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菲女士的日记

2024-04-19

莎菲女士的日记(通用8篇)

篇1:莎菲女士的日记

十二月二十九

一早毓芳就来电话。毓芳是好人,她不会扯谎,大约剑如是真病。毓芳说,起病是为我,要我去,剑如将向我解释。毓芳错了,剑如也错了,莎菲不是欢喜听人解释的人。根本我就否认宇宙间要解释。朋友们好,便好;合不来时,给别人点苦头吃,也是正大光明的事。我还以为我够大量,太没报复人了。剑如既为我病,我倒快活,我不会拒绝听别人为我而病的消息。并且剑如病,还可以减少点我从前自怨自艾的烦恼。

我真不知应怎样才能分析我自己。有时为一朵被风吹散了的白云,会感到一种渺茫的,不可捉摸的难过;但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苇弟其实还大我四岁)把眼泪一颗一颗掉到我手背时,却象野人一样在得意的笑了。苇弟从东城买了许多信纸信封来我这里玩,为了他很快乐,在笑,我便故意去捉弄,看到他哭了,我却快意起来,并且说“请珍重点你的眼泪吧,不要以为姊姊象别的女人一样脆弱得受不起一颗眼泪……”“还要哭,请你转家去哭,我看见眼泪就讨厌……”自然,他不走,不分辩,不负气,只蜷在椅角边老老实实无声的去流那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那末多的眼泪。我,自然,得意够了,又会惭愧起来,于是用着姊姊的态度去喊他洗脸,抚摩他的头发。他镶着泪珠又笑了。

在一个老实人面前,我已尽自己的残酷天性去磨折他,但当他走后,我真想能抓回他来,只请求他:“我知道自己的罪过,请不要再爱这样一个不配承受那真挚的爱的女人了吧!”

一月一号

我不知道那些热闹的人们是怎样的过年,我只在牛奶中加了一个鸡子,鸡子是昨天苇弟拿来的,一共二十个,昨天煨了七个茶卤蛋,剩下十三个,大约够我两星期吃。若吃午饭时,苇弟会来,则一定有两个罐头的希望。我真希望他来。因为想到苇弟来,我便上单牌楼去买了四合糖,两包点心,一篓橘子和苹果,预备他来时给他吃。我断定今天只有他才能来。

但午饭吃过了,苇弟却没来。

我一共写了五封信,都是用前几天苇弟买来的好纸好笔。我想能接得几个美丽的画片,却不能。连几个最爱弄这个玩艺儿的姊姊们都把我这应得的一份儿忘了。不得画片,不希罕,单单只忘了我,却是可气的事。不过自己从不曾给人拜过一次年,算了,这也是应该的。

晚饭还是我一人独吃,我烦恼透了。

夜晚毓芳云霖来了,还引来一个高个儿少年,我想他们才真算幸福;毓芳有云霖爱她,她满意,他也满意。幸福不是在有爱人,是在两人都无更大的欲望,商商量量平平和和地过日子。自然,有人将不屑于这平庸。但那只是另外人的,与我的毓芳无关。

毓芳是好人,因为她有云霖,所以她“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她去年曾替玛丽作过一次恋爱婚姻的介绍。她又希望我能同苇弟好,她一来便问苇弟。但她却和云霖及那高个儿把我给苇弟买的东西吃完了。

那高个儿可真漂亮,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美,从来我还没有留心到。只以为一个男人的本行是会说话,会看眼色,会小心就够了。今天我看了这高个儿,才懂得男人是另铸有一种高贵的模型,我看出在他面前的云霖显得多么委琐,多么呆拙……我真要可怜云霖,假使他知道他在这个人前所衬出的不幸时,他将怎样伤心他那些所有的粗丑的眼神,举止。我更不知,当毓芳拿这一高一矮的男人相比时,会起一种什么情感!

他,这生人,我将怎样去形容他的美呢?固然,他的颀长的身躯,白嫩的面庞,薄薄的小嘴唇,柔软的头发,都足以闪耀人的眼睛,但他还另外有一种说不出,捉不到的丰仪来煽动你的心。比如,当我请问他的名字时,他会用那种我想不到的不急遽的态度递过那只擎有名片的手来。我抬起头去,呀,我看见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深深凹进的嘴角了。我能告诉人吗,我是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在望着那惹人的两个小东西。但我知道在这个社会里面是不准许任我去取得我所要的来满足我的冲动,我的欲望,无论这于人并没有损害的事,我只得忍耐着,低下头去,默默地念那名片上的字:

“凌吉士,新加坡……”

凌吉士,他能那样毫无拘束的在我这儿谈话,象是在一个很熟的朋友处,难道我能说他这是有意来捉弄一个胆小的人?我为要强迫地拒绝引诱,不敢把眼光抬平去一望那可爱慕的火炉的一角。两只不知羞惭的破烂拖鞋,也逼着我不准走到桌前的灯光处。我气我自己:怎么会那样拘束,不会调皮的应对?平日看不起别人的交际,今天才知道自己是显得又呆,又傻气。唉,他一定以为我是一个乡下才出来的姑娘了!

云霖同毓芳两人看见我木木的,以为我不欢喜这生人,常常去打断他的话,不久带着他走了。这个我也感激他们的好意吗?我望着那一高两矮的影子在楼下院子中消失时,我真不愿再回到这留得有那人的靴印,那人的声音,和那人吃剩的饼屑的屋子。

篇2:莎菲女士的日记

近来我是不算寂寞了,白天在隔壁玩,晚上又有一个新鲜的朋友陪我谈话。但我的病却越深了。这真不能不令我灰心,我要什么呢,什么也于我无益。难道我有所眷恋吗?一切又是多么的可笑,但死却不期然的会让我一想到便伤心。每次看见那克利大夫的脸色,我便想:是的,我懂得,你尽管说吧,是不是我已没希望了?但我却拿笑代替了我的哭。谁能知道我在夜深流出的眼泪的分量!

几夜,凌吉士都接着接着来,他告人说是在替我补英文,云霖问我,我只好不答应。晚上我拿一本“PoorPeople”放在他面前,他真个便教起我来。我只好又把书丢开,我说:“以后你不要再向人说在替我补英文吧,我病,谁也不会相信这事的。”他赶忙便说:“莎菲,我不可以等你病好些教你吗?莎菲,只要你喜欢。”

这新朋友似乎是来得如此够人爱,但我却不知怎的,反而懒于注意到这些事。我每夜看到他丝毫得不着高兴的.出去,心里总觉得有点歉仄,我只好在他穿大氅的当儿向他说:“原谅我吧,我有病!”他会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同他客气。“病有什么要紧呢,我是不怕传染的。”后来我仔细一想,也许这话含得有别的意思,我真不敢断定人的所作所为象可以想象出来的那样单纯。

一月十六

今天接到蕴姊从上海来的信,更把我引到百无可望的境地。我哪里还能找得几句话去安慰她呢?她信里说:“我的生命,我的爱,都于我无益了……”那她是更不需要我的安慰,我为她而流的眼泪了。唉!从她信中,我可以揣想得出她婚后的生活,虽说她未肯明明的表白出来。神为什么要去捉弄这些在爱中的人儿?蕴姊是最神经质,最热情的人,自然她更受不住那渐渐的冷淡,那遮饰不住的虚情……我想要蕴姊来北京,不过这是做得到的吗?这还是疑问。

苇弟来的时候,我把蕴姊的信给他看:他真难过,因为那使我蕴姊感到生之无趣的人,不幸便是苇弟的哥哥。于是我向他说了我许多新得的“人生哲学”的意义:他又尽他唯一的本能在哭。我只是很冷静的去看他怎样使眼睛变红,怎样拿手去擦干,并且我在他那些举动中,加上许多残酷的解释。我未曾想到在人世中,他是一个例外的老实人,不久,我一个人悄悄的跑出去了。

为要躲避一切的熟人,深夜我才独自从冷寂寂的公园里转来,我不知怎样度过那些时间,我只想:“多无意义啊!倒不如早死了干净……”

一月十七

我想:也许我是发狂了!假使是真发狂,我倒愿意。我想,能够得到那地步,我总可以不会再感到这人生的麻烦了吧……

足足有半年为病而禁了的酒,今天又开始痛饮了。明明看到那吐出来的是比酒还红的血。但我心却象被什么别的东西主宰一样,似乎这酒便可在今晚致死我一样,我不愿再去细想那些纠纠葛葛的事……

一月十八

篇3:莎菲女士的日记

一、温和善良而又骄纵任性

莎菲温和善良, 面对苇弟忠实的求爱, 她总是毫不含糊地加以拒绝, 从不欺骗和玩弄他。为了让苇弟死心, 她把自己的日记拿给苇弟看, 让她知道他之在她心里“是怎样的无希望”, 进而了解她“是如何凉薄的反反复复不足爱的女人”。莎菲常常真诚地为苇弟祝福祈祷, “愿有那末一个真诚纯洁的女郎去饱领苇弟的爱, 并填实苇弟所感到的空虚。”“我将替她愿望那世界上最可爱、最美的女人”。另一方面, 苇弟又是莎菲倾泄怨怒的对象, 她常用冷静的眼光欣赏他痛苦地流泪, 看到他把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她手背上, “却像野人一样的在得意地笑”。有时为了苇弟“很快乐, 在笑”, 便又“故意去捉弄”, 苇弟哭了, 她“却快意起来”。尽管莎菲知道这一切其实是罪过, 因而不断自我谴责:“我, 自然, 得意够了, 是又会惭愧起来, 于是用着姊姊的态度去喊他洗脸, 抚摩他的头发”。“在一个老实人面前, 我是已尽自己的残酷天性去磨折了他, 但当他走后, 我真又想抓回他来, 只请求给他一句:‘我知道自己的罪过, 请不要再爱这样一个不配承受那真挚的爱的女人了吧!’”

二、放任不羁而又自我压抑

与周围的女性相比, 莎菲活得最无拘:破烂的手套, 搜不出香水的抽屉, 无缘无故扯碎的新棉袍, 旧的小玩具……她从不讳言自己的感情欲求, 也不隐藏自己的卑下意识。凌吉士那“说不出、捉不到的丰仪”煽动着莎菲的心, 她“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望着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惹人的”嘴角, 觉得有把自己的“嘴唇放上去的需要”, 她要占有凌吉士, 要凌吉士“无条件地献上他的心”, 跪着求她“赐给他吻”。她说:“假使他这时敢于拥抱住我, 狂乱的吻我, 我一定会倒在他手腕上哭了出来:‘我爱你阿!我爱你阿!’”但另一方面, 莎菲又压抑自己可爱的天性。她说:“近来为要磨练自己, 常常话到口边便咽住, 怕又在无意中刺着了别人的隐处, 虽说是开玩笑。”借住在夏那儿时, 梦如“大发其对感情的一种新近所获得的议论, 隐隐的含着讥刺”向她, 她也只是默然忍受。爱上凌吉士后, 更是不断懊悔自己“所做的一些不是”。结果, 她活得是那样的不痛快。

三、倔强狷傲而又脆弱颓丧

莎菲勇敢地从家庭中走了出来, 虽屡遭挫折却总不愿舍弃追求的热望, 虽倍受排斥但总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莎菲有一个温暖的家, 她的父母、姊姊“都能如此盲目地爱惜”她, 但她却不留恋这温馨的乐园, 即使到最后, 因为“一番经历”而“陷到极深的悲境里去”, 她也没有想过回去, 而是“决计搭车南下, 在无人认识的地方”, “悄悄地活下来, 悄悄地死去”。因为在那个时代, 回去, 就意味着走回头路, 就意味着失去真正的自由。莎菲在这方面, 表现得如此执着, 如此倔强, 真可谓“飞蛾扑火, 非死不已”。但另一方面, 莎菲又异常脆弱颓丧, 表现在苦闷时的意志崩溃、自我动摇和借酒浇愁, 以自我麻醉来摆脱痛苦上。莎菲接到蕴姊从上海来的信后, “百无可望”, 明知酒对她的肺病有致命的危险, 仍发狂痛饮, 企望因此一了百了, 不必再去“细想那些纠纠葛葛的事”。

四、愤世嫉俗而又自我怀疑

莎菲瞧不起世俗的虚伪和做作, 看不惯周围的堕落和腐败。听到公寓里住客们那“又粗、又大、又嘎、又单调”的“喊伙计的声音”, 就感到“头痛”, 看到“那四堵粉垩的墙”, “那同样的白垩的天花板”, 就感到“窒息”, 因为“真找不出一件能令人不生嫌厌的心的”, 她“宁肯能找到些新的不快活, 不满足;只是新的, 无论好坏”, 来刺激她那颗孤寂、苦闷的心。莎菲邀好友毓芳和云霖看电影, “毓芳却邀了剑如来”, 因为她曾把剑如当作好朋友而在一个星期中“足足给了她八封长信”, 可是剑如却没有理睬她, 以至极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所以她一见到剑如, “气得只想哭”, 而剑如却“会装, 装糊涂”, 同她“毫无芥蒂的说话”。到了影院, “在门口又遇着一群同乡的小姐们”, 她“厌恶那些惯做的笑靥”, 再也忍受不了这些俗不可耐的世态, 便“乘毓芳同她们说到热闹中”丢下她“所请的客, 悄悄回来了。”莎菲不满于社会对于女性的歧视, 鄙视平庸的家庭生活, 尤其反感阻碍个人奋斗的传统习俗和社会偏见。她是把自己作为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力量来看待的。但另一方面, 她又常常怀疑自己的信仰, 说不上自己“真的需要什么”, 她时时懊悔, 时时觉得“无意义”, 甚至认为“一个女人这样放肆, 是不会得好结果的”, 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正经女人做不出来的。

五、蔑视礼教而又害怕舆论

莎菲尊重人性, 鼓吹恋爱自由, 蔑视封建礼教, 与异性交往, 毫无顾忌, 从不像子君那样面对一副雪莱像也会忸揑不安。对于“道德家”的指手画脚, 莎菲也没有像庐隐笔下的女主人公那样耿耿于怀, 家庭关系对于莎菲毫无束缚, 她身上从来也找不到淦女士笔下人物那种“孝”的痕迹。莎菲认识凌吉士后, 一反女人安于被动的惯例, 主动追求真实的爱。她怀着神秘的目的搬了家, 并以补习英文为名进一步接近凌吉士。莎菲还敢把自己内心世界的一切复杂隐秘处赤裸裸地亮出来, 一点也不忌讳自己的情欲冲动, 这一切, 都显示了莎菲对于既定道德规范的大胆冒渎和人们所尊崇的传统礼教的勇敢挑战。但另一方面, 她又害怕舆论, 害怕人们理智的面孔, 她委屈自己的可爱天性以迎合浅薄眼光之赞颂, 并且常因自己的所作所为“放肆”、“不正经”、不合道德而“感到像犯下罪一样的难受”。

六、自尊自强而又自侮自贱

莎菲是自我欣赏型的女性, 意志自由的倾向非常鲜明, 对别人的嘲讽, 常不屑一顾。她人格独立的意识很强, 热切向往现世人生, 充满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望。但她又自哀自怜、自轻自贱, 拿生命当玩具, 置肺病于不顾, 狂饮大醉, 自咒“倒不如死了干净”。甚而至于向她所轻视的人乞怜。她明知凌吉士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却仍渴求他的“拥抱”和“热吻”。她说:“我的王!准许我亲一下吧!”

七、沉着冷静而又浮躁冲动

莎菲能沉着地对待一切外来的打击, 用淡漠的微笑讥刺邪恶。身患肺病, 却满不在乎, 对苇弟的落泪和剑如的生病, 反“倒快活”。但另一方面, 莎菲又忽怨忽怒, 频喜频忧, 情绪一日三变, 浮躁不安, 以至行为总是和理智相悖离。她不愿捉弄苇弟, 并且还“确确实实可怜他”, 但她又能很冷静的“去看他怎样使眼睛变红, 怎样拿手去擦干”, 并在“那些举动中, 加上许多残酷的解释”, 而“未曾想到在人世中, 他是一个例外的老实人”。

八、鄙视淫乐而又姑息色欲

莎菲主张“灵肉高度和谐”的爱情, 鄙视一味追求肉感享受。她没有把自己所追求的爱情同“世人所谓的‘爱’”划等号, 后者除让她感到“无味的嫉妒”和“自私的占有”之外, 只是等于“找得一个忠实的男伴, 做一身的归落”。她“不屑于这种亲密”, 称它为“男女间的小动作”。莎菲要求爱人了解她。她说:“我总愿意有那么一个人能了解得我清清楚楚的, 如若不懂得我, 我要那些爱, 那些体贴做什么?”嘲笑“禁欲主义者”, “不相信恋爱是如此的理智、如此的科学”, 她要求爱还应“像把肉体融化似的快乐”。反对“幸福不是在有爱人, 是在两人都无更大的欲望, 商商量量、平平和和的过日子”的观点, 似乎是个很懂得爱情的人。但她又不能抵制色欲, 凌吉士“颀长的身躯, 嫩玫瑰般的脸庞, 柔软的眼波, 惹人的嘴角”, “音乐般的声音”, 总令她陶醉, 令她不能自己, 她说:“假使他把我紧紧的拥抱着, 让我吻遍他全身, 然后把我丢下海去, 丢下火去, 我都会快乐的闭着眼等待那可以永久保藏我那爱情的死的来到。”并且在确定不会爱上这个南洋阔少后, 仍“倾慕他、思念他”, 甚而至于感到没有他, 就“失掉一切生活意义的保障了”。她说:“假使有那末一日, 我和他的嘴唇合拢来, 密密的, 那我的身体就从这心的狂笑中瓦解去, 也愿意。其实, 单单能获得骑士一般的那人儿的温柔的一抚摩, 随便他的手尖触到我身上的任何部分, 因此就牺牲一切, 我也肯。”继而抛开理智, 主动投入他邪恶的怀抱。

九、依恋人生而又悲观宿命

莎菲是个热爱生命的少女, 总觉得没有享受到“生的一切”, 因此她寻求快乐, 迫切“需要这人间的感情”, 祈望“占有许多不可能的东西”, 没有一丝遗憾地死去。但她又悲观绝望, 自己糟蹋自己, 心灰意懒, 坐以待毙, 只想“到无人认识的地方”, “悄悄地活下来, 悄悄地死去”。

这就是莎菲!一个时而温情、时而骄横、时而自尊、时而自卑、时而冷静、时而狂放、时而抑制、时而渲泄、时而像哲人、时而像疯子的矛盾生灵!她既是多侧面的, 又是非常鲜明的。

莎菲何以会有这么复杂丰富的性格?这既有客观原因, 又有主观原因。莎菲生活的时代, “五四运动”的高潮早已过去, 原先全身心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念念不忘于“服务社会和人类”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已在大革命失败后恐怖、血腥的气氛中分化:有的发扬“五四”精神, 沿着先烈的足迹前进;有的却与封建主义进行了妥协, 消沉甚至堕落了, 连“先前欣赏易卜生之流的剧本《终身大事》的青年, 也多拜倒于《天女散花》、《黛玉葬花》的台下”;也有的仍然在追求个性解放和恋爱自由, 与封建主义进行软弱无力的抗争。这一类人把自己禁锢在狭小的生活圈子里, 因看不到明确的未来, 找不到新的出路而悲观、感伤、颓废。莎菲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

就这样, 莎菲不断追求, 又不断幻灭, 自始至终, 她的理想, 没得到过实现, 她的欲望, 没得到过满足。于是被压抑的内心欲望和个性便被扭曲, 自觉不自觉地向着相反的、极端的方向发展, 带上颓废、变态和病态的色彩。她性格中的“狷傲”、“怪癖”和不近情理也便由此而来。所以茅盾说莎菲女士是“心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的叛逆绝叫者”, “是‘五四’以后解放的青年女子在性爱上的矛盾心理的代表者”, 实在是有见地之极。

从某种意义上说, 莎菲是另一类型的堂吉诃德, 她以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玩世不恭的态度作为武器, 用这支无形的长矛, 对准黑暗、腐朽的社会, 单枪匹马地猛打狠杀。这样的战斗当然是无济于事的, 最后只能和堂吉诃德一样以失败告终, 只是莎菲的失败不带任何喜剧色彩, 在人生的舞台上, 她扮演的

摘要:本文从九个方面论述莎菲复杂多变的面貌, 并简单分析她形成这种性格的原因。

篇4:莎菲女士的日记

关键词: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日记体小说;女性主义

作为丁玲的代表性作品,《莎菲女士的日记》在现代文学史上有着里程碑似的意义。从历史直到现在,每一个女性都可以在莎菲的日记中找到共鸣。直白、真实地道出女性心事,是这部小说震撼力所在。笔者认为,《莎菲女士的日记》有三大亮点,分别是日记体小说体裁、丁玲的女性主义和爱情观,值得大家重点关注,反复品读。

一、开创性体裁:日记体小说

丁玲没有一开始就急急地交代莎菲身世背景,而是零星地以极短甚至隐晦的方式交待了她以前的生活。丁玲在动笔之前,在心中应当对莎菲身世背景有所构建。这里举一些例子。一是她的父母,二是她的姨父母,见《一月十二》,三是她的童年一些遭遇,见《三月八号》,四是蕴姐,见《一月十六》、《三月四号》、《三月二十一》。丁玲应当先在心中安排好了莎菲的背景,然后才逐渐在日记中慢慢透露她的身世背景。

日记虽然直白且真实,但不是毫无保留并且絮絮叨叨说出所有心事。就像莎菲在日记写的——“这只能表现我万分之一的日记”、“来泄愤和安慰”。丁玲在写作中也证实了这句话。如在莎菲心情极糟糕时,她只写下飘忽的只言片语。最明显的是一月十六日蕴姐来信后,莎菲突然就对生活绝望,喝很多酒想结束生命。她绝望的心路历程并不出现在日记里,读者只能突兀接受这个事实。又如《一月十八》到《三月四号》这段时间的日记是空白,丁玲在《三月四号》中解释“近来在医院把我自己的心医转了”,“觉得这宇宙还充满着爱呢”,因此莎菲才开始写日记。又如《三月十三》,“好几天又不提笔……更哪能捉住一管笔去详细写出自怨和自恨呢!”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就不再一一举例。我们只能从断裂的情绪和记忆中,推测她的故事和她完整的心境。“断裂”与“空白”带来阅读挑战和想象空间,趣味横生。但是,丁玲没有为了真实而把日记写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关键情节还是交代了。

试想,什么时候人会在日记中不厌其烦地回忆并记录生活中的细节呢?莎菲所记录的细节,大多是和凌吉士有关,是暗恋中的女性的心悸。日记里的思绪大部分经过沉淀的,但也会有激情。带着这种假设读小说,有一点收获。

如此细微与贴切的描写,让我极欲了解丁玲女士。她是多大程度上在写自己的故事与心境呢?现实中的丁玲,身世上和莎菲有很多相似之处。父爱稀薄,寄人篱下。早熟、好强。

二、女性视角:丁玲的女性主义

孤独,渴望被理解与爱护。

《十二月二十四日》“假使他这时再掉过头来望我一下,我想他一定可以从我的眼睛里得些不快活去。为什么他不可以再多的懂我些呢?”“我总愿意有那么一个人能了解得我清清楚楚的,如若不懂得我,我要那些爱,那些体贴做什么?”“我真愿意这时候会有人懂得我,便骂我,我也可以快乐而骄傲了。”

《三月十三》“但所谓朋友皆如是,我能告谁以我的不屑流泪,而又无力笑出的痴呆心境?因我看清了自己在人间的种种不愿意舍弃的热望以及每次追求而得来的懊丧,所以连自己也不愿再同情这未能悟彻所引起的伤心。”

《三月二十八晨三时》“莎菲生活在世上,要人们了解她体会她的心太热太恳切了,所以长远的沉溺在失望的苦恼中,但除了自己,谁能够知道她所流出的眼泪的分量?”

日记中不止这几处写她的孤独,我只选择几段提供材料而已。莎菲在人与人的交往中有更高的需求,她希望的是灵魂伴侣,而不是相对低层次的一般爱护。莎菲有过这样一位挚友——蕴姐,可她因为婚姻的痛苦而死去,打击之大已让莎菲崩溃。为什么她不直接告诉别人?此后,她两次尝试倾诉自己,一次是向毓芳,一次是向苇弟,都以失败告终。灵魂的触碰无法强求,两个灵魂能在同一频率上思考亦属难得。莎菲无法接受孤独,那就只能永远失望。

敏感多思,心志不坚。《三月八日》写完对苇弟的感受后,就开始反省自己而自伤了,“或者因为我的心生来就是如此的硬,那我种种之不惬于人意而得来烦恼和伤心,也是应该的”又如《三月八日》中“至于男女间的小动作,似乎我又看得太明白了,也许因为我懂得的了这些小动作,于‘爱才反而迷糊,才没有勇气鼓吹恋爱,才不敢相信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够人爱的小女子,并且才会怀疑到世人所接受的‘爱,以及我所接受的‘爱。”除却莎菲童年对她的影响,患病也是她敏感原因之一。患病意味着,大量空闲的时间供你乱想,脆弱感带来的无助、自怜、自弃。此外,莎菲思考时,极易将一般现实抽象到深层人生思考,例子随处可见,如《三月二十八晨三时》的第一段,本应是她纠结于凌吉士的时候。

这份孤独感,来自于她的早熟和强烈自尊。

三、爱情书写:丁玲的爱情观

《三月六日》“在这上面,不是我爱自夸,我所受的训练至少也有我几个朋友们的相加或相乘。”以及她认同婚前同居。大胆,自以为成熟。

莎菲为什么不喜欢苇弟而对凌吉士倾心呢?先看几段话:

《十二月二十四日》“反只能让我更觉得他太容易支使,或竟更可怜他的太不会爱的技巧了。”

《三月八日》“这种表示,也许是称为狂热的,真率的爱的表现吧,但苇弟却不假思索的用在我面前,自然只会失败。”“我只觉得想靠这种小孩般的举动来打动我的心,全是无用”。

而凌吉士却是“那一种温柔的,大方的,坦白而又多情的态度上去,光这态度已够人欣赏得像吃醉一般的感到那融融的蜜意”。

年轻的莎菲,向往的是“爱情”而不是婚姻与责任。莎菲心里明白,苇弟的真诚和强烈的爱会让他对自己负责,但他不会是一个好情人。男性对女性的吸引力在于“领导力”,况且莎菲是一个自幼缺乏父母之爱的独立女性(书中莎菲家有很多孩子,父母顾不上她;现实中的丁玲早年丧父),她在挑选伴侣时,会倾向于选择童年里所缺少的,自然不会选择怯懦、爱哭、没有男子气的苇弟。一个一直独自努力支撑的女性,会愿意嫁给一个儿子一样的丈夫,然后再独自努力支撑下半生?苇弟的一再哭泣和表白,也只能让莎菲内疚甚至厌恶。

反观凌吉士,这种男人最可恨。帅气,大方,温柔,对谁都温柔,对谁都若有情意,以此来达到社交目的。暧昧,可以极大满足女子对爱情的遐想。(瞧别人把凌当做她男友时她的羞涩,只是不好意思在日记里直写快乐,而废一堆笔墨回忆情形罢了。)相比之下,苇弟的直白实在太弱。不过,莎菲纠结最多的不是他喜不喜欢我,而是他品性与外貌上的极大反差。莎菲期望一个灵魂伴侣,这也是她自以为她不接受苇弟的原因。结果呢?她爱上一个长相美丽的男人,不懂她并且灵魂丑陋。这是莎菲肉体对灵魂的背叛。可是,如果不是凌吉士内在如此不堪,莎菲是不会发现她爱恋的是男人的外貌,她会一直自欺:她爱上的是完整的凌吉士。文学上,这种戏剧性的反差很必要。

一个高傲并有追求的女子,却只迷恋男子的外表,发现这个事实的莎菲该多么痛苦,而她还要在爱、不能爱里挣扎。就像莎菲一向所做的,她将现实的矛盾上升到了哲学上对自我的反思,在认定了自己的软弱和生活的无奈后,她心如死灰,即便凌吉士向她疯狂地示爱,她的内心也无动于衷。结束这一段迷狂吧,她逃走了。不接受孤独,那她只能永远逃避。懦弱的人啊。丁玲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莎菲没有意识到。

参考文献:

[1]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J]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9.

[2]王明丽.生态女性主义与现代中国文学女性形象[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3,4.

篇5:莎菲女士的日记

接蕴姊死电是二十天以前的事,我的病却一天好一天。一号又由送我进院的几人把我送转公寓来,房子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因为怕我冷,特生了一个小小的洋炉,我真不知怎样才能表示我的感谢,尤其是苇弟和毓芳。金和周在我这儿住了两夜才走,都充当我的看护,我每日都躺着,舒服得不象住公寓,同在家里也差不了什么了!毓芳决定再陪我住几天,等天气暖和点便替我上西山找房子,我好专去养病,我也真想能离开北京,可恨阳历三月了,还如是之冷!毓芳硬要住在这儿,我也不好十分拒绝,所以前两天为金和周搭的一个小铺又不能撤了。

近来在病院把我自己的心又医转了,实实在在是这些朋友们的温情把它重暖了起来,觉得这宇宙还充满着爱呢。尤其是凌吉士,当他到医院看我时,我觉得很骄傲,他那种丰仪才够去看一个在病院的女友的病,并且我也懂得,那些看护妇都在羡慕着我呢。有一天,那个很漂亮的密司杨问我:

“那高个儿,是你的什么人呢?”

“朋友!”我忽略了她问的无礼。

“同乡吗?”

“不,他是南洋的华侨。”

“那末是同学?”

“也不是。”

于是她狡猾的笑了,“就仅是朋友吗?”

自然,我可以不必脸红,并且还可以警诫她几句,但我却惭愧了。她看到我闭着眼装要睡的狼狈样儿,便得意的笑着走去。后来我一直都恼着她。并且为了躲避麻烦,有人问起苇弟时,我便扯谎说是我的哥哥。有一个同周很好的小伙子,我便说是同乡,或是亲戚的乱扯。

当毓芳上课去,我一个人留在房里时,我就去翻在一月多中所收到的信,我又很快活,很满足,还有许多人在纪念我呢。我是需要别人纪念的,总觉得能多得点好意就好。父亲是更不必说,又寄了一张像来,只有白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姊姊们都好,可惜就为小孩们忙得很,不能多替我写信。

信还没有看完,凌吉士又来了。我想站起来,但他却把我按住。他握着我的手时,我快活得真想哭了。我说:

“你想没想到我又会回转这屋子呢?”

他只瞅着那侧面的小铺,表示不高兴的样子,于是我告诉他从前的那两位客已走了,这是特为毓芳预备的。

他听了便向我说他今晚不愿再来,怕毓芳厌烦他。于是我心里更充满乐意了,便说:

“难道你就不怕我厌烦吗?”

他坐在床头更长篇的述说他这一个多月中的生活,怎样和云霖冲突,闹意见,因为他赞成我早些出院,而云霖执着说不能出来。毓芳也附着云霖,他懂得他认识我的时间太短,说话自然不会起影响,所以以后他不管这事了,并且在院中一和云霖碰见,自己便先回来。

我懂得他的意思,但我却装着说:

“你还说云霖,不是云霖我还不会出院呢,住在里面舒服多了。”

于是我又看见他默默地把头掉到一边去,不答我的话。

他算着毓芳快来时,便走了,悄悄告诉我说等明天再来。果然,不久毓芳便回来了。毓芳不曾问,我也不告她,并且她为我的病,不愿同我多说话,怕我费神,我更乐得藉此可以多去想些另外的小闲事。

三月六号

篇6:莎菲女士的日记解析

莎菲是乘着个性解放的走出家门的知识女性,走上社会后,她发现并不能寻找到自己的理想,甚至找不到可以“对话”的人,好朋友只能在生活上关照却不能理解她。这一切在发生在一个封建传统意识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但莎菲却是一个不同于封建社会女性的现代女性,这就决定了她不可能适应旧的社会。

莎菲在北京的生活和遭遇是很富有戏剧色彩的,她不小心陷入于三人的感情漩涡之中,苇弟深深的爱着她,而她却不喜欢苇弟的性格,对苇弟也仅仅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她和凌吉士倒是彼此相爱,当然这是在她没发现凌吉士丑恶嘴脸之前。但她的这份厌恶却又言行不一当她看到凌吉士还是愿意和他又身体接触,甚至几日不见凌吉士还感觉少些什么。这样的矛盾心情一直缠绕着莎

菲,所以她想要逃避这种生活。

对异性的失望其实是对整个社会的绝望,这个社会也把她当成“另类”,一个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是不容莎菲式的女子的。既然“在这个社会里面是不允许我去取得我所要的来满足我的冲动,我的欲望”,于是莎菲便放弃、颓废、堕落,以自我的生活方式表示自己对社会的失望与反抗,哀叹着“悄悄的活下去,悄悄的死去。

是的,人作为一个社会人存在于整个社会上是相当不易的,生活中的各种琐碎事情,人际关系都需要打点,稍有不慎,便会乱成一团糟,一个适应社会的人尚且要这么难才能做到这样,更何况莎菲这种与整个社会不协调的人呢?有一句话“生活如乱麻”生活本来就很难整理,反叛生活的人将会更如乱麻。

莎菲这种女性是具有代表意义的,她追求真正的爱情,追求自己,希望人们真正地了解她,她要同旧势力决裂,但新东西又找不到。她的不满是对着当时的社会的。

莎菲女士独特心理,被写得细腻而大胆。小说采用日记体写成,这对坦露主人公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极为有利。主人公在叙事、回忆中,时而思索、感慨,时而想象、幻想,时而又出现闪念、欲望等,把这个年轻知识女性的复杂个性表现十分真切。

本篇小说的主人翁也可以看做社会转型的牺牲品,当时正值20世纪二三十年代,各种新思潮不断涌入,守旧思想便本能的抵制新思潮的入侵。处于文化转型时期的莎菲,即保留有对传统文化的理念的坚守,同时又富有新的思想,她既不属于新思想所在的社会,也不属于旧社会,她只能在两种文化中来回挣扎,做文化转型的牺牲品。

篇7:莎菲女士的日记读后感想

一、风谲云诡的大时代与苦闷彷徨的女性

该小说写于1927年,是以当时北京城数个男女青年的感情生活为线索的。1927年对于丁玲并不平凡,一方面国军北伐节节胜利,而另一方面宁汉两国府先后发动“反革命事变”致使“大革命失败”,五四以来的进步知识阶层不断分化,革命热情旋即转入低谷。作为具有进步倾向的年轻丁玲自然对时局颇为不满,但又无处诉说,处于一种郁闷焦灼的境地。而因迫于囊中羞涩的窘境,丁玲不得不靠发表自己的作品维持全家的生计,这使其作品中又浸染了其个人的怅惘彷徨。纵观五四之后的中国女性,虽在身心上均已得到解放,但这种解放并不彻底,加之时局的动荡与进步保守的消长,使她们处于一种旧体系将破未破、新制度将立未立的午夜与黎明之间,纠结、躁动的思绪油然而生。

二、作为新时期女性解放代表的莎菲女士

可以说全书中莎菲女士被打上了丁玲个人经历的深深烙印(毋宁说其是丁玲现实生活的写照)。与小说的情节极为相似,丁玲当时已陷入与冯雪峰及胡也频的三角恋中,加之其胞弟的去世,其虽作为当时的进步女青年深受新思潮的影响,但生活的压力与情感的纠葛使她无所适从,在人生的漩涡中挣扎。莎菲女士大抵也如此,面对老实懦弱的苇弟与帅气而浪荡的凌吉士,任性的她敢说敢为,但对于人性的叵测幽暗,独卧病榻的她又如大浪中的风帆反复变化,以至于最终在痛苦中决定南下。她既没有俄国作家笔下零余人的无知,也没有娜拉出走的果断决绝,有的是传统中国女性在新时代投射下来的多重面向,类似却又不同于黛玉葬花般的病态美,女性解放的波澜在其心中萌动,连茅盾对此都极为赞赏,认为莎菲女士是“心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的叛逆绝叫者”、“是‘五四’以后解放的青年女子在性爱上的矛盾心理的代表者”。

三、其他人物——苇弟、凌吉士与蕴姊等

对于小说中某些人物如毓芳、云霖、剑如等,因其仅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笔者恕不赘述。而如上所述,苇弟、凌吉士与蕴姊恰是现实中胡也频、冯雪峰与丁玲胞弟的投影。蕴姊是莎菲女士的闺蜜知己,她的离世对同处病中的莎菲女士来说不啻为一记重击,使无所倚赖的莎菲女士心中更平添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沧凉感,由此烘托出全书悲观压抑的氛围。苇弟老实、纯真、懦弱又无主见,虽痴情于莎菲女士却因不解风情又为莎菲女士所不屑。凌吉士英俊、洒脱却又放荡、功利且老于世故,莎菲女士倾心于他且百般接近、多次几欲表白示爱,但当他伪善的画皮被掀开、露出卑鄙恶心的狰狞丑态(即书中所称的低俗、轻浮、浅薄、卑微的魂灵)后,莎菲女士又深深陷入鄙夷与绝望中,理智与情感欲望在她心中起伏交织,使本已烦躁的莎菲女士更显踟蹰无依、身心俱惫,小说在此戛然而止恰到好处,留给读者无尽的思索与想象。

四、散文式日记体与第一人称的巧妙运用

篇8:论《莎菲女士的日记》中女性意识

“女性意识是女性对自己作为人的价值的体验和醒悟。”女性和男性的性别差异, “奠定了女性作为独特的文化群体的类的本质, 而这一本质又是女性作为一个相异于男性的性别主体的历史性出场所必须的”。性别差异性决定了女性对人生、爱情有自己独特的思考。丁玲的小说创作是以传统文化的心理积淀为切入点, 用独特的女性语言诉说着对女性生命的思考, 还原了她们生命的本真状态, 她把对女性生存的关注推入历史深处。作品的主人公多为女性, 丁玲站在女性的视角来写她们是怎样遭受了历史的创伤和承担着时代的忧虑, 并在她们身上渗透了抗争的战斗情绪, 溶进丰富的时代精神和文化内涵。

1 突破“性爱”禁区

爱情作为一种完整的感受, 由各种不同因素形成, 爱情的深刻基础是由生物因素 (性欲, 延续种属的本能) 和社会因素 (两人的审美感受和伦理感受等等) 构成的。爱情因此具有灵肉二重性。数千年来, 女性的性爱意识和体验长期受到男权文化体系的压抑, 性欲表达或流于色情, 或视为邪恶。即使”五四”女作家对爱情主题的表现也是侧重精神层面, 而对爱情中的性欲则表现出有意或无意的回避。就是男作家, 也只有郁达夫等少数几个人能大胆率性。

丁玲打破了传统女性作家作品中对女性身体欲望的禁忌。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 莎菲仿佛成为女性欲望的化身, 她渴望爱情, 渴望男性的拥抱和爱怃。第一次见到凌吉士就被他的美貌所吸引, 渴求凌吉士“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深深凹进的嘴角”, 并因欲望不能满足而感到“心像被许多小老鼠啃着一样, 又像是一盆火在心里燃烧”, 为接近他, 用尽了心机, 即使在认清了凌吉士的伪君子面目后, 仍无法割舍对他的依恋, 渴求“他能把我紧紧地拥抱着, 让我吻遍他全身”, 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性爱冲动, 以惊人的大胆坦率表露自己对性爱的渴求。女性生命底处的渴望与不得满足的苦闷张扬达到一种疯狂的地步。这样率直的女性的心理描写, 在五四女作家充满禁欲气息的作品中是绝无仅有的。丁玲超越五四以来性爱表现的文学传统, 抛弃世俗的道德标准, 还女性性欲以自然、合理的生命本真, 女性的性觉醒、性体验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得到文学。

2 “灵与肉”一致的爱情追求

《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主人公莎菲这个“满带着‘五四’以来时代的烙印”、“心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叛逆的绝叫者”, 她追求的不是社会理想, 而是爱情的理想。粗壮的安徽男人, 爱她而不懂她的苇弟, 都不能满足莎菲的择偶要求, 因为她的标准不是封建社会中的伟男, 也不是一般女性追求的“才子”, 莎菲所追求的理想爱情是灵与肉的和谐、一致的爱, 是情与理、内容与形式的有机统一的爱。

凌吉士的出现, 曾引起她感情上巨大的波澜, 燃起了她追求的热望。她竟肯放下在苇弟面前一直保持的那种女性的尊严, 冒着大风去凌吉士的宿舍;不顾病躯, 搬到离凌吉士较近的潮湿的房子里。但是, 在经过一段交往之后, 便逐渐发现这位最初使她心仪和神往的美男子, 竟是一个有着卑污灵魂和过多的私欲追求的庸人。所以最后凌吉士虽然拥吻了莎菲, 但莎菲还是斩断了自己的情丝。因为她不能忍受只有情欲而没有心灵契合的赤裸欲望,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 她一脚踢开狂热痴恋的凌吉士。

在莎菲看来:“若一个女人只要能够得到一个忠实的男伴, 做一生的归宿, 我想谁也没有苇弟可靠。”但这并不是莎菲所追求的, 因为她并不爱苇弟, 尽管他可靠却不了解莎菲的心。而凌吉士同样未被莎菲所爱, 虽然一直迷恋他, 因他“听后却受窘了”的表情而变得“狂热更炎炽了”, 但也因他的一句话“病有什么要紧呢, 我是不怕传染的”, 一下子在莎菲心中失却光芒变之为黯然平庸。因为莎菲理想中的求爱者, 不仅是有翩翩风度的风流男子, 而且还要有高雅的和非凡的智慧。她对爱的理解, 不只是享受肉欲的快乐, 更重要的是思想感情上的情投意合, 心心相印, 趣味相投, 她渴望理解的爱。在对凌吉士的失意中, 她感到无枝可依的悲哀, 只能“悄悄的活下来, 悄悄的死去”。

她将五四初期笼统模糊的男女之恋, 推向建立在性基础之上的真实的男女之爱。莎菲不仅仅是在性的意义上, 更是在人的意义上追求女性的生存价值。她的苦闷主要不是对性的渴望, 而是对情的追求, 是对心心相印的爱的渴望。莎菲说:“我总愿有那么一个人了解我清清楚楚, 如若不懂得我, 我要那些爱那些体贴做什么。”所以, 她最终踢开了外表俊美而灵魂卑琐的凌吉士, 也离开了只会将眼泪一滴滴地滴在自己手上, 并不理解自己的苇弟。在这里, 莎菲把“懂得”放在爱之上, 可见其追求的爱情不仅仅是外在的吸引, 而要求对方和自己心灵相通, 是一种灵与肉的一致的理想追求, 是一种精神的高度契合。

3 颠覆传统的两性关系

在两性关系上丁玲笔下的女性们彻底地摆脱了传统女性对男性的精神依附, 不再甘于成为男性的附庸或者男性欲望的工具, 而是站在与男性平等, 甚至更高的精神层面, 大胆地打量、坚决主动地选择自己的性爱对象, 对爱情中位置的重新衡定, 对自身人格定位的重新寻求, 使莎菲们从被选择的处境中走出来, 勇敢地站到选择者的位置, 这是历史性的决裂, 男性主动—女性被动, 男性观看—女性被看的叙事模式在莎菲的世界中被彻底的颠覆。

莎菲认为自己与男性完全平等, 可以主动地去检验, 评价, 选择男性.因此, 当她遇见凌吉士时, 敢于“狠狠地望了他几次”, 并在日记中写到:“我要占有他, 我要他无条件地献上他的心”。另外, 她对男性的选择有自己的标准, 对于胆怯懦弱, 没有男子汉气度的苇弟, 莎菲承认他是好人, 却无法爱他, 因为两个人在心灵上差距太大, 另一面, 虽然被凌吉士吸引, 但发现他庸俗市侩的本性后, 毅然将其一脚踢开, 最终以漂泊与孤独换取了对自我精神独立和人格尊严的坚守。我们看到, 莎菲们始终占踞主动地位, 以女性的骄傲而锋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审度着一切, 随心所欲地支配、征服男人于股掌之间。曾经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男性显得是那样猥亵、丑陋, 苍白。

丁玲在赞同婚恋自由的同时又否定了婚姻。丁玲意识到:在男权社会, 出嫁结婚是女人的出路和归宿, 男人和家庭通过婚姻控制女人, 剥夺其自我和自由, 因此她极力否定婚姻。首先她借梦珂之口感慨:“旧式婚姻中的女子, 嫁人也等于卖淫, 只不过是贱价而又整个的”, 道出了婚姻是使女人堕落的合法形式的实质, 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 莎菲知心的蕴姐不断地哀叹婚姻的不幸与绝望, 最后抑郁而死。

丁玲作品中的女性已有了作为人的意识觉醒, 开始了对自身命运的探寻, 她们显然不愿再充当传统的东方式“贤妻良母”的角色, 然而, 传统的东西已被抛弃, 新的信念却还未出现。这里, 丁玲以超前的眼光, 对五四初期女性的自由与理想爱情婚姻神话进行了无情解构, 从女性自身角度探索女性生存意义, 使女性话语从对传统父权文化的抗拒转移到男女两性整体关系的审视上, 体现出与五四女性作家不同层次的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

参考文献

[1]董炳月.男权与丁玲早期小说创作[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 1993, (4)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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