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_罗志纯

2024-05-15

回家过年_罗志纯(精选1篇)

篇1:回家过年_罗志纯

回家过年

少儿时代我盼望着过年。那时候腊月二十三过祭灶,我和小伙伴跟着爷爷到稻草堆旁用剪刀剪出半瓢碎草再拌上一点黄豆、绿豆、稻谷之类的料子,这就叫剪马草,喂马料。据说是给灶神爷的马吃的。好让灶神爷骑上马,到玉皇大帝那里去汇报他监视的这家人一年来做了哪些好事和坏事,所以人们特别重视。除了喂饱灶神爷的马,还要准备祭灶饼和祭灶糖作为灶神爷路上吃的干粮。傍晚,爷爷把拌好的草料撒到灶门口,一边撒,一边念叨:“灶神爷爷上西天,好话多讲,坏事莫言。多带拉弓射箭的,少带穿针引线的。”我们在旁边等爷爷烧化了纸钱,行了礼(瞌头)之后,便可以分食祭灶糖了。

到了除夕,一家人忙活着香灯纸烛、挑水劈柴、洗菜炖肉、贴门对、粘门柬、剪窗花,把“福”字倒着贴。吃了年夜饭,一大群晚辈去给长辈辞岁。大年初一早上,又是成群结队的去挨门挨户拜年。每到一家辞岁或者拜年,都会受到热烈欢迎。平时特别严肃的人们,这时也满面春风,和蔼悦人。一般都会赐予瓜子、小糖、粑粑、欢团之类的食品。一边往口袋里塞食品,一边挨个轻轻地拍拍小孩子的头,喊着昵称或名字,亲切地打招呼,递茶水,端板凳,让坐。小孩子幼小的心灵得到了充分的尊重,于是便欢呼雀跃起来。觉得世上没有比过年更好的事了。

到了我有了孩子之时,正是文化大革命年代,上有老,下有小,就害怕过年。那时物质匮乏,什么都要凭票。过年的习俗是:“女儿要花,儿子要炮,老人要换一套新衣帽。”我不仅没有钱,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去买。好在那时政治气氛浓,“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无论工厂农村机关单位,都很少有假期,过年的情绪也就压抑下来了。大家都是一样穷,那种害怕上对不起老,下对不起小的感觉也在这种环境中被麻醉了。

现在我已经成为爷爷,总是觉得是被环境逼着过年。家中的老人倚门翘首;子女们一个个询问归期的电话;单位里同事、社会中的朋友,见面的问候语中也增加了:“回家过年吗?”“车票买到了没?”等相似的内容;广播电视报纸广告,处处都在宣传如何电话订票,网络订票,到车站排队购票。于是,我便买了火车票,准备行囊回家。

车票的时间决定了我在春运开始后才能启程。到广州火车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潮”。四周是看不到边的人头,担着、提着、背着、扛着、拖着、顶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箱裹包袋,互相簇拥着,缓缓移动,你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走。当随着人潮涌到验票口,听到验票员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请把车票和身份证拿在手上”,我交验了票证,进入验票口,才看到前面竖有乘车方向指示牌。于是人潮分成了人流,流向各自乘车的候车室。

上了火车,到处是人。本来每节车厢定员113人,现在至少有140人。车厢中的过道、吸烟间、垃圾间、洗脸间、甚至是厕所都挤满了人,真的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近20个小时的旅程,可以想象有什么样的感受。

到了家乡,见到似曾相识而又陌生的环境。熟悉的房舍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排排样式差不多的砖瓦房和小楼。田间小道变成了石渣路和水泥路。沿着机场路横排延伸的安康路、幸福路、金光路……和其对应的小区也破土动工了。“阳光半岛国际休闲系列工程”已经全面铺开,一两年内就会竣工交付使用。家乡在高速发展,我应当高兴。然而,我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忽然想到《古诗十九首》中的《回车驾言迈》:“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这个“老”字,是我这次回家的最深感受。我不仅看到父亲老了,比我小十几岁的弟弟也生了白发。和我同龄的老乡,已经有几位都故去了。我的子女们的额头也隐隐现出抬头纹,眼角也隐现鱼尾纹。我自己更是“明镜得秋霜”。家乡在变新,人们在变老。

人要变老是自然规律,应当尽可能地提高有生之年的价值。父亲虽然年迈耄龄,仍然神清气爽,身板硬朗,不仅能生活自理,还能种菜,植棉,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子女们渐显老纹,标志着他们社会经验逐渐成熟,事业也随之有成;我辈虽“黟然黑者为星星,”仍在为事业而劳作,也算是老当益壮。于是,我认为:人生短暂,生活充实就行;个力微薄,容附正义则灵。智者曾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并不论生年之长短。甘为社会不停奉献的人们,面对衰老,何悲有之?

家乡比较冷,水塘、水沟里的水面早晨都结了冰,刚洗过脸的毛巾,搭在杆上,十几分钟,便冻成硬梆梆的“瓦片”。我不能适应,很快就感冒了。妻说:“我没有觉得冷,跟广州没有多大区别。”她一直忙着洗菜,淘米,做饭,打扫卫生。她对我讲:冷是闲人,忙起来就不冷了。我想大概是吧。更主要可能是她回家看到家乡发展,全家团聚,老人健在,儿孙绕膝,心里高兴,又加上经常活动,所以不觉得冷。

家乡过年的气氛已经比前些年淡了一些。虽然还是红灯照耀,鞭炮齐鸣,焰火腾空,一派喜庆景象,但是,成群结队辞岁、拜年的少了,慢悠悠地围坐在方桌周围,或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着茶水,嗑着瓜子,闲聊,等着吃往年酒的人少了。大家匆匆相聚,又匆匆忙忙告别,似乎要去追逐什么。大概是市场经济的社会所驱使吧。人们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充分体现自己的潜能,只得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平台,去打拼。原来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俗已经荡然无存了,再没有工夫成天地嗑闲话。据我观察,经济越发达的地方,过年过节的气氛就越淡。反之,过年过节气氛浓的地方,经济就欠发达。

我留恋家乡原来浓浓的年味,更希望家乡经济发达,让父老乡亲们都能过上富裕安康的幸福生活。带着矛盾的心情,我又回到了揾食之地。若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得兼,父老乡亲们很可能会选择后者。我盼望下次回家过年能见到一个美丽安康且不失人情温暖的故乡。

审计处 罗志纯 201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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