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实践观论文

2022-05-12

近日小编精心整理了《马克思实践观论文(精选3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马克思的整个理论生涯,在其早中期阶段马克思逐步深化和理清了德国古典哲学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批判继承关系,到他和恩格斯一起写作《德意志意识形态》时创立了一种具有独特形态和范式的实践观,即实践唯物主义。

第一篇:马克思实践观论文

马克思实践观及当代意义研究

摘 要:马克思实践观是贯穿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主要思想,是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础和关键。马克思通过对前人实践观的分析、扬弃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科学实践观,认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从而将实践放在首要的位置上来阐述。本文基于马克思实践观的来源、主要内容和当代意义来论述马克思实践观思想,通过对马克思实践观的分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提供理论支撑。

关键词:马克思;实践观;当代意义

马克思实践观是以实践理论为中心和重点,以人民群众为历史的主角,并且以劳动生产为出发点构建的全新的、系统的理论体系。马克思在对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等人实践观扬弃的基础上,立足于其所在的社会历史现实的实践和时代背景而开创了自己的唯物主义实践观,并以实践的思维方式超越了传统本体论哲学的思维方式,完成了对传统哲学的超越和创新,创立了马克思科学的唯物史观。

一、马克思实践观的来源

(一)康德的实践观

康德区分实践的两种不同类型:“理论哲学”和“实践哲学”;理论哲学关涉的是自然概念,属于认识论范畴,其中起立法作用的是知性;实践哲学关涉的是自由概念,属于本体论范畴,其中起立法作用的是理性。在康德看来,理性是比知性更高一级的认识能力,知性一般是产生概念来进行判断的能力,理性则是进行推理的能力。判断总是一次性的,它离不开经验对象,所构成的是一个个单个的知识;推理则不和经验对象直接打交道,只和知性已构成的知识打交道,因而是可以向上或向下连续推下去的,作为一条法则,则是要通过“理念”(理性概念)而獲得完备的整体性知识。

马克思对康德实践哲学的思想是采取批判的态度,马克思赞同康德认为理性高于知性的观点,但是马克思认为康德的实践理性和善良意志缺乏现实性,在实际生活中无法实现。康德的思想过于绝对和片面化,对善良意志绝对认可和提倡,忽视了理性的重要作用,把二者完全割裂开来。马克思对宗教世界的批判是彻底的,所以他不赞成割裂此岸性与彼岸性,他将两者统一于历史唯物主义学说中,用唯物史观解决这一问题,坚定地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认为物质决定意识,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将实践概念与自由概念统一到生产劳动中。马克思指出,将此岸世界与彼岸世界割裂开来是无法实现人的自由和解放的,人的生活世界不存在此岸世界和彼岸世界之分,人们只生活在一个世界当中,而且只有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才能通过实践完成物质生活生产。

(二)黑格尔的实践观

黑格尔作为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不仅扬弃了康德哲学,同时也扬弃了整个近代西方的哲学。黑格尔的实践哲学也是建立在唯心主义和辩证法基础之上的学说,他认为实践活动是以获得自由为目标,并运用辩证法对其进行分析和阐述,将实践视为人有意识参与的并以自由为目的的活动。实践是以人为主体,以客观事物为客体,由主体介入客体,并借助于人的自由意识来改造世界的活动,在改造客观世界的过程中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特点,从而实现把人的主观能动性运用到客观世界的目的。

黑格尔认为现实是绝对精神通过实践外化的过程,这一过程是马克思所说的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过程,区别在于马克思坚持唯物主义观点,黑格尔坚持唯心主义思想。在《精神现象学》中黑格尔阐述了实践的特点,主要包括目的性、能动性等方面,黑格尔认为的目的性来自人的理性思想,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是有意识、有思想的动物,会思考的能力造成人有需求、有目的,而且黑格尔认为实践是人的主观能动的活动行为,实践具有能动性这一特点。

黑格尔的成就主要是辩证法和客观唯心主义,他的辩证法马克思是认可的,而他的客观唯心主义是绝对精神,马克思对黑格尔的绝对精神采取否定的态度,马克思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但批判了他的唯心主义,从而使他的思想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黑格尔的实践观是从历史的辩证发展开始的,黑格尔是第一个阐述历史的辩证发展的人,然而在黑格尔看来,推动历史发展的能动性原则是抽象的绝对精神,黑格尔哲学契合了基督教神学,它以理性方式论证了神学信仰,他的哲学是一种泛神论,泛神论是对神学的否定而本身又是神学。黑格尔坚决维护德国君主统治,拥护上帝并企图掩盖德国君主维护自身统治的真正本质。在黑格尔看来,理性正是通过自身的矛盾而展现自己更深刻的本质,即一种否定自身、超出自身以创造自己对象的能动作用。理性在这个意义上既是理论理性,也是实践理性。

(三)费尔巴哈的实践观

费尔巴哈的实践观是在批判宗教和黑格尔思辨哲学的基础上形成的,费尔巴哈扬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思想,同时把他的思辨思想一同排除了。费尔巴哈在自然观上是唯物主义者,但是一到历史观他就回到了唯心主义,由此形成感性直观的唯物主义思想。费尔巴哈用宗教的方法批判黑格尔哲学,同时他实现了哲学的中心的转变,即把哲学的中心转移到人以及自然上来,在此基础上创立了以感性直观为核心的人本主义哲学。费尔巴哈便企图立足于现实的、未经异化的人的立场来建立新哲学,以真正解决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

费尔巴哈哲学基础是人,他把自己的哲学建立在人的感性行为之上,对黑格尔坚持的思辨方法和宗教虚无主义极力反对,甚至完全抛弃黑格尔思辨哲学思想,原因在于他认为哲学家应该多关注现实世界而不是以神为中心的虚幻的世界,对于自然的态度也是用现实的感性直观代替传统的理性主义。在他看来,感性应该以现实为基础而不应该是理念或理性,感性和人是现实世界的基础,只有感性才是现实的存在。

二、马克思实践观的基本内容

(一)马克思博士论文中的实践观思想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提出了“实践”概念的雏形,虽然此时的马克思是一个青年黑格尔主义者,对社会现实了解不够充分和全面,但是在他的博士论文里,马克思提出了实践的概念,此时的实践是实践观的雏形而且他没有做过多的阐述,只是一种观念的实践,属于纯粹理性范畴的概念,马克思没有形成自己的实践理论。青年黑格尔派对宗教展开了批判,他们陷入了自我意识的范围之内,企图通过理论批判来改造世界,然而结果并未成功。马克思认识到单纯的理论批判是不能达到改变世界的目的,还需寻求其他的出路,马克思找到了费尔巴哈,他运用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思想解决黑格尔唯心主义的歪曲立场问题,马克思只是批判地吸收黑格尔思想的合理内核。马克思明确了自我意识不可能离开现实的人和现实的社会,单纯的理性批判不能达到改变世界的最终目的,理论与实践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两个方面,理论批判只有结合实践,用理论指导实践,才能充分发挥理论对实践的反作用,从而指导现实社会、现实世界并改变世界。在此期间,马克思实践哲学思想并不成熟,只涉及哲学是批判的武器而非武器的批判,但此时的马克思已经开始思考哲学与世俗世界的关系问题,主张用哲学改变世界。

(二)《德法年鉴》中的实践观思想

在《莱茵报》工作期间,马克思真正接触社会现实,他对社会现实有了进一步了解,在结束了《莱茵报》的工作之后,马克思转而进入书斋开始了他的创作之路。马克思写作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一书,他在文中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当然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相比于博士论文期间,马克思明确了实践的重要性。这里的“批判的武器”是指理论,“武器的批判”是指实践,只有从理论上深刻揭露现实社会关系的本质,才能更好地促进革命实践活动的展开;只有通过革命的实践,才能实现理论的现实化和科学化。

在写作《德法年鉴》的过程中,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展开了强烈的批判,他通过对人类社会的批判和对历史的掌握,在批判黑格尔国家理性主义过程中,将黑格尔的国家决定市民社会的观点颠倒过来,确立了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观点,进而分析了市民社会的本质,把颠倒的思想扶正并明确了正确的观念,为后来实践体系的完善打下基础。

(三)《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实践观思想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是马克思实践观初步形成的著作,实践含义贯穿于马克思对异化劳动的论述、对私有财产的阐述、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以及在人道主义基础上对共产主义的合理畅想中。马克思指出,私有财产的真正本质在于私有财产作为自为地存在着的人的活动、作为主体的活动产物、作为人的劳动的结果和积累,它的主体本质在于劳动。马克思认为,异化借以实现的手段本身就是实践的,即异化是依靠实践得以形成的,只有人自身才能成为统治人的异己的力量。

(四)《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的实践观思想

马克思在完成《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写作之后创作了《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这部著作是以实践为主线和主体来阐述的,围绕实践马克思批判了一切旧唯物主义者和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观点,批判他们只是从感性直观的层面来解释世界,同时也批判了唯心主義者虽然把能动的方面发展了,却形成了抽象的思维方式。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包括环境的改变、人的思维等都是实践的产物。马克思所论述的实践包括纯粹理性的实践和真正的实践,马克思最后提出哲学家不只是解释世界还改变世界,明确了他创立哲学的目的在于改变世界、最终带领人民走向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

在《提纲》中,马克思批判了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和人本主义思想,阐明了他的实践观点,在《提纲》之前的著作中,马克思深受费尔巴哈的影响,然而在这本著作中马克思对费尔巴哈和唯心主义展开了彻底的批判。马克思认为旧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缺陷在于从直观层面理解世界,忽视了人的能动作用,强调反映论即直观反映,坚持精神决定物质的唯心主义立场,费尔巴哈虽然承认物质决定意识,但到历史观层面就没办法解释问题,因此不是真正的唯物主义。

《提纲》的最后一条虽然是恩格斯后来加入的,也深刻反映了马克思的思想初衷是改变世界。马克思的思想不是僵死固化的思想,而是具有强大的思想内涵和思想深度,深刻揭示现实世界本质和对未来世界展开合理设想的思想,是与时俱进并被后人不断阅读以更好地治理国家和社会的珍贵思想。现实世界面对危机和困难,想到的都是去马克思的著作中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可见马克思的思想的伟大和巨大的借鉴意义。马克思对未来世界的设想是实现全人类自由全面的发展,每个人各司其职、各守其位,自愿工作并在其中体会到生而为人的快乐,因此,马克思的思想基础在解释世界,重在改变世界和为人类世界造福,这也体现了马克思的实践观点,而且从解释世界到改变世界只能依赖于人的实践。

(五)《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实践观思想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写作期间,马克思形成了自己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同时标志着马克思实践观的确立。马克思指出实践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人的解放是一种“现实的历史活动”,完成了对青年黑格尔派意识哲学、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的超越,明确了自身哲学的实践本性,并通过历史生成的分析方法对现实社会的发展规律进行了分析探讨,为揭示现实个人的自由与解放之路提供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

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对黑格尔左派哲学等黑格尔以后的哲学形式以及流行于德国“真正社会主义”的批判,“清算了自己以前的哲学信仰”,首次正面、系统地阐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划清了与青年黑格尔派哲学和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的界限,基本上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到一般唯物主义再到历史唯物主义,以及从革命民主主义向科学共产主义的转化。马克思和恩格斯正是通过实践基础上的历史生成分析方法,对社会现实生活和人类历史发展规律进行深刻剖析,从而完成了对远离现实实践的精神哲学和思辨哲学的消解,以及对人本学唯物主义中“历史”缺失这一局限的超越。

马克思在《提纲》中只是提出了改变世界的思想,在《形态》中,他对共产主义的理解更深刻,他不再局限于异化劳动和私有制,而是批判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并且提出了解决资本主义社会弊端的方法在于革命,而且领导阶级是无产阶级。

三、马克思实践观的当代意义

(一)马克思实践观的理论意义

马克思实践观思想贯穿在他的理论思想始终,他批判青年黑格尔派、费尔巴哈人本学唯物主义等思想过程中,实践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通过一步步揭开迷雾,马克思逐渐明确了实践的重要意义,同时也确立了自己的唯物主义实践观。唯物主义实践观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思想,具有丰富的理论价值。马克思对实践的论述有助于揭示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并为人的自由全面的实现找到科学路径提供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从而使历史唯物主义成为探求人类社会发展和无产阶级解放实践的科学理论。

马克思的实践哲学对象是现实的人和现实的社会,是以物质生产为基点并涵盖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的生产和物的生产的多种运动过程,是实践在社会中多种体现的过程,在当时最直接的对象是资本主义社会。马克思实践哲学的目的在于实现人类解放,最终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共产主义社会,这一点是马克思实践哲学区别于传统西方实践哲学的地方。传统西方实践哲学始于古希腊时期的亚里士多德,亚里士多德认为追求人的至善是实践哲学的目的,马克思虽然不是很赞同亚里士多德的实践观点,但是他认为亚里士多德的这一思想有一定进步意义在于对自身完善的追求,这契合了马克思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想法。后来很多哲学家沿用了亚里士多德的这一思想,在伦理领域谈实践。直到中世纪,实践哲学在培根那里具有了与传统实践哲学不同的思想就是技术实践论,培根作为理性主义哲学家,强调技术的重要作用,使实践哲学摆脱了亚里士多德的伦理领域,同时丧失了对人的关注。因此,马克思扬弃了传统西方实践哲学和中世纪注重理性的实践哲学思想。传统实践哲学只是从伦理层面考察实践哲学,这是不彻底的实践哲学思想,只能实现人的政治解放。

(二)马克思实践观的实践意义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基于现实物质基础、立足于改变世界的实践哲学,马克思实践观真正的现实意义在于他为人类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做出了指引。马克思主义是指导我国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理论武器,从毛泽东思想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解读和思考,比如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到邓小平理论坚持改革开放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无不体现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伟大作用。

马克思主义作为伟大的思想,对世界各国建设和发展都有借鉴意义,发展、创新马克思哲学要始终面向现实实践,要以理性和价值双重尺度考察并拓展现实实践与时代生活,要立足现实社会关系的合理化来处理实际生活中的问题,进而真正实现以人为本。当前,我们要用马克思的实践观点和实践的思维方式来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参考文献:

[1]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56.

[2]李成旺.《德意志意识形态》导读[M].北京: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12:226.

[3]张天增.论马克思的实践观及其现代价值[D].长春:中共吉林省委党校,2013.

[4]张宇超.马克思实践观及其当代价值[D].大连:大连海事大学,2014.

[5]申莉.马克思实践观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18.

[6]王罕哲.马克思实践学研究[D].哈尔滨:黑龙江大学,2016.

作者:乔莹

第二篇:马克思实践观的理论渊源

马克思的整个理论生涯,在其早中期阶段马克思逐步深化和理清了德国古典哲学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批判继承关系,到他和恩格斯一起写作《德意志意识形态》时创立了一种具有独特形态和范式的实践观,即实践唯物主义。马克思所创立的新实践观批判性地克服了西方哲学传统中道德实践论与技术实践论的各自片面性,在新的方向上整合了两者的对象领域和价值追求,将实践哲学提升到了更加全面而深刻的历史高度。因此,有很多研究者认为马克思的实践观合理地解答了哲学基本问题、理清了理论哲学与实践哲学的关系问题、实现了现代西方哲学的存在论转向以及为创立历史唯物主义奠定基础等等,进而将马克思创立新的实践观看作一场哲学革命。

要想充分阐释和评价马克思实践观的具体内容,就有必要分析澄清其理论渊源。主要将康德的主体性及实践哲学、黑格尔的辩证法及实践理念以及费尔巴哈的感性唯物主义及人本主义等与马克思实践观的萌芽和创立具有相对重要关系的相关思想作为理论渊源来进行考察。考察方式分为两个层面来展开:其一,是马克思相对直接地继承运用的哲学传统及要素,这涉及的是素材性的思想渊源;其二,是马克思逐步深化批判的哲学传统及问题,这涉及的则是问题性的思想渊源。

一、马克思实践观对康德思想的继承与批判

概括来看,马克思从康德那里承继下来的是弘扬主体的自由能动性的哲学传统和实践领域的独立性、价值理性等思想要素,而需要处理的则是主体性的主观限制、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对立以及实践的先验性根据等问题。

(一)康德哲学的主体性原则与实践维度

(1)康德哲学中的主体性原则及其先验确证。康德的批判哲学植根于近代认识论传统之中,其首要目标是进行知识学上的系统批判来论证经验知识的合法性,或者说为经验知识寻找牢固的先天条件。如果我们从哲学基本问题层面来看,近代认识论哲学的核心是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更具体来说是思维能否认识存在的问题。近代的认识论哲学家都有自觉否定宗教神学的本体论独断的倾向,他们不在从一个无条件的最高实体出发,而是从现实的人与自然的层面出发去考察思维与存在的认识关系。

康德的批判哲学要为经验知识寻求论证出牢固的先天条件,在本质上也就是要解决主体与客体、主观性与客观性的对立问题。在康德看来,主观性与客观性对于知识而言是同时具备的,或者说它们同等重要。“人的主观必须符合客观才能获得必然性的知识,但人的主观又必须具有自发的能动性才成其为主观,也才能真正获得任何知识”。[1]康德沿着笛卡尔开创的理性主义传统将思维的主观能动性作为批判分析和实现主客观统一的根据。不过,康德并不像笛卡尔那样事先对存在的理解就仅仅局限于机械的层面,因此在思维主体存在化的过程中就可以避免主体自身的机械化。在康德的分析中,思维的主体性是一种不同的存在,在先验的层面其原始自发的统觉能力具有运用范畴去规范、整理和把握经验材料的能力。认识主体的先天综合判断就是要将杂多的经验材料把握为对象并形成知识。由此可以看出,康德将人的先验主体性或者说先验的主体把握为知识学的根据了,也即在知识学上确立了主体性原则。

(2)康德的批判哲学不止于知识学领域,它还深入扩展到了道德实践领域。在纯粹理性批判阶段,康德就一个核心概念“先验的”指出“这个词在我这里从来不是指我们的认识对物的关系说的,而仅仅是指我们的认识对认识能力的关系说的。”[2]因此,康德所确认的对象并不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自身,他将对象“仅仅视为显像”[3]。总之,康德所确认的对象仅仅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自身被认识主体所表象出来的样子,而事物自身则被看作是知性所不能把握的物自体。诸如灵魂、自由意志、上帝、世界整体等等都是物自体,而这些物自体恰恰在道德实践领域具有重大的价值和意义。在康德看来,在道德实践领域起主导作用的正是诸如上帝、至善这样的超验理念,而人们则根据超验理念来制定超验法则并在现世中进行实践上的运用。总结而言,康德的实践哲学首先确认了道德实践领域的独立性,同时也凸显了实践理性的重要性;其次,它还十分突出地刻画了实践理性的价值维度。

(二)马克思对康德哲学的借鉴与相关批判

康德开创了德国古典哲学的主体性传统,尽管他从知识分析中所剥离出来的主体性是先验的、抽象的,但马克思从康德哲学或者说整个德国古典哲学那里首先继承的就是主体性传统。因为,只有从根本上首先确立了人的主体性,进而才能顺利地揭示和刻画人的能动性。人们的主体能动性觉醒了,才会产生摆脱思想枷锁与现实枷锁的需要,才会自觉地从事批判和争取解放。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对唯心主义及其理想价值的赞美,主要就受到了康德和费希特的影响;当然,也正是由于从一开始马克思就继承了德国古典哲学的主体性传统,使得他在思想的开端阶段特别重视自我意识的能动性、自主性及其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批判性需要。但是,马克思立足主体自由能动性所产生的批判需要根本不会囿于纯粹的理论领域也不会囿于单纯地站在理论基地去批判现实,而是将理论上萌发的批判需要深化为现实批判的需要。马克思强调即使人们在思想上获得了解放,或者说在思想中批判驳倒了现实的枷锁,但是现实的枷锁依然套在人们的感性的头上。这预示着马克思将所继承的主体性传统推进到社会历史领域,将主体性深化到了实践维度。

展开来看,马克思对德国古典哲学发源自康德的主体性传统的继承批判涉及以下具体层面。首先,马克思对主体性原则进行了扩展性的运用,不再仅仅局限于理论哲学内部,不再如康德那样主要局限于主观性与先验逻辑领域。康德首要地是将人的主体性当作认识的主体性来把握的,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其有两个方面的弊端:其一,这种主体性被局限于先验的主观领域,并且也仅仅是从自身的主观性出发来把握经验对象的客观性的;其二,这种主体性并不能真正达到事物的客观存在,一旦问题涉及到现实世界及事物的生成变化层面,这种主体性就丧失了能动性与现实性。但是,在马克思的实践批判诉求中,其根本旨趣是让人们摆脱现实的枷锁。同样,人们也不仅仅在思维层面、认识层面才表现出主体性,人们是在现实世界中生活着的现实的主体,因此人们必须具有实践的主体性。可以说,确立人在现实生活世界中的实践主体性是马克思实践观的首要原则。其次,马克思将主体性扩展到现实生活世界领域,确立了实践主体性的原则,这隐含地实现了哲学从认识论向存在论的转向。康德的批判哲学在形态上是“先验的观念论”,它拒绝关涉现实世界及事物的客观存在。马克思显然不满意只在思维逻辑领域中把握客观存在,在他看来不仅人们的思想观念上层建筑而且现实生活世界都是在实践基础上生成的。马克思从实践出发解释现实生活世界自身的分裂以及二重化,这就使其实践观具有了存在论的深度。再者,马克思将实践主体性原则导向社会历史领域,实践主体性的运用就主要体现为社会制度的批判运用,其实践诉求则是恢复主体的自由本质。康德的实践哲学虽然特别重视历史的意义根据,并认为人类的伦理特征及原则通过历史而产生,但是它并不承认伦理原理的历史性。从康德道德神学的视角来看,“人类的伦理特征虽说是历史的产物,却有一种构成它本质的非历史的东西决定了它的非历史性”[4]。康德的这种主张并不难理解,因为所谓超验理念被刻画为超出经验现实领域和时间之外,就只能是非历史性的。“这样一来,本想进入生活世界的康德哲学,一跃成为超越人类生活之上的哲学关照,它企图从超越于人类生活之上的价值悬设出发对生活世界进行规定与裁决。”[5]

马克思显然极力批判康德实践哲学所拖着的这种神学上的庸人的辫子,彻底否定哲学的神学化与宗教化倾向。因此,马克思主张哲学要冲破抽象的体系外壳和神学枷锁,“以世界公民的姿态出现在世界上。”[6]马克思实践哲学毫不保留地要推到形而上学所幻想的彼岸世界的真理,致力于确立此案世界的真理。在现实的此案生活世界中,人作为主体就是人自身的最高本质,因此马克思实践观就导出这样的绝对命令:“必须推翻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忘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7]。最后,马克思实践观在社会历史领域仍然具有强烈的价值理性趋向,其依据和目标不再是被设定的超验理念,它的立脚点是“人类社会或人类的社会化”[8]。可见,马克思实践观仍然追求人类和谐统一或者说一体化的理想价值。但是,马克思实践观在超越模式上却不再是康德实践哲学的那种“超验——总体化”,而是立足于人类社会发展与解放的“实践——总体化”模式。

二、马克思实践观对黑格尔思想的继承与批判

马克思从黑格尔那里承继下来的是以发展和历史性为主要特征的辩证法原则和劳动的对象化思想、实践理性与理论理性的辩证统一等思想要素,而需要处理的则是逻辑神秘主义、哲学的意识形态化及其虚假独立性等问题。

(一)黑格尔的辩证法及唯心主义实践观

(1)黑格尔哲学的核心概念是理念,根本形态是逻辑学,而逻辑学的核心是充满历史感、过程性与发展特征的辩证法。从上一节的分析可以看出,康德的先验哲学并没有很好地解决主客体的对立问题,还进一步造成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应当(价值)与是(事实)的二元对立。黑格尔对康德的批判哲学展开了更进一步的批判,他针锋相对地指出“哲学已空疏浅薄到了这样的程度,即哲学自己认为并确信它曾经发现并证明没有对于真理的知识;上帝,世界和精神的本质,乃是一个不可把握不可认识的东西。”[9]黑格尔在唯心主义路线上比康德更加彻底,他不再对客观存在进行存在论上的悬置,而是直接宣称“理性是世界的灵魂,理性居住在世界中,理性构成世界的内在的、固有的、深邃的本性,或者说,理性是世界的共性。”[10]理念作为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本体既是真理认识的出发点也是真理认识的最终目标,这种本体论上的彻底性使黑格尔唯心主义解决了主客体对立、主观能动性与客观必然性之间的对立。

黑格尔之所以能够解决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对立,主要在于他从辩证思维的角度出发承认差异与对立的存在,而不像传统形式逻辑那样试图排斥否定差异。当黑格尔把谢林的“主客体绝对同一”作为出发点时,他就辩证地认识到“真正的同一就是差别的同一,主客观的‘绝对同一’本身也就是主客观的绝对差别;这种差别必然要一步步演变成独立和矛盾,显示出矛盾就是这种同一的更深刻、更本质的东西,矛盾就是这同一个事物内部自己运动的根据。”[11]黑格尔辩证法对矛盾的承认和对自身否定原则的确立将辩证法呈现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更进一步揭示出辩证法是具有历史感和生命力的逻辑。[12]所以,连马克思本人也认定辩证法在本质上是革命,它对事物存在的辩证否定式的理解具有强大的历史感。但是,黑格尔辩证法的革命性与其哲学的僵死封闭的唯心主义体系是矛盾的,他为了其哲学体系完整性以及维护普鲁士王国的双重需要,不得不唯心主义地扼杀辩证法的能动性。正是由于唯心主义的限制,黑格尔才把人类社会实践及历史看作是理念外化及回复自身的环节,最终便只能在“精神劳作”的意义上承认人类实践活动的辩证能动性。

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实践观。可以从他对实践理念以及劳动辩证法的相关阐述出发把握黑格尔实践观点。黑格尔在分析认识理念时指出人自觉地把自身作为主体与客观自然界区别开来、对立起来是认识活动的前提,而认识活动更进一步的发展则是要扬弃克服主观与客观的各自片面性,实现它们的统一。对于主观片面性的克服是由理论理念自己来完成,它吸收客观内容来丰富自身,通过被动的分析与能动的综合去把握事物。在这一过程中,理论理念实现了从抽象到具体的跨越,从被动消极地反映事物到积极能动地把握事物。实践理念比理论理念更进一步意识到理念对事物的能动把握就是理念自身的客观化过程。实践理念的目标是把主观内部的合理性外化到现实世界的偶然现象之中去,进而克服客观性的片面性。实践理念的优越性在于它并不直接接受外在世界的现成状态,它是要将世界改造成为应当是的样子,即是要使客体符合主体的价值需求与目的。实践理念包含对实践的目的、手段以及行为结果诸环节的认识和推理,在这一过程中能够实现目的与手段、认识与实践以及主观与客观的统一。因此,黑格尔认为实践的理念比认识的理念更高,“因为它不仅具有普遍东西的资格,而且具有绝对现实的资格”[13]。可以看出,黑格尔的实践观比康德的实践观更加深刻,康德所设定“应当”只有作为道德信仰、规则与命令起作用才能向客观领域过渡,但在黑格尔这里实践理念及其目的本身就具有客观存在的现实特性并且能够认识这种特性。但是,由于黑格尔将人的实践主体性理念化并通过理念来设定客观性,因此其实践观更加彻底地走向了唯心主义。

(二)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借鉴与批判

(1)马克思在实践基础上对黑格尔辩证法的借鉴与批判。马克思在继承黑格尔辩证法时并不赞同将之还原为单纯的理性思维逻辑并加以本体论化,这种做法必定会导致逻辑神秘主义。在黑格尔看来,哲学的根本目的是认识唯一的绝对真理,把这个真理“当作源泉,一切其他事物、自然的一切规律、生活和意识的一切现象,都只是从这源泉里面流出,它们只是它的反映——或者把所有这些规律和现象,依照着表面上似乎相反的路线,引回到那唯一的源泉,但为的是根据它来把握它们,这就是说,认识它们是从它派生出来的。”[14]从这里可以明显看出,黑格尔唯心主义颠倒了现实世界与关于现实世界的运动规律的认识结果之间的关系,他把理性对现实世界之存在的思维过程看作是实现世界自身的存在过程。因此,黑格尔强调要把客观存在的现象及规律引回到真理即理念,其实这种做法反映了西方形而上学中一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取向,即把超越看作是向先验领域和超越领域的还原。马克思对这种形而上学的超越观念进行了非常具体的批判,他指出“黑格尔完成了实证唯心主义。他不仅把整个物质世界变成了思想世界,而且把整个历史也变成了思想的历史。”[15]辩证法在黑格尔那里是思辨的、唯心主义的,因此也是抽象的。后来,马克思在批判蒲鲁东在政治经济学中借用黑格尔的的抽象方法时,更进一步批判到“在进行这些抽象时,自以为在进行分析,他们越来越远离物体,而自以为越来越接近,以至于深入物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存在物,一切生活在地上和水中的东西经过抽象都可以归结为逻辑范畴,因而现实世界都淹没在抽象世界之中,即淹没在逻辑范畴的世界之中。”[16]

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的过程中主张将辩证法回溯到现实世界,从矛盾运动的角度出发考察社会现实。正是由于对辩证法的继承和合理发展,马克思的实践观才具有彻底的革命性和价值诉求层面的历史合理性及现实性,它的全部问题导向“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17]当马克思将辩证法向社会历史领域进行回溯时,辩证法的运用展现出了实践认识论上的巨大优越性。首先,辩证思维从根本上反对一切抽象先验的东西,反对在人类社会历史现象背后存在着非历史的理性规律。因此,我们也可以说辩证法在本质上是一种鲜活的历史意识,它从根本上反对各种打着人类永恒规律的旗号为资本主义制度做论证的意识形态。其次,辩证法作为方法不仅仅是理论性的,更加是实践的、革命性的。“辩证法,在其合理形态上,引起资产阶级及其空论主义的代言人的恼怒和恐怖,因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8]从马克思这段深刻的阐述来看,实践化、历史化了辩证法对其实践观起到一种奠基性的支撑作用。例如,当马克思辩证地考察判定资本主义制度必然走向灭亡,这就从根本上支撑起了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和革命实践。我们相信后来当列宁说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真正的革命时,他也已从根本上了认识到了辩证法的革命本质或者说辩证法本身就是实践革命的理论。

(2)马克思在现实基础上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实践观的借鉴与批判。黑格尔对理论的理念与实践的理念的关系论述,对马克思的哲学认识具有巨大的启发意义。首先,促使马克思认识到要让哲学成为批判的武器并且要参与到武器的批判过程中去;哲学不再是远离现实的纯粹理论爱好,更不能是抽象地批判现实、虚假地反映现实或者为现实做辩护的意识形态。对于马克思的革命的实践观而言,哲学就是“解放的头脑”,而无产阶级就是“它的心脏”。[19]正是由于马克思在早期思想阶段强烈意识到要让哲学与无产阶级相结合,人们才将其早期实践观看作是哲学共产主义。当然,我们不能盲目地将哲学共产主义看作是抽象人本主义的表现形态,进而否定它在马克思思想发展中重大意义。这种重大意义不在于个别内容,而在于它显示了理论要走向实践、其本身要成为实践的这样一种趋势。这种趋势意味着哲学思考在现实性上的觉醒,开启了理论理性向实践理性融合、成为实践理性环节的新的实践哲学传统。其次,在更具体的层面上使马克思认识到思维的现实性的证明以及理论问题都要放到实践中去解答。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的第二条和第八条,马克思进行了非常明确的阐述。“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离开实践的思维是否现实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20]这第二条说明马克思彻底否定了唯心主义的实践观,同时开创了客观的实践思维方式,从内容上则说明马克思认为通过实践人的主观性与客观性实现了能动的统一。“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导致神秘主义方面去的神秘的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21]这第八条内容说明马克思彻底切除掉了唯心主义实践观的神学尾巴,强调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这就排除了唯心主义实践观对任何超验实体的设定。这也说明,马克思强调的是理论本身源自于实践,而理论问题则是实践中问题的反映哪怕是抽象化、神秘化了的反映。从马克思的见解出发,我们自然可以合理地得出如下结论:实践优先于理论,而实践哲学则同样优先于理论哲学;任何一种哲学理论都没有超脱于人类实践之上的独立性。因此,综合来看马克思的实践观具有元哲学或者说第一哲学的彻底性。

(3)马克思从资本主义制度批判角度对黑格尔劳动思想的借鉴与批判。黑格尔对主奴辩证法以及劳动的思辨阐释尤其对马克思早期的实践观产生了很多具体性的影响。马克思早期通过批判青年黑格尔派深入到对黑格尔整个哲学展开批判。青年黑格尔派对黑格尔哲学的继承仍然局限在哲学的基地之中,他们抓住黑格尔哲学中个别内容并加以极端化,妄图单纯从哲学的抽象理念出发去考察现实,天真地以为在思想中驳倒现实就能够改变现实。马克思比他们深刻的地方在于自觉地结合现实来考察批判黑格尔哲学,既在现实基础上清算黑格尔哲学的基本原则,又对黑格尔哲学里的合理成分加以实践的改造。黑格尔认为劳动使人的自我本质得到确证从而抓住了劳动的积极意义,但是黑格尔与国民经济学家站在同样的立场上也不能从现实社会关系出发看到劳动异化的消极、不合理的一面。黑格尔只是从劳动创造财富的一般意义上认同劳动的异化,把对象化和异化等同起来。马克思更具批判性的地方在区分对象化和异化,在他看来“劳动的产品就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中、物化为对象的劳动,这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劳动的实现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在被国民经济学作为前提的那种状态下,劳动的这种实现表现为工人的失去现实性,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22]。可以看出,马克思认为劳动的对象化、物化、实现就是主体力量的确证,并且也是主体与客体统一的过程,这充分体现了其早期思想的人本主义特质。

[注释]

[1]杨祖陶.德国古代哲学逻辑进程[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22-23.

[2]康德.未来形而上学导论[M].庞景仁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57.

[3]康德.康德全集(第四卷)[M].李秋零主编.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286.

[4]张汝伦.历史与实践[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143.

[5]孙伯鍨,张一兵主编.走进马克思[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111.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0.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1.

[9]黑格尔.小逻辑[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33.

[10]黑格尔.小逻辑[M].贺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80.

[11]杨祖陶.德国古代哲学逻辑进程[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30.

[12]邓晓芒.实践唯物论新解:开出现象学之维[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242.

[13]黑格尔.杨一之译.逻辑学(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523.

[14]黑格尔.贺麟,王太庆译.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导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24.

[1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6(注①).

[1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39.

[1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7.

[18]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第二版).

[1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6.

[2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34.

[2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35-136.

[2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52.

作者:成石

第三篇:马克思技术本质观的实践哲学解读

[摘要]随着马克思哲学逐渐被理解为实践哲学,有必要立足于此,从技术作为实践活动的一种样式、作为生产的核心概念和作为社会形态的指示器三个方面来论述马克思的技术本质观,以期在促进对马克思技术思想研究的同时,加强对马克思哲学思想的探索。

[关键词]实践哲学 技术本质观 生产 社会

一、技术:实践活动的一种样式

马克思的技术概念始终是与实践概念相关联的,因此,在理解马克思技术本质观的时候,我们必须通过对亚里士多德的伦理—行为范式、培根的技术—功利范式与马克思的生产—艺术范式的分析来界定“实践”的概念,进而着重探讨马克思实践概念中的技术问题。

亚里士多德将人类的活动划分为理论、实践和创制三种基本方式,认为在三种活动中,理论的对象是“出于必然而无条件存在的东西”,即“永恒的东西”;而创制和实践两者都以“可变事物为对象”。他尤其强调了实践与创制的区别,认为实践是一种自身构成目的的活动,而创制的目的则在活动之外。由于理论自身便是理论的目的本身,因而在此意义上,理论与实践是一类活动,属于自由的活动;而创制则是另一类活动,属于不自由的活动。在他看来,技术对于人类生存是必要的,因为技术或者“丰富了生活必需品”,或者“增加了人类的娱乐”。但作为创制之品质的技术,又非自由的活动,所以他又在《形而上学》里将技术定位在低于理论和实践但高于经验的知识和智慧之中。从而,他将以技术为其品质的创制或生产活动排除在实践之外,视之为低等的活动。

近代以来,由于技术活动对人类生活意义日益突显,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与实践活动截然分开的技术活动,便逐步成为一个理解实践的必不可少的要素。这就逐渐形成了另一种理解实践活动的方式,即由培根奠定的技术一功利范式。

“实践”在培根那里已经被理解为对自然的征服,而征服的手段则是作为科学运用的技术。在培根看来,正是由于科学知识的运用,人类才拥有了控制自然的手段,成为了自然的主人。无疑,由培根开创的对技术重要性褒扬的思潮,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亚里士多德那种对技术活动的“贬低”,肯定了技术在人类活动的重要性;但是,这里的问题是把技术对自然的改造活动完全与实践相等同,从而把实践的概念仅局限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并主要地指功利性的方面。

通过以上对两种实践概念范式的考察,我们可以看到,在伦理一行为范式中,技术是低于实践的,是一种人不得不从事的活动;在近代技术一功利范式下,则以技术的概念来统摄实践的概念,甚至将实践等同于技术活动,这一实践概念的发展极大地高扬了生产劳动的创造意义。但亦与培根等人只从功利性视角看待技术不同,在德国古典哲学发展起了一种对于生产劳动的更积极的理解。这一理解认为,人的本质在于其主体性,自由则意味着主体通过自身的能动性活动达到对自然强制性的摆脱和征服,而劳动则在其中起了积极的作用。黑格尔曾对劳动的这种积极作用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和赞扬,在《精神现象学》中,他肯定了劳动“对于事物的陶冶”和对事物的否定关系。在这样一种理论背景下,与以上两种实践概念范式不同,马克思的实践概念属于生产一艺术的范式。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径直把生产劳动视为“自由自觉的活动”,认为通过劳动,人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甚至“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而劳动又是“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从而在这里把生产劳动在本质上视为艺术活动。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已看到劳动的强制性,认为生产是“人们单是为了能够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去完成”的活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进而认为物质生产领域“始终是一个必然王国”,而人类能力全面而自由发展的“真正的自由王国”,“只是在由必需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但这个“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的“真正的自由王国”,却又只能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只能依赖生产力的发展所带来工作日的缩短和随之而来的自由时间的增加。

因此,无论马克思在其思想的发展过程中,关于生产劳动与艺术活动关系的看法有何改变,但有一点是不曾改变的,那就是对生产活动的优先性的充分肯定。在马克思那里,他将生产活动作为人类的“第一活动”而优先于其他活动,而在这一活动中,技术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它作为生产或创制的品质,始终构成实践活动的一个方面或一种样式。

二、技术:生产的核心概念

技术作为实践活动的一种样式,主是要通过连接人与外物的工具性活动来进行的,因此,在人的诸种现实的活动中,连接人与外物的活动首先是工具活动。但以往我们对工具活动的理解,往往只认其为“改造世界”的活动,这一活动中的基本结构就是人与其对象的对立关系。我们不否认这种对象性关系对人的重要意义,但如果仅仅将人与物的关系看作一种对象性关系的话,那么物本身的存在方式便会单一化,就会仅仅处在这种对象性的关系中。相反,如果将工具首先视为一种存在物,那么从某种意义上讲,对工具本身的认识就超出了对象性关系的框架,从而开启出一个更为广阔的视野,即存在论的视野。在这一视野中,从工具活动所揭示的一般物是如何与人发生最初的关联,我们才可以真正理解人的世界是如何构成的。这可以通过对马克思技术本质观,即对技术与生产的关系的考察,来揭示出技术如何通过生产改变了人的周围世界。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将技术与大工业结合起来论述,认为在“工业的历史”中,“全部人的活动迄今为止都是劳动,也就是工业,就是同自身相异化的活动”。在他看来,技术的本质就是人的本质或表现。假如技术的本质能够在人的劳动活动或人的本质的意义上得到界定,那么,技术首要性的意义就是不言而喻的了。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探讨了生产与人的关系,技术已成为现实的大工业发展的主要模式和推动力,而且在此谈论的物质生产活动也正是作为“第一活动”进人人类生活世界的。他认为,“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他们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因而,个人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他们进行生产的物质条件”。由此可见,生产与人的生存和本质特征直接相关,从而也看出技术已成为马克思生产内容的核心概念。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进一步考察了生产工具和生产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没有生产工具,哪怕这种生产工具不过是手,任何生产都不可能。没有过去的、积累的劳动,哪怕这种劳动不过是由于反复操作而积聚在野蛮人手上的技巧,任何生产都不可能。”在《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亦指出:“研究实际的劳动过程是工艺学的任务”。在《资本论》的法文修订版中,马克思又一次提出:“工艺学揭示出人对自然的活动方式,人的物质生活的生产过程,从而揭示出社会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

精神观念的起源”。正是经过上述发展过程,马克思关于技术本质的思想逐渐地明晰了起来。马克思写到:“生产方式的变革,在工场手工业中以劳动力为起点,在大工业中以劳动资料为起点。因此,首先应该研究,劳动资料如何从工具转化为机器,或者说,机器和手工业工具有什么区别。”

在上述著作中,马克思通过对机器等生产工具的分析显现了工具的本质,进而深入探讨了技术的本质。马克思首先批判了数学家和力学家以及一些英国经济学家所认为的工具是简单的机器,而机器是复杂的工具的观点,认为“他们看不到二者之间的本质区别,甚至把简单的机械力如杠杆、斜面、螺旋、楔等等也叫作机器。的确,任何机器都是由这些简单的力构成的,不管它怎样改装和组合。但是从经济学的观点来看,这种说明毫无用处,因为其中没有历史的因素”。马克思还批判了另外一种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工具和机器的区别在于:工具的动力是人,机器的动力是不同于人力的自然力”。马克思通过举出实例来揭示此种观点的矛盾。因为按照这种说法,在各个极不相同的生产时代存在的牛拉犁是机器,而一个工人用手推动的、每分钟可织96000个线圈的克劳生式回转织机不过是工具了。而且同一台织机,用手推动时就是工具,用蒸汽推动时就成为机器了。如果把畜力的使用看作是最古老的发明之一的话,那么机器生产事实上就应该先于手工业生产了。但事实又不是这样。所以马克思对此两种流俗观点的批判和否定是基于一种历史的观点,将对机器和工具的分析纳入到历史的过程中来看待的。

由此可见,马克思是在实践活动的基础上来探讨技术与生产的关系的,认为现实的历史起点是物质生产本身。马克思在其理论中所涉及的技术话语以及有关它们的思考,从一开始就没有游离于劳动和生产这个宽泛的背景之外,而是贯穿于其中。因此,生产的性质和它所获得的规定也就必然成为考虑技术问题的主要参照物。正是这一以技术为核心的生产劳动,构成了人类世界的基础,而技术的发展,也带来了这一人类世界的发展变化。

三、技术:社会形态的指示器

在技术作为实践活动的样式和生产的核心概念的探讨中,我们都将劳动资料作为人认识世界的途径和“中介”。劳动资料作为“中介”所体现的人的活动不是独立于人们历史之外的,而是与人们的社会活动和物质生产活动息息相关的。因此,不同的劳动资料作为“中介工具”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意义。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论述“劳动过程”的时候所谈到的,“劳动资料不仅是人类劳动力发展的测量器,而且是劳动借以进行的社会关系的指示器。在劳动资料本身中,机械性的劳动资料远比只是充当劳动对象的容器的劳动资料更能显示一个社会生产时代的具有决定意义的特征”。很明显,在马克思看来,作为技术载体的劳动资料已经不是纯粹地作为一个物体而存在,而是内含着社会的意义,作为社会指示器的一个具体的体现。

首先,马克思认为技术对生产力的发展具有重大的推动作用。物质生产作为人类发展最基本的生活方式,最重要的体现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对此,马克思曾谈道:“人们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生产力——这是他们的全部历史的基础,因为任何生产力都是一种既得的力量,是以往的活动的产物。”而人们能够得以继承和发展以往的生产力,最主要的还是依靠劳动资料。马克思通过对“磨”本身的历史发展的探讨显示了劳动资料的巨大作用。他发现,“我们可以找到按一定顺序相继采用的、而在很长时间内又是同时并用的所有种类的动力:人力、畜力、水力、船磨、风磨、马车磨(磨装在马车上,靠马车的运动来带动,在战争等时候使用),最后是蒸汽磨。同时,在磨的历史上,我们看到,从罗马时期由亚洲传入第一批水磨时起(奥古斯都时代以前不久),直到18世纪末美国大量建造第一批蒸汽磨为止,经历了极其缓慢的发展过程,这里的进步只是由于世世代代的经验的大量积累,而且这一进步的成果在以后也只是被零散地利用,并没有推翻旧的生产方式”。后来,马克思又从其他技术历史的发展,考察了从手工业生产到工场手工业再到机器大工业时代的发展过程,比如对榨油机、针和别针工厂、造纸厂、冶金工厂等的考察。也正是对诸如此类的技术史进行工艺学的考察之后,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所以马克思才说:“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的社会”。马克思还高度评价技术对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积极作用。比如,他认为在1848年革命叶中,“蒸汽、电力和自动纺纱机甚至是比巴尔贝斯、拉斯拜尔和布朗基诸位公民更危险万分的革命家”。而且,马克思也曾对中国古代的四大技术发明中的三大发明给予描述,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指出“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二三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了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

其次,技术作为生产力,在促进社会发展的同时,社会因素对技术也有重要的影响。这主要体现在马克思对经济范畴与技术作用的不同分析上。在马克思的技术本质观中,他一直认为技术或者说机器是不能等同于机器的应用的:前者是把机器看成是现成的实体性的东西,而后者则是这种实体的机器得以成其为机器的使用方式。在《贫闲的哲学》一书中,蒲鲁东把机器当作经济进化系列的一个环节,指出机器是分工的结果,而且劳动工具的积聚就是对分工的否定,从而将机器拉入到一个正反合的命题之中。针对蒲鲁东的这种荒谬的观点,马克思在1846年12月28日致帕·瓦·安年科夫的信中给予了深刻的批判,认为他既不懂得机器产生的历史,又不懂得机器发展的历史,在历史知识缺乏的情况上,把“机器说成一种同分工、竞争、信贷等等并列的经济范畴”,这些都是极其荒谬的。因为“机器不是经济范畴,正像拉犁的牛不是经济范畴一样。现代运用机器一事是我们的现代经济制度的关系之一,但是利用机器的方式和机器本身完全是两回事。火药无论是用来伤害一个人,或者是用来给这个人医治创伤,它终究还是火药”。马克思这里的论述蕴含了三层意思,即机器、机器的应用方式和经济范畴,而无论是机器还是经济范畴都应统摄在机器的应用方式的分析当中。不是先有了经济范畴,才有机器的应用方式,而是相反,经济范畴正是对机器的应用方式的理论抽象,是在现实的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形成经济制度的。蒲鲁东正是由于缺乏历史知识,没有看到“人们在发展其生产力时,即在生活时,也发展着一定的相互关系;这些关系的性质必然随着这些生产力的改变和发展而改变”,从而也就没有看到“经济范畴只是这些现实关系的抽象,它们仅仅在这些关系存在的时候才是真实的”。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把政治经济学的范畴看成是实在的、非历史性的东西,从而把现实的东西看成抽象的东西。如果说在致安年科夫的信中,马克思是从纲领性上批判了蒲鲁东的这种荒谬的思想,那么在1847年的《哲

学的贫困》一书中,马克思则针对蒲鲁东的《贫困的哲学》一书进行了更加深刻的批判。在此书的第二章《政治经济学的形而上学》中,马克思重申,“机器正像拖犁的牛一样,并不是一个经济范畴。机器只是一种生产力。以应用机器为基础的现代工厂才是社会生产关系,才是经济范畴”。而“经济范畴只不过是生产的社会关系的理论表现,即其抽象。”马克思对经济范畴和技术的区分,目的是为了告诉工人:“要学会把机器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区别开来,从而学会把自己的攻击从物质生产资料本身转向物质生产资料的社会使用形式”。

最后,技术的异化思想。马克思已经注意到技术本身所带来的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他认为:“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疲劳。财富的新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成贫困的源泉。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劳动者与劳动产品、劳动活动、人和他的“类本质”以及人和人相异化的四个方面阐释了异化劳动概念。但由于此时马克思对劳动的分析还只是从一种类本质上进行的,所以,对异化劳动的发生和私有财产的发生有循环论证之嫌疑。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谈论的主要是“异化劳动”,而“技术异化”的概念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其经典文本中,但马克思的技术本质思想中仍然蕴含有“技术”“异化”的思想,马克思正是通过对劳动异化问题的分析,进而把技术活动所指引的价值判断引向了异化方面。正如有些学者所指出的,“马克思在创立异化劳动理论的同时,也创立了技术的社会批判理论,包含了‘技术异化’思想”。但我们也不能把马克思的异化劳动理论完全等同于他的技术异化思想,像有些学者所认为的,对应于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异化劳动的四种形式,技术异化也表现为四个方面”的说法,就是直接把异化劳动的四个方面分述于技术异化。事实上,马克思在此阶段从哲学人本学的角度出发,只是有限地涉及到工业劳动与资本、劳动的分工社会形式、劳动产品和劳动过程本身的异化。在对异化劳动的四个方面的分析中,马克思曾把劳动与工业结合起来论述,在将工业的历史看作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的情况下,马克思也认为这样“理解的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的类活动”,“在通常的、物质的工业中(人们可以把这种工业理解为上述普遍运动的一部分,正像可以把这个运动本身理解为工业的一个特殊部分一样,因为全部人的活动迄今为止都是劳动,也就是工业,就是同自身相异化的活动),人的对象化的本质力量以感性的、异己的、有用的对象的形式,以异化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这里,马克思已经将工业看成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展现,而人的本质则直接是在劳动的过程中显示的,工业又是技术的最明显的表达方式,所以劳动的异化也就显现了技术的异化。

在马克思用以批判私有财产制度的劳动异化理论中,工业劳动是这一理论所指向的一种主要劳动形式。如果说这种劳动形式的技术特征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没有用相关概念和具体化的内容来表现,而且对技术异化思想概念的论述仍然囿于劳动异化之中,那么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马克思用了大量的篇幅揭露了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及其所产生的问题。在《机器。自然力和科学的应用》,尤其是在《机器和大工业》的论述中,马克思以“机器生产对工人的直接影响”为题,论述了在机器大生产中,工人是如何遭受机器的压抑与限制的。马克思说:“只有当劳动资料不仅在形式上被规定为固定资本,而且抛弃了自己的直接形式,从而,固定资本在生产过程内部作为机器来同劳动相对立的时候,而整个生产过程不是从属于工人的直接技巧,而是表现为科学在工艺上的应用的时候,只有到这个时候,资本才获得了充分的发展”。马克思指出不是工人使用机器,而是机器使用工人:“这种颠倒只是随着机器的采用才取得了在技术上很明显的现实性。”他进而批判了政治经济学家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机器等同起来的错误观点,这种观点只要求工人反对机器本身,而不要反对资本主义,以及把机器使用工人和工人使用机器视为是一回事情。马克思还义正词严地指出,“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是:机器本身对于工人从生活资料中‘游离’出来是没有责任的。”

在马克思那里,技术不是以纯粹的工艺上的标准而被确定为认识的对象,而是以其中是否融入历史性的因素而被论及。这就意味着,我们也必须在历史的背景中来把握马克思所论及的技术本质思想。

综上所述,在实践哲学的背景下对马克思技术本质观的探讨,使我们意识到在现代技术已成为世界“触目”现象的情况下,如何在马克思哲学理论深层变革的情况下加深和促进对其技术哲学思想等领域哲学的研究已成为紧迫的问题。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真正地将这些研究作为通向人类现实生活实践的一个通道,真正地做到像马克思所批判的那样,哲学家不能只是解释世界,更重要的是改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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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苹

作者:吴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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