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2024-04-21

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精选3篇)

篇1: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台北人》

11文学1班许奕

摘要: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塑造了很多的悲剧人物形象,他们由于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无法适应巨大的时代转换,导致人物悲剧的产生。女性作为白先勇主要的创作对象,女性主义在其文中得到了很大的体现。白先勇其中国传统的文学创作与西方现代技巧的结合这种另类的写作艺术特色也为其文章增添了许多独特之处。我们可以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着手,解读白先勇《台北人》中的悲剧意识、女性主义与艺术特色,以此来更深刻的理解其中的意蕴。

关键词:悲剧形象;艺术特色;女性主义;台北人

白先勇小说集《台北人》包含十四个短篇,并无一篇小说名叫《台北人》。作者之所以为小说集取这个名称,是因为全部作品写了这样一群独特的“台北人”: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而是在大陆出生,成长,由于国共内战不得已随着撤退的国民党军队迁移到台湾。因此他们在背井离乡之后,那份对故土的眷恋之情尤其浓厚。

白先勇以现代寓传统的方式,在《台北人》中表达了今昔对比、今不胜昔的主题。[1]在小说集的扉页上,白先勇引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歌《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已昭然揭示出作者那今不胜昔的无限沧桑的感慨。《台北人》中的人物往往纠缠在今与昔的痛苦挣扎里无法自拔,但每一个人都不甘于对过往的简单回忆和对现实的麻木满足,而是不断进行着记忆的重构与现实的再造。白先勇试图通过笔下众多人物对待记忆与现实的不同态度及处理方式,向我们昭示人类心灵痛楚、生存困境及人与人之间沟通的艰难。

《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作为白先勇《台北人》中最为典型的两篇作品,其中的内蕴、主题相比于其它都更为丰富和深远。因此,从这两篇作品入手能够对白先勇的《台北人》解读的更加深刻。

一、《台北人》悲剧意识的解读

《永远的尹雪艳》是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的开篇之作,对于这部作品,欧阳子女士将其评论为是《台北人》全集中最“冷”,“嘲讽意味最浓”[2] 的一篇。

小说的第一句话“尹雪艳总也不老”与小说名一样,让我们对主人公充 满了疑问:她怎么会永远不老呢?小说看完以后,我们才知道尹雪艳永远不老的秘密。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尹雪艳依然是社交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光艳照人。岁月的风霜和战争的硝烟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小说中的吴经理与尹雪艳恰形成鲜明的对比。吴经理在上海是一家银行的总经理,来到台北后却只能在一家铁工厂挂个顾问的名义。小说这样写他历经沧桑后的外貌:“吴经理的头发确实全全白了,而且患着严重的风湿,走起路来十分蹒跚,眼睛又害沙眼,眼毛倒插,常年淌着眼泪,眼圈已经开始溃烂,露出粉红的肉来。”①吴经理的落拓凄惨更加衬托出尹雪艳的不老神话。小说中有一段对尹雪艳在台北经营尹公馆情形的叙述:

尹雪艳确实不必发愁。尹公馆门前的车马从来也未曾断过。

老朋友自然把尹公馆当作世外桃园,一般新知也在尹公馆找到别

处稀有的吸引力。尹雪艳公馆一向维持它的气派。尹雪艳从来不

曾把它降低于上海霞飞路的排场。②

尹雪艳如一位参透了红尘变换的出家人一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人世间的辛酸悲苦都与与她如浮云了。而吴经理和徐壮图们则依然徘徊于世事轮回之中,如同佛家所说的“妄执”,无法超脱,这便是痛苦和灾难之源。[3]

时间带走了一切:青春、荣耀、金钱、地位。时间又在把一切拉回到眼前:斯人斯景,此生此世,谁能逃脱时间的铁律?又有谁,勘破时间的“诡诈”,从中换回历尽万劫的“金身”?《游园惊梦》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游园”之“园”恒在,“惊梦”之“梦”,却已成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4]对于《游园惊梦》,评论者们从不吝惜给予它的溢美之词。著名评论家欧阳子甚至宣称:“在中国文学史上,就中短篇小说类型来论,白先勇的《游园惊梦》是最精彩最杰出的一个创作品。”③

整个《游园惊梦》这部小说透露着一种曲终人散的苍凉,这种苍凉不仅限于主人公的个人命运这么狭窄,作者有着宏观的史的意识和切入角度,当然这与他的身世背景、人生经历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他在本篇小说中,将个人命运的悲寓含在历史变迁之中,不光蓝田玉,所有人的命运都是随着历史的沉浮而沉浮,所以桂枝香今日的繁华是蓝田玉昨日的的记忆,而谁又能断定蓝田玉的今天不是桂枝香明天的预示呢?他将人物与时代之间真实联系,帮助读者走进并了解一段历史对一些人的深刻影响。写尽了时过境迁的痛苦和对人世沧桑的悲悼,大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历史的苍凉。

二、《台北人》女性主义的解读

白先勇塑造的人物形象系列中,以女性形象最为突出,旅美作家於梨华曾赞赏道:“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位作家,刻画女人能胜过他的。”④白先勇自己也说:“妇女是我挖不尽的宝藏。”⑤

白先勇先生《永远的尹雪艳》中的尹雪艳,内蕴丰富,包孕无穷,因而,不同时期不同性别的读者对这一女性形象拥有迥异的解读方式。从最初的女人是红颜祸水到死亡无处可逃的生命观,从预示着整个腐朽上层的没落到一切皆是虚无的生存哲学。[5] 在尹雪艳生命中占有一点点席位的三个男性,上海棉纱财阀少老板王贵生,金融界炙手可热的洪处长,台北新兴工业巨子徐壮图,他们富可敌国,为美人欢心几于“烽火戏诸侯”了。尹雪艳爱他们吗?王贵生死了,她在百乐门停了一宵,算是致哀;洪处长破产、丢官了,她只带走属于自己的;徐壮图被刺,她凝着神、敛着容朝亡者鞠了三躬,晚上牌局照旧,微笑照旧。花无百日红,尹雪艳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常青树,她早就开始为自己筹划着、准备着,进行着资本的积累。身为舞女交际花,她可能出身低微,早期在舞场的生活,使她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也看惯了世事的浮夸虚华,这历练了她圆滑的处世方式,似乎是世事洞明,但她内心深处未必不曾有过痛苦。也许她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哭过、笑过,回首过去,往事如云烟,唯独不变的、值得信赖与依靠还是自己。

尹雪艳总是清醒地穿梭于滚滚红尘的男男女女之间,在一次次厄运到来之间,却如此波澜不惊,看似薄情寡义,却是对事实难料有深切的了悟,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女性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传统女性,靠男性生活着,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依赖,男人是她们的天,天塌了,她们必然走向灭亡。尹雪艳,利用男性的物质权利活着,精神上保持绝对的独立性,一旦物质场所倒塌,便另觅它地。[6]处于弱势,她通过对生存环境的选择和改造,凸显出自己作为女性个体生命的意义,即女性的自我救赎。

三、《台北人》艺术特色的解读

白先勇运用我国传统小说“以形写神”的手法,通过对尹雪艳的穿着打扮、神情动作的细致入微的描绘,塑造出活生生的人物形象。白先勇不厌其烦地写尹雪艳在交际场合中的服饰,借此表现出她独特的个性。小说在一开头就写道:“尹雪艳着实迷人,但谁也没能道出她真正迷人的地方,尹雪艳从来不爱擦胭抹粉„„也不爱穿红戴绿,天时炎热,一个夏天,她都浑身银白,净扮的了不得。”⑥这是作者初次写尹雪艳的穿着打扮,但在她浑身上下银白的装饰中,我们已能微微感觉到她艳丽其外冰雪其内的性格特征。以后,作者还多次写到她的衣着打扮。总之,一个字“冷”。这种衣着上的冷与她容貌的艳丽形成鲜明对比,艳的被衬得更艳,冷的却显得更冷。更主要的是,这种衣着上的冷暗示了她内心的冷酷。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性格的逐步显现她的外表冷与内心冷完全融合在了一

起。

白先勇语言表面上的客观冷静与其中蕴含的炽烈情感内涵形成对比,使他的情感体现得更沉郁、凝重,艺术表达上更具力度。如:“一进到尹公馆,坐在客厅中那些铺满黑丝面椅垫的沙发上,大家都有一种宾至如归、乐不思蜀的亲切之感„„客人们掷下的桌面十分慷慨,每次总上两三千。赢了钱的客人固然值得兴奋,既是输了钱的客人也是心甘情愿„„”⑦这里,白先勇像一个局外人客观地描述着尹公馆的一切。然而,我们不难看出,在不动声色的语言下隐藏着的他的感情,他对这群客人是谴责的,然而仍带着一点同情。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们仍改不了剥削阶级的本质,依旧醉生梦死,自甘堕落,甘愿受尹雪艳的剥削,甘愿在尹雪艳亲切的称呼和妥帖的安排下做着“富贵温柔乡”的旧梦并以此 来欺骗自己,他们可憎可怜又可悲。[7]

由于白先勇出身于官宦家庭,具备接受良好传统教育的条件,所以他一方面接触了西方文学,另一方面却又深受中国传统文学的影响。他曾经自己论述道:“我受中国诗的传统的影响很大。我从小爱好唐诗宋词元曲,它们不但给我感性的影响,具体的意象表达手法也启发我。我写小说,也比较不擅长抽象的描写,较擅长象征、对白。„„因为中国传统文学的感性,就象作基础的磐石,上面的方向无论怎么转,都离不开这个基础。”[8]因此他的小说艺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传统的叙述方式和现代技巧的结合,古典和现代在他的小说里几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游园惊梦》就集中体现了这一特色。

首先,白先勇小说中充满着历史和人生的沧桑感,这显然与《红楼梦》的存在悲剧主题有关。关于这一点,白先勇说得很清楚:“事实上《游园惊梦》的主题跟《红楼梦》也相似,就是表现中国传统中世事无常、浮生若梦的佛道哲理。也就是太虚幻境中,对联上的那两句话:‘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9]

然后,小说的题目就出自根据传统剧目《牡丹亭》改编的昆曲《游园惊梦》,这本身就带有传统文化的色彩。白先勇在童年时代就受过戏曲的熏陶,他着迷于昆曲,认为它是“一种最精致完美的艺术形式”。[10]传统戏曲对白先勇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让“《牡丹亭》这出戏在《游园惊梦》这篇小说中也占有决定性的重要位置。无论小说主题、情节、人物、气氛都与《牡丹亭》相辅相成。甚至小说的节奏,作者也试图比照《游园惊梦》昆曲的旋律”[11]白先勇广收博采、融会中西,在现代派技巧中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光芒。这正是他短篇小说独特的魅力之所在。[12]

四、结语

那些并不处于人类生存主流的人常常被世人所遗忘,白先勇力图通过《台北人》为这群流落到历史边缘的老灵魂塑像,并对他们无可奈何的人生寄予无限同情。[13]尤为重要的是,白先勇并未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观看他们在困境中挣扎,而是对他们的人生选择表示了极大的理解与认同。无论是尹雪艳还是钱夫人,《台北人》里这一群游离于故乡母体之外的老灵魂都寻觅到了自身认同的处理方

式,达到了一种圆满的完成。这种完成并不意味着结束,因为过去的事实可以引以为鉴,已经作古的人也同样具有激励警示世人的作用。

引文注释:

① 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5页。

② 白先勇:《台北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7页。

③ 欧阳子:《王谢堂前的燕子》,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

④ 於梨华:《现代文学》《白先勇笔下的女人》,第四卷,第3期。

⑤ 白先勇:《游园惊梦》,台湾远景公司出版社,1982年版,第242页。

⑥ 白先勇:《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永远的尹雪艳》,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2页。

⑦ 白先勇:《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选》《永远的尹雪艳》,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5页。

参考文献:

[1] 刘美、张娟:《成都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年11月,第22卷11期。

[2] 白先勇:《白先勇文集》第二卷,广州:花城出版社,2004。

[3] 张传福:《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台北人>人物悲剧与基督信仰》,2009年12月。

[4] 钱雯:《名作欣赏》《<游园惊梦>: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2008年4月。

[5] 彭飞:《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永远的尹雪艳>中尹雪艳形象》,2011年7月。

[6] 彭飞:《从女性主义角度解读<永远的尹雪艳>中尹雪艳形象》,2011年7月。

[7] 王欣:《焦作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精雕细琢 独具匠心--浅析<永远的尹雪艳>一文的艺术特色》,第2卷,第1期,2001年3月。

[8] 明星咖啡馆•白先勇与《游园惊梦》,台北:皇冠出版社,1984年6月。

[9] 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3页。

[10]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4页。

[11]白先勇,蓦然回首:《白先勇散文集(上)》,上海:文汇出版社, 2000年,第212页。

[12]洪山:《合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从<游园惊梦>看白先勇短片小说的艺术特色》,2006年2月,第23卷,第1期。

[13]颜呐:《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记忆的重构与现实的再造<台北人>主题透视》,2007年2月,第25卷,第1期。

篇2: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在白先勇的《游园惊梦》中, 人在欢娱中的钱夫人仍不免怀想过往的日子, 那些在南京的日子如繁花锦绣。唱戏, 始终是贵族人才有的闲情;戏子, 总归是要有脸面的人去捧才不致作贱。坐席间, 她的一把好嗓子赢来众人的期待与喝彩。然而众人期待的确是钱夫人吗?也许不过是在酒席朦胧间, 乘兴而忘乎俗世名利地位种种一切, 众人开怀一心玩乐。到最后, 钱夫人与众人等在站台, 看着欢声消散, 却要寻辆的士离去, 不尽的是浓浓的失落感。《游园惊梦》里多谈及对往日的眷恋, 人物在现实中无可适从, 只能从旧日回忆中找回自己的身份想象。而在《永远的尹雪艳》中, 硝烟弥漫的变迁时代给历史洪流中的大小人物带来浓浓不尽的悲哀, 人物失去了身份认同, 面对时代变迁的失落感显得更加沉重。

尹雪艳的形象并不突出鲜明, 更确切地说, 尹雪艳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关于上海旧梦的符号与象征。正如文章中多次提到的:“不管人事怎么变迁, 尹雪艳永远是尹雪艳。”符号化的尹雪艳象征着上海生活的奢靡, 其实是“不管人事怎么变迁, 奢靡的上海生活始终是一代人挥之不去的美梦”。尹雪艳沉睡在众人的上海回忆中, 是众人眼中的上海旧梦, 每个人都在这里寻得昔日的身份认同、身份想象与时代想象。

大人物如遭受社会地位突变的吴经理, 时不时哀怨自已无用;小人物如体形变得肥胖了的宋太太, 对美好年华的恋恋不舍、无限追忆……对这些失去了昔日身份的人的心理描述, 使得文章处处无不弥漫着对过往上海的深深眷恋。上海在王安忆的笔下, 被刻画成典型的文化符号, “作者在整篇小说中无法掩饰地流露出对于旧上海的眷恋, 王安忆把旧上海的令人眷恋的种种特征添加在王琦瑶身上, 让读者在王琦瑶身上嗅出旧上海的味道, 听到旧上海的旋律, 再见旧上海的繁华”, 充满情调。而尹雪艳, 是典型奢靡上海生活的典型代表:“在小花园里挑得出最登样的绣花鞋儿”, “红楼的绍兴戏码, 尹雪艳最在行”, “论起西门町的京沪小吃, 尹雪艳又是无一不精了”。更何况, “尹雪艳公馆一向维持它的气派。尹雪艳从来不肯把它降低于上海霞飞路的排场”。凡此种种, 都是精英文化的象征, 凝聚贵族气息。众人喜欢流连于尹公馆, 看似贪图其间的醉生梦死, 更深层次的心理因素是贪图曾拥有过、而今不复返的种种虚华, 企图借此寻回身份认同。大家曾经“有他们的身份, 他们的派头”, 而如今有些人是“过了时的”, 但是, “一进到尹公馆, 大家都觉得自己重要……经过尹雪艳娇声亲切地称呼起来, 也如同受过诰封一般, 心理上恢复了不少优越感”。在尹公馆这个舞台上, 尹雪艳一手制造了上海种种的旧梦, 不断召唤起众人的身份意识及远去的身份优越感。

浮华之下, 也无所谓有情、无情, 相盈其间, 尽是欢娱, 然而这背后尽是一个时代裂变带给人们的痛感。徐壮图本该是“年壮而有所图”的中年男人, 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 年轻有为, 是个雄心勃勃的企业家。然而, 却因着一双眼的流波百转, 而性情大变。文章细写了徐先生与尹雪艳的交会, 在打麻将间暧昧味浓。却是借徐太太的口, 转而用她的视角, 讲述了一个月来她眼中徐先生与尹雪艳的来往, 徐壮图沉迷于外遇中。本该浓墨重彩描写的两个人, 却又只托由徐太太等人讲出徐先生之大变, 故事急转直下, 以徐先生突兀的死来突兀地结束这段故事, 让人始终摸不着尹雪艳的感情———醉笑欢宴百余场的尹雪艳究竟是否动了真情。此部分似乎显得粗糙、突兀, 欠缺真实感, 然而这样的处理也许别有意味。尹雪艳去吊唁, “凝着神, 敛着容, 朝着徐壮图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鞠躬”, 引起灵堂众人一阵惊愕, 却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却踏着她那风一般的步子走出了殡仪馆”, 把灵堂弄得“一阵大乱, 徐太太突然跪倒在地, 昏厥了过去”, 却没再描写尹雪艳之后的心情, 尹雪艳和徐壮图之间的故事结束了。叙述正像尹雪艳的来去如风, 空荡、缺乏饱满内容的支撑, 白先勇只提供了零碎的线索, 剩下的内容留待读者去追踪与想象。这种叙述处理正暗示着尹雪艳公馆的特征:虚浮、飘渺、来去无痕。徐先生与尹雪艳有所纠缠, 投入感情的动心暧昧, 却转而消散。这正像是上海, 每个人沉湎其中, 做过一场场繁华旧梦, 而今美梦褪去, 只留只身空白, 路过了历史上的上海, 又走进了一个真相不明的新世界, 每个人都只是匆匆过客。原先个人与国家社会的身份想象是子与母的关系, 如今却要断裂母子关系, 抽身离开了所熟悉的时代社会, 给具体的个人产生了巨大的时代痛感。

故事的结尾, 是笑吟吟的尹雪艳站在欢醉场, 依然说着那无关痛痒的话, 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尹雪艳就如一个虚幻的存在, 然而虽是虚幻, 却存在着———小心翼翼地为着每个人服务, 满足他们一颗追忆昔日上海的心。尹雪艳这个符号象征只有服务的功能, 自己的其它一切都置身事外, 也许对徐壮图动过情, 不然怎会亲自来吊唁, 动作严肃庄重;但也许没有, 不然怎会转而又是一个笑语吟吟的尹雪艳。

有情无情间, 尽是荒凉。也许这是一个舞女的归宿, 就如《游园惊梦》里的戏子, 始终是要依靠人去捧的。正如人们附庸风雅、风雅, 总归要让一群人去装模做样作秀一场, 方才显得高贵。兵荒马乱时代, 谁还能把风雅当回事呢?也许是尹雪艳看得太清晰。一颗心那么淡淡从容, 不是凭白而来的, 总归是看透了某些东西的。于是, 没有选择, 也没有声音, 任生命里来来往往, 匆匆步伐抑或滞留, 尹雪艳就这么淡淡地迎来送往, 把自己的时间耗于别人的回忆———除此之外, 还能有什么价值呢?生命走到最后总不免走入“寂空”之境, 最可悲的却也在于此, “寂空”之后, 少了激动, 也没有追求。来来往往, 尽是欢愉。笑语吟吟间, 透过那氤氲的醉人迷雾, 看到的是一群人, 依然摇摇晃晃做着一个关于上海的浮华的梦, 在自欺的短暂欢娱与麻木神经背后沉潜着无法言语的痛, 看到的是一个小舞女湮没在大时代突转中的眼泪与伤痛。

参考文献

[1]白先勇.永远的尹雪艳[M].广州:花城出版社, 2000.

[2]白先勇.白先勇文集[M].广州:花城出版社, 2000.

[3]张园园.永远的象征——白先勇笔下的奇女子尹雪艳形象分析[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09, (10) .

[4]朱美禄.斑斓的色彩丰富的意蕴——白先勇小说《永远的尹雪艳》色彩意象分析[J].名作欣赏, 2007, (7) .

[5]钱理群, 温儒敏.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8.

篇3:从永远的尹雪艳和游园惊梦解读白先勇的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 人必须先有物质资料才能进行精神生产, 没有面包是不可能希冀所谓的爱情。人本主义哲学家马斯洛提出了人的需要的五个层次, 从物质生存、安全需要到交往、尊重、爱和归属的需要, 逐层提升。从文本中可以得知, 尹雪艳还处于低层次的物质需要阶段, 因而, 她会想尽办法, 用尽手段去笼络权势者, 让自己生活源源不断。在上海百乐门尹雪艳是红舞女, 为了她, 上海金融界的洪处长抛妻弃子, 丢官、破产。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离开时一清二白, “我的永远是我的”, 不难看出尹雪艳冷酷, 更是一种别样的自立。在台北仁爱路四段的高级公馆里;有着叫人舍不得离开的麻将机, 有着隔音设备好、可以恣意唱和的房间;有着四季冷暖适宜、鲜花常伴、忘却尘世, 透着一股甜腻晚香玉的客厅。如此优雅的环境, 如此贴心的服务, 为的是“让我吃你的红”。尹雪艳对于富太太也很有自己的一套, 周游于这些达官贵妇之间, 抚平心灵的创伤, 重温往日的记忆, 只是为了从这些权贵者身上捞取点物质生存之本。或许她也爱过, 但后来明白, “爱与生存是矛盾冲突的:她要爱就没法生存下去;她要生存下去就不能有爱。即使有爱, 早被这无情的社会消磨殆尽。社会无情, 她也无情;社会不存在爱, 她的心中也无爱”。正如《日出》中的陈白露, 在高级寓所中与庸者、俗者、下流之辈相处、嬉戏, 这是生活尤其是一种奢侈生活必须付出的青春之美。张爱玲在《倾城之恋》借范柳原的口说道:“我不至于那么糊涂, 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 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白流苏为了生活, 能够逃离娘家, 寻找一个归宿, 一张长期的饭票, 不得不与范柳原大费周折, 最后还是一座城市的沦陷成全了他们, 可悲到了极致。千百年, 传统赋予男性在经济方面的绝对优势, 也造就了女性悲切的一身。女人在整体中虽是他者, 但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波伏娃说, “实际上, 女人还不曾用男人的需求———性欲望及其想有后代的欲望, 在社会上得到过解放, 虽然这种的满足常使男人依附于女人”。尹雪艳们利用着自己的魅力, 为了寻找一个寄身之地, 不得不奉献自己的青春, 与男性周旋着, 可谓忍辱负重。

尹雪艳很美, 清水出芙蓉之美, 冷艳之美, 在天使与魔鬼之间徘徊。她不穿红戴绿, 不涂脂抹粉, 一举手、一投足, 风情万种、魅力无限。她对于美有着自己独到的感悟, 雪白的肌肤, 一身的净白, 轻盈的步伐, 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与特色, 也引来无数冒险家的探险。在尹雪艳生命占有一点点席位, 文本中提到了三个男性, 上海棉纱财阀少老板王贵生, 金融界热可炙手的洪处长, 台北新兴工业巨子徐壮图, 富可敌国, 为美人欢心几于“烽火戏诸侯”了。尹雪艳爱他们吗?王贵生死了, 她在百乐门停了一宵, 算是致哀;洪处长破产、丢官了, 她只带走属于自己的;徐壮图被刺, 她凝着神、敛着容朝亡者鞠了三躬, 晚上牌局照旧, 微笑照旧。花无百日红, 尹雪艳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常青树, 她早就开始为自己筹划着、准备着, 进行着资本的积累。身为舞女交际花, 她可能出身低微, 早期在舞场的生活, 使她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男人, 也看惯了世事的浮夸虚华, 这历练了她圆滑的处世方式, 似乎是世事洞明, 但她内心深处未必不曾有过痛苦。也许她也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哭过、笑过, 回首过去, 往事如云烟, 唯独不变的、值得信赖与依靠还是自己。尹雪艳总是清醒地穿梭于滚滚红尘的男男女女之间, 在一次次厄运到来之间, 却如此波澜不惊, 看似薄情寡义, 却是对事实难料有深切的了悟, 一个自我为中心的女性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传统女性, 靠男性生活着, 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依赖, 男人是她们的天, 天塌了, 她们必然走向灭亡;尹雪艳, 利用男性的物质权利活着, 精神上保持绝对的独立性, 一旦物质场所倒塌, 便另觅它地。《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始终将宝玉当成她的全部, 以宝玉对她的情意而左右自己的心情与生命, 没有宝玉的爱只能悄然死去。宝钗的成熟、稳重颇有主见, 她“空对着, 山中高士晶莹雪”, 但“无情也动人”远胜过一次次的自我折磨。人生无法改变他人, 就好好改造自我吧!

一次次惨痛的经历告诉了尹雪艳, 要活着, 好好的活着必须靠自己。处于弱势, 她通过对生存环境的选择和改造, 凸显出自己作为女性个体生命的意义, 即女性的自我救赎。尹雪艳在经济方面有着相对的独立性, 在“尹雪艳离开洪处长是也还算有良心, 除了自己的家当外, 只带走一个从上海带来的名厨师和两个苏州娘姨———”。看似尹雪艳还有情有义, 可是她对于自己的家当总是那么的清醒。爱她爱的死去活来的三位男性, 王贵生愿意用金条搭成一道天梯, 爬上天空去把那弯月牙儿掐下来插在尹雪艳云鬓上;洪处长为她休掉了前妻, 抛弃了三个儿女;曾经的好男人徐壮图为她心烦意乱, 遭遇偏钻一刺。三位男性真爱着尹雪艳吗?一直到永远?尹雪艳很清楚, 与其说是爱, 不如说男性群体争夺猎物的成就感。而她在情感上的点滴表现, 风清云淡般的举止, 是对男性猎艳群体的极大嘲讽。她永远那么美, 那么年轻, 她只为自己活着, 只靠自己活着, 其它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在良心上, 她对得起自己, 完全借助自己的姿色与聪慧来生存;也对得起他人, 在三位爱她的男人遭受厄运之时, 并没有落井下石, 也略表了悲哀之情, 虽然是淡淡的。俗话说,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尹雪艳活着靠的是男性世界给予的物质, 靠的是对自我信任的执着, 靠的是一份自我的精神救赎。她的美如清水出芙蓉, 清丽脱俗;她的手腕那么高明, 随意的配置让男人感觉如此的熨帖;她的悲伤都是那样与众不同, 蜻蜓点水般的, 风情万种。她通过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在与社会权贵的周旋中获得物质之本与生命的意义。尹公馆俨然成了世外桃源, 会总开标、生日会、牌局此起彼伏, 热闹非凡, “掷下的桌面费”可谓慷慨十分。尹雪艳巧妙地安排牌搭子, 亲自设计一个流动的菜单子, 周旋于牌桌之间, “徐徐的喷着烟圈, 以悲天悯人的眼光看着她的这一群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壮年的、曾经叱咤风云的、曾经风华绝代的客人们, 狂热的互相厮杀、互相宰割”, 失意的、输牌者都渴望从她那里寻找力量与好运。怜悯的安慰、同情的语调, 一切都是虚假、虚空、虚无。此时此刻的尹雪艳那种悠然自得, 完全置身局外, 绝对的清醒。为了物质生存, 尹雪艳饱受糟践, 而此时的她何尝不是处于精神胜利的云端, 她的一句话、一个微笑能让受挫者备受鼓舞, 哪怕这种安慰是如此的言不由衷。波伏娃说到:“所有靠看主人眼色过日子的人, 都懂得用永远不变的微笑或高深莫测的无动于衷来对待主人。他们的真实情感, 他们的实际行为, 都被小心地藏起来。———她是谨慎的、虚伪的, 她总是在做戏”。

尹雪艳为了寻觅物质的保障之所, 走马灯似的攀附财大气粗、身份各异的男性。风月场上的情感经不住世事的变迁, 阅尽繁华的她在物质上走向了相对的自立, 并在精神进行了自我救赎。《诗经·氓》中劝诫女性不要沉迷于爱情, “桑之未落, 其叶沃若。于嗟鸠兮, 无食桑葚;于嗟女兮, 无与士耽。士之耽兮, 犹可说也;女之耽兮, 不可说也”。尹雪艳的人生轨迹对未来女性的发展走向有着一定的启示:女人须得以自我为中心, 展示生命之美, 游刃有余地掌控自己的命运, 才能走向幸福。爱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不能把它当成生活的全部, 毕竟生活是无限的。

摘要:从道德伦理观、生命意识、生存哲学等诸多角度, 读者对尹雪艳一一进行了解读, 归结于红艳祸水、死亡无处可逃、人生是一场虚无的传统大众情结与生命感悟。抑或, 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一下尹雪艳, 冷艳、优雅之下, 内隐的是一个“乱世佳人”, 巧妙运用美色与聪慧, 在男性构筑的钱权世界中, 企图把握自己命运而呈现出的无情、动人。

关键词:乱世佳人,建构主义,解构主义,他者,救赎

参考文献

[1]《现代西方哲学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4月第393。

[2]《西方文论》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9月第328页。

[3]吴梅芳《论白先勇创作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意义》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

[4]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中国书籍出版社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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