国自倾。”该诗是一篇典型的戒色荒之作, 好歌舞而倾国者多矣, 贤贤者少也。然而君王在干什么呢?———“不问苍生问鬼神”。他们过着求仙炼丹的生活, “青雀西飞竟未回, 君王长在集灵台。” (《汉宫词》) “通灵夜醮达清晨, 承露盘晞甲帐春。” (《汉宫》) “武皇精魄久仙升, 帐殿凄凉烟雾凝。” (《过景陵》) 君王沉溺于求仙而蒙蔽了心智, 贤愚不分, 他们不知一切都是虚妄的, 他们拯救不了苍生。李商隐在《瑶池》中说道:“瑶池阿母绮窗开, 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 穆王何事不重来。”西王母倚窗凝望, 候穆王而不至。如叶嘉莹所说:“如果上天有一位女子像母亲一样关怀我们, 她也会听到‘黄竹歌声动地哀’。”[3]借黄竹歌声动地, 暗示穆王已死。从长生不得求, 神仙不可遇着眼, 斥求仙之虚妄。所谓“可能留命待桑田” (《海上》) , 面对这样的君王、面对苍天, 他在《人欲》《神明》《咸阳》中以朴拙晦涩之语抒写愤怨。

还有一类是对古代的贤君和英雄人物的赞美和推崇。如《题汉祖庙》就表达了对汉高祖刘邦的无限敬意:

乘运应须宅八荒, 男儿安在恋池隍?君王自起新丰后, 项羽何曾在故乡?

诗人用刘邦和项羽作对比。刘邦志在一统天下, 虽有乡土之思而不局限于“恋池隍”, 结果崛起于新丰。而项羽则相反, 作为一个痴恋“池隍”的人, 荣归故里而终于不能成大业。诗人对历史人物的评价, 重点突出了其在人生观价值观上的区别, 不仅表现了诗人分析人物的独到眼光, 而且体现了他构思上的新颖深刻。同时也给当朝者一个深刻命题:如一味贪恋池隍, 胸无大志, 终将会一无所有。李商隐一生中曾对黑暗社会不断地进行披露、讽刺和鞭挞, 同时也对理想人物由衷地赞美, 或对他们遭受的不平而感到同情。正如《旧将军》《复京》《浑河中》, 分别歌咏了李德裕、李晟和浑瑊三位名将。

除了对本朝人物的歌颂外, 李商隐还将美好情思寄托在古代的伟人身上, 譬如贾谊、汉高祖、司马相如, 文学造诣上对杜牧、谢朓、陆机等褒加赞誉。他对贾谊的才能无比敬仰:“宣室求贤访逐臣, 贾生才调更无伦。”李商隐对杜牧、谢朓、陆机等在文学上的造诣尤其赞美。《杜司勋》:“高楼风雨感斯文, 短翼差池不及群。刻意伤春复伤别, 人间惟有杜司勋。”天下唯有至性人, 方解伤春伤别。而茫茫人间, 唯有杜牧。《江上忆严五广休》:“征南幕下带长刀, 梦笔深藏五色毫。逢著澄江不敢咏, 镇西留与谢功曹。”澄江似练的美景, 惟谢玄晖咏出才有韵味。李商隐都捉住最典型的细节、最突出的成就来赞美诗人们。

李商隐绝句中的爱情诗也为人们所赞誉, 《夜雨寄北》一诗堪称经典: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沈祖棻在《唐人七绝诗浅释》中分析道:“这首诗的艺术构思极富特色。任何文学作品, 不可能不涉及时间和空间。但在七绝中, 由于篇幅的限制, 往往是就一时而写空间之殊异, 就一地而写时间之变迁, 来塑造主人公的形象, 刻画他们的心情。至于将空间时间的变化交织起来, 以更其复杂错综的地点时间来布局, 却很少见。”[4]而《夜雨寄北》正是达到了这种时间和空间的高度统一。开句一问一答, 写自己与妻子相互思念, 后联想他日两人同在长安, 巴山夜雨时自己的生活, 写出了空间的不同, 时间的阻隔, 而诗人的魂早已随着想象飞回家, 时间和空间也淡淡地表明了人间的悲欢离合, 此诗实为诗中之高唱。

李商隐的爱情诗中除了表达对妻子的思念之情, 还有一类是悼亡诗。和历史上的悼亡诗不同的是, 李商隐把亡妻之痛和身世之感结合起来。“此夜西亭月正圆, 疏帘相伴宿风烟。梧桐莫更翻清露, 孤鹤从来不得眠。”万里西风, 漫漫长夜, 诗人孤身一人, 凄凉萧瑟, 丧失的辛酸还有人生的多舛便一同席卷而来, 眼中也便是孤寂冷清之景。同样的诗还有《昨夜》《夜冷》《相思》《青陵台》等。

最后, 李商隐还有一系列的求仙诗。他在学道的过程中结交了很多道士和学道之人, 于是他经常把此期间的一些人和事化入诗中。其中有很多篇幅写到女道士, 特别是宋氏姐妹。不但描写了女道士的容颜体态和寂寞苦闷, 也揭露了她们放浪糜烂的生活, 如《寄永道士》《同学彭道士参寥》《赠白道者》《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等。同样, 学道对诗人也有一定积极意义的影响, 如名山胜景中流传下来的美丽神话, 引起诗人的兴趣, 开阔了诗境的空间, 加深了构思的奇特和色彩的变换。

二、用典

李商隐诗的一个显著特征, 就是典故繁复, 几乎篇篇用典。关于李商隐绝句的用典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特征。

首先是用历史史实之典。诗人常用古代帝王的故事来讽刺当代帝王。如《瑶池》借周穆王求拜西王母的故事讽喻武王的迷信神仙;《齐宫词》借齐梁二代统治者的昏庸误国, 希望晚唐国君不要重蹈覆辙。同时诗人还深受陈鸿《长恨歌传》和白居易《长恨歌》的影响, 创作了一系列关于唐玄宗和杨贵妃历史事件的作品, 借此典故抒发了女祸亡国论的观点, 如《华清宫 (二首) 》《骊山有感》《龙池》《马嵬驿》《过华清内厩门》。诗人还借一些历史事件中的古迹, 来抒发诗人的感慨和追思, 如《陈后宫》《景阳井》《齐宫词》《南朝》《咏史》。

其次是借神话传说之典。李商隐绝句中有5处用到了“嫦娥”这个典故, 而平时我们所熟识的关于嫦娥的故事无非是嫦娥奔月的优美, 或是“千里共婵娟”的思念。而李商隐却独辟蹊径, 他诗中的嫦娥因偷药升天这一过失, 而在今后的日子都忍受着孤独寂寞。表现的最突出的是《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诗人表达的含义丰富, 众说纷纭, 无以定论, 这或许正是李商隐用典之魅力所在。李商隐的诗中还经常用到麻姑和西王母这两个典故。麻姑是道教神话人物, 据《神仙传》记载, 其为女性, 修道于牟州东南姑馀山, 中国东汉时应仙人王方平之召降于蔡经家, 年十八九, 貌美, 自谓“已见东海三次变为桑田”。故古时以麻姑喻高寿。西王母就是传说中的王母娘娘, 是位仙者。相传王母住在昆仑山的瑶池, 园里种有蟠桃, 食之可长生不老。而诗人又想说明什么呢?“欲就麻姑买沧海, 一杯春露冷如冰。” (《谒山》) “好为麻姑到东海, 劝栽黄竹莫栽桑。” (《华山题王母寺》) “直遣麻姑与搔背, 可能留命待桑田。” (《海上》) 晚唐君王都沉溺于炼丹求仙, 而诗人换一角度, 想象仙人们根本不会眷顾人间, 而希望点醒君王们这一愚昧行为。求仙是无妄的、虚空的, 莫不说遇仙, 遇着了又如何, 更何况“王母不来” (《汉宫》) , “阿姆倚窗” (《瑶池》) 。此为天上, 而人间则沧桑朝朝变。此外, 李商隐还运用了大量神话的典故, 如紫姑、青女、牛郎织女, 轩辕黄帝、羲和日御等。“诗以言志”, 李商隐用神话典故一定是直面现实, 与现实相对照的。

最后是化先贤事迹之典。譬如《人欲》:“秦中已久乌头白, 却是君王未备知。”乌头白用了燕丹求归的典故。丹求归, 秦王曰:“乌头白, 马角生, 乃许耳。”丹乃仰天叹, 乌头即白, 马亦生角。如此之忠臣, 为君王之未知。而诗人也早已乌头尽白, 却仍被埋没。诗人是求仕如渴的, 他希望效忠于朝廷而实现中兴, 于是他每每用相如消渴典来抒发自己的求仕渴望, 《汉宫词》中“侍臣最有相如渴”, 《寄成都高苗二从事》中“命断湘南病渴人”都抒发了这一情感。诗人还用宋玉、贾谊、苏武、卞和等古人的典故抒发自己的情怀。

三、措辞

清代叶燮《原诗》[5]云:“李商隐七绝, 寄托深而措辞婉, 实可空百代无其匹也。”李商隐的诗多呈现一种优美婉约的审美情趣。我们可以看到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笔下的意境都是雄浑壮丽的, 他描写的对象不是“咆哮万里”的长城, 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 或者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或者是“势拔五岳掩赤城”。而这些景象在李商隐笔下是很难看到的。李商隐对身边的事物尤其具有敏锐感, 他的笔下是煎茶的小鼎, 是疏破的蒲葵扇, 是微雨给人的细微感受, 是梦中听到的细管之乐。他写的景物关于“柳”的有6首, 关于“花”的有9首, 而“月”则经常入诗。

李商隐是个敏感的诗人, 他更喜爱从一些可人的小事物入手, 却都优美而别有风情。如“秋阴不散霜飞晚, 留得枯荷听雨声。” (《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 一个霜飞, 一个雨声, 从触觉和听觉细腻的感受事物。“回廊四合掩寂寞, 碧鹦鹉对红蔷薇。” (《日射》) 鹦鹉、蔷薇, 诗人从小鸟和小花着手, 碧红又形成视觉上的对比, 可见他对事物的敏感。“初随林霭动, 稍共夜凉分。” (《微雨》) 也从“霭”和“凉”字可见诗人的感受之细微。王津达[6]说《一片》就是表达了李的创作观点:“李商隐的诗虽尚对偶、用典, 他却主张以自然为基础, 他是说一片完整的美玉, 胜过连城玉璧, 如果枉费心力去雕琢, 制成支离破碎的楮叶, 就破坏了玉的完美。李商隐的创作是主张抒发性灵的。”

李商隐的诗还极具奇想而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如《霜月》:“青女素娥俱耐冷, 月中霜里斗婵娟。”斗婵娟就是由景所引发的感受和想象。又如《赠白道者》:“壶中要是有天地, 又向壶中伤别离。”意谓壶中若别有天地, 则不免又在壶中伤别, 天人俱在欲望中, 此言又极具禅味, 朱彝尊就称赞此诗奇想。

综观李商隐的绝句诗, 无论在立意、用典还是措辞方面都具有独创性, 在艺术风格上和艺术技巧上也都取得了杰出的成就。他作为晚唐标新立异的伟大诗人, 以其含蓄隽永的诗风开拓了唐诗的新意境。

摘要:李商隐绝句诗受人广泛关注, 本文从立意、用典、措辞等三方面进行分析。就立意而言, 分为政治诗、爱情诗、求仙诗三类;就用典而言, 多运用历史史实、神话传说或是先贤典故;就措辞而言, 诗人喜从细微事物入手且极具奇想。

关键词:李商隐绝句,立意,用典,措辞

参考文献

[1]吴乔.围炉诗话 (卷三) .商务印书馆.1936.

[2]刘拜山等.千首唐人绝句.上海:上海古籍, 1990:307.

[3]叶嘉莹.叶嘉莹说中晚唐诗.北京:中华书局, 2008:115.

[4]沈祖棻.唐人七绝诗浅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239.

[5]叶燮.原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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